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荷！”楚煜晃了晃手中的画轴，“这幅画正好适合挂在我的书房里。”
楚澈看着那画轴上垂下的粉红流苏：这不是他之前送给云夫人的云荷图吗？云夫人？云荷？他家大嫂？
楚澈一把抓住楚煜的胳膊：“大哥，你老实交代，你你……你你养外室了？你不能这么自甘堕落！”
楚煜一脸嫌弃地甩开他，手上都是泥，脏死了！“养什么外室？我怎么可能是那种人？”
楚澈满脸苦哈哈：“大哥，咱亲兄弟，你就不要瞒着小弟了！小弟又不笑话你。跟你同龄的李清白娃儿都有俩了，作为男人，我特别理解你的憋不住的，大哥……”
“滚滚滚！”楚煜再次推开他。
楚澈原地挠了挠头，又挠了一头泥巴：“不对啊，大哥，云夫人有儿子的，还有个闺女呢！”
楚煜点头：“嗯，你……侄子侄女！”
楚澈原地摔了个屁股蹲！
第65章 好俅
楚澈仰面躺在地上的时候，看到了漫天繁星，然后在闪烁的星光中他悟到了一个事实：他有大嫂了！大嫂叫云荷！大嫂没有娶进家里来，大嫂也不是外室，所以是大哥是嫁出去了呗！大哥嫁？
“大哥你是入赘？”楚澈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
楚煜点头：“嗯，是入赘！”
“大哥！”楚澈的声音哀哀凄凄。
“我是自愿的。”楚煜说，“你大嫂……特别好！”特别美！
楚澈：云夫人确实……特别美！
所以，大哥是爱上了……叫云荷的云夫人！所以，要把他这一院子的荷花都抢到自己的院子里。
那大哥爱上了荷，他这个爱荷先生是不是也只能死一死了？
天哪！苍天啊！
楚澈举手发誓：“大哥，我对大嫂绝对是长嫂如母的那种感情。”
楚煜笑：“我们不仅母亲还在，奶奶也健步如飞呢。”
“没关系，你媳妇替我做澈哥儿的母亲也行。反正这儿子从小皮到大，简直是个惹祸精！”楚大夫人的声音传来。
楚煜楚澈转头，就看见楚大夫人和楚尧从一棵树后走了出来。
楚澈撇嘴：真是一对不靠谱的父母！从小到大都这样，他的事他大哥一手包圆，他爹什么都不管。现在好了，有大嫂了，他娘楚大夫人又要做撒手掌柜了！
“这荷塘填了正好，移些青松过来。”楚尧说，“澈哥儿你也不小了，都该娶媳妇了，不要弄得院子里全是红红粉粉的，像什么样子？”
楚澈：不是那时候满院荷花开你们都蜂拥而至赏荷，自己赏不过瘾，还拉了同僚好友一起赏！哼！
楚煜没在府里吃饭，直接去了槐树胡同一号院。
高云荷正在到处找楚夫子送的那幅画。她清清楚楚记得随手扔在小榻上的，怎么就不见了？倒不是画有多重要，而是……让挂账小金主看到，怪不好意思的。她这个名义上的大嫂可不是故意要引诱那名义上的小叔子的。
早知道，应该直接给了陈嬷嬷扔到灶火里烧火做了饭。大意了！
“夫人，你在找什么？”云红进来摆饭。
“画！”高云荷说，“就坚宝的夫子送的那幅画。”
“哦，你是说二公子的那幅画，大公子拿走了。”
“拿走了？”高云荷大吃一惊，“什么时候拿走的？为什么要拿走？”
云红：“就你和坚宝他们睡午觉的时候，大公子走了，走的时候手里拿着个卷轴。”
高云荷：算了，拿走就拿走吧！他不说她就当不知道。
“娘！娘！爹回来了！”高云荷正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就见坚宝和茵宝一左一右拉着楚煜走了进来。
“还有一个汤，马上开饭！”云红说完赶紧去厨房端。
还真是顿顿都跑来吃饭了！高云荷微微一笑：“你回来了！”
“嗯！”楚煜点头。
脸色温润，语气平和，似乎也没生气。看来他也知道自己那个弟弟的尿性，那就好了！反正不是怪到她头上，嫌弃她勾三搭四就好。
“今天出去逛街，买了什么？”楚煜问。
“衣服，首饰。买了很多。”高云荷笑语嫣嫣，摸了摸头上新戴的那个荷花钗，“新买的，好看吗？”
楚煜转头看了一下，点头，“趁着人很好看！”
“娘很好看！”茵宝很捧场。
坚宝抿了抿嘴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楚煜皱眉：“你这么快学诗经了？”不应该啊！
坚宝摇头：“放学时，我听楚夫子念的。”
楚煜：看来光拆了院子里的荷花还不够，还应该把他书房里那些爱荷先生的画作全部搬到自己书房去。
第66章 收缴
高云荷赶紧岔开话题：“我还是很喜欢逛街的，可每天都逛，都花钱，是不是很败家？”
楚煜挑眉：“没事！挂账就好！”
高云荷羞涩一笑：“可你已经入赘进来，还整天挂首辅府的帐，是不是不太好？”
楚煜握筷子夹菜的手一顿，然后若无其事地夹了一块肉到高云荷碗里，“没什么不好的，我……母亲她不介意。”
好吧！不介意就好！
吃晚饭，云红陪着俩宝一起在外间屋子游戏消食。
高云荷从床头的荷包里拿出两个银元宝放到楚煜面前，“你是男人，在外面总不能没有钱花。这一百两你先拿着。”
楚煜正要从袖口里掏出十两碎银的手停住，然后伸了出来，握住了那两个银元宝，问：“哪来的这么多银子？”
“不是你以前给我的养家费吗？”高云荷嫣然一笑，“就在床下面的隔板里。”说着，她走到床前，拿开枕头，掀起褥子，露出下方的隔板，她稍微用力一拍，一块隔板弹开，露出下面空空如也，哦，现在不是空空如也，里面有三个银元宝，还有一堆碎银子，估摸着也有二三百两。
楚煜：他真的没给过她养家费！但是，看着女人清澈如水又善良可爱的大眼睛，他心里有点小羞愧！实在是给了李清白十万两之后，他有些周转不灵。难不成是以前留下的？这房子是李清白的，家具都是他置办好的。
算了，反正现在，房子是他的了，那钱，就也是他的了。
楚煜将手里的两个银元宝又放进去，“我也没什么花钱的地方，还是攒起来吧！”
高云荷开心地点头：“行！”好了，试探完毕，这男人不乱花钱。尤其是不花自己女人给的钱。额，呸！自己可不是他女人呢！他也不是自己男人！
照例给俩宝讲了睡前故事，讲着讲着俩宝就睡着了。
高云荷转头就看到歪在床头的楚煜已经闭眼睡着了。这男人，说什么教育孩子他也有份，所以睡前故事他也要听，不可以把孩子教育得太软弱！呵！嫌弃她讲的故事，你就自己讲啊！自己不讲光听，还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高云荷心里吐糟着，还是伸手拉了被子盖到了男人的身上。然后她自己打了个哈欠也睡下了。早睡身体好，明天还要早起送宝上学呢！
云亮在隔壁二号院看着一号院里的灯全部熄灭了，也回屋睡觉去了。唉！真不知买这二号院干嘛？公子一天也没有过来住过，倒成了他一个小厮的单独院子了。院子里那成片成片的菜地就是最大的证据。谁家公子的院子里会种菜呢？
话说，公子不会以为那平整的土下面是花种子吧？
槐树胡同里一片安静，百花楼里却是灯火通明，迎来送往，嬉笑怒骂。
“哎呀，你别喝了！明天还要去教书育人呢！”一个雅间里，贺方夺过楚澈手中的酒杯。
“还是不是兄弟？连点酒都不让喝，又不花你家的钱。”楚澈直接拎起酒壶要往嘴里倒，再次被贺方夺走。楚澈不干，两人你来我往地坐着比划起来。
一个威猛的人推门进来，贺方面色一喜：“仲武哥，快，帮忙把澈哥儿弄走！他再喝下去，明儿准起不来了，就他那三杯的酒量。”
高仲武还穿着御前副统领的铠甲，他上前，伸手，一把将楚澈扛在了肩上，然后出门下楼，贺方赶紧拿了楚澈的外衣和扇子跟上。
在一楼大厅碰上刚刚进来的李清白，“这是怎么了？”他问。
楚澈抬起头，似是认出了李清白，然后嘴一咧：“白哥哥，爱荷老先生死了！”
死了？爱荷死了？怎么可能？
“那爱荷的那些画作呢？”李清白低声问，那可是他花了大钱捧起来的大画家啊！
“全被……收缴了！”楚澈说完闭上了眼睛，呼呼睡去。
收缴？能收缴楚澈画作的人，除了楚煜，不作第二人选！
李清白精神一振：他的十万两可以提前收回来了。
第67章 后娘
阳光明媚的清晨，高云荷的心情也格外得好。
她刚刚晨走到隔壁二号院，菜地里的菜苗竟然都长出来了，绿绿的，嫩嫩的，太好了！她吩咐了云红在院子里拔杂草，然后自己去书房转了一圈。婚书户籍这么重要的东西，应该放书房吧？找了会儿没找着，她就放弃了，反正她现在也没打算去别处。回头再找吧！
回来吃了早饭，送了坚宝去上学，然后她就发现，茵宝有些不高兴。
“怎么了？茵宝。有什么不开心地跟娘说，娘说过，娘是你最好的朋友。”高云荷试着当一个最善解人意的后娘。毕竟上辈子活到五十岁没孩子，挺遗憾的。
“哥哥去上学，我也想去。”茵宝小声说。
原来是为了上学的事。高云荷在心里叹气：国子监的童子班目前只招收男童，倒是有一个女子班，可惜要到八岁才可以去上。
大户人家的女孩子都请了女先生去家里教，或是有族学。
像茵宝这样不到三岁的女孩子，尤其是普通人家，还真是不太好找学上。要是有一所女校就好了。
“这样，妈妈每天先教茵宝读一些书，等茵宝长到八岁就可以和哥哥一起去学堂了好吗？”
“妈妈也可以是夫子吗？”茵宝问。
高云荷：“对，妈妈是高……云夫子！”
“好的，云夫子，茵宝一定会好好学的。”茵宝斗志昂扬。
不过，理想很丰满，现实太残酷。
三字经前五句，高云荷领读了十几遍，茵宝还是一句也没背会。难道是因为双胞胎，坚宝把聪明劲全占去了？
“茵宝是不是很笨？”茵宝沮丧地问。
高云荷猛摇头，“每个人有擅长和不擅长的，我们茵宝只是不擅长背书而已。娘小时候也不擅长，但你看，娘长大了，就什么都会了。我觉得茵宝擅长听故事，娘给你讲孟母三迁的故事吧！”
“好！”
“孟母……”高云荷刚开了个头，云红就进来说：“夫人，隔壁三号院的林夫子过来了。”
林夫子？林慕？自从半个月前她让云红打走了来找麻烦的林慕前夫，两家也没趁势来往。
按高云荷的人生经验，我帮助了你，过后你不该拿点东西登门来说声谢谢吗？这叫有来有往！谁知，并没有！
可能人家林夫子是个清高的人，不屑跟她这个外人看着是外室的人来往吧！毕竟楚煜的身份摆在那里，谁能想到人家堂堂楚大公子是入赘呢？虽然这入赘是他自己搞出来的。
“请林夫子进来！”高云荷起身，“茵宝，我们先接待一下客人。一会儿再继续。”
茵宝懂事地点头。
珠帘掀起，一个身材消瘦但肤如凝脂的美妇人走了进来，高云荷眼前一亮，半个月前的林夫子带着面纱，且脸上起了疙瘩。现在是……完全好了，不仅好了，而且皮肤还特别好，一点都不像三十加的人。据云红的八卦，这林夫子今年已经三十一岁了。在现代三十一岁还是正当龄，古人结婚早，三十多岁就算岁数大的了。
就像陈嬷嬷，不过二十七八，看着像三十大几。
“本该早日来道谢，只是我脸有瑕疵，怕惊着孩子，所以今日才来，还望云夫人不要见怪！”林夫子的声音温柔中透着一股干脆利索，让人听着就悦耳。
高云荷笑着迎了她坐好，“不见怪不见怪！任谁见了夫子你这样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女子，都要自卑一下的，我舔着脸不自卑，叫一声林姐姐，可好？”能在国子监当夫人的人，还是女人，绝对很有才！高云荷就喜欢和有才的人打交道。
“好！那我也叫你一声云妹妹！”林慕笑着将手中的包袱打开，拿出里面的一叠六本书，“这是我抄录的几本启蒙书，也作了注释，拿给孩子们看。”
“太谢谢林姐姐了。”高云荷开心地接过，“茵宝在家，我正愁怎么给她启蒙呢？”
旁边的茵宝也开心地翻起了最上面的书。
林慕看着乖巧的茵宝叹口气，“国子监的女学只招收八岁以上的女孩子。八岁以下只能父母多费心了。”
“国子监的女学生有林姐姐这样学富五车的人作夫子，是他们的福气！”高云荷笑。
林慕摇头，“我决定辞去国子监的夫子一职了。”
“啊？”高云荷有些吃惊，毕竟古代女子有个正经工作是很不容易的，尤其是林夫子这样一个和离的女子，不在乎挣多少，而在于一个身份。“林姐姐是为了不让你那个前夫的儿子占便宜？”
第68章 女学
林慕点头，“我若在国子监，平津侯府就会一直来找我，这半个月我躲到了郊外的庄子上养病，就这，老夫人还亲自去了两趟，我可以严词拒绝我前夫魏严，但是老夫人毕竟是长辈，那么大年纪了……”
“是非不分的长辈也没必要当她是长辈！”高云荷皱眉。
林慕苦笑一声，“人活在世上，免不了被是非所左右。我不怕流言蜚语，但国子监女学里还有几位公主，平津侯府虽然没落了，但我林家更是……所幸我有嫁妆，也不缺吃穿，所以我就请辞了。我不在国子监了，当然也就没有能力帮他们要入学名额了，毕竟我只是一个落魄的、没有家族可依的和离女子而已。”
高云荷忍不住握住她的手，“和离怎么了？没有家族怎么了？女人一个人也可以活得很精彩。国子监这座靠山不要也罢，像林姐姐这样才高八斗而且名气很大的才女，完全可以自主创业。”
“自主创业？”林慕不解。
高云荷：“林姐姐刚刚还说像茵宝这么大的女孩子是没地儿上学的，当然那些大家族的小姐们除外，那么这就是一个市场的空白，林姐姐完全可以自己办一个女学，就召三岁到八岁的女学生启蒙。当然，对于林姐姐这样的大才女，启蒙不要太简单哦！”
“是简单！”林慕破愁为笑，“不若我们两人合开？我看云妹妹冰雪聪明，到时肯定有很多好主意。”
高云荷挠挠头，有些小郁闷地说，“可我没银子啊！”
林慕爽朗一笑，“银子不是问题。我父兄皆战死沙场，林家的产业也悉数归我所有，只不过我不擅经营，全都委托给了李清白。想必这些年那些产业也挣了不少。这样，你占干股三成，只负责大方向、出主意即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