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忱果然有古怪,刚刚她差点就对隋忱说出实话,不过谁让隋忱又开口多说了一句呢?
第16章
“下次不要在凶宅做模仿死者这么危险的事情了。”
闻语脑海里回荡着隋忱刚刚说的这句话,也就是因为隋忱说出了这句话,闻语才发现他有些不对劲。
这句话可太奇怪了。
隋忱为什么会觉得,在凶宅模仿死者是一件危险的事情呢?
一般来说,有人看到她在凶宅里瞎搞,要么夸她胆子大,要么说她作死,顶天了再劝一句,小心撞鬼。
可是隋忱他怎么就觉得在凶宅模仿死者很危险呢?她的脚受伤是踩着了钉子,跟模仿死者没有关系,而且凶宅没有人,更没有鬼,会出什么危险?、
更奇怪的是隋忱刚刚竟然会避着她捡起的那枚三角符。那枚三角符,闻语以前在抓鬼片里见到过,不知道是干嘛的,但跟迷信脱不了关系。
再联系上之前警察跟她说,隋忱有精神病,特别喜欢待在凶宅里的那些话。
闻语脑海中渐渐冒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隋忱所得的精神病可能是妄想症,他可能以为他自己其实是只鬼!
这样一切都说得通了。
因为他把自己当成了鬼,所以才会喜欢待在阴里阴气的凶宅里。
他说在凶宅里模仿死者有危险,那肯定是他怕吸引来自己的同类――鬼。
他悄悄捡起三角符,很可能在他的意识里,那枚符对他可能造成影响。
这个猜测十分离谱,但是却又意外的合理,不过……
闻语想到了一个更关键的事情,如果她心里的猜测成立的话,那隋忱留在自己身边的目的是什么?毕竟隋忱可能有妄想症,以为他自己是一只鬼。
想吸她身上的精气?还是想霸占她的身体?总不可能是想跟她玩什么人鬼情未了吧。
不行,她要尽快想想办法验证自己的猜测。
至于那个在自己脚下放三角符的人,闻语完全没当回事。
在死亡常常发生的医院里,总会有人为了生做出一些病急乱投医的事情,比如在别人病床下放个符,或者请个大师作个法,反正都是迷信,对她没影响,她也懒得追究。
而她瞒着隋忱,不说出有人来过的实情,就是想试试他对这枚三角符会有什么反应。
刚刚隋忱问她有没有人过来之前,蹲下去过一次,估计那个时候就看到了这枚三角符。
也幸好因为这枚符,让她可以笃定隋忱确实有问题。
只不过,闻语有一件关键的事情还不知道。
这家医院是一家特殊医院。
她所在的病房是一间特殊病房。
里面安装有一台隐蔽摄像机……
就在闻语猜测隋忱的时候,隋忱正借着赫易鹤的名义,走进了医院的监控室。
隋忱想看看在闻语床底下放下这枚三角符的人
“隋先生,这台电脑里存着的就是闻小姐所在病房的监控了,您在这里慢慢看,有事喊我就行。”
“谢谢了。”隋忱礼貌的送走保安,便开始回放他离开闻语病房后,那段时间里病房的录像。
电脑屏幕里的录像开始播放,放到6点47分时,一个穿着长袖长裤,身材有些佝偻,头戴一顶黑色帽子的男人走进了闻语的病房,停在她的病床前。
这个男人似乎还有些紧张,在监视画面中,可以明显看到他左顾右盼,确认了好几次没人后,才迅速下蹲,将符迅速塞进床下。
起身的时候由于动作太快,还大幅度晃动了一下,而在他身体晃动时,为了保持平衡,这个男人下意识的扯了一下床脚,不过很快就松手了。
然后他便迅速离开,走到门口时,又回过头看了几眼。
镜头刚好捕捉到了男人回头时的正脸,虽然有帽子挡着,但是隋忱还是认出了这个男人,因为他刚好最近正在关注他。
而这段画面中的闻语,正用被子把自己围得严严实实,头都埋在被子里了,只露出了她丸子头上的扎得毛绒绒的头发丸子。也不知她是睡得不安稳,还是梦到了什么,露出的那个丸子还一耸一耸的。
画面进行到这里,隋忱按下了暂停键,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信息,准备离开。
关屏幕时,他的目光又不自觉的落在屏幕右上角那个从被子冒出来,用头发扎成的毛绒绒小丸子上。
隋忱看着,就想起很久之前他母上大人领回家的那只狸花猫。
那时候的小猫还不到一岁,瘦瘦小小的,不知道是谁引导的,狸花猫把他的床给当成了自己的窝。偶尔他深夜回去,总能看见那只狸花猫全身钻进他的被子里,只露出个尾巴尖儿来,圆圆的,毛绒绒的。就像此刻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个毛绒绒丸子的闻语。
不过他们家的小猫有他母上大人精心呵护着,而闻语好像什么都没有。
隋忱看着画面,心里的愧疚和怜惜一点点泛起,他鬼使神差的按下播放键。
画面里,那颗毛绒绒的小丸子还在一耸一耸的,动的幅度和频率也越来越大,她是梦到什么可怕的事情了吗?
普通人要是碰着鬼,便会发冷做恶梦,这种负面影响要过好几天才会消除,何况闻语身上还一直挂着一只鬼,这种负面影响应该会更强烈吧。
隋忱正被愧疚和同情两种情绪拉扯时,忽然看见闻语动了,下一刻,闻语便毫无预兆的掀开了被子,那个扎着毛绒绒丸子的小脑袋也彻底暴露在镜头下。
那一刻,隋忱的小狸猫滤镜啪地一声,碎了。
因为他家的小狸猫才会像闻语这样,笑得全身颤抖,笑得捶床,笑得脸都扭曲了!
原来闻语刚刚一耸一耸的不是做恶梦,而是躲在被窝刷手机笑得!
看她的笑得已经狰狞的表情,隋忱耳边都出现了“哈哈哈哈”的魔性笑声幻听。
隋忱突然就觉得有点心梗。
然而下一刻屏幕里的画面,让隋忱心梗等级再次加倍。
他看见狂笑了好久的闻语突然停了下来,好像想到什么一样,往床下探去,但是因为双脚被固定住了,所以她就拿手机往床底下照,接着又把手机举在眼前,认真看着。
是了,闻语刚刚没有睡着,那个男人进来不小心碰到床脚时,肯定惊动了她,不过她刚刚正看视频没顾得上,所以迟了几分钟,才去查看的。
既然这样,闻语为什么要对他撒谎,说没有人进来过?而且现在她恐怕也知道他捡走了那枚符吧。
闻语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闻语对他起疑了?
不过自己已经在闻语面前伪装成一个绅士神经病了,她能起什么疑?能对一个神经病起什么疑?
莫非……隋忱脑海中推理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闻语察觉到了这个世界有鬼?
隋忱看了看监控室,里面没有别人,他悄悄的删除掉这段画面。
不管闻语有没有察觉到这个世界有鬼,反正,这段画面如果让凶爻的人看到,必定会对闻语起疑,到时闻语所处境地会更加危险。
而现在,他需要去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
第17章
“但是,怎么才能验证她这个十分离谱却又意外合理的猜测呢?”闻语靠坐在床上,并不知道自己现在的一举一动,都被一个隐蔽摄像头所照下来了,并且还被隋忱全部看在眼里。
这时病房门开了,推门的人是一位穿着长袖长裤,带着黑色帽子的中年男人。
他刚一进门,便和因为听到门响,而望向门口的闻语来了个对视。
短暂的目光接触后,中年男人立刻低下头,远远扫视一眼,接着很快又退出病房,看样子像是走错了。
闻语看到男人离开的背影,心里一阵唏嘘,因为她认出了这个男人。
她在去这套凶宅直播前,在家里收拾,看新闻时,看到了这个男人的面孔,他和她的妻子,正对着儿子的尸体哭泣。
而他们死去的儿子,就是她去照顾她妈妈那天,发生的那场车祸的遇难者之一。
这对夫妇难道是因为过于悲伤,身体不好住院了吗?闻语心里想着。
另一边,中年男人走出病房后,拐进了顶楼VIP服务楼层,进了一间豪华病房,而后将门锁死。
“怎么样了?”一个头发半白,面容憔悴的中年女人急忙从旁边的沙发上站起来,迎了上去,焦急问着:“那枚符还在吗?”
“不在了。”男子摘下帽子,头发也几乎半白了:“不知道是不是被清洁工给扫走了。”
女人听到这话,一双泛着血丝的眼睛,又溢出泪水:“为什么我们这么不幸运?我只想救活我的儿子啊!”
男人上前抱住自己的妻子:“没关系,不是还有一枚符吗?”
“可是……”
悲痛的女人欲言又止,目光望向放在茶几上的另一枚三角符。
茶几上的那枚三角符与他们放在闻语床下的那枚三角符不同,这一枚是黄色的。
昨晚,闻语双脚受伤的时候,他们那枚可以和儿子魂魄沟通的佛像也出了异样,蒲时安蒲师傅随后给了他们两枚三角符,都是黄色的。
蒲师傅将三角符给他们时,还嘱托了很多话:
“在你们儿子附身的那个女人受伤的脚下,亲自放一枚三角符,大概一天左右,你们儿子的魂魄就会渐渐稳定下来,然后你们就可以用他常戴的那枚玉佛,将他的魂魄引进玉佛中,以后便可以日日与他相见。”
“不过你们也要做好准备,你们儿子的魂魄早已失去智慧,失去记忆,到时在玉佛里的他,可能与你们交流起来,还不如一个6块钱的山寨机器人说得顺畅。”
“另外,你们也千万不能把自己的血滴在三角符上,更不能用自己的血将三角符给浸透,这样,这枚符便会变成大凶之符,它会催发鬼魂力量,让鬼魂得以有能力侵占宿主身体,最后鬼魂会在宿主的身体里,养回神志,恢复记忆,而原宿主的灵魂则会消失。”
“记住”,蒲师傅最后特别强调了:“这种杀人换命的事,可是万万做不得的。”
尤氏夫妻俩怎么可能听不出蒲师傅的弦外之意。
蒲师傅这是给了他们两个选择,第一个选择是接回儿子已经毫无灵智毫无记忆的魂魄,第二个选择是杀了那个无辜的女孩,让儿子借用她的身体再次复活。
不过第二个选择实质上是杀人,肯定要付出代价,所以蒲师傅才会以暗示的口吻说出来。
但是他们夫妻俩想要的是一个会喊他们爸爸妈妈的儿子,而不是一片毫无灵智的魂魄,所以当然会选择第二个。
就算要付出代价,会有什么代价比失去独子还要严重呢?
他们夫妻两人这几日一直在监视闻语,拿到三角符后,听说闻语进了这家医院,便让蒲师傅帮忙安排,住进这家传言比较特殊的医院。
早上便是由丈夫去放置那枚被血浸染的红色三角符,可惜,第一枚三角符已经被人拿走了,他们只能再用血染透第二枚三角符,再次放在闻语脚下。
“这次轮到我了”,妻子说着挽起袖子,利用早就准备好的抽血器,抽出两管血液,滴在三角符上。
“可是这次我们还要放到床底吗?蒲师傅那里已经没有多的符了,这是最后一枚。”
妻子拿着染好的符,说着,眼泪又从通红的眼眶里止不住的滑落:
“要是这枚也消失的话,我们儿子就回不来了……”
丈夫望着最后一枚三角符,眼底也满是担忧不安,这是救活他们儿子最后的希望,他沉思片刻说道:“我们绑架那个女孩吧,只是绑架一天。”
“可是医院人来人往很难找到合适的时机,而且那个女孩身边好像还有一个人。”妻子谨慎的说道,但是她自己也有所动摇:“但是,如果那个女孩是自愿跟我们走呢?”
“什么意思?”
妻子擦了擦眼泪,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我们可以邀请她来我们的病房做客,然后给她弄点麻醉剂,找借口让她在我们的病房里睡一天,等一天的时间过了,再送她回去,不会有人知道,这一天里发生过什么事情。”
……
另一边,隋忱处理掉监控室里的那段视频后,拿出手机,拨通电话,电话刚接通,便单刀直入直接发问:
“蒲时安,尤氏夫妇他们想干嘛?”
隋忱从刚刚的视频中,已经可以确认那个戴黑帽子的男人就是尤瞻,他儿子尤裕前不久再一场车祸中死掉,这几天尤裕的魂一直挂着闻语身上。
凶爻公司那边并不介意闻语多和鬼魂接触,因此就让隋忱袖手旁观,可如果这只鬼魂要杀了闻语,那他可就要出手了。
电话那头的蒲时安没有回答隋忱的问题,而是笑着说:“你跟我说这句话的时候,精神状态是正常的吗?不会突然发疯吧?”
隋忱摁着电话,声音冷漠:“我现在是否正常,取决于你的回答,闻语现在在凶爻工作,如果她出什么意外的话,凶爻公司是不会放过你的。”
“啊,她会有什么意外吗?”
电话那头的蒲时安听到隋忱的威胁,立刻换上了浮夸的语气,有模有样伏低做小,笑嘻嘻说道:
“尊敬的隋忱大师,我保证这是个巧合而已,我只是不忍心一对老迈又有钱的夫妇忍受丧子之痛罢了。”
“可你给了他们染了血的符,使用方法也是你教的。”隋忱深知蒲时安的本性,也懒得听他狡辩,现在只想要个答复:“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真是意外,”蒲时安吊儿郎当的回答:“我之前可是警告过他们,千万不要用血把符给染透了,也千万不要把符放在那个女孩脚下,他们没听,我能怎么办呢?我跟那俩人已经把钱结清了,这事儿跟我没关系了,拜拜。”
说完蒲时安那边就挂掉电话,隋忱放下手机,嘴上骂了句脏话,心里却松了一口气。
蒲时安心狠手辣,手里已经间接害死好几条人命,可惜这人做事太缜密油滑,至今没能找到他犯罪的证据。
刚刚他发现这枚凶符与蒲时安有关时,还以为是蒲时安也盯上了闻语,但是还好,只是一场意外,蒲时安也不会再插手。
而尤氏夫妇也用不着担心,他们俩个只是普通人而已。
等到隋忱走到闻语的病房前时,隔着半掩的门,看见尤氏夫妇正在病房里,和闻语闲聊。
蒲时安在电话里说过,他给了这俩人两枚符,一枚已经被他拿走了,还剩下最后一枚,这对夫妇一定会想方设法,把最后一枚符放在闻语脚下一整天。
隋忱想防着他们也简单,只是他还想在闻语那里确认一下,闻语是否已经知道这个世界有鬼存在的事情。
但是如果尤氏夫妇一直赖在这里的话,他很难去套话。
“隋忱,怎么不进来呢?”闻语隔着虚掩的门,看见隋忱还在门口站着,便招招手,叫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