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会。”雪珂低下头去。她没有那么小心眼。
“找你的时候,我体会到了何为噬骨蚀心。”
重暝迎风而立,墨发飞扬。
他看着雪珂,眼神认真而专注。
“等我找到你,这种感觉却不减反增。因为明明这么近,我却花了一个时辰才找到。”
就像她一直在他身边,他却一直没有好好思考过。
七次圆房,到底是为了离开幻境不得已而为之?
还是水到渠成的终成眷属?
他不知道,所以他要真正的娶她,面对真实的一切,他才能确定。
“那现在,你确定了吗?”雪珂环住重暝的脖子,紧张地看着他。
他清晰地答道。“确定。”
他确定,他依然喜欢沉漪,但那种喜欢,是一种怜爱。
这种喜欢介于男女,与兄妹之间。
但对雪珂,他是发自内心的喜欢。
雪珂半信半疑。
“这么短的时间,你就知道了?”
听到她一直想听见的话固然心花怒放,可她也依旧如屡薄冰。
“短吗?”重暝说这两个字的时候带着压抑的怒意。
他紧了紧手臂,将怀里的人抱得离他的脸更近些。
“一个时辰里可以发生很多事。万一呈祥礼并不是能助你自在的龙鳞,你有没有想过会死?”
“我……”雪珂蔫了下去。“没想过,对不起。”
重暝凑近她,“这会儿又不嚣张了?”
雪珂茫然抬头,“我什么时候嚣张了?你说的是我吗?”
“就是你。扔头冠的时候难道不是嚣张的很?只有逃婚的新娘才会在洞房前把头冠摘了。”
“这……它……自己掉下去的。”
雪珂躲开重暝的直视,才淡下去的粉红又汇聚了起来。
“它自己掉的。”
“嗯。”
“它自己掉的能砸我头上?”
“。”
重暝眯起了眼睛,蛇瞳泛起幽光。
“你想逃婚?”
“要是……我说我想过呢?”
蛇瞳里的寒光骤然消失,重暝脸色也变得缓和。
“逃婚……也可以。”
他抱着雪珂坐回到秋千上,御着水流推着秋千来回晃荡。
“你逃,我也逃。正好在这树下巧遇,但你扔头冠砸了我的头。这事不能善了。”
雪珂被他一本正经的胡话逗笑了,心中那点薄冰也不知融到哪去了。
“那我把千秋岁引赔给你。”雪珂很大方地割爱。
重暝挑了挑眉,惊谔地问:“我要个球做什么?!”
雪珂答地认真:“能养鱼。”
重暝用手臂圈着她,“你砸了我的头,起码得赔条鱼吧?赔个鱼缸算什么?”
“你这是叫我赔自己吗?”
“赔鱼缸是善了。我说的是,不、能、善、了。”
雪珂低头轻笑,揶揄道:“你这头真金贵,就那么轻轻的砸一下,要赔个人。”
重暝忽然拢过她脑袋,在她耳边小声地说:“我还有更金贵的头,你要砸吗?”
雪珂瞬间小脸红透,耳垂更是鲜红如血。
连连推他,“不了不了,赔不起赔不起。别说了,这树上还有树灵童子呢。”
“它们听不懂。”
雪珂羞得没地儿钻,干脆捂住他嘴巴。
“听不懂你也别说了!”
第118章 罚抄
华光愿意脚踏实地的背着沉漪,把十二仙山都走一遍,但沉漪吃不消。
“华光~我要骑老虎~”
“我记得你说祈愿要诚心。脚踏实地才诚心。”
“心意诚就好嘛~”沉漪用脸蹭着华光的头发。
“撒娇也不诚心。叫夫君。”
“夫君~”
华光轻不可闻地一哼,如愿了沉漪的愿。
即便华光用本体,跑完十二仙山也是翌日午后了。
晴空万里,光天化日。
沉漪一路骑着清霜白虎,大摇大摆地从流光神道回了碧苍神宫。
早早得到消息的苍曦,在廊上看得乐呵。
“华光啊,你也有今天。”
不到半日,不可一世的华光神君,为夫人沉漪公主甘为坐骑的佳话,天空城神仙尽知。
❅❅❅
琳琅殿,凝玉池。沉漪泡在水中,用鱼尾巴逗着变成毛球的华光。
丁点大的虎掌扑着流雾状的尾鳍,沉漪摆动尾巴尖与华光玩的不亦乐乎。
望着虎头虎脑的毛球,沉漪陷入深思。
按云如野的话,当年苍曦正是因为持有她的章约神印,才记得她。
可如今她的章约神印归给了华光,但华光却没有记起。
那是不是说明,她的章约神印与当年不一样了!?
于是沉漪一把将那边嘬着鱼尾巴的小毛球抓了过来。
“华光,你有检查过我的章约神印吗?是不是少了什么?不然你怎么没想起来?”
华光松开嘴里的鱼尾巴。
“苍曦与你血脉相连,他当然不会忘记你。他应该是没有告诉云如野。毕竟大家的记忆里没有你的存在。”
沉漪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或许是她蜕鳞,变回唤海灵龙,让苍曦有所感应。
他不方便打探,便忽悠云如野去云天仙境试探。
忽悠,她这哥哥运用的很娴熟。
“华光,要是四神之约不能带回关于我的记忆,怎么办?”
“宝宝。”华光唤了声。
毛球瞪着一双圆溜溜的金眸,从沉漪手中跳出去,踩在水面上,甩着一脑袋毛的水。
水花飞溅,沉漪闭上了眼躲避。
再睁眼,华光站在浴池,腰线以下没在水里,浑身湿淋淋地看着她。
他往她靠近。
身上的水珠滑落,顺着挺拔身躯的线条流畅入水。池水的波光在他冷白如玉的皮肤上轻曳。
华光将沉漪抱起,放在池岸。
他抚摸着沉漪的脸,眼神深遂得可怕,指腹有意无意地摩挲她的唇瓣。
“我们拿四神之约的初衷,是为了改写唤海神宫的法则。你这样关心,让他们想起你很重要?”
沉漪握紧他的手,垂下眼帘,模样乖顺。
“我只是想你记起。”
“是吗?”
“嗯。”
“乖了。”华光抵住沉漪的额头,声音微沉。“别担心,我会想起的。”
华光额角湿凉的发丝触在沉漪的皮肤上,冷意仿佛渗透进了她的骨头。
她打了个冷颤。
这种冰凉让她感觉不适。
是不高兴了吗?她哪里说错了吗?
沉漪伸手抚摸华光的胸膛,感受他的温度。
掌心下的皮肤炙热,令她想靠近取暖,她肆无忌惮地用手描摹华光身躯的每一寸。
结实,光滑,肌肉轮廓明显,充满力量。
“宝宝?”华光有些意外,语气却很愉悦。
他喜欢沉漪的触碰,无论是有心的,无心的,一点点,或者是全部。
沉漪知道,所以她在给他顺毛。
“华光,我不会再问神约的事了,你不要不高兴。”
鱼尾褪去,她变化回双腿。
沉漪用双腿将华光勾近,小心试探,贴合。
在感受到华光滚烫温度的一刹,她的双腿不由自主地环住了他的腰身。
短暂的微怔过后,华光的神情愉悦明显。
“宝宝……今天好乖。”华光亲了亲沉漪的头发与耳朵,抱着她,指尖在她发烫的肌肤轻摩。
华光腰际,水花轻扑,涟漪一圈圈荡开。
“华光。你永远是……第一选项。”沉漪亲吻着他的脖颈,失神呓语。
承着他的爱欲,她逐渐昏沉。
华光抬起沉漪的脸。
亲她微蹙的眉心,半合的眼睛,小巧的鼻尖,微启的娇唇。
“我刚才,不高兴。因为,我不想,其他忘记你的人,也记起你。”华光喃喃低语。
但现在,他不强求了。
因为沉漪的主动。
因为她那句“第一选项”。
他容易有情绪,也很好哄。
他只要她爱他。
华光深而缠地吻住沉漪,那双唇清甜而软绵,他永远也尝不腻。
沉漪双眸迷离,抚摸着华光脸,恍惚间,她想起海神沉漪给华光的那把长枪。
好像,就是华光视若珍宝,只在重要时用的,那把无往不胜的寒缨枪。
华光眼尖地逮到沉漪走神,他轻轻咬了一口她的唇瓣。
“宝宝,做事要专心。”
抓住她的手腕,华光牵引 着她的双手放在他腰后。
“做事不专心,要罚抄。”
“抄……抄什么?”沉漪傻乎乎地问。
虎尾悄无声息地绕紧沉漪交在他腰后的双脚。
毛茸茸的束缚惊得沉漪猛然清醒。
“夫君,夫君你听我……”
华光一个大力搂紧她,打断她的狡辩。
“教你长记性。”
五日后,沉漪向苍曦辞行。
苍曦没有挽留,只明里暗里地询问沉漪身子可好。
沉漪茫然点头。
临别前,苍曦意味深长地看向华光。
【不要娇宠太过,她还小。】
华光回以他一个冷眼。
苍曦与沉漪都不善对付别离,因此两兄妹你来我往也没有多少依依惜别。
毕竟花已盛开,苍龙天空城四季如春,想见面随时都可以。
更何况,神约融合,需要回到升龙台。
华光习惯性地伸手要抱,沉漪一把拉住他的手,十指相扣。
“华光,接下来我们去哪?”她仰头看他,两眼发光。
华光记着沉漪刚才不让他抱的仇,伸手捏住她的脸。
“你猜呢小笨蛋。”
第119章 给爷打发时间
人间,北冥国,韶光洲。
淅沥沥的小雨渐渐转大。
天色昏暗,阴云低压。
空气里弥漫着雨水的清新味道。
韶光洲的特产就是雨天极多,几乎一整年都会下雨。
华光凭栏而坐,神色麻木地看着外面下不完的雨。
雨停时,韶光洲会起大雾,大雾里往一个方向走十里,若是有缘,便可进入执明的护域屏障——荒骨溟沼。
但什么时候会停雨,全凭执明的心情。
什么方向能进荒骨溟沼,全靠缘份。
“一年当中,总有那么零散的几天,等就是了。方向慢慢试,总有一次会成功。”
重暝慢悠悠地品着茶,不咸不淡地宽慰华光。
华光懒懒地瞥了他一眼。
他们时间充裕。
别说一年,几百年都可以等。
就是不喜欢下雨天。
像是知道华光在想什么似的,重暝笑了笑。
“实在不行,你可以先行过去,我们在这等你。”
此时房内传来沉闷的一声响。
华光身影便消失了。
重暝看了一眼楼上,捏紧杯子,低头继续喝茶。
三楼房内,华光把摔在地上的沉漪抱起。
“怎么摔下来了?”
“我以为你在呢。”沉漪小声嘟囔。
华光忍俊不禁,“我在你就一直打滚吗?”
“这天气舒服呀,我没忍住就打了几个滚,想着你肯定在的……”
“嗯。是我的错。”华光把她整个揣在怀里。“还睡不睡了?”
“睡呀~”沉漪哼唧着,伸手抱住华光,在他怀里仰起脸,“要你陪我睡。”
华光低头蹭了蹭她的额头。
“要谁陪?”
“夫君~”
“乖。”
两人相拥躺下。
楼上刚双双入睡,院子外便来了不速之客。
雪珂靠在一楼窗边,指尖轻点茶水。
茶水涟漪里随即便跃出一条水形鱼,鱼落地化为一个小丫鬟。
丫鬟撑着伞,前去开门。
雪珂关上窗,上了楼,坐到重暝身边。
“相公猜猜,官府的人来做什么?”
重暝伸手捞过她的腰肢,眼神阴鸷地睨着院门。
“当然是来找打的。”
这座小楼与这片地,皆是法术所变。
韶光洲的居住用地仅供权贵与官员们专用,百姓只能住在水上。
要是被发现住在土地上,那便是以下犯上。
丫鬟在院门口应付官兵。
重暝冷眼瞧着。
要是见好就收,就罢了。
要是非要闹个一二三,那就……
院门忽然传来一声娇呼,丫鬟被满脸横肉的捕头推倒在地,溅了一身的泥水。
重暝果断起身,轻盈地翻过栏杆,落在地上。
见来者不善,挤在院门处的十来个官兵,纷纷抽刀相迎。
雪珂支着下巴,一脸爱慕地看着自家神君。
重暝什么法术也不用,赤手空拳,两三下便将那些横行惯了的土霸王打得呜呼哀哉。
他一拂衣袖,抖落雨水,甩在躺得横七竖八的那些人的脸上。
“你!你违反本地法律,必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哦~本地法律。”
重暝提了提衣摆,一脚踩上说话那捕头颤巍巍的肚子。
弯下腰,蛇瞳寒森森地盯着他,勾唇浅浅一笑。
“放你们一马,去找些有用的人来,给爷打发时间。”
重暝流畅地将脚从那坨肥肉上滑下,脚尖勾起他的腰,一脚将他踹出院门十余米。
然后睨向地上呆滞的小跟班们,“还不起来滚?要爷一个个踢出去是吗?”
待该滚的都滚了,丫鬟关上院门,化为一滩茶水落在雨水里。
重暝脚尖轻踏地面,飞身回二楼,翩翩地落回廊内时,身上已干透。
雪珂递上一杯热茶,像是接风洗尘般,“你还给人邀下一场。是留给华光神君的乐子吗?”
重暝轻抿一口茶水,邪气地勾起唇角。
“我自己玩玩就够了。要是华光,这些人可就没有回去的命了。”
雪珂惊得手抖了一下,滚烫的茶水溅在她葱白的指头,瞬间便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