敢染[婚恋]——玉寺人【完结】
时间:2023-06-24 14:37:07

  很大很阔,她穿着像是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
  “啊,你穿着吧,我又不冷。”季匪耸了耸肩,无所谓的说:“而且我马上要打车回去了。”
  程见烟抿了抿唇,冻得发白的纤细骨节有些留恋的拽着羽绒服拉链片刻,又脱下来还给他。
  “我不要这个。”女孩儿有些固执的摇了摇头:“季匪,这不是我要的棉袄。”
  “程见烟。”季匪皱眉:“你在说什么啊?”
  “谢谢你,但我不要。”
  她也没勇气穿着一个男生的外套回家,被房青看见,又要麻烦了。
  程见烟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
  等后来回到家里脑子清醒过来,她才意识到自己今天算是有些冒昧的拒绝了季匪的好意。
  神神叨叨的,少年应该觉得很莫名其妙。
  但程见烟说了一句实话。
  她一直很冷,很想要一件棉袄,但不是裹在身上的,而是裹在心里的。
  只是没想到,后来季匪真的送了她一只‘棉袄’。
  他说这是他捡来的一只猫,需要一个主人的陪伴和照顾。
  可流浪猫哪有品种猫的?还是个小加菲。
  程见烟又开心又头疼。
  开心的是她终于也可以被一个东西,哪怕是一只猫全身心的需要了,头疼的是她该怎么才能让房青允许她养猫。
  毕竟女人是有严重洁癖的。
  但是在季匪面前,程见烟没有表现出来头疼的一面。
  她是真的开心,被镜片刻意挡住的双眼都弯了起来。
  “谢谢,季匪,真的谢谢。”她细长的手轻轻揉着小奶猫的后颈,两个人就蹲在学校无人的后操场里,低声交谈:“我很喜欢她。”
  季匪看着她细细白白和脸截然不同的手的颜色,想了想故意逗她。
  “行啊。”少年痞痞的笑:“你怎么谢我?”
  “唔,”女孩儿认真的思考着:“请你吃饭?”
  “不如换个方式。”少年俊气的长眉微微一挑:“你告诉我你为什么故意扮丑?”
  “……没有。”程见烟低头,硬着头皮说:“我本来就不好看。”
  “同桌,撒谎可不像三好学生。”
  “季匪。”程见烟抬眸,有些哀求的看着他:“你别告诉别人,好吗?”
  她已经习惯戴着厚厚的假面,用平凡的样子示人。
  久而久之,真的很害怕变成焦点。
  这是房青从小灌输给她的道理——你必须平凡,就算本身不平凡,也要掩饰成平平无奇的样子。
  自从之前不小心被季匪撞见过一次真实的模样,程见烟心里就一直很不安。
  当时男生怎么说的来着?
  对,季匪同意了帮她掩饰,不告诉任何人,但是他说……
  “我不能当那个稍微特殊一点的…朋友么?”少年顿了一下,还是好奇:“我想知道原因。”
  程见烟不说话,用沉默回应。
  季匪有点失望,只当自己在她心里确实不是特殊的。
  但他不知道,其实程见烟自己也不知道原因,从来都是房青逼迫她做所有事的。
  不仅要扮丑,房青还很讨厌她和男生有什么不必要的交集。
  所以从小到大,程见烟除了必要的交流以外,都是避开异性走的。
  季匪算是其中的一个意外。
  因为她情不自禁的被他吸引,被他身上那股子野蛮生长的痞劲儿感染……
  就好像看到季匪,程见烟才知道一个活生生的人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而不是像她这样,做一个循规蹈矩的‘机器人’。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季匪的一举一动永远出人意料。
  就像他今天的四个字:跟我结婚。
  记忆里棉袄毛茸茸的触感和现实渐渐重叠,程见烟无意识的撸着猫,直到被包里的手机铃声唤回了神。
  她垂眸看向屏幕,‘季匪’两个字显得格外刺眼。
  程见烟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接起来:“喂?”
  “程见烟,我想知道我哪里比不上那个什么苏轩了。”男人的声音难得很冰冷,带着一股显而易见的愤怒:“你宁愿和他结婚都不选我?”
  “……季匪。”她艰难的解释,声音发涩:“这是两码事。”
  “为什么是两码事?”季匪嗤笑:“因为你觉得你和他有感情基础,和我没有么?”
  程见烟不说话。
  实际上,真实情况和季匪说的恰恰相反。
  正是因为她和苏轩没有感情,他看中了自己的脸,工作,也知道她不爱他。
  所以自己才可以和他结婚,各取所需。
  程见烟了解自己是个没办法给予对方情感回应的人,所以她也很有自知之明,只想要一个为了结婚而结婚的婚姻。
  但是季匪……怎么就这么能捣乱呢?
  他和苏轩是不一样的呀。
  她可以心安理得的和苏轩互相利用,却没办法去利用季匪来摆脱自己的原生家庭。
  只是程见烟的沉默,在季匪看来就等于认同他的话。
  “你们有个屁的感情基础。”他冷笑:“你等着,我过去一趟。”
  说完,就干脆利落地把电话挂了。
  只留着程见烟面对手机里‘嘟嘟’的忙音发愣。
  季匪说他要过来?过来找自己?
  的确,第一次重新见面时,他是知道自己住在九中的教师职工楼的。
  程见烟忍不住的站了起来,在并不算大的客厅里团团转的走。
  她不想在这个时候见到季匪,紧张的心情无处抒发,几乎焦虑到咬手指。
  但半个小时后,手机还是催命似的响了。
  程见烟的身体像是被手机铃声电到一样,僵硬的站在原地不肯去接。
  然后,季匪又发来了短信,是从语气中就能看出来的强硬——
  [我在宿舍楼下,你如果不下来,我就上去找。]
  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找,敲门,这种事他是能做得出来的。
  程见烟头皮发麻,没办法的下了楼。
  职工楼的院外一目了然,季匪那辆线条流畅的宾利很显眼。
  她走过去,隔着窗户都能感觉到男人散发身上散发的气场——是很明显的不开心。
  像是生气了的藏獒。
  季匪见到她,没说话,只是下车走到副驾驶那边打开车门,用沉默示意她上车。
  有点惊讶于他即便生气也很绅士的举动,程见烟微微一怔,走了上去。
  她身上的宽松短袖拉住车门,微微抬手的时候向上窜,露出一截蚂蚁腰,光洁白皙。
  季匪眼睛里的情绪忽然就带了几分缓和。
  他折回驾驶座,等关上门,就从车中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袋扔到程见烟。
  带着情绪的,但动作依然很轻。
  程见烟一愣:“这是什么?”
  “房产证。”季匪面无表情道:“同桌,你有必要知道一下我的身家财产。”
  “小爷我体貌端庄无婚配,落座京北十套房。”他‘哼’的一声笑了:“怎么就不合格了?怎么就比不上你那前未婚夫了?”
  作者有话说:
  季匪: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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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敢染
  ◎程见烟垂在他臂弯里的两条小腿蜷缩在了一起◎
  季匪从来都是一个自信到近乎狂妄的人, 程见烟一直都知道这一点。
  但她没想到,隔了十年, 他居然还能说出这么幼稚的话。
  选择结婚对象这件事, 单单能靠对方有钱没钱就决定的么?
  程见烟气的想笑。
  她淡淡的瞄了一眼季匪扔在自己身上的档案袋,连拆开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直接便想不做声的下车。
  “程见烟——”
  季匪双眸一直看着前方, 却开口叫住她:“你都不打开看一眼么?”
  说话时,攥着方向盘的修长手指不自觉的越来越紧。
  “我没兴趣, 季匪, 我知道你有钱, 从十年前我就知道。”
  程见烟手按在车门把手上:“但你也该知道,我不看重这些。”
  说完, 她头也不回的下了车。
  看着程见烟越走越远的纤细背影,季匪的目光才渐渐转移到那个被孤零零放在副驾驶位置的文件袋上。
  然后他有些控制不住的笑了下,唇角的弧度带了些自嘲。
  他怎么可能会不了解程见烟是个什么性格的人呢?所以这文件袋里, 根本也不是所谓的房产证。
  季匪只是那么说而已, 笨拙的试图先抑后扬,期待着女人打开这个文件袋——
  但她还是没有打开。
  应付季匪一个人,比对付十个问题学生都要让人疲倦。
  更何况程见烟是经历了如此‘不平凡’的一天。
  回到家里,她还想着和棉袄玩一会儿, 可连晚饭都来不及吃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睡着之前, 程见烟都忍不住在想季匪究竟是为什么要和她结婚。
  就真的和他说的一样, 因为他们十年前的那点渊源, 因为她对他好么?
  可是‘好’这种事情,都是相互的。
  程见烟记得自己一开始坐在季匪旁边当同桌的时候, 他们足足半个月没有说话。
  虽然少年已经下了狠话威胁, 但奖学金对她而言是必须拿到的东西, 所以她只能遵照着黄老师的吩咐,执着的对他进行‘帮助’。
  不管季匪听还是不听,睡觉还是没睡觉,程见烟每天都会抽出时间来给他讲五道数学题。
  她其实也不知道少年哪科成绩最好,哪科最差,因为他交的所有都是白卷。
  但他们是理科班级,从数学题讲起总是没错的。
  无数次程见烟面对着少年睡觉的旁影,不耐烦的冷漠侧颜,都像机器人一样的读着题目,然后又配合着自己草稿纸上的内容讲公式,讲解题思路。
  机械,枯燥,源源不断。
  程见烟自己都烦这种像是唐僧一样的自己,她知道季匪只会更烦。
  但不知道为什么少年没有直接指着鼻子骂她打断她,只是当她这个人是空气一样的无视掉——大概是她不配让他对话吧。
  直到程见烟就这么老僧入定的讲了半个月,季匪才终于忍不住了。
  “我说。”少年别过头,冷冷地看着正在讲解题公式的女孩儿:“你能不能别烦我了?”
  他有些悲哀的发现他就算再怎么想无视,还是忍不住去听了……
  就跟听着容易睡着的伴奏乐一样,大概是因为女孩儿平静的声音很悦耳。
  没想到自己这个同桌长得不怎么样,声音倒是很好听。
  季匪忽然和她说话,程见烟完全没有预料的情况下不免有些紧张。
  她攥着书的手指紧了紧,随后掩饰性的低头避开他鹰隼一样锐利的眼神,含糊道:“对不起。”
  然后她在这个诚恳的道歉过后,继续讲自己的。
  ……
  季匪意识到他碰到对手了。
  他这个看起来沉默寡言文文弱弱的班长同桌,实际上一点都不好对付。
  说不通又不能动手,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
  “程见烟。”季匪叫她的名字:“你听不懂我的话是不是?”
  “你可以不学,但我必须要讲。”程见烟顿了下,鼓足勇气继续说自己想说的话:“更何况,每个人都有在教室里讲题的权利。”
  “你这姑娘,”季匪被她这言论气笑了:“你要是不在我耳边絮絮叨叨,谁管你讲不讲?”
  “对不起,但我就是坐在这个位置上的。”程见烟沉默片刻,才抿着唇继续说:“如果你觉得我不好,可以和黄老师说换座的问题……”
  季匪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意识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她这位同桌在和他耍心眼儿呢。
  她肯定是想换同桌的但不想去说,于是就想方设法的激他。
  只是少年意气,被这么一激,就算季匪本来想换同桌,现在也不想了。
  “得,你念你的。”他嗤笑,十分孩子气的反呛回去:“我就当催眠用了。”
  男生说完,就故意为了气她一样的趴下睡觉。
  蓝色的校服领口外露出一截修长的脖颈,再向上瞧,他一头凌乱浓密的黑发里仿佛都写满了‘不乐意’三个大字。
  知道季匪绝不会转过头来,所以程见烟忍不住笑了笑。
  她知道男生是误会她的意思了,但这就是她故意的,想要达成的效果。
  再这么碎碎念下去,怕是季匪真的要烦透了她去找黄老师提议换个同桌,所以她要激他一下。
  程见烟不想换同桌,起码现在这个阶段不想。
  虽然季匪的脾气又臭又硬,也根本不和她说话,所谓的‘互帮互助’一直以来都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但是……她还是想试试。
  或许坚持下来,这个学期结束之前,季匪能在她这里学会一道题呢?
  什么事情都是‘坚持’才有效果的。
  但程见烟也没用等到学期结束那么久,她和季匪就有了个破冰的机会。
  起源是黄老师布置的小组任务,以同桌为单位完成课题。
  她哪里敢去麻烦季匪,当然全程都是自己努力做的,只是一个人的努力在怎么样也比不上其他组的两个人,最后成了倒数,不免就要受罚。
  ‘他们’成了倒数,但黄泽也只罚她一个人,拿她撒气。
  放学后在操场上绕着跑道一圈一圈跑的时候,程见烟遇到了同样还没离开学校的季匪。
  少年大概是觉得拖累了自己,脸上挂不住,交流几句后他竟然气笑了。
  季匪的眼睛是琥珀色的,瞳孔在夕阳下显得透彻而深邃,向外折射着光,颜色很暖,但他口气依旧是冷的:“班长,你当什么冤大头啊?”
  后来那几圈绕操场跑的惩罚,是两个人一起跑完的。
  也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单独相处’,只有两个人。
  程见烟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都是过去的影子。
  她以为她不会怀念‘青春’两个字,因为只有等独立工作后,她才算是稍稍摆脱了房青的控制,才能有资格拥有独立人格,但是……
  刚刚梦中的一切,居然依旧是历历在目的。
  她记得那么清楚。
  程见烟有些发怔的起床,洗漱,吃早餐去上班。
  从宿舍走到班级里只需要十分钟,她还有时间细细的‘化妆’。
  等弄完一切出门,走到了学校办公室,程见烟才发现自己忘记带她每天都会带的保温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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