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里啊——湛夏【完结】
时间:2023-06-25 17:13:05

  江憬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她刚才吃的冰淇淋。
  那冰淇淋或许是过期变质了。
  不然上回带她去西餐厅也吃过冰淇淋,她都没什么事,说明她肠胃是能承受冰淇淋的温度的。
  正当他准备带桑逾去看医生的时候,看见了桑逾身后渗出来的血。
  原来是小姑娘的生理期到了。
  江憬松了口气,拖下自己的棒球服外套,围在桑逾的腰间系紧,然后蹲下身将她背起,先带她去超市买生理用品。
  上次受伤是抱,这次肚子疼是背,江憬前后的体温桑逾都感受过了。
  和他肌肤相亲这种事情,不论来多少次,她都同样忐忑与心动。
  她也不想这样娇弱地攀附着他,可是肚子太疼了,疼得她说不出话。
  江憬背起她时没说要带她去哪,但她没来由地觉得踏实安心。
  她对他的信任是没有理由的,根本无需去管他们的目的地是哪里。
  可是校园这么大,他貌似要背着她走很远的路,她舍不得让他那么辛苦。
  等痛感再弱一点,她就下来自己走。
  桑逾打算是这么打算的,然而还没等她的腹痛减轻,江憬就背着她进了超市,直到走到货架前。为了拿卫生巾,他才将她放下。
  诶?
  怎么来超市了?
  不该去看医生吗?
  桑逾站稳脚跟,不明所以望向他。
  只见他在一堆大品牌卫生巾里挑出一袋价格最贵的,让她在原地等自己,就去付款了。
  桑逾不跟着他就没有安全感,就算走起路来很疼很慢,也追随着他的脚步来到了收银台附近。
  收银员已经在扫卫生巾的条码了,他身后还排着许多采购生活必需品的清华学子。
  他买的东西里有卫生巾和女士内裤,看起来像个变态。
  收银员特意问他:“要给你拿个黑袋子装起来吗?”
  那黑袋子看起来像是垃圾袋。江憬摇了摇头:“不用了,和红糖装在一起就可以了。”
  桑逾看着他用现金结账,看见他钱包里装了好多红色的钞票。
第24章 拂晓(十) 祝阿逾生日快乐,所愿成真。
  超市里提供自助的热水, 需要按下“童锁”按钮再取水。
  有个四五十岁、看着像外来游客的男人摸索了半天,还是不知道这台饮水机怎么用。
  他不知所措地抬头看向四周,想找个工作人员询问, 但看到的都是在货架前认真选购商品的学生。
  桑逾就站在他旁边, 见状不假思索地上前帮忙:“叔叔,你要按一下这个键再按一下那个键, 水才会出来。”
  那男人和善地笑了笑:“谢谢你啊小朋友,这么小就懂这么多。”
  话音落下, 江憬付完账过来找桑逾了。
  他看到男人,发现竟然是室友的父亲, 连忙笑着说道:“季叔叔,这么巧啊,来看季泽的?”
  男人见到江憬觉得面熟,却一时半会儿想不起他的名字,只知道他是儿子的室友,便笑着应了一声:“我来没告诉他, 结果到了才听他说忙。也不想打扰他,就在你们学校里四处溜达溜达,等他空下来。”
  江憬说:“教授给他布置了整理实验数据的任务, 他现在急着上交,不过也没多少,估计一会儿就能来陪您了。”
  “好。”男人点点头,目光斜过去瞟了一眼桑逾, “这是你妹妹?”
  “是啊。”江憬没忘记桑逾腹痛难忍,想要尽快结束话题, 没有说得太详细, “那叔叔, 您先逛。我们倒点热水就走了。”
  男人连声答应,挥了挥手,走出了超市。
  江憬立即拆了红糖的包装倒进公用一次性纸杯里,接了半杯水,泡化了一部分糖块,用嘴吹了吹,递给桑逾。
  桑逾双手托着热腾腾的红糖水,很小心地舔了舔,见没有那么烫,才啜了一口。
  红糖的口感没有白糖那么甜腻,醇厚中带着一丝类似于苦的味道。
  她喝得相对来说已经很慢了,江憬却仍是说:“慢慢喝,不着急。”
  然后又问她,“好点了吗?”
  桑逾停止啜饮,抬头望向他,说道:“哥哥,我感觉你比我心急。”
  江憬愣了一下,倏地笑出来:“还不是因为哥哥心疼你。”
  桑逾害羞地扭过脸,看到身后摆着供人休息的条凳,拉着江憬地衣角说:“哥哥,我们坐一会儿吧。”
  “阿逾身后有血,一坐就沁出来了。你先缓一缓,一会儿去洗手间处理一下。”
  怎么会有血?
  怪不得他要脱下他的衣服帮她挡住。
  购物袋里还有一条女士内裤。
  班上很多女生的月经初潮早就来了,她来的算是晚的,对此早有耳闻。
  这就是生理期吗?
  她知道会痛,但怎么会这么痛?
  江憬见桑逾的脸色依旧难看,温声对她说道:“以后每个月的这个时间,都不可以再吃凉的了,不然就会像今天这样,疼得站都站不直。”
  桑逾紧张地说:“那我今天吃了凉的,会有什么影响吗?我听她们说,这期间如果不好好保护自己,长大以后就怀不了宝宝了。”
  江憬笑起来:“你都还是个宝宝呢,就想着怀宝宝了啊。”
  桑逾羞赧地说:“总是会面临的啊。我以前有一个同学,他不是他爸爸妈妈亲生的,是从福利院里领养的。他的爸爸对他的妈妈很不好,那个阿姨总是在哭,每次我见到她,她都在掉眼泪。女孩子生不出宝宝,真的过得好辛苦,阿逾害怕自己以后也过得这么惨。”
  江憬神色凝重地想了想,首先说道:“只要以后生理期的时候,不要再吃生的冷的辣的,好好养护自己的身体,注意清洁卫生,就不会这么痛,也不会出别的问题了。”
  然后他继续说:“在动物的世界里,繁衍是不需要婚姻的。人类的婚姻本就不是为繁衍而生,如果是,那么这段婚姻一定是畸形的。畸形的婚姻会带来不幸不足为奇。阿逾不必害怕,去寻找一个真正爱你的人,经营一段健康的婚姻就可以了。”
  最后他说:“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嫁给什么样的人很重要,但不是婚姻重要。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活在这个世界上,需要克服的困难都不仅来源于婚姻这一方面,都要想办法解决,也总能解决。”
  桑逾似懂非懂。
  江憬笑着摸摸她的头:“不过你还小,什么都还没有接触到,哥哥现在对你说的这些话,未免也太早了。我们阿逾只用记住,脚踏实地地做好现阶段的每一件事,不为没有发生的事情产生过多的忧思,就能愉快的度过每一天了。”
  桑逾感叹:“哥哥,你真的懂的好多啊。可是你不是男孩子吗?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女孩子的事情。”
  江憬第一专业里涉及到一些社会学的课程,他从中悟到非常重要的一点。
  “尊重一类人或者是一个群体,不是表面上一团和气就叫做尊重了。先要了解,然后用心体会,这样才能发自内心地尊重。”
  桑逾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了:“谁要是能嫁给哥哥,肯定很幸福。”
  江憬笑起来:“未必吧,人生还是有很多无奈的。婚姻对你们这些小女生来说关乎爱情,对于我来说,或许只是责任。”
  桑逾闷不吭声。
  脑海里是一片浮动折线。
  她听他这样说,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可是他的话音分明是在鼓励她向好的方面看。
  “走吧,我们去洗手间。”江憬不再跟她继续交谈。
  桑逾乖乖跟着他去了。
  到了洗手间门口,来来往往的都是人,可能还需要排队。
  江憬细心地交代道:“进去以后,你就找一个和你投缘的姐姐,问她该怎么做。哥哥就在门口等你,弄好了我们再去买条新裤子。”
  桑逾眼下六神无主,听从他的安排绝对是最佳选择。
  她点了点头,拿过他手中的塑料袋,进了洗手间。
  洗手间里有很多人在排队。
  有人在看手机,有人在和同伴闲聊,还有人连上厕所都拿着书。
  江憬让她找投缘的人,她也不知道谁才是有缘人,进去的时候对上了某一个姐姐的视线,她便大着胆子问道:“姐姐,我第一次遇到生理期,你能教我怎么办吗?”
  “嗯……”对方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索性说,“排到我的时候你跟我进来吧。”
  桑逾有生以来第一次当着陌生人的面脱裤子,很不好意思,但是到底是知道下次来该怎么做了。
  整理好衣物,她对着萍水相逢的好心姐姐道了谢,出去找江憬,却不见了他的踪影。
  桑逾顿时慌了,在原地转了一圈,四处逡巡。
  她似乎隐约听到了他带有特质的声音。
  于是循声寻找。
  发现他站在旁边的树下打电话。
  她从来没见过他这么严肃的神情。
  他的声音里没有一丝对待她时的柔情:“我这边还有事没办完,晚点再回去。您舟车劳顿,我未曾远迎,实在是对不住了。”
  见江憬在跟别人打电话,桑逾无意偷听,退到拐角之后回避了。
  半晌,江憬打完电话来找她,还没开口,桑逾就善解人意地说:“哥哥,你要是有事就先走吧,我们下次再一起玩。”
  这下江憬就知道刚才打电话被她撞见,多少听到了一点了。江憬收拾了一下心情,温柔地说道:“不是比你还重要的事情。今天哥哥没有课,一整天都可以陪你。”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桑逾也不好再推拒。
  江憬在实体店里给她买了条新的休闲裤。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红糖水有效果,桑逾的肚子不疼了,没有辜负他为她空出的一整天。
  颐和园、圆明园、天坛离清华都不远。
  但是这些景点,只要她在北京,以后和家人朋友是必去的。
  江憬带着她从五道营胡同,逛到箭厂胡同,再到国子监街,走街串巷,最后在北锣鼓巷落脚。
  秋高气爽,万里无云。
  江憬就像导游一样,给桑逾讲着这些老北京胡同所蕴含的文化底蕴和人文风情。
  后来走到一家文创店前,江憬停下来让桑逾挑一些文具做生日礼物。
  桑逾还以为他不知道自己的生日,闻言很是惊喜,却难为情地说:“差生文具才多。”
  江憬一笑置之:“适度玩梗。”
  说着朝文具区豪气干云地一挥手,“阿逾随便挑吧。”
  桑逾在超市里就看到了江憬鼓鼓囊囊的钱包,犹豫了一会儿,尽情挑起了自己喜欢的款式。
  一不小心越挑越多。
  荧光笔、线性笔、柔绘笔、果冻笔、浮字笔、胶水笔、油漆笔、印章笔、玻璃蘸水笔、免烤胶画笔……
  把能买的买了个遍。
  江憬也挑了一套画着北京胡同的明信片和一瓶彩色墨水,付款后抽出一张明信片,用玻璃蘸水笔蘸了彩墨,下笔题字。
  “祝阿逾生日快乐,所愿成真。”
  每个字都工整美观,带着似从字帖上临摹的笔锋。
  桑逾看着他遒劲有力、入木三分的题字,心想怎么会有人这么完美,好像没有什么能成为他的短板。
  得到了他的祝福与馈赠。
  这真是她过过的最好的生日了。
第25章 惊蛰(一) 旧事。
  把桑逾送回家后, 夜幕已然低垂。
  江憬不想回家也要回家,因为孙茹婷回来了。
  江憬对这个母亲的感情很复杂。
  他出生前孙茹婷是战地记者,后来有了他, 就申请调遣, 换一个相对来说比较安全的环境工作,但还是被指派到了国外, 一年回不了一次家。
  当时江海平还是政府官员,公务繁忙, 忙到没日没夜,无暇分心。
  夫妻俩把他送到了朋友家, 也就是黄颢他们家,让黄颢的父母帮忙,说是给口饭吃就行。
  虽然寄人篱下,但黄颢的父母对他还是很好的。他不仅没有受到非人的虐待,基本上黄颢有的东西他都有。
  直到那一年他和黄颢双双被人绑架,原本维持的平静被打破了。
  当时绑匪要求的是一人一千万的赎金, 黄颢家能拿出的流动资金也就六七百万,就跟他父母商量能不能共同想办法凑出两千万。
  江海平听了马上报警。
  但绑匪很狡猾,具备超强的反侦察能力, 警方和绑匪周旋了几个回合都没有获取有效信息,反而刺激得绑匪濒临撕票边缘。
  没办法,两家人东拼西凑,零零总总加起来还不到一千万。
  关键时刻, 孙茹婷回来了。
  她向娘家借了三百万,总算凑出了一个一千万。
  因此, 再次和绑匪沟通时, 江憬清晰地从听筒里听到孙茹婷的声音――先放黄颢。
  即便是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 两三天滴水未进。
  即便是手脚被绳索捆缚,肿胀充血,四肢麻痹。
  即便是绑匪凶神恶煞,每日都来拳打脚踢。
  即便是这场悲惨遭遇的起因是黄颢提出要走那条无人的羊肠小道。
  他都不曾心生怨怼。
  而当他听到孙茹婷的这句话,不可思议又难过。
  她好不容易回国一趟。
  他以为她是来救他的,原来是为了救别人的儿子才回来的。
  绑匪闻言,过来嘲弄羞辱他,笑着说:“小崽子,你妈不要你了。既然这样的话,你就去阴曹地府报到吧。”
  说着便提刀刺向他。
  千钧一发之际,黄颢扑过来为他挡下了一刀,对着绑匪啐了一口唾沫,忍着痛,咬牙切齿地说:“你踏马敢动我兄弟一根汗毛,我跟你拼命!”
  刺眼的鲜血汩汩流出。
  映在他眼底的瞳孔微微震颤。
  电话还未挂断,家属那边能听到这边的一切动静,黄颢的父母顿时疯了。
  绑匪之所以刺这么一刀,本是为了逼迫他们拿出两千万,并没有想要伤及人质性命。
  然而黄颢这一扑彻底打乱了绑匪的计划。
  于是绑匪乱中出错,仓皇之下暴露了位置信息。
  他们被成功解救。
  黄颢因为抢救及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两家的关系却因为这场绑架到达了冰点。
  黄颢的父母失去了理智,认定了是他在现场做了什么激怒了绑匪,才害得黄颢险些丧命。
  可是他什么都没有做。
  他们家为了安抚黄颢父母的情绪,替他认了罪,孙茹婷代表他许下了今后为黄颢当牛做马作为报答的诺言,并且不等他说什么就说:“不管前因后果如何,人家黄颢都为你挨了一刀,人必须要知恩图报,今后你为人家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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