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你们这礼行得也忒多了，今个大喜的日子，不必拘礼，文娘快扶漆夫人去坐下。”宋老太君笑呵呵道。
宋大夫人正要按在场各位夫人的品级，把她扶到门口的位置去。
就听一旁有人开口道，“文娘，不必去那头，在老身这边再按张小椅，老身想和漆夫人说说话。”
第166章 钱国夫人
众人目光不由齐齐看向刚刚说话的老夫人。
“老姐姐，你……”宋老太君有些好奇她这位老姐姐的举动。
“呵呵。”老太太笑呵呵地看向柒娘，“你就是柒娘吧，老身可是久仰你大名了哟，今天可算是见着真人了。”
“您是？”漆柒听她如此说，知道对方可能听说过她，但她确实想不起自己如何会认识这类老夫人的。
老太太朝她招招手，那模样慈祥和蔼，让人忍不住就想亲近。
“哟，既然伯母想和你们母女好好聊聊，那我们就过去坐吧，各位……”宋大夫人环顾四周。
古代对于尊卑品级还是很看重的，在场的人都是各家夫人，基本都有诰命在身，坐的位置自然要有讲究，不能越级随便坐。
而这里，地位最高的就是这位钱老夫人，她的丈夫钱大人可是一品大员，她就是一品国夫人。
就连宋老太君的诰命都没她高。
宋老太君是托儿子的福，才封了二品诰命。
在场谁会不给国夫人面子，疯了吧。
“快去吧，难得国夫人能在这里遇上熟人，自然要好好聊聊，不过，我们啊，也很好奇，想听听你们这是有什么渊源？”
“对对，国夫人怎么认识这位……呃，夫人？”
漆柒是妇人打扮，但没介绍自己，所以一时不知如何称呼，也就用夫人代替了。
“她不认识老身，老身却是早就听闻她的大名。别看她小小年纪，医术却精湛绝伦，去年江州水患之时，她悬壶济世，出钱出力，义诊施药，救治了无数苦难百姓，同时还献策预防瘟疫，效果奇佳。可谓仁心仁德，深得百姓爱戴。”
“老夫人，您过誉了。”漆柒真没想到这件事还会被再次提起，而且是在这种场合，顿时有些讪讪，挺不好意思的。
在场各位夫人听闻此事，面色各异。有人将信将疑，毕竟漆柒看起来实在太过年轻了，有人微微轻蔑，还以为有什么身份呢，不过是个小郎中罢了。
不过，也有人真心佩服，尤其是身有暗疾，难言之隐之人，已经想着是不是找个时间请她上门看看呢……
此时，已经有仆妇端来了一张小椅和一张圆杌，分别放在了国夫人两侧。
宋大夫人虚挽着漆老娘的手来到小椅处，请她坐下。
漆老娘着实有些受宠若惊了，连忙拉着漆柒向老太太行大礼，“民妇漆氏见过国夫人。”
国夫人啊，她闺女才跟她科普过夫人诰命的等级，今天就见到了传说中最高诰命的国夫人。
“柒娘拜见国夫人。”漆柒端端正正行了大礼。
“哎哟哟，免礼免礼，快请起。”老太太起身托住了漆老娘，拉着她没让她跪下去，“这不年不节的，你们这是干嘛，快起来，状元郎，快扶着些你娘。柒娘，快起来。”
漆墨轩脸上一直带着笑，其实心里并不好受。
是他考虑不周了，他后悔了，不该带着老娘妹妹过来的。
他自己是官身，并不需要向诰命夫人们行大礼，只需拱手作揖。
但母亲和妹妹只是平民，真要算起来，按理，她们要向在场所有人有诰命的夫人们行礼。
他如今是正六品官职，按理可以给漆老娘请封敕命六品安人了，偏偏他才刚授官不久，之前一直忙着，也没考虑到。
而且，这诰命的事，除非圣上开恩亲赐会很快下来。其他时候，一般官员想要请封，需要在一年之中的年底，大家集中起来一起请封，呈递给圣上，圣上恩准后，作为新年福利一般批量赐封。
看着老娘妹妹卑微的向别人行礼，他的心钝痛了。只怪自己无能，这也更加激发了他向上爬的决心。
而国夫人这一举动，再次惊到了众人。
漆墨轩同样也十分感激她。刚刚也说了，那些跪拜是按理，有些时候，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情分可以高于一切。
就像刚刚，一屋子人，漆老娘和漆柒过来是为了给宋老太君拜寿，他们作为小辈，身份又低，磕头也就磕了。
而旁边其他夫人，他们又不认识，此行目的也不在他们，自然不必一个个特意去磕头了。
大裴律法中可没有一条明确规定是平民百姓必须向诰命夫人行大礼。
百姓下跪拜见官员，是对他们的尊敬，除非在公堂之上必须下跪，平时见了也是可跪可不跪，并没有强制要求的。
只是很多百姓无知，认为官就是高高在上，需要跪拜，而有些规矩就约定成俗一般执行了起来。
漆墨轩上前扶起漆老娘带她坐下，随后他向国夫人道谢，“多谢国夫人。”
“状元郎不必多礼，你去吧，这里有我在，不会让她们母女受委屈的。”老太太慈眉善目，笑呵呵地保证。
这里都是女人，他一个大男人自然不能多待，原本给宋老太君拜过寿，他就要去前院的。
“多谢。”漆墨轩又向国夫人和宋老太君分别行了一礼，转身告退了。
漆柒在圆杌子上坐了下来，有些好奇地看着这位老太太。
她同样感激眼前这位老太太，是她给足了漆老娘面子。按理说，她们向宋老太君磕头也是应该的。
但是，这次她们过来是为了两家亲事，漆老娘在漆家同样是辈分最高的长辈了。如果宋家有心结这门亲事，情分上，刚刚就不应该让漆老娘真的下跪。
虽然宋老太君立刻让宋大夫人亲自去扶，也是给足了漆家面子，毕竟宋大夫人也是二品诰命之身。
但是，有国夫人刚刚一扶，宋老太君刚刚的反应还是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了，漆老娘这头可是真正磕完了的。
宋老太君此时也正后悔着呢，她刚刚确实慢了一步，也是因为太过于惊讶漆家这规矩，一时分神了，等反应过来让大儿媳去扶，已经来不及了。
“老夫人，您是从哪里知道我的呀？”漆柒理了理素红给她科普的世家资料，有些猜测，但又有些对不上号，一时拿不定主意，索性就直接问了。
第167章 惊讶不已
这不怪漆柒，也不能怪素红，因为这位国夫人也是刚刚被敕封下来不久。素红都离开暗卫多久了，消息到底有些滞后了呀。
老太太拉着漆柒的手，轻轻拍了拍，笑呵呵道，“老身要谢谢你呢，多谢你救了昇哥儿。”
“生哥儿？”漆柒脑海里寻找生哥儿是谁，没有啊，她不认识一个叫生哥儿的孩子呀。
看着小丫头依然茫然的眼神，老太太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道，“慎王。”
“慎王？您说的是裴昇啊？”漆柒惊讶地脱口而出。
她惊讶，其他人听到她的话更惊讶啊，一时身旁的众多夫人抽着凉气，纷纷对视，惊疑不定。
这妇人到底什么身份，怎么会直呼慎王名字。
“哈哈，对对，就是裴昇。”老太太笑得更乐了，看漆柒的眼神越发慈爱。
她今天过来的一项任务就是受慎王之托，给他小女人撑腰来了。
想起前几日，慎王亲自来钱家，向她拜托此事，她是真真吓了一跳，那可是慎王啊，最是冷酷无情，什么时候为女人费过心？
后来听老头子说起这位，详细了解了一些，对她和慎王之间的关系，有了一些猜测，就更好奇这位姑娘了。
今日见了，果然不凡。
“老夫人，您是？”可以叫慎王昇哥儿的人可不多。
“老身夫家姓钱。”老太太笑着介绍自己，“我家老头子，你还见过呢，在贡院里，还记得不？”
“哦……”漆柒想起来了，也对上了，那位对她和蔼和亲，似乎误会了什么的白胡子老爷爷啊，“慎王的舅祖父，那您是舅祖母？”
“欸，我是舅祖母。”老太太应得响亮，那一副欣慰的表情，怎么回事，弄得好似漆柒在叫她一般。
漆柒感觉不对，不好意思地笑笑，赶紧开口，喊了一声，“国夫人……”
她是想要扯清一下关系，喊了人后，又不知说什么，脑子突然想起素红说的世家资料，脱口而出，“老大人又升官了？”
钱老夫人微微一愣，而后笑着解释了起来，“对，我家老头子之前是二品，去年江州回来后就想辞官归隐了，可圣上恩德，多次挽留。今年三月，老头子再次提辞，圣上终于同意了，却给老头子升了从一品太子太傅的虚职。老身也连带着受益，被敕封了国夫人。”
大裴王朝的一品官都是虚职，没有实权，更多的是对有功之臣的一种恩赐。
“哦，明白了。”漆柒点头，这下真明白了。
一旁的众夫人听着她们的对话，也渐渐消化完了这一突发状况，纷纷对漆家母女重视了起来。
和皇子搭上关系，情况还不明朗的情况下，自然是先交好着或是再观望一下，但交恶肯定要不得。
漆老娘同样好奇着呢，听着自家闺女的话，她不仅认识慎王，还救过慎王呢？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
哎哟，看来闺女瞒了她不少事啊……
“这一路过来辛苦了吧，孩子可好？是男是女？也带来京都了吧？”钱老夫人抓着她的手，期待地看着她。
漆柒忍不住嘴角抽搐，想起那日那位老爷爷奇奇怪怪的话，所以，他们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呀？
漆柒笑道，“孩子们好着呢，是龙凤双胎，都一岁多了，能说会走了，正是烦人的时候呢。”
钱老夫人微怔，但到底是老人精，知道或许是老头子弄错了，也不慌，淡定笑道，“还是龙凤胎啊，那你可真有福气。一岁多正是好玩的时候呀，什么时候能带出来见见？择日不如撞日，要不就明日？去我家中做客，如何？漆夫人？”
钱老夫人看向漆老娘，邀请。
这速度，也没谁了吧。
“这……”漆老娘一时不知如何，看向漆柒拿主意。
“好啊，我们一定去。”这种情况下，老夫人诚意满满的邀请，之前给足了漆老娘面子，如今，漆柒自然也不会驳了她面子。
“好，好。”钱老夫人高兴极了。
“老姐姐，你要请客，不如多请一个我啊。”宋老太君听着她们的对话，心思百转千回，终于找到地方插话进来了。
“你要来尽管来好了，还要我请？”钱老夫人嗔了她一眼，语气随意，这两人的关系看来很好。
确实如此，两人可是已经相交数十年了，老闺蜜了。
“好，好，那我明个也去打扰一下。”宋老太君笑着接了一句，随后看向漆柒闲话家常道，“怎么不把孩子带来呢？”
漆柒笑道，“孩子们太调皮，规矩都没学，失礼了可不好。”
漆柒这话说的有些过于客套了，和一岁多的娃娃讲规矩，他们还不至于。
规矩，世家最重规矩，可也不能被规矩束缚住吧。
宋老太君微微眯眼，掩去了眼底的情绪。
这时，正好又有人进来拜寿，宋老太君要接待，暂时搁下了这个话题。
钱老夫人握了握漆柒的手，漆柒看向她，两人相视一笑。
钱老夫人就孩子们，和漆柒，漆夫人一起聊了起来，气氛其乐融融。
宋老太君余光撇了几眼，和身后的王嬷嬷耳语了几句，王嬷嬷悄悄退了下去。
不一会儿，宋慧进来了。
“慧姐儿，快来，这里又来了几位小姐妹，你领着她们去后院花园转转。”宋老太君笑道，“你们小年轻，跟我们老婆子在一起多无聊啊……”
“是。”宋慧盈盈一拜，看向一旁站着的两位小姑娘，都是认识的，“青姐儿，锦姐儿，随我来……”
“等等，还有一位。”宋老太君叫住想要离开的宋慧，“这位是柒娘，柒娘，那是我小孙女慧姐儿，你们年纪也相仿，应该谈得来，你也去和小姐妹们一块玩儿吧。”
漆柒看向钱老夫人，钱老夫人放开她的手道，“去吧，咱们明个继续聊，你娘有我照应，别担心。”
“是。”漆柒行福礼，又朝宋老太君行了一礼，这才走向慧姐儿。
两人相互见礼，这对姑嫂终于正式见面，眼底都在悄悄打量对方，面上却是笑意融融。
第168章 相互观察
宋慧的容貌只是一般清秀，不足漆柒六分，说实话，就相貌而言，她有些配不上漆墨轩。
但，世家贵女，腹有诗书气自华，在她身上就有一股无形的气韵，那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是那么优雅端庄，恰到好处，给人的感觉清风和润，很舒服。
走在人群之中也是不可忽略的存在，能够稳稳掌控全局，照顾到每个人的情绪，待人处事方面，堪称完美。
说实话，漆柒真的挑不出她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可就是太完美了，让她觉得有些假了。
说不好，许是有着现代人思维方式的她，要求太过苛刻了？
“漆姐姐，这是用冬日里第一场落在梅花上的雪水泡的新茶，您尝尝，可合胃口？”
宋家花园很大，假山水榭，长廊曲延，此时，她们几人就坐在水榭之中。
宋慧亲自给一众姐姐妹妹斟茶，她动作娴熟优雅，和着这园中美景，真的美轮美奂。
漆柒双手接过道谢，端着茶杯靠近闻了闻，笑道，“闻着就香。”
说完，轻轻抿了一口，新茶嘛，自然是清香可口的，不过，她是个俗人，真的没办法理解古人的风雅之举。
冬日里第一场落在梅花上的雪水？
她完全没品出这雪水泡出来的茶与井水泉水泡出来的有什么不同。
但不懂不明白没关系，装一下她还是会的。
漆柒展颜轻笑，“入口轻柔，细品清香怡人。好茶。”
宋慧眉眼之间笑意不散，“姐姐喜欢就好。”
“茶是好茶，妹妹慧心巧思，这雪水用的也极妙，茶香中盈盈带着一丝花香，韵香清远，让人回味无穷。”
此话一出，宋慧眼底微微一亮，看向漆柒的清眸里有着对知音的认同，“姐姐懂茶。”
漆柒微笑，轻轻摇头道，“我茶道一般，上不得台面。但我懂雪水。”
“哦？何意？”宋慧觉得对方谦虚了，同时十分好奇，什么叫懂雪水？
“这雪水可是好东西。”漆柒轻轻晃动着茶杯，摇香。
“本草纲目早有记载，雪水能解毒，还可治疗瘟疫。冬天用陶罐贮藏雪水，到了夏天，用这雪水搽痱子，有良好的疗效，如果常用雪水洗澡可以增强机体免疫力，少生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