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娘没说行或不行，而是转换了话题：“没想到北龙那些女密探的骨头还是很硬！她们坚决不肯说出那些男密探的下落。”
“不打紧！”郑起贞说，“关着就是！北龙人重情义，肯定会来救她们，咱们等着人上门就是。”
“我听到消息说，二皇子向皇上建议，用这些女密探跟北龙国交换咱们被他们抓的那些密探？”云娘叹气，“若皇上同意了，咱们就功亏一篑了。”
郑起贞：“太子是肯定不会同意交换的。”密探没了就再训练，再派人。但北龙密探可不好抓！他们策划了十七八年，才让云娘打入北龙内部，获得了北龙潜伏在他们南龙的女密探名单。
“娘娘，太孙殿下来了！”
“快请！”郑起贞笑，“信哥儿回来后只要在家，一天就往我这里跑好几趟。”
“他是个孝顺孩子！”云娘说，“在外面多年，肯定是特别想你这个母亲的。”跟你关系好，才能得到你的支持，得到郑国公府的支持。
“孩儿拜见母亲，拜见姨母！”
进门来的赵信长身玉立，意气风发，再不是在北龙时那个被时时看管监视的质子了。
“快起来！”郑起贞走到他跟前，替他整理了一下衣领，“今晚是为我儿被封太孙举行的宴会，也让林侧妃、陈侧妃他们看看，就算我儿多年不在，但皇上中意的仍是我儿。太子不喜欢又如何？没有我儿，他这个太子这些年也做得不安稳。”
“母亲放心，儿子既然回来了，是我们母子的，谁也别想夺去。”赵信坚定地说。
“母亲很放心，我儿英勇，你向皇上提出的北征计划乃是皇上多年的宏愿。你回来，我们南龙将不再受制于人。放心，你外公和你舅舅们不日就会上书皇上，开启北征，为我儿报仇。”郑起贞笑意吟吟，但云娘却察觉出那笑中带着的狠辣，北征？再启战火？有必要吗？
——
太子府门口不远处的阴暗处，郑起劲甩开鲶鱼的手，“行了行了，本公子知道了，你放心，只要有机会，本公子一定会向太子解释的。”
鲶鱼千恩万谢。
没办法！公子日日醉酒，不闻窗外事。当然，那茅草屋也没窗户。
可，他不能看着公子被憋屈死吧？总要让太子放个话出来，这样，他家公子就可以像以前一样潇潇洒洒地在千花楼游戏人生了。
就是这写词写曲的事，有点难！
公子怎么就忽然不求上进了？
第292章 遇刺
丝竹声声，琵琶阵阵，笛声悠扬，高朋满座。
太子和太子妃坐在主位，说了冠冕堂皇的祝贺之类的话，喝了三杯酒后，就退场了，说是让年轻人陪着太孙好好玩。
赵信看着场中央的花魁起舞。不知怎的，想起了北龙城百花楼里的那个小花魁，叫什么来着，哦，好像叫兰馨，他当时把她打晕了，下手挺重，也不知那丫头还活着没？也许，可能会被当做南龙密探抓起来！
“信哥儿，哦，不是，太孙殿下，我敬你一杯！”郑起劲举着杯酒过来。
“小舅舅坐！”赵信让人在他旁边添了把椅子。
“外公、大舅舅、二舅舅他们还好吗？”赵信问。他自回来，一直居住在宫中，和他的皇帝爷爷搞好关系，筹谋一些事，还没来得及去外租家拜访。
“好！你外公都颐养天年了。大舅舅二舅舅在外领兵。就我这个没事干的在南龙城里整天混吃混喝。”郑起劲叹气。
“小舅舅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赵信很聪明，他这个小舅舅从小身体弱，没有习武，要不然，当年，也不会看着他被楚煜那家伙劫走。当然，就算习了武也没用。顶多人家多抓一个人走。所以，他其实从来没有怪过这个小舅舅当时藏在树后面没出来。但，母妃肯定埋怨他。
所幸，小舅舅直接当了纨绔，吃喝玩乐，不让他母妃报以希望，也给了他母妃时不时就教训他的理由。
“谢谢小舅舅在我不在的时候照顾我母妃。”赵信先干为敬。
“我哪里照顾了？”郑起劲汗颜。
“您让我母妃日日骂着出气，没有郁结于心，就是最大的照顾！小舅舅，委屈你了！”赵信说。
郑起劲的眼睛刹那湿润，举起杯子也干了：“知我者，信哥儿也。那小舅舅再求你个事呗。”
“你说。”
郑起劲于是将之前太子举行宴会，非要让王钰当场写词写曲，人家不愿意，太子就打击报复人家的事说了说，“你能不能跟你父王说说，那王钰就是个二愣子，别跟他一般计较了。他现在住在郊外的茅草屋，都快吃不上饭了。”
“那……让他再写首词和曲给父王赔罪，我再顺便求个情，应该就没事了。”赵信说。他那个父王有勇无脑，最喜奉承了。
郑起劲的脸色为难：“那个王钰他说什么为爱封笔了！”
“封笔？”
“就是写不出词写不出曲来了。”
“啊？那饿死得了。”
“太孙殿下再想想办法。”
“小舅舅你接济他一下不就得了。一个月几两银子而已，镇国公府这点钱还在乎？”
“不在乎！但，王钰他可是君子。君子不食嗟来之食！”
赵信：……“这人这么有志气？我都想见见了！”
可别！那人现在就是个醉鬼！他也不是为醉鬼求情，谁让醉鬼有个好小厮呢？醉鬼还有几个被连累的朋友！
“我试试跟父王说说看。”赵信说。
“多谢太孙殿下！”
有内侍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凑到赵信耳边说了一句。
赵信的脸色一变，随即起身，“小舅舅，父王找我有些事，你替我让大家吃好喝好。”
“行行，你去吧！”郑起劲摆手。
赵信走后，刚刚还一脸微醉的郑起劲皱起了眉头，眼睛一片清凉：刚才内侍的口型含有“太子，刺杀”的字眼，莫非太子又遇刺了？
这次又是谁看那个狗熊太子不顺眼了？
第293章 熟地
“刺客呢？”赵信问。
“已经去追了！”内侍说。
赵信进入房间，就看见他那个狗熊一样健壮的父王此时瘫坐在塌上，太医正在给他腰腹间止血。他的两个好弟弟，赵勇和赵智，林侧妃和陈侧妃所出的两个儿子，正在扮孝子。
“父王！”
“太孙来了！放心，你老子我死不了！”
“那就好，儿臣去安排缉拿凶手。”
“大哥快去吧，要不是你要办什么宴会，那刺客估计也混不进来。”赵勇说。
赵智也附和：“请些宫里的歌姬就好，非要从外面的千花楼请。外面的人鱼龙混杂……”
“行了！都少说几句。”看着大儿子黑下来的脸，太子赵钩摆手，“我堂堂太子，哪里会惧怕几个刺客？”有个太聪明的儿子，也是一种烦恼！
——
太子府门口的某辆马车里。
“别动！”刚坐好的百春看着腰间的匕首，直接扔了琵琶，举起手来，“我不动，你别冲动！”
随后进来的楚澈猛地放下了车帘，挡住了外面车夫的视线。
马车缓缓走动，跟着千花楼的其他马车出了太子府的地界后，车夫扬鞭，马车飞奔起来。，不一会儿，就到了千花楼门前。
楚澈从车内出来坐到车辕上，对车夫说，“你先回去休息吧！这琵琶有根弦断了，不能用了，我去城西找老胡头修修。”
车夫看了黑漆漆的天，“太晚了吧？”
“所以你回去睡吧！我来赶车！明日修怕来不及，惹花姑生气！”楚煜说。
花姑就是千花楼的老鸨，想起花姑的暴脾气，车夫点点头，“那你们小心点！”
马车飞速离开，朝着城西而去。
城西有一片贫民窟，楚澈和百春的落脚点也在这里。
“我是说出城！”马车里的黑衣人拿着把闪亮的匕首架在了百春的脖子上。
“现在城门早关了！咱们这么过去，只能擎等着被抓。”楚澈说，“而且，太子府，太子刚刚遇刺，城门肯定戒严了。”
“我们夫妻俩就是讨生活的穷人，你落脚到我们家，一般不会有人来查。”百春补充，“而且，你受伤了，你确定要一直这样流着血？血流完会死吧？”
马车里一片静默，片刻后，黑衣人说：“去你们家。”
——
“别点灯！”黑衣人说。
“嘶！不点灯你怎么上药？”百春的暴脾气上来，踢了楚澈一脚。
楚澈刷地从腰间抽了长剑出来，将百春脖子上的匕首格飞了！百春一脚踹上黑衣人腰，“混蛋！老娘也敢挟持？”
“噢！”黑衣人闷哼一声，捂着腰上流血的伤口，“这就是你们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
楚澈冷笑：“呦呵！不装沙哑苍老的声音了？我还以为你真的七老八十呢！”
“七老八十的人会行刺太子？”黑衣人一把摘下脸上的黑巾，“别废话了！赶紧给我止血！”
“还真是你啊！王钰！”百春轻哼一声，进里屋拿了个药瓶出来扔给楚澈，然后出去了。
……
“你到底会不会包扎伤口？”躺在床上的王钰冷哼。
“不太会！”楚澈说，“从小到大，就受过一次伤！”
会不会的，反正王钰也只能将就了！
“有笔吗？”王钰问。
“干嘛？”
“写药方！我失血过多！需要喝药。”王钰说。
楚澈拿了纸笔，“你说我写。”
王钰念了一堆药材名。
“熟地的熟怎么写？”左手写字的楚澈问。
王钰鄙视地看了他一眼，“拿笔来！”
楚澈直接端了小桌子过去，王钰看了那纸上惨不忍睹的字一眼有些头疼，直接提笔将剩下的药材写完了。
楚澈吹干放到怀里，“天一亮我就去给你抓药。”
“说说吧！你为什么会行刺太子？”楚澈又问，“别告诉我你是为了上次太子羞辱你，封杀你！那不过是小事！”
第294章 灭门
“跟你们没关系，我会尽快离去。你们……会把你们撇清的。”王钰说。
楚澈“切”了一声：“我们是那么不讲义气的人吗？”
“义气？要想活得长久最好不要这东西。”
楚澈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开口：“所以，真正的王钰是因为义气而死的？”
床上的王钰，当然，他不是真正的王钰，眯眼看向楚澈：“你到底是谁？”
楚澈笑：“这句话同样是我想问你的。让我猜猜看，名满天下的书圣先生王献！对吗？”
床上的人靠在床头冷笑：“年轻人，你弄错了，我叫王钰，不是什么王献！”
“不承认是吗？没关系！”楚澈又从怀中掏出那张药方，指着那个熟字说，“这下面四点合成了两点，这是书圣先生的特点，当然，这后面的两点其实并没有合到一起。在亮光下仔细瞧就能瞧出来。试问，普天之下，要模仿到这种程度的人几乎没有。”
楚澈笑：“我虽然很喜欢画画，但从小到大也被我大哥逼着练字。南王献北楚煜的响亮名号如雷贯耳。
传闻，书圣先生王献来自一个隐世的文人家族，当年南龙帝在南方揭竿而起，最后能与北龙帝分庭抗礼、隔江而治，跟这个文人家族的巨额财富相助有很大的关系。
但天下太平后，这个文人家族并没有人出仕，直到十五年前，书圣先生王献名扬天下，众人才知这个家族又隐世多年。
南龙帝对王献赏识有加，封了他一大堆瀚林大学士等等官职。这些年，王献每年一半的时间在南龙城，一半的时间回家族。但无人知晓的是，王献在南龙城，只是为了方便和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见面。那个弟弟就是比王献只小一岁的王钰！兄弟二人，一人从小锦衣玉食，长辈疼爱，一人在青楼楚馆长大，流落风尘的亲娘还早逝，但天资聪颖，会写词作曲，人称青楼才子！
王献心善，虽知是父亲的风流债，但却想让这个弟弟认祖归宗，一年前，认祖归宗的事确实有了着落，所以，王献就带着王钰偷偷回了他们家族，正式认祖归宗。
为了弥补王钰，你们的父亲挽留王钰在家里多住一段时间，而你王献，提前离开了家族去天山为你重病的母亲寻找天山雪莲。王钰在家族的时候也学你续了胡子。你们两人本是兄弟，续了胡子之后猛一看几乎是一个人。你一走半年，王钰留在家里为你孝敬双亲，谁知，却突来横祸……”
“别说了！”床上的人咬牙切齿地发出了沙哑痛苦的声音。
楚澈：“灭门之祸！不共戴天！所以你的仇人是太子？抑或是南龙帝？”
“都是！”床上的人，就是真正的书圣先生王献重重点头，“南龙帝授意，太子亲自带人围剿了万柳山。万柳山上血流成河，无一生还。我回去的时候，熊熊大火刚灭，山上就连一只兔子都没了。”
“为了王家的泼天钱财？”楚澈问。
王献点头：“许我以高官，传我好名声，都不过是为了让王家拿出钱财来支持南龙帝的北征。”
“王家拒绝了？”
王献沉默，“天下太平不好吗？为什么非要打仗？”
楚澈挑眉，想起他家大嫂有一次蹦出的一句话：“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况且南龙帝一直是狼子野心，就看南龙国内的高赋税、高贪污、贫富分化就知道了。”
“所以，北龙帝也想打仗吗？哦，北龙帝已经仙逝了，现在是他的儿子，嘉和帝，侄子能打过叔叔吗？”王献问。
楚澈的眼睛眨了眨：“我哪里会知道？”
“你一个北龙的密探，你对自家的君上都没信心吗？”王献鄙视地看了他一眼。
第295章 试试
楚澈吓得差点暴走：“我哪里是什么密探？”
王献仰躺到床上：“都将我的事情剥了个一干二净，不是密探，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也是哦！不小心说漏嘴了！”楚澈坐在床沿上，拍了拍受惊吓的心口，“你是不是在海边那时就知道我们是密探了？”
“不知！”王献说，“是鲶鱼那小子非要救你们。”
楚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就嘴硬吧！你不默认鲶鱼敢救人吗？“鲶鱼他……”
“他是我弟弟的小厮，他什么都不知道！”王献叹气，“我要是想装另一个人，绝对会装得很像。”
“呵！”楚澈轻哼一声，“天天装喝醉逃避写词作曲吗？”
王献咳嗽一声：“装得不像吗？”
“像！”楚澈给面子地说，反正他又不知道以前的王钰什么样。
“你们王家的钱财都被南龙帝给弄走了？一点没剩？”楚澈问。要是真那样，那南龙帝估计很快就要开战了，得赶紧送消息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