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给我住手!”老村长本来在家含饴弄孙,大晚上因打架斗殴的事被喊过来,气的胡子都在抖。
村里几个力气大的男人听了村长的吩咐这才上前分开几人。
赵春花呜咽哭着,抱着被撕烂的衣服袖子涕泪纵横,羞愤欲死。有好心的婶子看不下去,拿了件粗布麻衣盖在赵春花的身上。赵春花见众人的目光都汇聚在自己身上,人群中还有不少窃窃私语的声音,无非就是在说她做了丑事,才会被人找上门这么羞辱。
“呜呜呜呜……”赵春花只得继续哭着,一刻也不敢停。按理说她该像那些贞洁烈女一样,为证清白寻死觅活。可她是真怕痛啊!赵春花趴在王氏背上,心里慌得很。
见女儿哭,王氏也哭。母女俩抱在一块,哭做一团。
孙大妹可不吃她们这套,愤愤地在旁边站着,她只要一想到还躺在家里的儿子,就恨自己刚才下的手还不够重。
“行了行了。”村长听着有些烦,用手里的拐杖重重地扣了扣地面。然后便开始训起人来:“赵午家的,你们暂且算是受害方,我先不说。吴志家的,你是我们上溪村的媳妇,把娘家人喊过来打村里人你是想造反不成?这些年我们村里哪点亏待过你,你自己说,这事做得对不对?”
孙大妹听到村长说赵家是受害者,气得想辩驳,但村长后面的话又让她有些哑然。孙大妹长出了一口气,朝大家伙行了个礼:“这事是我考虑不周。我给村长,给大家伙道个歉。我是个什么人你们知道,我那口子走了后我就天天搁家里呆着。今天闹这一出,都是因为这家人!唆使我儿子干坏事,害得我儿子差点溺死在粪坑里,这家人事后还不认账!我就这么一个命根子。现在我们礼哥儿躺在家里,都烧糊涂了,一个劲说胡话……”说到后面孙大妹的声音哽咽起来,眼泪也压在眼眶里。
村长威严地扫视众人,厉声说:“事情到底怎么样,你们一家人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一个一个说,大家伙来评理。”
赵午和赵龙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唆使吴礼?什么烧糊涂了?这些事跟他们家有一点关系吗?
赵龙看着王氏躲闪的眼神,心里仿佛明白了什么。难不成真是个死婆娘搞的鬼?但赵龙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
王氏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就要和孙大妹对峙。
两拨人各说各的理,最后直接涌到吴家去,先要看看吴礼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这边吵得沸反盈天,刘家村里却依旧如往日一样平和。
刘壮和周信他们聊事情时,赵三娘没进来打扰。他俩走时,见他们不嫌弃,赵三娘还给他俩各装了好几斤果脯让他们带回去吃。周信和于六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光夸人的话就说了一箩筐。就差说赵三娘是天上仙女下凡,刘壮则是那个董永了。
“七仙女,你快来。”周于二人走后,刘壮倚在房间门口朝赵三娘招手。
“……”赵三娘没好气地瞪了刘壮一眼,擦干净手上的水后走过来。
两人进了屋面对面坐着。
赵三娘蹲下身撸起刘壮的裤腿,看他腿上的伤口:“最后一帖药也贴完了,按万大夫说的后面都要靠自己恢复。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有七仙女天天看着我,我感觉特别好。”刘壮笑笑。
见赵三娘拍了拍他另一条腿后坐起身,刘壮忙道:“不闹了不闹了。你怎么不问我他俩来找我干啥?”
赵三娘只觉得这话奇怪:“你想告诉我不是自然会说吗?若是不需要我知道的,我问了做什么用?”
一连两个问题问得刘壮有些郁气。赵三娘这是太信任他了,还是根本就不在意他的事情?
“灶上还煮着菜,我要去看一眼。有事你再叫我。”赵三娘站起身就要回厨房。
却被刘壮一把拉住了手腕。
作者有话说:
如果不出意外,0点还有一章。出意外就明天晚上见。谢谢各位看官老爷们。携刘壮三娘给大家拜年了(不是)感谢在2023-03-27 23:19:03~2023-03-29 21:53: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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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心疼
◎两人白日里这样面对面相拥而抱还是第一次◎
他拉人的力道不重, 却更多了些挽留和讨好的意味。赵三娘回过头和他对视,抿唇等着他的下文。
这回刘壮没再开玩笑,该详的详, 该略的略, 简短地把和周信他们商议的事说了出来。
赵三娘听完的第一个反应是看刘壮的腿:“你的腿能上山吗?”
“腿伤不是什么问题。进山后我们有休息的木屋,还有几个木棚子歇脚。而且出主力的不是我, 我只需要待在木屋里,出出主意就行。”刘壮认真道。
黄口镇依山而建, 附近的山脉连绵不绝,很多山峰都彼此相连, 经常能从一座山头翻到另一座。是以猎户与猎户之间基本都互相认识。平时这些猎户都各自打猎营生,但若碰到两三个人吃不下的“好货”,便会组织起一支队伍,一起协力捕捉。所获猎物按出力多少分配。如果猎物足够好,可能还会不止一支队伍出来争夺。
这次组织的队伍需求人数不少,足在二十人以上。组织人是个三十多岁的老猎户, 经验丰富,平生多少次在豺狼虎豹口下脱险,战绩斐然。在发现这头好货踪迹后, 便立即不声不响退下山放出风声组织人。
周信和于六收到消息后就马上过来找刘壮,才正好碰到赵三娘果脯生意被毁这挡事。
“一定要去吗?”赵三娘有些不解,“如果你是觉得我们缺钱的话,我还可以去砍很多柴, 可以去帮别人洗衣服犁地,可以做更多果脯。实在不行我还可以少吃点。”
她语无伦次地说着, 越说越急。说到后面却说不出来话了。
因为刘壮又说了一句:“这次那头好货, 是伤我的那头白狼。”一句话已足以解释他为什么非要去的理由。
自几月前白狼出现后, 山下各个村庄都人心惶惶,少有人敢赶夜路。最近各种猛兽频繁出没,坊间竟传出了山匪谣言。官府为稳定人心,拨下大笔赏金。虎、熊、野猪等分别有不等的赏金。
其中这头狡猾且伤人最多的白狼,赏金更是达到一百两,可见官府下足血本。四镇二十六村所有猎户都摩拳擦掌,誓要把白狼和赏金收入囊中。更不说还有多少武夫也想着来搏一搏,既为民除害,又能发一笔横财。
而这次的组织人老蒙和刘壮是旧识。老蒙深知刘壮神箭手的名号,而且刘壮还擅于依照地形布设陷阱,更会制作威力不小的吹箭。
哪怕刘壮现在还是个瘸子,对他们这次的捕猎活动来说依然是个不小助益。当然最重要的是,刘壮是唯一一个从白狼嘴里活下来的猎人。比起其他人都更熟悉和白狼的作战。这点无可代替。
老蒙知道周于二人和刘壮情如兄弟,便先请这两人来做说客,并再三保证不会让刘壮吃亏。若是他俩不能成事,老蒙已打定主意自己再来请。
刘壮已敏锐发觉赵三娘看起来情绪比刚才低落不少,他心里揪了一下,忍不住歉疚:“对不起,没事跟你商量。不过我没完全答应,只说还要想几天。”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赵三娘并没有低落很久,重新抬起头时眼睛明亮,神情坦然,“你想去就去。要去多久?”
“至少半个月。这几天他们在做准备,五天后一起出发。”刘壮应声答道。
“好。这几天我给你收拾行李。这事你什么时候和爹娘说?爹娘不答应怎么办?”
赵三娘马上站起身,看起了柜子。秋天不过一瞬,天气已经冷了,马上就快到冬天。山上的天气比山下冷不少,她要多给他带一些厚衣服才放心。
刘壮实在没想到赵三娘这么好说话。白狼不比别的猛兽,在它口下丧生的人已有二三十之多。绕是周信的妻子,于六的老娘和小妹,都劝了他们好久不想让他们去。
但到了赵三娘这里,她居然就这么轻松地答应了?是她不知道此行的凶险?不像啊。那就是真的不当回事了。
“你真让我去啊。”刘壮没有回答赵三娘的问题,反而有些别扭。
“那你不去。”赵三娘边翻找衣服边说。
“……”刘壮哑然。他有时候真的觉得赵三娘比常人冷漠,说出的话也总是噎人。
他站起来慢吞吞走到赵三娘身后,环抱住了她。怀里的人停了停手里的动作,却又马上拿起一件最厚的夹袄:“这件要不要带?带上吧,万一山上下冷雨起冰霜着凉就不好了。”
“我就想听你说几句关心我的话。”刘壮亲了亲赵三娘的脖子,直接诉说了自己的想法。他怕再憋着不说,可能腿是没啥毛病,五脏六腑要被媳妇气出病了。
赵三娘身体抖了一下,赶忙推了刘壮一把:“大白天的你干啥。”
两人拉开距离,赵三娘却还不忘扶住刘壮的胳膊怕他站不稳。
她叹了口气,看着眼前人略带失落的眼神,伸开双手抱了上去。
两人白日里这样面对面相拥而抱还是第一次。
赵三娘娇小的身躯完全被刘壮覆盖。她把头埋在刘壮的胸膛里,手抱得很紧。像伏地的草攀住了一棵大树。
刘壮对媳妇突如其来的主动亲昵惊喜住了。媳妇这就开窍了?刘壮只把赵三娘搂得更紧。但赵三娘久久都没有松开他。
许久后刘壮听见她在哭。很小声的啜泣着。叫人听得心里止不住地难受。
刘壮慌了神,轻拍了拍赵三娘的背:“我错了我错了。我逗你玩的。我不去了。我就老老实实待在家里,我陪着你做果脯。我再做一堆新竹篮拿去卖,也能挣钱。”
他见赵三娘还是哭,但哭声却慢慢平息了。
房间外刘文的声音远远传来:“嫂子嫂子!菜糊了!”
赵三娘听到后立马挣脱刘壮的怀抱,连忙用手背擦擦未干的眼泪。她的两只眼睛红肿起来,脸上泪痕还没干。再看刘壮胸膛的衣服上也是一片未干的泪渍。可见赵三娘刚才哭得有多厉害。
刘壮心疼坏了。
他凝望着三娘,声音低沉中带着慌乱:“我不去了。我真不去了。你别哭了好不好?我什么都听你的。也不要你说好听的话了。我再胡说八道我就永远当个瘸子。”
赵三娘蹙眉,只觉得犯了忌讳:“胡说什么,快呸出来。”
刘壮哪里敢说个不字,连忙呸了三声。又咧嘴笑了笑,想让赵三娘开心点。
赵三娘看着他炙热又认真的眼神,也有些不好意思刚才的眼泪。“我……”三娘的声音一开口便有些嘶哑,“我要去做饭了。”
她打开房门跨了出去,却又转过头背光站着,微微仰着头,眼角还有一滴残留的泪珠。三娘朝刘壮说:“你要平安回来。”不是疑问,是极其笃定的语气。
刘壮有些愣,心里慢慢琢磨着三娘的话,后知后觉才感受到三娘对他的依赖和爱意。他心里和吃了蜂蜜一样甜,再也没了一点别扭,也没有了一点后顾之忧。
关于刘壮要进山参与围猎白狼的事,何氏她们是在吃完饭以后才听到的。
何氏气得摔了锅里没洗的碗筷:“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刚吃饭的时候不说,好让我和你爹两个老不死的还能安心吃顿饱的?”
这个家里向来是何氏扮黑脸,刘旺扮红脸。一个严,一个松,一个骂,另一个就会护。但这次刘旺也面色不悦,靠着墙坐在小凳上听妻子骂大儿子,愣是一句话都没开口护。
刘文和刘小甜兄妹俩发觉出爹娘出奇地生气,而且生气的原因还是因为一向最靠得住的大哥,他俩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赵三娘把他俩带了出去,带他俩去喂小白和小黄,把里面留给了爹娘他们几人。
她可以理解刘壮想亲手报仇,想为民除害的想法,也相信以他的聪明机智,一定可以平安归来。但就算这样理智,她也无法忍受刘壮有任何一点可能出事的机会。上一次出事是浑身是血,险些短了一条腿。那如果这一次出事,会不会连命都丢了……她根本不敢想。
她都不敢想,更何况是与刘壮血脉相连的爹娘。
他们根本无法承受再看到儿子受伤的痛苦。
想要说服爹娘,比刘壮想象中的更艰难。这二老跟提前说好一样,都没给刘壮好脸色。接下来的几天里不仅冷着脸,更连饭菜都少吃了很多,像是和儿子赌气一样。搞得刘壮抓耳挠腮,不知道如何是好。
因着何氏、刘旺都还在生气,家里的气氛远不如以前。大家脸上都很少挂上笑容。
刘壮自知都是因为他的原因,每天都要说一箩筐的好话,又更是殷勤地侍奉爹娘。不仅瘸着腿在厨房里给爹娘做饭,还时不时要说几个冷掉牙的笑谈。
这几日要说有什么还算值得开心的事,那就是上溪村那边传来的消息了。
刘家村里有人嫁到上溪村去了,回娘家时把上溪村最近发生的事当做笑料当众说了出来。
其中说的最多的便是上溪村赵家和吴家的恩怨。
妇人清清嗓门,神秘说道:“我只和你们说,你们可别说是我说的——”
一众人立马催促她快说。刘壮和赵三娘也坐在不远处听着。他们也想知道,那被他们装山匪恐吓过的吴礼回去后到底有没有按他们说的做。
作者有话说:
我们壮壮为了不吃软饭,要进山打工了。呜呜呜,他真的我哭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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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谈资
◎自打王氏出了那十两银子,宛如挖心割肉一样痛苦◎
那日上溪村看热闹的人, 几乎都快把吴礼家里里外外占满。
吴礼面色惨白地躺在床上,眼神涣散、眼下青黑,嘴唇抽动, 看着只有进气没有出气。有好事者用手一探他额头, 只觉热得厉害。大抵是不成事了。
孙大妹扑到吴礼床前大哭,指着王氏和赵春花直说她们就是凶手。孙家几个兄弟站在孙大妹背后怒目圆瞪, 看着凶神恶煞。要不是村里的人都在这,他们说不准就要上去把赵家人按着再打一顿。
“我的儿啊……你睁开眼看看娘吧!”孙大妹拉着吴礼的一只手嚎道, “你爹那不争气的走了,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
许是母子连心, 吴礼艰难地睁开眼睛,在周边环绕的人群里扫视着,随后却抬手虚虚地朝王氏一指。
王氏见众人都在看她,眼皮一跳心里知道不妙,她让吴礼做的那些事,说话时旁边没人在, 便是没有人证。空口许的没有字据,便是无物证。这吴礼办事不牢靠,跌进粪坑关别人什么事。只要她咬死不认, 她倒要看看吴家耐她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