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她还回去得被不少学生行注目礼了、,真是要命。
程见烟无奈,只好绕到副驾驶那面上了车。
季匪得偿所愿,微微抬了抬唇角:“想吃什么?”
“随便。”既然都上了车,程见烟也没有一直板着脸,她简单的回答:“不要离学校太远就好。”
午休只有一个半小时,现在已经过去半小时了。
“我不知道这附近有什么好吃的饭店啊。”十年没回来,大变样的京北于他而言已经接近是陌生的城市了。
季匪懊恼的皱了皱眉,打转方向盘兜圈圈。
程见烟见状,连忙拿出自己的手机给他导航了一家饭店。
“吃面条吧。”她把手机放在支架上面,开口介绍:“这家炸酱面还不错。”
季匪是地道的京北人,她记得他高中的时候还挺喜欢吃炸酱面的。
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但口味应该不会变得特别厉害吧?
季匪的口味没变,他看到程见烟选择的饭店,顺从地开车过去。
开在学校的面馆走的都是物美价廉的平民路线,味道虽然不错,但肯定不及五星酒店的厨子。
赶在中午去碰上大批学生,流水线生产出来的面条就更加敷衍了。
但季匪吃饭并不挑,在部队十年,什么敷衍的餐食没吃过?
训练的时候饿的厉害了,在荒郊野岭里野草都能嚼吧嚼吧吃掉。
等了五六分钟,流水线面条上桌,他照样吃得挺开心。
程见烟看了一眼,微微垂眸,瞳色不易察觉的变得柔软。
他们坐在窗边,午时正好的骄阳洒在两个人的身上,把他们周身都勾勒出一层淡淡的金边。
莫名让人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许多许多年前,他们也是经常这么坐在一起吃午餐的。
季匪吃饭速度极快,不到五分钟,一碗面条就光盘了——倒是不浪费粮食。
他吃完了百般聊赖,就坐在对面观察着程见烟。
女人吃饭可要比他文雅的多,慢条斯理,小口小口的……就是低头的时候那副大大的黑框眼镜把眼睛鼻梁全挡住了,看着真碍眼。
程见烟被他看的如坐针毡,勉强吃了一半就顶饱了。
她抽出纸巾擦了擦唇,抬眸淡声问:“季易的手表,修了么?”
呵,还是着急忙慌想问修理费的问题。
季匪笑笑,修长的指尖无聊地摩挲转动着自己中指上的戒指,却不回答她的问题,反问:“你吃完了?”
“嗯。”
“剩了半碗呢。”
“……吃不下了。”程见烟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算浪费粮食的行为。
但她胃就那么大,是真的吃不下去了,尤其还在被他盯着的情况下。
“程老师,浪费粮食可不太好啊。”季匪长眉一挑,随后把她面前剩掉的半碗面拿到自己面前,吃了起来。
这般自然的举动把程见烟看呆了。
下一秒,她耳根都红了个透。
“季匪,你没吃饱么?”她忍不住说:“要不然再要一碗吧?”
吃自己的剩饭算怎么回事啊……
虽然他以前也吃过,但那是特殊情况。
再说,这都过去多少年了?
“早饱了。”季匪三两下就干掉她剩下的小半碗,修长的手指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唇角:“只是不习惯浪费食物而已。”
“在部队出任务的时候,有的时候两三天都吃不上一口,只能在山里有什么对付什么。”
所以也养成了不浪费粮食的习惯。
至于吃的是什么季匪不打算说,否则会把她吓到的。
程见烟莫名感觉被教育了一通,脑子里却不自觉在想季匪这些年应该过的很苦。
只是……这也不是这么自然而然吃她剩饭的理由吧。
难道和朋友一起吃饭时,谁剩了饭他都会去吃么?
程见烟强迫自己不要继续去想‘剩饭’这个话题,而是又问了一遍关于手表的事儿。
季匪这次终于肯回答:“修了。”
“那修理费……”
“表是你班里的学生打碎的。”季匪打断她,紧盯着女人的双眼问:“你要帮他赔偿么?”
程见烟被他这个问题噎了一下。
思索片刻后,她才不紧不慢地回答:“我是班主任,在我监督的班级范围内出了事情,老师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的。”
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但基本已经表达了她有帮忙还钱的想法了。
季匪微微叹了口气,轻声嘟囔:“还是这么爱乱负责任。”
他始终记得在高中时,黄老师会弄以同桌为单位的小组,让他们完成学习任务。
然而那个时候,他哪里可能有学习的念头。
两个人的任务,全都是程见烟一个人做的——他不在旁边捣乱就不错了。
一开始季匪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他只是不爱学习也不爱做任务啊。
他自己堕落又不耽误其他人。
可后来他无意中看见了程见烟放学后没回家,而是在有些昏暗的操场上顺着跑道一圈一圈的跑。
季匪的视力是天生的好,所以即便离得老远,他也能看到程见烟贴在颊边汗湿的发。
女孩儿纤细的身子气喘吁吁,看起来随时有可能晕倒。
而且脸上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块黑一块白的。
季匪皱了皱眉,走过去拦住她,第一次主动搭话:“班长,老黄这是在体罚你么?”
程见烟忽然被他拦住,下意识地弯腰喘气,手撑着膝盖。
女孩儿清瘦的背骨凸起,像是折翼的蝶。
“不是。”缓了一会儿她才直起腰,平静地摇摇头:“这是小组作业没完成的惩罚。”
没完成,就该受罚。
而受罚和体罚是不一样的,有直接区别。
季匪在顷刻间体会到了一种很‘屈辱’的感觉。
大概是意气风发的少年心,受不了因为自己的原因而连累别人这一点。
尤其是,连累的还是一个女孩子。
“要受罚也是我受罚。”中二心上头,季匪直接脱下校服外套扔在地上,看着程见烟嗤笑一声——
“班长,你当什么冤大头啊。”
程见烟已经很努力完成小组任务了,只是因为他什么也不管,一个人独木难支而已。
当时季匪真的觉得程见烟傻极了,明明是他的错误,她瞎负什么责任?直接把他不肯配合这件事告诉黄老师不就得了。
反正自己压根就不在乎被骂,但他在乎别人因为自己受罚。
那是他第一次被程见烟的所作所为惊讶到,正眼看她。
但季匪没想到,十年后的程见烟居然还会这么‘蠢’。
一种很讲义气的蠢。
程见烟没听清季匪的轻声嘟囔,只感觉他看起来若有所思。
“季匪?”她疑惑地叫了他一声:“你还没说多少修理费。”
季匪笑了笑,指尖敲了下桌子:“二百多块吧。”
“……你不用帮我省钱的。”程见烟连忙说:“该是多少就是多少。”
“我没帮你省钱,就是二百。”季匪耸了耸肩:“算是我来找你的加油费。”
“至于修表,我有朋友可以修,用不着花钱。”
程见烟眨了眨眼,总觉得有些不合适的地方。
但他说的这般理所当然,又让她无法找到哪里不合适,末了,她轻声道谢:“那谢谢了。”
她多少有点了解季匪的脾气,知道他根本不会缺钱,也讨厌别人和他说话时在‘钱’上争执,于是只好说:“那我在微信上给你转账?”
“嗯,走吧。”季匪看了眼手表:“送你回学校。”
一个小时的时间本来就紧,现在已经快到了,他可不想耽误程见烟的上班时间。
季匪加快速度,踩着油门把她送回了学校,因为太过匆忙,甚至连一个道别都来不及。
看着程见烟穿着古板职业装也依旧纤细的背影,男人眯了眯狭长的眼睛。
-
程见烟是一路小跑着回学校的。
其实她下午第一节 没课,晚回来一会儿倒也没什么,只是从上学到工作,她都不喜欢‘迟到’这件事。
守时是基本,她不想让办公室里的人说三道四。
“小程,你怎么走的这么快啊?”她后面跟进来三班的化学老师,气喘吁吁地推了下眼镜:“马上有课?”
“啊,没有。”程见烟点了点桌上的卷子:“就是…回来判一下卷子。”
“哦哦,着什么急啊,我在大门口就看见你了,本来寻思和你一起回来结果你走的太快。”化学老师笑了笑:“我刚才看见一个男人送你回来的,谁啊?你男朋友?”
程见烟一愣,连忙摇头:“不是的。”
“啊?不是么?”化学老师听了,倒有些意外:“我刚才走在你后面,还看到你下车之后那男人也下车了,站在车边上看了你好一会儿呢,说真的,那男人长得可有够帅的呢!一点不比那些娱乐圈明星差!”
化学老师这句话让程见烟有种手脚发麻的错觉。
半晌后,她才回神,勉强笑了笑:“苏姐,你误会了。”
“刚刚那位先生,只是学生家长。”
男朋友什么的,完全是无稽之谈。
而季匪下车看她……
为什么会下车看她,他自然有自己的原因,但程见烟并不会自作多情的去脑补什么。
“小程,你是不是有男朋友来着?”苏姐不确定的问,随后又笑了一下:“要是没有的话,和学生家长发展一下也不是不行。”
“那位先生,说不准喜欢你呢。”
……
“苏姐,你别开玩笑了。”程见烟在人际交往这方面始终是短板,向来不够热情,此刻面对苏姐胡乱的判断,只能尴尬地笑了笑:“让人听见不好的。”
而且这样的猜测,在她心里也产生不了丝毫的波澜。
季匪不会喜欢她,这一点程见烟是很肯定的。
十年前他乍看突兀,但仔细想想又不意外的离开学校,据说是去了宁州某个空军飞行基地。
程见烟曾经打听过,甚至不自量力的给季匪写过信。
写过十几封,但始终都得不到回音。
含蓄夹杂着的少女情愫看起来很像个笑话,从此之后,她就不写了。
所以,季匪不会喜欢她。
如果他曾经有那么一点喜欢自己的话,都会回信的。
作者有话说:
季匪:你肯定个鬼,劳资不喜欢你干嘛要吃你剩饭!而且是隔了好多年才吃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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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敢染
◎我和苏轩快结婚了。◎
周末,程见烟起早回了趟家。
她住的职工宿舍和夏竹路一个在南,一个在北,虽然同在京北,但就算坐地铁,路程也要差不多一个半小时。
特别特别远,平时不方便走动——
是程见烟刻意选择的工作地点。
她接近两个月没回家,期间除了接过程锦楠和房青的几个电话,也没什么多余的交流。
其中房青的电话,百分之九十还都是为了苏轩打来的。
无非就是问她这个恋爱谈的怎么样,什么时候打算结婚之类的话题。
甚至比起询问,房青的语气往往更像命令。
程见烟起的很早,坐的是第一班的地铁。
大概因为九中那里是起始站,所以即便是在京北的早晨,她也能在地铁上找到座位。
程见烟找了一个能靠到墙的边缘座位,然后戴上蓝牙耳机。
悠扬的钢琴曲中,她妄图进入浅睡眠。
毕竟一会儿就要回‘家’了,那个家对她而言是个应付起来很疲累的地方,养精蓄锐才足够有备无患。
甚至,程见烟今天还特意把脸上的假面装扮的更丑一些。
她知道,房青就喜欢看到她灰头土脸。
靠在车上的女人穿着灰色的运动套装,没有打理过的短发有些粗糙,皮肤黑黄戴着厚重的黑框眼镜。
完完全全一副被生活□□的社畜模样,从头到脚都是那么的平凡,没有一处是独特亮眼的。
程见烟对自己的打扮很满意。
临下车前,她仔细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形象’。
夏竹站出来就是一条青石板路,她走了十八年的地方,每一处都很熟悉。
程见烟就算闭着眼睛都能找到家里,即便是她上了大学后就很少回来。
时隔两个月走进老小区,程见烟两只手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拿的爬到9栋3层,就这么回了家。
不需要准备什么礼物,因为在房青眼里,带礼物回家的行为是‘虚伪’的。
她在大一那年寒假回家时犯过这个错误,被狠狠教训了一通,过后当然不会再犯。
程见烟提前跟程锦楠打过招呼说自己今天要回来,所以敲了三声门后,她就听见薄薄的门板后传来的跑步声。
“小烟。”给她开门的男人身材清瘦,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朴实的无边框眼镜,笑容温暖:“来啦,快进。”
“爸。”程见烟打了声招呼,弯腰换过鞋后第一件事就是洗手。
房青有很严重的洁癖,屋子里时时刻刻的要求就是一尘不染,她自然不能当那粒‘灰尘’。
洗完手出来,房青也正好做完了早餐,正和程锦楠一起从厨房把碗筷捡出来。
程见烟想去帮忙,被她看也不看的挡住了。
“不用你。”房青淡淡地说:“坐下吃饭。”
程见烟无话,顺从地坐下。
一家三口在桌上吃饭的时候,从来都是很安静的。
直到一餐饭临近结束,房青才打破沉默,有些讥讽地问程见烟:“你在苏轩面前,也打扮的这么灰头土脸?”
后者擦拭嘴唇的动作一顿,镜片背后的双眼平静地看着她。
“快三十岁的人了,”房青嗤笑一声:“该怎么打扮还用我教你么?”
“您想我怎么打扮呢?”程见烟睫毛一颤,看着她的目光趋向于无奈:“我这样的妆容,服饰,不一直都是您的要求么?”
一直以来,她都是以房青的意志和要求而活着啊。
“你这是在跟我顶嘴么?”房青情绪突然就炸裂了,她狠狠的一拍桌子,厉声呵斥:“我是要求你不要过于张扬,但也是对小时候的你有要求,不希望你被人觊觎,我有说过你长这么大了还需要这样打扮吗?!”
“如果你连保护和要求这二者都区分不了,就没资格站在我面前跟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