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追妻火葬场文——糯团子【完结】
时间:2023-06-25 14:43:09

  他稍稍俯身:“是我莽撞了,请沈将军见谅。只适才听见郡主的声音,以为出了事。”
  裴晏礼遇有加,沈廖岳反不好多言,且沈鸾自幼在皇宫长大,同几位皇子感情不比其他男子,这会若是换了裴煜来,沈廖岳连阻拦都不会。
  他低声,回以一礼:“五皇子客气了。”
  暖香熏人的寝屋,沈鸾卧在美人榻上,隔着青纱帐幔,她就那样看着裴晏堂而皇之出现在自己眼前,看着他言笑晏晏,和父亲相谈甚欢。
  瞳孔骤然缩紧,沈鸾似是看见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东西,攥着裴衡的手隐隐发抖。
  裴衡反手握住,身子稍稍往侧,挡住了沈鸾的视线,他试探:“……卿卿?”
  温和的声音暂时缓和了沈鸾的紧张不安,她后知后觉眨眨眼,半张脸埋在裴衡颈间,沈鸾低声:“阿衡,我乏了,你让他们都出去。”
  除了裴晏,寝屋站着的,都是沈鸾至亲的人。
  她话中所针对之人,不言而喻。
  裴晏唇角笑意淡下,他冷眼旁观。
  那交握的双手半点也没有松开的迹象,反而愈来愈紧。
  少女一张脸紧紧埋在裴衡身前,两人相拥,姿态说不出的亲昵。
  一众侍女闻言,齐齐躬身退下。
  沈廖岳侧目看裴晏:“五皇子,长安身子不适,你看……”
  裴晏颔首:“今日多有打扰,还望将军海涵。”
  话落,他又朝榻上的沈鸾望去一眼。
  长安郡主的目光早就不在裴晏脸上,一张小脸素净,沈鸾杏眸轻抬,眼角泪痕还在,道不尽的楚楚可怜。
  她轻拽裴衡衣袖,声音低低,好似在撒娇:“阿衡,你留下陪我,可好?”
  举止亲密,和昨夜望向自己的冷漠判若两人。
  裴晏眼底掠过几分阴翳,他沉着一张脸,甩袖离开。
  兴许是正月初一,街上热闹繁华,贩夫走卒举目皆是。
  自沈府出来,李贵亦步亦趋跟在裴晏身后。
  街上人头攒动,百姓人人满脸堆笑,喜迎元日。
  独裴晏面目阴郁,行人瞧见,纷纷避让。
  李贵悄无声息上前,附耳:“……主子。”
  裴晏嗯一声,身影迅疾,和李贵交换了一个眼神后,飞身拐进旁边一条胡同。
  跟踪的人慢了一步,跟着进了胡同,然只眨眼间,裴晏和随从都没了影子,他傻眼。
  “人呢,怎么……”
  余音戛然而止。
  裴晏似鬼魅一样,不知何时忽然出现在眼前,他手指紧紧扼住那人喉咙,目光狠戾:“谁派你来的?”
  蒙面人眼冒金星:“我、我……”
  一语未了,胡同深处忽然走出一人。
  那人一身黑衣,不过两尺多高,行至明亮处,裴晏和李贵眼中齐齐掠过一丝诧异。
  那是天竺二王子一直带在身边的羌人,唤作安奴亚的。
  他彬彬有礼,躬身向裴晏请安:“奴见过五皇子。”
  安奴亚双眼眨动和,闪着异光,“亦或是……陛
  下。”
  他最后二字极轻,然口型骗不了人。
  裴晏眼眸骤紧,目光戒备在安奴亚脸上逡巡:“你说什么?”
  李贵震惊不已,说不出话。
  安奴亚面不改色:“五皇子当知,羌人能望见前世之事。”
  那蒙面人早就晕了过去,裴晏随手丢在地上,漫不经心朝安奴亚投去一眼:“你知道什么?”
  “天文地理,前世今生,安奴亚无所不知。”
  安奴亚咧嘴笑,一齿白牙掩在厚厚毛发下,说不出的}人。
  “包括,长安郡主。”安奴亚弯唇,“只可惜她不信奴。”
  裴晏终有了谈话的兴致:“她见过你?”
  “自然。”安奴亚躬身,“双星并行,然帝王之位只有一人。”
  安奴亚抬眼,笑容森森。
  他押的是……裴晏。
  “五皇子……敢赌吗?”
  “只要五皇子帮奴赎身,奴定当竭尽全力,为五皇子铲除异己,永除后患。”
  ……
  正月初六,皇宫突然出现一件异闻。
  天竺二王子的随从被人发现死在护城河中,死状凄惨,面目全非,根本认不出原样。
  二王子大发雷霆,硬要皇帝给个说法,皇帝无奈,只能让裴衡同大理寺一起查案。
  京中人人自危,深怕和此事挂上牵扯。
  紫苏端着妆匣,踏进寝殿,俯身和裴仪细说此事。
  “奴婢听闻,最早发现的,是一家农户,那人如今还昏迷不醒,满口胡言乱语,听说他家这几日,频频出现鬼影。街坊邻里都道,是那羌人回来索命。”
  铜镜通透,映出镜中女子姣好的容颜。
  唇珠轻点绛红,裴仪懒懒瞥紫苏一眼,轻哂:“胡说八道,这又是谁胡编乱造的。那羌人又不是农户所害,为何要找他索命?”
  紫苏一时语塞,她不过也是道听途说:“这……奴婢却是不知了。”
  描眉画眼,满头珠翠。
  裴仪摆摆手,心满意足望着铜镜中的自己。
  身上的冬衣是尚衣局新做的,定然能将沈鸾比下去。
  裴仪捧着靶镜,左右端详镜中的自己jsg,她手抚发髻上的金镶玉珠钗步摇:“紫苏,你觉得我这身如何?”
  紫苏抿唇一笑:“公主国色天香,自是极好的。”
  裴仪撇头莞尔,又催促着紫苏快点出宫去沈府:“让他们快些,晚了,我怕那堤娅公主又来了。”
  起初裴仪还当堤娅是为裴晏才和自己套近乎,以为她想从自己口中得知裴晏的喜好。
  然日日相处下来,堤娅半个字未提裴晏,只日夜跟在裴仪身边。
  裴仪虽心生疑虑,然对方再怎么说,也是天竺的大公主,她不好拒绝。
  先前借生病之名躲了几日,今日要去沈府,怕堤娅公主又寻了来。
  裴仪不敢在宫中久留,步履匆匆,扶着紫苏的手踏上车舆,扬长而去。
  卧病在榻这么些天,沈鸾身子清减许多,病怏怏的,有气无力。
  似弱柳扶风,不堪一折。
  裴晏这几日虽未曾光临沈府,然有那一夜阴影在,沈鸾不敢一人独睡。
  从父亲手中多要了人手守着院子,沈鸾仍不放心,夜夜和沈氏同榻。
  沈氏只当她缠绵病中,自然娇惯些,又心疼沈鸾身子欠安,自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恨不得搂着沈鸾喊心肝。
  闻得沈鸾欲和裴仪出门,沈氏忧心忡忡,临行前还不忘叫人送来小手炉。
  又将茯苓和绿萼叫着前去,细细叮嘱一番。
  裴仪瞠目结舌:“不过出门一趟,夫人未免也太紧张了些。”
  沈鸾无奈,好似自从上回给自己送虎头鞋开始,母亲就是这般。
  她偶有个风吹草动,母亲便如临大敌。
  沈鸾摇摇头:“兴许是这回病久了,吓坏了母亲。”
  裴仪若有所思,点点头:“确实。”
  她没忍住,伸手在沈鸾脸上掐了一下,双眉紧皱,“不过短短几日,你怎的又瘦了?”
  裴仪兴致勃勃,“橼香楼元日新出了吃食,你可要试试?或者我们听戏去。”
  裴仪挽着沈鸾,双眼无神,“你都不知道我这些天怎么过的,那天竺公主着实奇怪,我用膳时盯着我,走路时盯着我。”
  裴仪双手握住脸,“虽说我长得好看,然也不必如此罢,且她心悦的明明是……沈鸾,你作甚这般看我?”
  沈鸾慢悠悠收回视线,她目不斜视:“没什么。”
  裴仪不依:“你骗我,你刚刚那目光,分明是说我……”她咬唇,盯着沈鸾不语。
  沈鸾好整以暇回望过去,眉眼难得染上笑意,她明知故问:“……说你如何?”
  裴仪别过脸:“哼。”
  朱轮华盖车缓缓在街上行走,裴仪挑起车帘一角,佯装看车外人景。
  许是因着那羌人一事,街上不如往年热闹,就连橼香楼,也门可罗雀。
  沈鸾和裴仪下了车,早有宫人手执拂尘,细细洒扫一番。
  裴仪悄悄和沈鸾咬耳朵。
  若是平日她二人上街,断不会这般兴师动众。只这会京中刚现浮尸,人心惶惶。
  “我出宫前遇见皇兄,他也要我小心些。”
  沈鸾双眼滴溜滴溜转:“你遇见阿衡了?”
  那羌人出事后,沈鸾已有数日未见裴衡。每日送至府上的,只有裴衡的亲笔信。
  虽是无伤大雅的小事,然沈鸾却是乐此不疲,二人每日以书信往来。
  知沈鸾心系裴衡,裴仪故意偏过头:“想知道皇兄同我说了什么?”
  沈鸾点点头。
  裴仪高高仰起头,金镶玉珠钗步摇熠熠生辉,她手抚步摇:“那你觉得我今日……”
  沈鸾不假思索:“步摇好看。”
  “谁要你看步摇了,我是让你……”
  话犹未了,忽听楼下一阵喧嚣,沈鸾和裴仪自窗口往下望,却是一个衣着华贵的妇人。
  今日橼香楼裴仪包场,闲杂人等自然不得入内。
  裴仪的舅母自然也是。
  妇人满头插金戴银,她双目圆瞪,气势汹汹:“你睁眼看看,我是你们三公主的舅母,你算什么人,她裴仪都不敢对我这般……”
  忽而,二楼窗口一块丝帕轻飘飘落下,沈鸾倚着窗口,笑盈盈往下望。
  “何人在此处喧嚣?绿萼,还不快打了去,吵得我心口疼。”
  长安郡主,宫中无人敢得罪。
  不必绿萼出面,自有宫人急急下楼,赶走妇人。
  妇人面色一变,她儿子就是因沈鸾而死的,她怎能不记恨。
  然她不敢得罪沈鸾,只冲着二楼嚷嚷,骂裴仪忘恩负义,对自家表兄……
  话未说完,已有宫人捂住妇人双唇,深怕脏了楼上长安郡主的耳朵。
  沈鸾耳尖听见,狐疑:“表兄,是那位强逼良家女,而后惨死在黑熊口中那位?”
  裴仪点头:“是他。”她冷笑连连,“我那表兄的肮脏事,何止这一件,死不足惜罢了。”
  她捡了一两件说与沈鸾听,“这样的人,死不足惜。留在人间也是祸害女子,还不如早早死了干净。”
  沈鸾怔忪,眨眨眼。
  裴仪只当她是被吓住,伸手在她眼前晃了一晃。
  不曾想沈鸾忽的一笑,将裴仪抱了个满怀,她笑盈盈:“你真好!”
  裴仪怔愣片刻,猝不及防,她闻见沈鸾满身的芳香,像是熏香熏的衣衫,又好似不是。
  裴仪后知后觉,面红耳赤推开人,咋咋唬唬:“你作甚么?”
  沈鸾笑笑,困在眉间多日的愁绪终于烟消云散,她勾唇:“只是忽然觉得,有你在,真好。”
  裴晏那般对她,不就是仗着自己不敢将事情闹大吗?
  她是真的怕从太子妃变成五皇子妃。
  沈鸾垂首,笑容温柔纯良。
  那只要……裴晏不在就好了。
  只要他死了,自己也不必终日惴惴不安了。
第四十七章
  第四十七章
  困扰自己多日的难题得以见到一丝曙光, 沈鸾也不再如先前那般郁郁寡欢。
  挑起事端的妇人早就被宫人带下。
  支开的楹窗微透出窗外一隅的冬景,冷风簌簌,裴仪还维持着先前的模样, 怔怔的。
  紫苏笑着上前,福身扶起裴仪。
  窗边冷, 沈鸾已重换了地儿坐, 唯裴仪仍呆呆坐在窗口。
  紫苏狐疑:“公主这是怎么了?”
  明明出宫时,人还好好的。
  眼波流转, 紫苏自顾自猜着:“莫不是因为刚刚……”
  “紫苏。”
  裴仪倏然仰起头, 她视线越过紫苏肩膀,落在缂丝盘金屏风沈鸾的影子上。
  “……你、你抱我一下。”
  紫苏目瞪口呆,随即双膝跪地:“公主莫开玩笑, 奴婢卑贱之身,怎可……”
  “要你抱你就抱!”
  裴仪向来果断,小嘴高高撅着, 似能挂油壶,她显然是不悦, “你若是不照做, 那才是抗旨不遵。”
  “奴、奴婢……”
  犹豫片刻,终跪着上前, 紫苏期期艾艾伸出手,轻轻地、轻轻地搂了裴仪一瞬。
  随即松开。
  女子淡淡的花香在鼻尖蔓延,比先前沈鸾衣衫上的熏香浓了些。
  裴仪单手捂着心口:“幸好无事。”
  先前沈鸾抱她,裴仪心跳飞快, 她还以为自己身子欠安。幸而适才拿紫苏一试, 并未如先前那般。
  紫苏茫然仰起头,一头雾水:“……公主?”
  裴仪起身往前走:“走罢, 无事了。”
  ……
  市井人烟,虽因着那羌人之事,人心惶惶。
  然普通人家,衣食住行却是半点也马虎不得。
  自橼香楼出来,沿路酒楼茶馆吆喝声不绝。
  沈鸾近日吃的都是清粥小菜,加之又解决一件心烦事,自然看什么都觉得稀奇。
  炸得酥脆的油团子冒着滚滚热气,看着可口。沈鸾眼馋已久,挽着裴仪手臂往前。
  那油团子着实令人垂涎,只是过于热气了点。
  绿萼和掌柜要了一小包,拿油纸裹着,亲自端了递到沈鸾手上,细细交待一番。
  “郡主,你如今身子刚好,这东西可不宜多吃,一两口就好了。”
  沈鸾点点头:“我晓得的。”
  她倒是将绿萼的话放在心上,每样只尝一两口。然沈鸾如今看什么都想吃,一路逛下来,七七八八也尝了不少。
  又吃完一颗糖丸子,沈鸾转首问裴仪:“你真的不吃?”
  裴仪身量虽和沈鸾差不多,然她近来贪食,身子丰腴许多。恰逢沈鸾身子欠安,和沈鸾站一处,裴仪越发觉得自己一张脸圆润。
  裴仪别过脸,坚决:“不吃,甜腻腻的。”
  遥遥望去,忽听前方呼声震耳,裴仪后知后觉,双眼泛光:“瞧我,居然忘了此事,怪道今日总觉得不对劲。”
  沈鸾狐疑:“……什么事?”
  缠绵病榻多日,沈鸾自然不知,八宝阁近来又新上了许多异域珠宝。
  裴仪紧紧jsg攥着沈鸾的手,加快脚步朝前去:“那八宝阁的掌柜着实是位妙人,竟能想出这样的法子。”
  
  那宝物他不标价,只叫客人自己出价,价高者得。
  沈鸾闻言,笑睨她一眼:“左右不过是些俗物,也值得你如此心急如焚。”
  “虽是俗物,然这法子倒是有趣得紧,难为他能想出这个。”裴仪摇摇头,忽而心生疑虑,“那掌柜难道就不怕我们故意出低价,让那物贱卖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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