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了辰哥儿的事是意外，骑马出了意外谁也不想的。你跟我回去，咱们还年轻，还可以有儿子的。”
“滚！”
魏严招手：“你们去帮着夫人收拾东西，今日去搬回侯府。”
他身后的仆从们蜂拥往屋内奔去。
“慢着！魏严！你干什么？”楚二老爷走进去，“林夫子已和你和离。你却强迫她去侯府，这于理不合！”
“呦！楚二爷啊！你不去捣鼓你的药丸，跑这里多管闲事干什么？莫非你也看上了……哦哦哦，想当年，慕娘可是京城第一才女，你楚二爷倾慕也应该。不过，谁让我跟她从小有婚约呢！你当年只能靠边站，现在也只能靠边站！”
“林夫子现在是我的病人。你在病人的家里捣乱，我不会靠边站！”楚二老爷大踏步站在了林慕身前，也堵住了那些仆从们从屋里的路。
“什么病人不病人的？莫非你楚二现在还贼心不死，想要跟林慕重续前缘？你不要忘了你可是娶了媳妇的，你媳妇还是个母老虎，你敢吗？”
第50章 林慕
“你别胡说！我和林夫子清清白白，我就是看不惯你们这么多人欺负林夫子一个妇人。”楚二老爷一脸狠厉，“当年你们和离满京城皆知，你现在为了个庶子入国子监读书，就想让林夫子再回你们侯府那个火坑，你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呢！任你们揉搓磨圆？”
有晚风吹来，林夫子仰头，面前的面纱被轻轻吹起，面纱下，林夫子脸上红肿的疙瘩展现在人前，离得挺近的魏严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你的脸……”
“毁容了！”林慕淡然地说，“我已经多方求医，不过，就连太医院院正也没办法。”
楚二老爷张了张嘴，没说话。
魏严冷笑一声，“都毁容了你就跟我回侯府吧！看在你能帮非哥儿入国子监的份上，我给你个平夫人的身份。”
“不必！”林慕冷脸如霜，“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与你们魏家，今生今世都不会再有交集。”
“林慕，你不要不知好歹！”
“魏严，赶紧带着你的人滚！”楚二老爷发飙，“再不走我可就不客气了！”
“楚二，你真要替她出头？看来你真是对她余情未了，就连她变成了这样一个丑八怪你都……”魏严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人一脚踹到了院门口的地上。
高云荷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如烂泥一般想爬都爬不起来的大肚子男人，赶紧往旁边移了两步，“云红，你踹人要看看方向！”
“哦，对不起夫人！他嘴太臭，我实在听不下去了就提前出脚了，没对好方向，下次一定对好再踢！”
还有下次？众人看着那不知何时跑到楚二老爷身旁的小丫鬟，吃了一惊，有仆人赶紧去扶魏严，却一把没扶起来，莫非是肋骨断了？
魏严不仅肋骨断了两三根，而且牙齿还掉了两颗，云红踢的那一脚直接让他爬在了地上，把牙齿都磕掉了！
“你……你是谁？”魏严吐了口血水问。
“我是我们夫人的小丫鬟啊！”云红笑，“你扰了我家夫人清净，赶紧滚！”
“你家夫人又是谁？”
“隔壁一号院的。”高云荷开口，“整条槐树合同都是本夫人罩着的。云红，记住这个人的脸，来一次，揍一次！来两次，打断腿！”
“你……你凭什么？”
高云荷皱眉思索了一秒钟：“凭我的小丫鬟力气大？能揍人？”
“你……你……你是李清白什么人？李清白一个平头商人，敢跟我平津侯府作对，他活得不耐烦了！”
和楚煜一起走进胡同的李清白掏了掏耳朵，问楚煜：“我活得不耐烦了？”
楚煜没理他，直接吩咐云亮：“扔出去！”
没等云亮动手，云红直接提起魏严的腰带把他扔到了胡同口。“咔嚓”一声，肋骨又断两根，这下估计得在床上躺半年了。
仆从们看自家主子都被扔出去了，赶紧飞也似地跑了过去，抬起魏严就走。
林慕的面纱又垂了下来，她走到高云荷面前：“多谢这位夫人相助，只是平津侯府跋扈，我怕给夫人带来麻烦了！”
“无妨！”高云荷将自己抱着的茵宝直接给到了楚煜的怀里。抱孩子真是挺累人的！
“平津侯府有首辅府厉害吗？”高云荷问楚煜。
楚煜摇头，“当然是首辅府厉害。”
高云荷笑，“看来我这个首辅府的亲家也要沾一沾首辅府的光了。”借力打力，她最擅长了！
亲家？楚煜唇角一弯：这女人！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林慕的眼睛闪了闪，又看了看楚煜楚大公子怀中抱着的小女孩，以及站在高云荷身旁牵着她衣襟的小男孩，心中有了猜测，不过她没有说出来。
这位夫人如此美貌且聪明剔透，和楚大公子倒是很相配。
第51章 贺方
“我叫云荷！林夫子有时间可以过来隔壁玩！”高云荷微笑着邀请。
最近身体还没大好，也不能出去浪荡得厉害，找几个三五好友在家里搓搓麻将侃侃闲天也是人生一大乐事。这胡同太高级，就三户人家，两户还都是自家的，好不容易有个外人，还是个看着很有气质的外人，就算做不成闺蜜，也一定要发展成为友好往来的好邻居。
玩？林慕愣了一下，遂点头，“我有时间一定过去。”
“对了！二叔，你给林夫子敷的药膏也抓紧做出来，女子的容貌还是很重要的，一天不美丽，一生就少美丽一天，很吃亏的。”高云荷这一世有了个好容貌，骄傲得不得了，她发誓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的好容貌，所以最见不得好容貌有损伤。
楚二老爷点头，“我已经做好了，我不就是来送药膏的？都被那个魏严给耽误了。”他从手里提着的包袱里拿出两个有些浅浅的还带盖的碗，“这是两天的药膏量，你先敷一下，看看效果。然后我再调方子。”
“多谢你！楚大夫！”林慕说。
“不谢不谢！咱们多年的朋友了！”楚二老爷摆手，然后看见高云荷和楚煜颇有深意的目光又解释，“我们真的是朋友而已，你们二婶知道的。”
高云荷点头，“我们也知道，二叔你光明磊落，乃世间少有的好大夫！”
楚二老爷被夸得有些飘飘然：“救世济人可不得光明磊落？”
“你这个捡来的夫人似乎很厉害！”李清白凑到楚煜旁边说。
楚煜冷冷瞥了他一眼：“翻倍！”
李清白：啥意思？难道说是……银子翻倍？靠！不带这么玩的！不就是调侃了你家夫人一句？这么护着？
看着人一家人亲亲热热地进了一号院，李清白赶紧追上去：“我过去隔壁拿东西！”夜里走得急，他有个小章拉在二号院书房了。
楚煜摆手，云亮直接过来，“李老板，我陪您过去！”说着走向二号院院门。
进了院子，看着那明显的月亮门，李清白炸毛：“这不是有门吗？绕这么远干嘛？”
云亮：“那是夫人的院子，外人怎可轻易进？”
外人？他是外人？行吧，他就是个外人。
闻着那边厨房飘出来的饭香，李清白叹口气，拿了小章直接走了。谁还没个家没媳妇孩子呢？他早就有了好不好？他也回去陪媳妇儿子闺女吃饭去。
皇宫中，今天后晌轮到翰林院的贺方贺编撰在养心殿当值。
贺方是今年的榜眼，十七岁，与出身名门的状元楚澈和出身寒门的探花刘雨洗不同，贺方出身武将世家，其父是赫赫有名的骠骑将军贺兰山。贺兰山因常年征战在外，四十岁才只得一子，即贺方。
贺方长相粗犷黑壮，随了贺兰山，但却从小不爱习武，只爱舞文弄墨。据说，贺将军气得几次病倒！没办法，最后只好随了贺方。
贺方虽不是聪明绝顶，但胜在用功，在国子监读书时，竟将藏书阁里的书全部读完。楚澈当年在国子监因画工好被誉“小画仙”，而贺方则因“书无所不读”被誉“小书仙”。
嘉和帝赵靖还是很欣赏贺方的，一个武将之子敢于从文本身就需要很大的勇气，关键是，他还很有才，要不是状元是门面，需要长得好看一点，他都想点贺方为状元了。
今日也是贺方第一次到御书房当值。嘉和帝一边看奏折一边问他的见解，嗯，贺方很不错，虽然有些想法不太成熟，但假以时日，肯定是一个合格的文臣。
“今晚就到这儿吧！”嘉和帝起身，打了个哈欠，思索着一会儿去后宫哪个妃子那里。
“皇上，臣想请皇上品幅画！”贺方鼓足勇气说。
第52章 傻缺
“哦，什么画？”嘉和帝自认是个雅人，书画皆通，很喜欢品画品字。
“皇上请稍等！”贺方小跑到门口，顿了一下弯腰，似乎是从地上拿了个卷轴进来。
画很长，贺方让嘉和帝的贴身太监陈公公握着卷轴，他则慢慢打开画。
随着卷轴的慢慢打开，一座巍峨的皇宫首先展现在眼前，然后是长长的官道，官道两旁，国子监、茶馆、酒肆、客栈……官道上，奔跑的马车，行走的路人，在摊位前买东西的小姑娘，还有远处的一座桥，桥下大小船只，桥上撑伞观景吟诗的书生……都清晰可见。
“这是……状元街？”嘉和帝虽然不同意状元街官方命名为状元街，但他有时也会忘了状元街的原名。
“对！”贺方很识趣地忽略了画上方的“前门大街街景”六个小字。
“画得真详细，连胡同里有条狗都画上了。”嘉和帝看得入神，此时，卷轴也即将全部展开，一张小小的纸条映入眼帘。
嘉和帝颇有兴趣的俯身去看纸条上的字：“贺大方，如果你不帮我把画呈给皇上看，我就把你十岁那年在国子监藏书阁看书看得尿了裤子的事宣扬得人尽皆知！另外还送你个外号：尿裤大王！”
嘉和帝愣了愣，然后忍不住哈哈大笑。
贺方尴尬地双手举画，膝盖跪倒在地，五大三粗的人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皇上，天地良心！臣真的是被楚澈那家伙逼的！”
嘉和帝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宣楚澈！真以为他搞这么大阵仗，朕就会给他换个活儿干？怎么可能？君无戏言懂不懂？”
陈公公赶紧放下手中的画轴，跑到门口，刚准备喊人去宣楚澈，就看见门外地上，横躺着一团白色的……似乎是一个人！
门口的侍卫点头表示，那就是个人！
陈公公弯腰俯身轻喊：“楚二公子？楚二公子？”地上的人毫无动静。
陈公公又喊：“楚夫子！楚夫子！楚夫子……”地上的人还是毫无动静。
“楚状元！”陈公公大喊，地上的人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在，我是楚状元！”
陈公公：喊公子喊夫子都不醒，一声状元就蹦起来了！合着您就对状元这称呼执着？执着有什么用？皇上想让你尚公主，结果你不洁身自好！弄得皇上在娘娘们面前丢尽脸面！皇上不罚你罚谁？
“楚状元，皇上让您进去！”陈公公弯腰说。
楚澈随意拨拉了一下窝在地上睡得乱糟糟的头发和衣服，雄赳赳地进去了。
“臣楚状元拜见皇上！”
嘉和帝刚喝到嘴里的茶差点喷出去：楚状元？谁会自称状元？这臭小子！看见他就不顺眼！
“说吧！你求朕什么事？先说好，你的国子监夫子必须当够三年！”
楚澈点头，左右看了看，御书房除了陈公公和贺方没别人，上前一步悄悄说：“皇上，臣这幅画画了两个月呢！”
“画得不错！很能突显我泱泱北龙大国状元街的风采！”嘉和帝不吝夸奖。
“皇上，有人想出大价钱买我这幅画！”
嘉和帝两眼放光：“出多少？”
楚澈伸出了一个手掌。
嘉和帝：“五十万两？”
楚澈：完蛋了！伸多了两个手指。
嘉和帝兴奋地追问：“是不是又是李清白那傻缺？”
楚澈艰难地点头：“是那傻缺！不过，他还提了条件！”
嘉和帝仰坐回龙椅：“人家都出了这么多钱了，提个条件怎么了？你尽管答应就是了。”
楚澈：“我能答应？”
嘉和帝：“这有什么不能答应的？”
楚澈：“这么说皇上您同意了？皇上您金口玉言，可不能反悔！陈公公和贺大方是证人。”
嘉和帝打了个哈欠：“朕当然是金口玉言！朕哪次不是金口玉言呢？”
第53章 民安
“臣替李清白谢皇上隆恩！”楚澈下跪行了个大礼，“明日，他的聪明儿子和聪明儿子伴读就能入国子监读书了，实在是太好了！”
聪明儿子？聪明儿子伴读？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嘉和帝打到一半的哈欠硬生生止住，有些困乏的脑袋瓜瞬间清醒过来：“朕记得李清白的儿子才三岁！”
楚澈：“对对！还有个闺女八个月。”
“三岁上什么国子监？”
“上童子班啊！现在童子班的夫子是臣这个金科状元！皇上，您知道，这两天京城有多少人在托关系找门子要把自家的娃送童子班吗？韦老头，不是，韦祭酒铁面无私，说童子班乃我北龙国的未来所在，必须严进严出。所以，李清白买了臣的画也没用，没有皇上您点头，他那聪明儿子和聪明儿子伴读也进不去童子班。”楚澈一脸无奈，“五十万皇上您也看不到眼里，但蚊子再小它也是肉不是？皇上您看不上，那就把它给了赤壁驻军，多造些战船，多买些粮草。咱兵强船壮了，看南龙他们还敢来骚扰？”
嘉和帝忍不住点头：这主意不错！
“那皇上臣就告退了！臣马上让李清白出钱出力，造战船买粮草，给赤壁驻军送去。”楚澈说完，麻溜地急步后退。
等嘉和帝反应过来的时候，楚澈已经不见踪影了。
嘉和帝打了个哈欠，看到地上的画，“咦”了一声：“这画李清白用五十万两银子买了？”
“是！”陈公公笑，“楚状元没拿走，那肯定是李清白懂事，觉得这画他也没有合适的地方挂，送给皇上您最合适。贺大人，您说呢？”
贺方也违心地点头：“这幅状元街景图，很能彰显我北龙国泱泱大国的繁华富庶。不若皇上您在这空白处再题几个字，然后挂在这养心殿？”
嘉和帝颇有兴致地又绕着画看了一遍，“拿笔来！”
……
贺方出了宫门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宫门不远处，一辆华丽的宝盖马车停在一棵粗大的槐树下。
贺方径自走过去，上了马车。车夫驾驶马车远离了宫门。
“行了！别睡了！在养心殿外还没睡够？”贺方伸脚踹旁边仰躺在座位上的人。
楚澈打着哈欠坐起来，“那时的睡，眼睛闭着心张着，能叫睡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