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程见烟跟周启玄打完电话,又交流了一些信息后就关灯准备睡觉了。
但她定了个十一点半的闹钟,准备趁着季匪回来之前给他下点面条什么的。
折腾了一天晚上才回来,肯定会饿。
可没等闹钟响起,程见烟睡的迷迷糊糊,就感觉有人在亲她。
眼睛像是被胶水糊住了一样睁不开,她还以为在做梦,放在一旁的手不自觉的去‘胡噜’。
结果就听到了男人一声低沉的轻笑。
程见烟脑子里‘咯噔’一声,费力的睁开了双眼。
屋子里很黑,拉上窗帘后月光都透不进来,只能感觉到皮肤上灼热的温度,确定有人。
“季匪?”程见烟在胸口处摸了一手毛绒绒的头发,软软地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十分钟前。”季匪声音有些哑,却是带着笑意的:“洗了把脸就来亲你了。”
惹人清梦的讨厌鬼,却十分想念。
程见烟忍不住笑了笑,伸手搂住了他的脖颈。
这无声的‘应和’像是默认了眼下的行为,更给了季匪混账的动力了。
他牙齿叼着一小块细嫩的皮肤,可劲儿的吮。
“嗯……你不饿么?”程见烟抬眸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只觉得身体里热的厉害。
正在经历一周没经历的事情,让她的四肢百骸都酥酥麻麻的,像是有蚂蚁在爬。
“我的闹钟没响。”她喃喃道:“本来还想给你煮面条的。”
“饿死了。”季匪含含糊糊地说:“你是在下面给我吃啊。”
……
程见烟脑子都被这荤话弄的有些懵。
她咬着指关节,晕乎乎的一时间都没转过弯儿来——直到季匪手指用力,捏到她腰侧的淤青。
是几天前,许建良把她推倒在地磕出来的一块淤痕。
程见烟猝不及防,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不自觉的痛呼出声。
就一小下,但绝非是因为爽才叫的。
季匪对于她的声音很敏感,听出来后身体一顿,立刻直起身子。
床头灯被伸手暗开,程见烟下意识眯了眯眼,抬起胳膊挡住自己已经没了布料的胸口处。
“你干嘛……”她声音里带着嗔意,在问到一半时戛然而止。
因为季匪正盯着她腰侧的淤青看,瞳孔从暧昧混沌转换成生冷,只需要一瞬间。
他视线慢慢从腰侧转移到同样被石头刮伤的白嫩小腿,最后,定格在程见烟微肿的脸上。
季匪深吸口气,声音像是压抑着烈火冰河:“怎么搞的?”
作者有话说:
别怕不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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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敢染
◎有的时候亲脸颊,比嘴唇之间的亲吻更让人心动不已。◎
程见烟随着他的视线也注意到了自己身上的伤痕, 她身体一个激灵,立刻清醒了。
“这是……”连忙爬了起来, 她把最近两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只能说实话, 欲盖祢彰的谎言会让本来就在鼓里的人更懵。
季匪一语不发的听着,面沉似水。
直到程见烟把事情结果和盘托出,说到她已经起诉准备打官司了, 他依旧没说话。
本来是有些温热的夜间,因为男人的沉默, 空气里似乎都变得有些凉。
“季匪……”程见烟有些不安, 轻轻的扯了扯他的袖子:“别生气。”
“我不是故意不和你说的。”
只是, 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季匪回神,看着她掺了点不安的瞳孔, 心中五味杂陈。
同时又像是被劈头盖脸的浇了一桶冷水,从头到脚的清醒。
“我没生气。”他修长的手指轻抚她小腿上的伤痕,低声问:“疼不疼?”
分明只是一句简单的安慰, 但莫名让程见烟有种眼眶发酸的冲动。
“早就不疼了。”她想了想, 又补充:“其实当时也不疼。”
季匪没说话,只一双眼睛盯着她的脸不放,伸手轻轻碰她微肿的痕迹:“他打这儿了?”
“是……”程见烟点头,轻咬唇瓣:“我很快报警了。”
“他被拘留, 会有法律制裁的。”
言下之意, 是要他别冲动。
季匪明白她的意思, 自嘲着抬了抬唇角:“嗯, 我知道。”
看来自己在程见烟心里还不算一个百分百成熟的男人,否则, 她也不用担心这些。
“你先睡觉。”他大手揉了揉女人的长发, 在她额头上吻了下:“我去阳台抽根烟。”
见季匪说完就要起身, 程见烟忍不住伸手拉住他:“不做么?”
两个人自从发生实质性的关系后,除了她学校特别忙的那段时间他在忍,其余都有夫妻生活发生的。
程见烟知道季匪对她的需求比较重,刚刚更是感觉到他明明有反应了。
所以,为什么不继续了?
“不弄你,明天还得上班呢。”季匪笑着,眼睛里带了丝戏谑:“还是你想要?”
“……我才不想。”程见烟把身体缩进被子里,耳尖有些红。
“睡吧。”季匪俯身,又在她脸上亲了亲。
有的时候亲脸颊,比嘴唇之间的亲吻更让人心动不已。
程见烟安心的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季匪坐在一旁看着,等她睡着,才轻手轻脚的走去阳台。
五月份的夜里闷热,他肌肉线条流畅的手臂探出阳台栏杆,手指夹着根烟却害怕熏到程见烟不敢痛快的抽时,才蓦然意识到已经一年了。
从他和程见烟重逢到现在,快要一年的时间了。
这也是季匪在快要迈入到三十岁的前半生里,大概最有意义的一年时间。
但是,他的存在对于程见烟来说,是‘坚不可摧’到绝对依靠的后盾么?
季匪轻轻闭上眼睛,就能回忆起程见烟那个稍稍有点不安的眼神。
就,他突然觉得自己挺自私的。
想起自己之前质问过为什么程见烟碰到什么事都不愿意和他说,还为此十分愤怒,季匪就觉得自己可笑。
程见烟为什么要和自己说?就因为他们是夫妻这个事实?
跟他说有用么?他能接到电话或是短信么?
特殊的工作性质,注定让他成为一个不那么负责任的丈夫——就算明知道妻子有危险,他也必须在千里之外,不能及时出现在她身边。
季匪想到今天下午终于拿到手机时,一连串的未接来电和微信里的未读信息,他就觉得心脏空落落的疼。
程见烟把他的微信当做树洞,和他分享生活,可是……就算再怎么故作若无其事的坚强,她也会想要诉说一下自己遭受的委屈的吧?
他还真是个不负责任的丈夫。
季匪任由一根烟在自己修长的指间燃灭,直至烫到皮肤,才堪堪回了神。
他点开手机看着联络人里的‘赵为’,拨了过去。
对面很快接了起来,清朗的男声有丝惊讶:“阿匪,怎么这么晚啊?幸亏我还没睡。”
“老赵,帮我打个官司。”季匪怕打扰到程见烟睡觉,没多做寒暄,直接说:“我要一个人必须被判刑,进去。”
“然后永远不要出来。”
程见烟的两天假都算是学校优待了,她带的是高中生,不能空窗太久,第二天起了个早,难得对着镜子化了个妆,粉饰住脸上所剩无几的痕迹。
吃早餐的时候,季匪告诉她换律师这件事。
“换律师?”程见烟一愣:“可是现在的律师是许棣棠找来的,沟通的还行?”
季匪帮着她盛粥的手一顿,仅一秒钟的时间,然后继续,声音平静:“你不想换么?”
“嗯。”程见烟接过他手里的稀粥喝了口,眼珠微转:“换了不太好吧。”
毕竟周启玄因为是许棣棠朋友的缘故,对这事儿还挺上心的。
“不想换就不换。”季匪笑笑,也没有勉强,只是问:“我能和他聊聊么?”
既然不能换的话,就得好好交代一下现在的律师。
“律师么?可以啊。”程见烟想着今天的行程,说道:“今天中午要抽空去和他聊一下,你到学校找我,我们一起吧。”
她恢复上班后也就中午有时间了,晚上统统得被晚自习裹挟。
两天没上班,程见烟只觉得堆砌的工作如山。
走马观花的上了一上午课,趁着中午还没休息,她回到办公室埋头整理了一阵,走到长廊尽头的洗手间里方便时,隔着门听到了不少闲言碎语。
基本都是碎嘴子的老老师,站在公共洗手间里就大剌剌的讨论起她的家事——
“早报上报道那事儿,就那人民教师把亲爹送进牢里的,我听人说是咱学校的小程,不知道是真是假。”
“能是假的么,就差明着点咱们学校‘上梁不正下梁歪’了,你说也是的,小程和她家里人能有什么深仇大恨啊,闹得这么难看。”
“不过说来也怪啊,我听说小程的父亲是锦夕的老程来着,怎么又冒出来一个?”
“这谁知道了,关系也够混乱的。”
“但怎么说要是有血缘关系,让人蹲大狱也是太绝情了,小程看起来温温柔柔的,不像是能做出这种事儿的人啊。”
……
等到两个老师的声音渐渐走远,程见烟才从隔间里走出来。
她拧开水龙头洗手,任由清凉的水流划过指缝,面无表情。
没什么好在乎的。
外人总是轻描淡写当事人所经历的苦难,还要一脸圣母样儿的劝说谅解‘家庭’大和谐……
可归根到底,他们算个屁?
程见烟过自己的人生,当然只顺从于自己。
但身处事业单位,尤其是从事网络时代的教育行业,学校对各种各样的舆论一向很敏感。
中午休息,程见烟就被刘主任叫到了办公室,说是有事要谈。
她看了眼时间,给季匪发了个信息叫他等会儿,就进了主任办公室。
谈话内容果不其然,是围绕登上早报和热搜的话题展开的。
“程老师,我对你家庭情况没兴趣,但这件事上了本地的报纸,不少学校里的老师和学生都听说了,影响很大……”
刘主任叹了口气,说的直接:“要想把乱七八糟的舆论掐死,还是得赶紧解决啊。”
“怎么快点?”程见烟想了想,谦虚地问:“打官司是件挺繁琐的事。”
刘主任一愣,没想到她居然直接承认自己确实是在打官司这件事。
本来他还以为真的是‘谣言’之类的呢,毕竟程见烟的父亲是程锦楠,锦夕高中的数学老师,这是她档案上就写着的事实。
“程老师。”刘主任正色:“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程见烟简略的把事情说了说。
刘主任听完,眉头皱的越来越深:“这么说来,网络上的传闻也不全是虚的,你和那位许先生,确实有血缘关系是吧?”
程见烟抿着唇,不肯说话。
“既然这样,我站在学校的角度,还是建议和解比较好。”刘主任无奈的叹气:“毕竟这官司得打到什么时候去,你和你生父的破烂事儿已经上了本地热搜,后续肯定有跟踪报道的,这对你和学生都是种影响。”
“刘主任,那个人不是我父亲。”程见烟垂在身侧的手指攥成拳,有些倔强地说:“我也从来没见过他。”
“对我来说,他只是一个施暴者。”
“难道当老师的被人打了,为了学校‘不受影响’,就必须忍气吞声不能打官司吗?”
“你这是什么话?”刘主任被她这番‘顶撞’的言论气的一愣,随后就站起来了:“有几个人遇到这种事儿会闹上本地热搜的?这不是影响太坏了么!你不检讨自己就算了,还反过来质问我?”
“你在体制内工作,应该明白‘低调’两个字怎么写吧?上班这么多年了,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么简单的道理还要我教你不成?”
程见烟被训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只觉得脑子‘嗡嗡’的。
季匪之前说过的那些话字字应验——职场内的潜规则就是事事推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尤其是事业单位。
群众一员受委屈算什么?‘家里’的事情家里解决,不要影响到学校才是最重要的。
程见烟气得脸色发白,深吸一口气,刚准备继续说话,办公室门口就横插进来一道声音——
“继续,继续说。”季匪拿着手机走了进来,在两个人诧异的视线中拍在桌上,淡淡道:“多说点,让教育局听听你讲的有没有道理。”
“你!”刘主任完全没想到自己的话居然会被录音,气得跳脚:“先生你是哪位?你太没礼貌了!怎么能偷偷录音!”
“抱歉,我不是偷偷录,我是正大光明的录。”季匪笑了笑,伸手揽住程见烟僵硬的肩膀:“谁让你说我老婆的。”
刘主任:“……”
“主任,我理解身在职场,难免要为了工作妥协一些事,受些委屈都不算什么,可这件事,触及到我的底线了。”季匪琥珀色的眼睛冷冷的:“更何况,为了所谓的校园名声打压员工,明示她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这能摆在台面上说么?”
刘主任字字被戳中软肋,哑口无言。
“今天的事情我可以当没听说过,也不会把这次谈话捅到教育局去,但是……”季匪顿了一下,轻轻嗤笑:“我必须说一句,你在这儿pua谁呢?”
“什么年代了,还流行为了大家庭牺牲自我的‘光荣’品格啊?”
“这种光荣形象你愿意当,你当去,别为难我老婆。”
说完,季匪就揽着程见烟准备走人。
走到一半,他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搂着怀里明显轻颤的娇躯回了头。
“对了,主任,差点忘了叮嘱你,可别记仇给我们家程程穿小鞋啊。”季匪晃了晃手机,似笑非笑:“录音在警局是当不了证据,但要是投诉给教育局,或者就像这次发到网上用群众的舆论进行胁迫,你说算不算有点用?”
“石头砸在自己的脚上才知道疼,主任,你也不想快退休了晚节不保吧?那就老实点。”
季匪言尽于此,这次是真的搂着人走了。
他摸爬滚打悟出来的一个道理,说起来有点损但却真的有用——人生在世,留着点伪君子的‘把柄’是最重要的。
因为,伪君子比真小人更可怕的同时也更要脸,为了维护脸皮,刘主任也不敢偷偷为难程见烟了。
毕竟,季匪看起来就是什么都敢做的那种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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