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倾城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看来说是说不清了,难怪人家都说,偏见是最可怕的东西。
太后一日对她怀有偏见,就一日不会认可她的。
沈倾城不想再多言,淡然直起腰,仪态端庄优美的退后几步:“既如此,臣妾只能说,请太后娘娘拭目以待了。臣妾知道太后不喜臣妾,就不打扰您了,臣妾先行告退。”
沈倾城转过身,神情淡然坦荡的走出慈宁宫,身后依稀还能听见太后的冷笑:“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
回到关雎宫,天色已经黑了。
出去溜达了一天,又跟太后缠了这么久,沈倾城连用膳沐浴的心情都没有了,只想倒头就睡。
可刚踏进门,身后的听雨和凝波就像两只欢快的小麻雀,叽叽喳喳的叫了起来:“娘娘刚才急着去见太后,还没试衣裳呢,快把凤袍凤冠戴上试试,若是不合身,还来得及叫人更改。”
沈倾城苦起脸:“你们饶了我吧,怎么还要试衣服?”
听雨和凝波这个时候却不听她的,坚决要她换上凤袍:“这可不是小事,封后是一国的大事,不能出现任何的差错,娘娘的凤袍更是至关重要。”
“好吧好吧。”沈倾城推脱不得,只能在听雨和凝波的帮助下换上凤袍。
当她站到镜子前,两个小宫女同时爆发出一声惊叹,满眼都是惊艳。
铜镜泛黄,不甚清晰的照出女人楚楚绝色的样貌,这凤袍的尺寸是按照沈倾城的尺码一寸寸绣出来的,裁剪的恰到好处,掐出她柔软的细腰。
靓丽的凤冠明珠摇晃,金色凤凰展开双翼,气势迫人。
将镜中的女人衬的华美无双。
沈倾城也有点被镜中的自己惊艳到了,愣了下,才回过神,“没想到这凤袍这么好看。”
听雨笑眯眯的道:“那是自然,这可是皇上让尚衣局的人日夜赶工做出来的,全天下就这一件。”
沈倾城微微一怔,想起那日御花园抱怨她的小宫女们,指尖轻抚凤袍,语调却略显惆怅:“难怪这宫里的人,都怨声载道。”
凝波看沈倾城情绪不佳,忙转移话题:“娘娘,离封后大典没有几日了,还有不少规矩没有学。从明日开始,就会有教仪嬷嬷来给您上课,您用心学,奴婢相信您一定能学好的。”
“还要上课?”沈倾城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有点后悔在太后那里夸下海口了。
这古代结个婚……怎么这么麻烦。
“这凤冠这么沉,封后大典上本宫戴上几个时辰,还不得把脖子压坏了?况且本宫每日除了打理宫中庶务,还要再上礼仪课程……真累。“
沈倾城也就是小声抱怨,她清楚做皇后没那么简单,这还只是开始。
身后忽地传来OO@@的声音,夹杂着一声男人的低笑。
沈倾城瞬间瞪圆了眼睛,扭头看向屏风后的人影,气道:“来了就出来了,躲在后面笑话我算什么?”
宫禁森严,整个宫里只有一个男人,那便只能是萧北凛了。
见自己的到来被沈倾城识破,萧北凛含笑走了出来,他漆黑的墨眸温柔注视沈倾城头顶的凤冠,脸上划过一丝心疼。
“真的很沉吗?朕不知道。让你受苦了。”
第九十九章 只爱她一人
暴君忽然变这么温柔,沈倾城还有点不习惯。
她扶了扶头上的凤冠,脖子都被压得生疼,嗔了萧北凛一眼,“还用说吗,你也不看看这上面多少珍珠宝石。皇上也真是的,是不是恨不得把全天下的珠宝都扣在臣妾头上?”
沈倾城十分怀疑自己头上这顶凤冠,带回现代去是不是能在首都市中心买下十几座大楼。
“嗯,朕这么爱你,自然恨不得把这世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你一人。”
萧北凛大掌环着沈倾城,贴在她耳边含笑低语。
沈倾城微微一愣,敏锐的察觉出今日的暴君有点不对劲。
他比以往温柔,也比以往低落,男人墨色的瞳孔似有挥之不去的雾气,让人看不透。
“你怎么了?”沈倾城担忧的抓住他缠绕在自己腰上的手,低声道:“是不是朝堂上有什么烦心的事?”
“没有,谁敢让朕烦心,除非他们不想活了。”萧北凛沉声道。
可沈倾城分明就是觉得他有事。
她咬了咬唇,歪头想起前世自己在网上看的冷笑话段子,给萧北凛讲了出来:“好不好笑,是不是很好玩?”
萧北凛扯了扯嘴角,试图挤出一丝笑容,但失败了,只能干巴巴的道:“嗯,好笑。”
“……”沈倾城肉眼都能发觉他的尴尬。
奇怪,之前暴君不还兴冲冲要娶她为妻,立她为后么?
不过就一日没见,怎的还生疏了。
莫非暴君有那个什么――婚前恐惧症?
沈倾城撇了撇嘴,嗓音透着一股微酸:“皇上今日仿佛不开心,都要娶臣妾了,怎的还不高兴。难道是后悔了?皇上有后宫三千佳丽,臣妾终究是比不上的。”
她佯装生气,扭过身不看暴君了。
说真的,身为一个现代女性,接受过一夫一妻制度的熏陶,能容忍六宫嫔妃到现在,她已经算大度的了。
半个月后他们就要成亲,成为真正的夫妻。
她不信哪个女人能容忍自己的丈夫拥有那么多年轻貌美的妃子的。
更何况,她还要时时刻刻的为暴君会不会某天恢复记忆,把她打入冷宫而焦虑。
“说的好好的,怎么又生气了,朕像是那等薄情的人?”
萧北凛拿耍小性子的女人无奈。
换做是其他女子,敢这般对他说醋酸的话,项上人头都搬家了,唯有沈倾城。
沈倾城耍小性子,也是极可爱的。
萧北凛扳过女人柔软的双肩,唇角勾起淡笑,直视她的眼眸,一字一句认真的道:“是不是傻,朕早就承诺过,此生除了你绝不会爱上其他上,若是有违此誓。”
萧北凛顿了顿。
沈倾城抬眸:“若是违背了你的诺言,你要如何?”
“那朕就五雷轰顶,不得善终。”萧北凛气息微沉,沉静淡然的说出这句话,眸子弯了弯,“好不好?”
沈倾城愣住,有点被暴君认真的模样弄的不知所措了。
她其实只是和萧北凛开个玩笑,没想到萧北凛会这么认真。
认真到,发这样的毒誓。
“呸呸呸,不许乱说,什么不得善终天打雷劈,都不会发生的。”沈倾城连忙捂住他的嘴,心跳如雷,仿佛生怕誓言会应证一样。
她不想萧北凛不得善终。
无论原书的剧情如何,现在萧北凛都是她的男人,她的男人,她一定会护到底的。
沈倾城心一横,闭上眼睛,捧起萧北凛的脸吻了上去。
暴君都敢发这样的毒誓了,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有些事,迟早都会发生。
柔软香甜的唇瓣凑了过来,本该是甜蜜的时刻,可萧北凛却猝然睁大双眼,抬手将沈倾城推开。
他面色铁青,大手扶着墙面大口喘息,像是被人扼住脖颈,长睫轻微颤动。
待他冷静下来睁开眼,才发觉沈倾城不知何时被他推到地下,额头肿起了一个明显的鼓包。
她眼眶潮红的看着他,不明白暴君为何要把自己推开:“萧北凛,我不过就是亲了你一下, 你至于反应这么大吗?”
她越想越生气。
先前萧北凛都是霸王硬上弓,这回她难得主动了一次,想给萧北凛一个奖励,可萧北凛却把她推伤了。
女人水汽氤氲的眼眸看得萧北凛心中一痛,他想起自己不堪回首的过去,脸色愈发苍白,大步走过去将沈倾城搂在怀中。
“对不起倾城,朕……朕不是想推开你,只是朕控制不住自己。”
“控制不住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倾城抓住萧北凛话中的疑点,蹙眉问道。
“……没什么,朕天生不喜与人接触。”萧北凛移开目光,不愿和沈倾城对视,似是怕她会看穿自己的心。
沈倾城轻微咬唇,总觉得此事有蹊跷。
萧北凛怎么可能厌恶和她接触,之前亲亲抱抱就没断过,唯独这次她突然主动,好像把萧北凛给吓到了。
真是古怪,萧北凛看着,也不像是那么胆小的人。
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萧北凛淡淡岔开话茬道:“三日后便是封后大典了,爱妃好好准备,朕期待向全天下宣布你是朕皇后的那一日。”
“三日后!?”沈倾城的关注点果然被临近的封后大典拽走了。
半个月的时间竟这么快就从指缝间溜走,只剩下三日的时间来准备了,她的礼仪规矩甚至还没有学。
当天夜里,沈倾城愁的辗转难眠,初晨公鸡打鸣,她便忧愁的爬起身,主动命人叫来宫里的礼仪嬷嬷,刻苦的学习了起来。
封后大典可万万不能出了差错。
早朝。
众人正有条不紊的上奏,忽然门外一名侍卫冲了进来,单膝跪地,冲萧北凛奏报:“皇上,燕王回来了!”
不等侍卫说完,一道修长傲慢的身影身着紫袍玉冠,大步走进了朝堂,一张和先帝相似的脸上,布满似笑非笑的神情。
“真是好久不见皇上了,昔日还是兄弟,不想再次见面,居然是君臣了。本王的好弟弟,这皇帝的位子,你坐的可开心?”
燕王气焰嚣张,行为跋扈,说出的话更是狂放不羁。
大臣们纷纷吓得擦了把汗,低声交头议论了起来。
普天之下敢这么和暴君说话的,燕王的确是头一个。
“原来是皇兄。”
坐在龙椅上的萧北凛面不改色,他居高临下的睥睨猖狂的燕王,半晌,薄唇扬起一丝冷淡的弧度。
“皇兄还真是脾性不改,被先帝宠的无法无天,连回京需要提前奏报都不记得了?无皇命私自回京,视为谋反,不怕朕斩了你?”
第一百章 轻薄
萧靖桡是老皇帝最疼爱的儿子,当年先帝去世前,怕萧北凛在他死后,会对萧靖桡心生忌惮,痛下杀手,所以封萧靖桡为燕王,镇守南地,手握兵权,俨然算是一个小国的国主了。
老皇帝的偏爱,也养成了萧靖桡无法无天的性子,面对萧北凛这个皇帝,也嚣张依旧。
听萧北凛开口就要自己的项上人头,萧靖桡嘴角的弧度淡了淡,却不见畏惧。
他抚掌大笑,宛如他才是这个朝堂上真正的主人:“皇上这么说的话,可就没趣了。我听闻你要立后,特地从封地日夜兼程的赶来就为了恭贺你,你不念父皇和我们兄弟间的情分,竟然对我喊打喊杀,北凛,你变了。”
一句北凛,让众人都变了脸色。
萧北凛登基后,除了太后,可没人敢当众叫过他的名字。
大臣们暗捏一把冷汗,都觉得燕王怕不是觊觎皇位,觊觎的疯了。
萧靖桡提及先帝,萧北凛却只冷淡一笑。
他怎么会看不出萧靖桡这是在威胁他。
有先帝临死前的护身符密旨,萧靖桡吃准了他不会动他。
萧北凛不动声色的握住龙椅扶手,骨节泛白,“朕不过开个玩笑,皇兄怎么还当真了?皇兄回来的正好,近来南地安逸,风平浪静,那里用不着囤积这么多的兵力。倒是北上外敌骚扰不断,为了家国安定,皇兄不如交出另一半护肤,朕好调集所有军马集中北上,也好让我们大燕国安宁。”
兄弟二人明争暗斗,话里句句带着机锋。
萧靖桡果然变了脸色,暗中捏住拳头。
他之所以那么嚣张,就是因为有先帝临死前给他的一半虎符,他随时可以调动数十万将士。
可萧北凛话说到这个份上,他若是还不交出虎符,那就是有谋反嫌疑。
明防暗防,还是避不过萧北凛的圈套!
萧靖桡薄唇冷冷勾起,不悦的道:“虎符如此重要的东西,我岂会随时待在身上。等拿到了,自然会奉上,我们兄弟二人多时未见,就不要谈这些无关紧要的了,还是叙旧要紧。”
萧靖桡咬着牙转移话题,面色也不似刚进来时那般从容跋扈。
萧北凛嘴角扬了扬,眯起的墨眸划过一道狐狸般的狡黠,“那朕,就等皇兄将虎符双手奉上了。”
半个时辰后,早朝散会。
萧靖桡连和萧北凛“叙旧”的心思都没了,一下朝就怒气冲冲的往宫廷深处走去。
他不甘的看着四周华美的宫殿,心中怨恨愈发加深。
“明明我才是父皇最疼爱的儿子,凭什么却要向萧北凛俯首称臣,凭什么!”
萧靖桡抽出身上的长鞭,狠狠一鞭抽向宫禁血红的墙壁,发出响亮的鞭挞声。
正当萧靖桡冲墙壁撒气,沈倾城一身月白长裙,长发用玉簪挽起,素净雅致的孤身而来。
想到封后大典愈发近了,她心中忐忑压迫,便没有带凝波和听雨,一人前来御花园散心。
未料才走近,便瞧见一个身穿紫衣锦袍,面目深刻阴鸷,俊美却略显暴虐的年青男子,正用长鞭恶狠狠的抽打墙壁。
“……”沈倾城诧异的挑了挑眉,怀疑该男子是不是有什么疾病。
好好的冲墙壁发什么火。
她微微拧起眉头,想绕路走。
可萧靖桡毕竟是习武之人,早就察觉有人脚步声接近,他猛地抬起阴沉狭长的眼眸,紧盯女人曼妙的倩影,黑瞳漫上一丝兴致。
“这宫里何时多了如此绝色,萧北凛还真是有齐人之福。”
萧靖桡大步走向沈倾城,拦在她身前,“慢着,见到本王你跑什么,没学过规矩,不知道和本王行礼吗?”
听见他自称本王,沈倾城被迫止住离开的步伐。
她记得原书里,暴君的确有几个不靠谱的皇兄,但不都被赶去封地了吗?
眼前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王,是谁?
“我看你才大胆,外男岂能私自进入宫廷,搭讪后宫嫔妃?”沈倾城做了这么久的宸妃,早已不是可以任人欺负的小可怜,抬起流丽的声线,下颌轻举,无言的威严弥漫开来。
萧靖桡一愣,眼中兴味更浓。
“有点意思,看来你果然是萧北凛的女人,不过看你穿的这般简单,恐怕也不怎么得宠,可惜了这张绝色的脸,怕是许久不曾被疼爱了吧?”
对方张嘴就是下三滥的调戏,沈倾城有被恶心到。
萧靖桡光用嘴说似是还不过瘾,居然伸出手来,想要摸沈倾城的脸。
沈倾城一巴掌打开他的手,美眸跃动着怒火,“我不管你是谁,调戏后宫嫔妃,可是死罪!”
“死?”萧靖桡一愣,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他缓缓擦去眼角笑出的眼泪,嘴角拧起阴沉的冷笑,“本王倒是想看看,本王若是动了你,他萧北凛,真的敢杀了本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