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配合着程见烟的脚步可以没有走多快,甚至有点慢,没一会儿就和傅厦还有路芙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了。
夜间越向上的山顶本应该越是伸手不见五指的,但走了一路,似乎都有微微的浮光伴随着他们。
越向上走,这种感觉就越发明显。
直到两个人走到了山顶的树林里,入眼便是极致浪漫的浮光掠影,仿佛有无数只萤火虫集中在这片树林里,围绕在他们周围。
只不过都是3d效果的光影假象。
毕竟真正的萤火虫,是不可能发出这么亮的光的。
但程见烟穿过一片昏暗骤然见到这般景象,还是忍不住感慨的脱口而出:“好漂亮。”
不得不说傅厦的这个‘山体光影秀’是很成功的,她是游客,也想要再来一次。
夜晚的山间没有白天那么闷热,清爽中漂浮着植物的香气,再加上漫山遍野的光影,的确很有种‘浪漫’的味道。
程见烟清丽秀雅的侧脸在这种环境里,更显得有种美轮美奂的感觉。
季匪定定的看了一会儿,难免有些遗憾——遗憾他们之间第一次独处的这种浪漫场景,不是他亲手创造的。
不过傅厦引导着他们走到这里自己又带着路芙悄悄下去了……
也很够兄弟。
莫名其妙的胜负欲在心里打鼓,季匪开口问她:“你喜欢看云彩么?”
“云彩?”程见烟愣了一下,诚实的回答:“不喜欢。”
云彩有什么好看的,一片白。
“……”季匪的一肚子话瞬间像是灭了气的皮球。
他本来还想说如果她喜欢的话,他可以开着直升机带她看晚霞,自然风光肯定比现在的树林光影要浪漫几百倍。
奈何程见烟没兴趣。
“季匪。”程见烟抬起头看着天空上难得繁密的星星,忍不住问:“你是不是经常来这样的树林?”
“嗯,经常。”季匪回过神来,走到她旁边和她一起抬头看星星,讲故事似的轻声回答:“降落时落地最多的地方就是丛林里,基本什么样的林子都去过。”
程见烟侧头看他:“在这种一个人的危险境地里,你有害怕过么?”
光线斑驳的环境让男人英挺的侧脸也渡上了一层光晕,显得柔和不少。
只是季匪身上那种‘野痞’的气质太过锋利,张扬,无论这些年遇见什么事也绝对不说半句苦,就连带着伤回来也都轻描淡写的糊弄过去。
这不禁让程见烟有些好奇,他究竟有没有真的害怕过什么。
毕竟他身上的伤,让她看着都怕了。
季匪沉默片刻,琥珀色的眼睛在这样的光线下愈发深邃:“有。”
“三年前在藏边执行任务的时候要进行突然袭击,犯罪分子手里有枪,子弹打进了这里。”他拍了拍自己的左肩:“当时清晰的感觉很疼,比之前临近胸口中弹的时候都疼,我知道是被击中的位置不好。”
“情况特别坏的话,可能胳膊就废了。”
那种情况真的让人心里特别没底,对季匪而言,比胸口中弹生死未卜的时候还要让人心慌。
那次也是他唯一一次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感到害怕。
因为一旦肩膀手臂出了问题,他就再也没法继续在部队工作,执行他的梦想了。
其实季匪的梦想无非就是‘出人头地’四个字。
他想变成那种人人敬仰,害怕,闻风丧胆的男人。
如果肩膀废了,那一切的努力都会变成空想。
可任务不能不完成,季匪勉强把受伤的肩膀固定住,在接下来的行动中,所有事情都是用另外一只手完成的。
他比较幸运,回到医院检查的时候医生说子弹的位置的确很不好,差一点点就伤到骨头废掉胳膊了,也幸亏他固定的及时没有乱动。
这个害怕的原因倒是让程见烟比较意外,她听后怔愣片刻,忍不住开口问:“能继续留在部队,比生命还重要么?”
“对那个时候的我而言,是的。”季匪有些不好意思的皱了皱鼻子:“一开始我觉得我是赌上一切去了那里,不混出个名堂来丢人,所以死也要待下去。”
“可后来……只有在刀尖上游走才能让我有成就感。”
事业是一个男人最显著的兴奋剂,比一切都有效。
更别说对那个时候已经和季家决裂的季匪而言。
他需要证明他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人,需要证明有些事情只有他才能做到。
只有部队,能给他这样的感觉。
可现在除了事业,季匪觉得他也有更重要的东西了。
他抬眸看着程见烟怔忪的眸子,抿了抿唇:“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疯子?”
这也是他不太愿意袒露心里话的原因。
偶尔说起来,就连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疯。
“不会。”程见烟摇了摇头,微微抬了抬唇角:“我觉得挺骄傲的。”
“我可以给这样的疯子当妻子。”
世人狭隘的眼光赋予了军嫂怜悯,可悲,孤独等等情绪,却惟独不知道她们伴随着满身荣光的存在。
万千世界男人很多,但这般厉害的男人却少之又少。
程见烟是真的觉得自己很幸运,能够遇到季匪这么厉害的人。
他给了她独一无二的安全感,让她觉得……即便这树林里窜出一只野狼,她也不会怕。
形容或许有些粗糙,但这就是她最真实的感受了。
季匪看着她轻轻微笑的侧脸,长长的睫毛不自觉的颤动。
下一秒,他拽着她的手臂把人拉进怀里。
“嗯?”程见烟吓了一跳,立刻抬眸看他——小鹿一样的清澈瞳孔里,布满了光影璀璨。
“刚刚在房间里还有事没做完呢。”季匪轻声道:“现在继续吧。”
说着,他低头咬住程见烟柔软的唇瓣。
他们的第一个吻,不是用亲的,是带着点野性的撕咬。
并不疼,带着些麻麻的痒,很有‘季匪’的风格。
有生之年还是第一次和人这般负距离的亲密,程见烟下意识的皱了皱眉,不自觉的挣动。
“别动。”察觉到她的紧张,季匪顺着姑娘笔直秀气的脊梁骨轻轻抚摸安慰,在她唇间低声道:“只是亲亲而已,程程,没什么的……”
他知道她的紧张不是源自于对他的反感,只是因为更深层次的原因单纯的不适应,所以肆无忌惮。
对异性接触这般排斥应该也是房青潜移默化的精神洗脑,最好不要存在。
关于那个女人带给程见烟的一切,季匪都想帮她彻底清理掉。
在男人难得柔和的安慰下,程见烟绷紧的身体一点一点缓解下来,紧皱的眉头也渐渐放松了。
她睫毛颤个不停,却闭着眼睛让自己投入到这个并不算温柔的吻里,有些笨拙的随着季匪的节奏呼吸。
鼻间都是他身上清爽的薄荷香气,让人又觉得清爽又喘不上来气,十足十的极致反差。
不知道过了多久,漫长的亲吻才终于结束。
程见烟嘴唇脸颊都红了个透,分开时,只庆幸现在是晚上——她的窘态可以不要被看得那么清楚。
可实际上,季匪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妈的。”他别过头不去看程见烟,烦躁的扒拉了一下短发,低声嘟囔:“还没亲够……”
可不能再亲了。
夏天的衣服都薄,总不能鼓个包下山。
作者有话说:
修狗:终于亲到了!激动的嗷嗷叫!
我试试看能不能加更哦,正在努力码字中,如果写好的话明早会放上来~
各位宝贝给点评论营养液啥的鼓励一下吧!
第31章 敢染
◎季匪是全世界最粘人的男生。◎
散发着青草气的山间, 有那么一瞬间让季匪想起高中时的‘小树林’。
大概大多数高校都有的,让学生在忙碌的学习之余能去散散步缓解一下身心疲劳, 从而精心种植修饰过的操场后园。
只是都便宜了一些偷偷摸摸早恋的学生。
一到晚上, 后操场的花园里就成了不少小情侣在晚自习空隙时的约会圣地。
高中的小树林还是比较单纯的小树林,没什么学生敢色胆包天的在里面行一些苟且之事,大多都是藏起来说一些悄悄话, 顶多牵牵小手。
毕竟教导主任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突然袭击,还是挺吓人的。
某次季匪就是被当时那个姓吴的教导主任追了大半个操场, 最后不得不钻进小树林里躲一躲——结果打搅了一对跃跃欲试准备打啵的野鸳鸯。
小情侣生怕被人看清脸似的, 慌慌张张地跑了, 幽静的‘风水宝地’被四个刚刚一起抽烟的男生被动霸占下来。
“我去,刚刚那俩人谁啊, 都没看清脸。”
“看没看清脸不重要,看清动作就行了,刚刚那俩人是要亲上吧, 嘿嘿, 还挺浪漫……”
“怎么着老余,嫉妒了?”
“可不是,老子还没追上我家菁菁,要不然也带这儿来浪漫一下。”
“操, 你小子还能浪漫的起来?怕是就想摸摸搜搜吧……”
十七八岁正值青春期的男生们, 碰到这种事后的聊天里不带着点颜色是不可能的。
毕竟这个时候除了学习, 对于他们而言生活里也就只有‘游戏’和‘女人’。
不过季匪一向不爱和他们聊这些事, 甚至觉得有些烦。
他坐在一边的长椅上,漫不经心的又点了根烟抽。
少年学习抽烟这件事很早, 在十五岁那年就会了, 所以后来到了部队戒的时候, 也是比较辛苦。
旁边几个人说着说着,话题就转移到了季匪身上。
“阿匪,阿匪。”冯健推了推他的肩膀,好奇地问:“你有没有喜欢的姑娘?”
“就想把人带来小树林的那种。”
季匪夹着烟的手指一顿,想也不想地说:“没有。”
他在什么事上都挺离经叛道的,唯独男女关系这方面,纯洁的像是一张白纸。
几个男生听了,也不意外的‘哦’了声。
“乔舒那小妞不是对你挺有意思来着,弹钢琴的,又白又有气质。”余绍成忍不住八卦:“怎么?你真不喜欢她啊?”
“不喜欢。”季匪面无表情地回答,实际上,他压根就对那个乔舒没有印象。
“靠,乔舒多漂亮你都没意思,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啊?”
此刻是秋天的晚上,天气还是有点凉的。
可谈起和‘姑娘’有关系的话题,其余几个人依旧是热火朝天。
“漂亮我就得对她有意思?”季匪杠精似的回怼了一句,颇为不以为然:“我压根不记得她长什么样。”
可见在他心里,外表并不是最重要的。
坐在一边儿的傅厦听到这句话,‘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是是是,你就记得你同桌长什么样了。”他戏谑的耸了耸肩,问另外两个人:“除了班长,你们看见过阿匪和哪个女生走得近么?”
另外二人恍然大悟,不约而同的摇摇头。
“我同桌怎么了?”季匪一挑眉:“她帮我补习来着,我记得她有什么不正常。”
他总觉得这样的调侃让人有些别扭,可又说不上什么原因。
直到听了冯健的下一句,他才明白这种隐约的别扭和不适是为什么。
“班长学习是挺好的。”冯健口中的大实话脱口而出:“就是阿匪你和她关系保持的那么好,还真挺让人意外。”
意外?季匪眯了眯眼:“为什么意外?”
“因为班长很让人倒胃口啊。”冯健嘟囔着:“那么严肃,都不像娇滴滴的女孩儿,整天架个黑框眼镜长得还丑……”
话没说完,就被季匪一拳掀翻在地。
“你他妈瞎掰什么?”在几个哥们儿惊恐的眼神中,少年脚踩在冯健的胸口,直把人踩的说不出话,只能扒着球鞋急促的呼吸。
“背后谈论女生长的丑不丑?你还真算个男的。”季匪冷笑,扔了烟头直接走人。
被打的直咳嗽的冯健被余绍成扶了起来,气的脸都红了。
傅厦却顾不上他,连忙追上连背影都透着‘火冒三丈’的季匪。
“我说,你怎么回事儿啊?”他皱着眉拦住男生:“就因为这么点事儿,你就把老冯揍了?”
“滚开。”季匪烦躁的把他推开。
别说该不该揍的问题,他还嫌揍得轻了呢。
“我说,你……”傅厦顿了一下,不确定的试探:“你该不会是真的对班长有意思吧?”
季匪眉头皱的更紧:“你说什么屁话呢?”
“没意思么?”傅厦耸了耸肩:“那你怎么因为她打人?”
“我不是因为她。”季匪硬着头皮,义正严辞道:“单纯看不惯他在背后说同学。”
“呵。”傅厦露出一副‘你赶紧得了’的神色,戏谑着:“要是冯健今天说的是咱班别的女同学,你会动手么?”
季匪:“……”
他有些哑口无言,但半晌过后,又不甘心的解释:“他说的是我同桌,我和别人又不熟。”
他是出于朋友的角度维护程见烟,和对她有没有意思有什么关系?
傅厦狐疑的看着他,又试探着才雷点上蹦迪:“说实话,冯健说的也不是全错吧?就是用词难听了点。”
“班长确实平平无奇啊,皮肤还有点黑。”
“黑怎么了?”季匪讽刺的轻笑一声:“学习至少比你强一百倍吧?”
傅厦:“……”
就这,还说对人家没意思?
只要有人说程见烟一句,他就和炸了的刺猬一样。
傅厦多年前就隐约察觉到的事情在十年后得到了印证——在得知季匪和程见烟结婚了,他短暂的惊讶过后就是了然。
对于这个结果,他非但不意外,而且还可以笃定是季匪主动的。
这家伙就是这样,惦记的人或事无论过了多久,总会如愿以偿。
只是在季匪的角度看来,十年前的小树林谈话时,他对程见烟真的只是出于朋友之间维护,还并没有太多旖旎的心思。
但现在……他终于在树林里亲吻到了心爱的姑娘。
周围的花草树木,蚊虫蚂蚁,都是他们初吻的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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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睡在套房里的不同房间,程见烟有些辗转反侧的睡不着。
一闭眼,似乎就能感受到季匪圈着她手臂的力道。
那种似乎连一张床都插/不进去的亲密距离,竟然让她非但不反感,反而……反而还觉得很有安全感。
微微抿唇,薄荷的清凉气息似乎还有残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