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里啊——湛夏【完结】
时间:2023-06-25 17:13:05

  桑逾闻言心神荡漾,不由自主地弯起唇角。
  女生无法克制自己激动的心情,猛然抱住她:“太棒了!桑逾你真的太棒了!啊啊啊啊!”
  桑逾被夸得不好意思,害羞起来,谦虚地说:“谢谢,是大家的反应给力,不然要是冷场了,我站在上面也很尴尬。”
  女生不管不顾地夸:“那也是你带动了大家的情绪,点燃了大家的爱国热情啊。”
  桑逾连忙说:“不不不,是大家都有一颗爱国之心罢了,真的不是我的功劳。满腔热血的年纪,怎么可能没有热情呢?”
  女生突然叉腰:“你再谦虚我要生气了。”
  桑逾笑起来:“好吧,那就让我们一起为祖国尽绵薄之力吧。”
  女生笑逐颜开地挽住她的胳膊:“这还差不多。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翻山路上,闪闪发光的启明星。就剩一百天啦!”
  桑逾微笑着说:“是啊,就剩一百天了。”
  距离彻底撇清早恋的罪名就剩一百天了。
第36章 含苞(二) 疼她还来不及。
  誓师大会结束后, 是学校为高三学子筹办的成人礼。
  比誓师大会还要隆重盛大。
  大家首先要跨过教学楼下的“成人门”,从年级主任手里接过一朵精心包好的向日葵,脖子上挂上红围巾, 走过有全年级老师夹道欢迎的红毯, 在红毯的尽头拍照留念,然后由班长带队回到礼堂, 观看名为《我的十八岁》的纪录片。
  活动结束已近黄昏。
  学校估摸着学生们也没心思上晚自习了,就给全体高三生放了一晚假, 主打的就是一个劳逸结合。
  来给桑逾送饭的桑黎川听闻桑逾他们的晚自习不用上后,脑筋一转, 让桑逾带路,一起去看望被赵毓芳送走的桑珏。
  江憬今年刚读完研,在空天科技研究所工作,立了业却没有成家,因此目前跟着父母住,桑逾没想到这么快就又可以见到江憬了, 不禁暗自窃喜。
  他那儿离桑逾他们家没有多远的距离。
  在桑逾的印象里,上了立交桥,再从立交桥上下来, 差不多就快到了。
  桑逾平时的表达欲并不强烈,就连今天的演讲稿的内容,也是她斟酌了很久,才决定要当着全年级师生的面说出来的。
  可是她真的有好多话想对江憬说。
  她想把自己一天的所见所闻所感统统告诉他, 把她的快乐与自豪分享给他。
  他们还没上路,她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见他了。
  江憬他们一家人住在远近闻名的高档小区, 物业服务相当到位, 客人一到小区门口, 主人就知道了。
  但是桑逾感觉江家不太欢迎他们,保安电话通知时跟那端聊了很久,起码有五分钟。
  桑逾低头盯着学校发给她的向日葵,有些失落地想:也许对于江家来说,他们家的人,都是会给他们添麻烦的不速之客吧。
  从那年来北京起到现在,他们家就承蒙江家照顾,就像远道而来投奔他们的穷亲戚。
  不,连亲戚都算不上,非亲非故的,说是讨饭的还差不多。
  只有桑黎川一厢情愿地管这叫礼尚往来,实际上每回还的人情和物件都不值一提,而□□他们的次次都是得令他们感恩戴德的大忙。
  中肯地说,江家是没义务帮他们的。
  时代更迭,江家虽然不像九零年代那般风头无两,但也算得上风光无限,江憬的爷爷至今受着党和国家的优待,以及亿万人的敬仰,德高望重,功勋卓著。
  她小时候不懂事,未将江憬的家世当回事,长大了才知道这一家子成员都是何等人物。
  简直像做梦一样。
  现在大人们之间的气氛这么微妙,也不知道这微妙的气氛会不会蔓延到她和江憬身上来。
  桑逾怀着忐忑的心情跟随桑黎川登门拜访,所有的忧愁都在江憬家的门打开的瞬间消散了。
  是桑珏给他们开的门,手上戴着湿漉漉的橡胶手套,腰间系着围裙,显然在给他们开门前竟然在洗碗。
  桑逾瞠目结舌,半晌磕磕巴巴地说:“这朵向日葵送你。”
  桑珏不愧是“珏姐”,高傲又骄矜地说:“你先随便放哪儿吧,我现在没空搭理你。”
  桑黎川依然摆出一副慈父的样子,和蔼地说:“几月不见,我的阿珏变得这么能干了,真是爸爸的乖女儿。”
  桑珏长大后察觉到他对她母亲的冷淡,再也不像小时候那么黏他了,见状反倒冷漠地后退一步,不耐烦地说:“你们到底进不进来,我八点就要交家政作业了,急着去干活呢。”
  桑黎川愣了愣,没想到桑珏见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这让享受从被需要中获得的优越感的他感到无所适从。
  桑逾率先反应过来,弯腰换鞋,扯了扯桑黎川的袖子,对他说:“我们还是进去再说吧。”
  桑黎川回过神来,脸“唰”地黑了下来。
  姐妹二人刚才没一个叫他“爸爸”。
  这是一套适合三世同堂的复式空中墅,双卧双客的四居室,客厅、餐厅和厨房在一楼,书房和茶室在二楼,双面阳台配上全景采光落地窗,视野非常开阔。
  江海平和孙茹婷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新闻联播》,饶是知道他们来了,也等到见到面了才起身相迎。
  或许是听到热闹的人声了,江憬也从房间里出来,向桑黎川问好。
  直到江憬出来,总算是有个人捧着他了,桑黎川的脸色这才由阴转晴。
  桑黎川此番前来是带着目的来的,为的就是借着昔日的“交情”,看能不能从江海平这里捞到点好处。
  江海平毕竟是从过政的,才疏学浅是他自谦的说法,再怎么不精谋略,也是有几分城府在的,跟桑黎川打了几轮太极,去书房继续过招了。
  孙茹婷被桑珏催着帮她提交家政作业,管孩子去了。
  客厅里只剩下桑逾和江憬。
  桑逾抬头和江憬对视一眼,鬼使神差地将手上的向日葵递给江憬,问江憬:“哥哥,我不会养花,你会养吗?这花你养着吧。”
  江憬其实不会养花。
  侍弄花草这种事情,他爸和他爷爷都擅长,也就用不着他学了。
  不过桑逾既然问他了,他还是找了个能当花瓶用的器皿装上水,把花插了进去。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无事可做,唯有面面相觑。
  江憬静默两秒,跟桑逾介绍道:“家里一共四间房,我爸妈住一间,桑珏住一间,我住一间,还有一间是空房。我和我爸妈住楼上,桑珏一个人住楼下。她不怕黑,也不怕打雷,从来没上楼找过我们。”
  桑逾顺口说:“除了你,她什么都不怕。”
  气氛瞬间尴尬了起来。
  桑逾自知失言,忙不迭说:“我还是给哥哥讲讲白天的经历吧。”
  江憬笑起来,从烧水壶里倒了杯失去热度的温白开给桑逾:“好啊。”
  桑逾自然而然地接过杯子,对着江憬道了声谢。
  两个人坐下说话。
  桑逾先给江憬讲了自己参加了誓师大会后的感受。
  “不管在学习上受到了多大挫折,大家的心态好像都是积极向上的。即便是有一点消极情绪,谈一谈凌云壮志,谈一谈民族存亡,眼里顿时就有光了。大环境总是在唱衰,八零后要完了,九零后不行了,零零后躺平了。但是只需要一个契机,热情是立刻就能被唤醒的。”
  桑逾告诉江憬:“因为老师留给我的准备时间实在是太少了,我从台上下来的时候真的很遗憾自己的措辞不够慷慨激昂。我只恨自己没有讲得再大声一点,情绪没有再澎湃一点。但是到接下来的誓师环节,我发现我在演讲时说了什么不重要。当所有人起立,大声说出自己想考什么大学,一起为自己、为同伴加油的时候,场面太震撼了,想不哭都难。”
  桑逾感慨道:“那一刻我才深切体会到,一个人的力量真的是渺小的,但是当一个人的努力变成一群人的团结的时候,就不容小觑了。我有幸生在人口基数这样大的国家,感受到了民族的信仰,不仅仅是为我的祖国骄傲,更为我的同胞自豪。”
  说着她叫了江憬一声:“你知道吗哥哥。”
  江憬耐心地“嗯”了一声以示回应。
  自从上次他意识到桑逾长大了,就迅速从教诲者的身份转变成了聆听者。
  他很喜欢听桑逾发表见解,虽然并不独到,但是与他的三观完美契合。
  桑逾接着说:“大家都很优秀,我们也很幸运,学校对我们的全面发展很支持。听说我们最后看的那部叫做《我的十八岁》纪录片是我们学校的同学自导自演的。学校知道了以后,不但没有怪他们在高三不务正业,还征用了,拿到成人礼上播了出来。”
  她越说越激动,稍微调整坐姿,坐得更直了些:“他们在成绩上虽然没有体现出优势,但他们的导演才华十分出众。这部短片的基调平淡而不压抑,有一种在平凡朴素中迸发出的力量。让人感到的不是努力了却达不到预期的挫败,而是永不言败的拼搏精神。靠真实来打动人心。特别是开头他们说‘我是谁谁谁’,与结尾的‘这就是我的十八岁,我无悔的青春’遥相呼应,点题明旨,每个人的灵魂都从屏幕里溢了出来。”
  桑逾给江憬描述了一下现场的反应:“一开始他们出场的时候,认识他们的同学都调侃式地起哄,到最后,大家一个一个呼唤他们的姓名,喊着‘你最棒’、‘你值得’,给他们鼓励。我在现场看得太感动了。”
  说到这里她又忍不住嗫嚅:“我才发现不止我一个人的青春里,没有流行歌曲,没有电视剧和电影,没有听过一场演唱会,没有看过一场比赛,参加的所有活动都是在学校的组织和老师的安排下进行的。”
  江憬正想答应桑逾,暑假陪她把想做却没做过的事都做一遍,桑珏洗完碗从厨房出来,目瞪口呆地望着他们,旋即义愤填膺地喊道:“你怎么把我姐给弄哭了!”
  江憬失笑。
  怪不得大家不愿与情感充沛的小哭包亲近,这可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
  江憬不想解释,只是说:“我疼她还来不及,欺负她做什么?”
  桑逾闻言一怔,心口迎来了一阵如山呼海啸般的悸动。
  作者有话说:
  大家五一快乐~
第37章 含苞(三) 变故。
  江憬将桑逾带来的花养了起来。
  从花店买来的向日葵削了根, 只能水培。
  他悉心将花的茎秆斜剪了一截,在网购的营养液到前,滴了些许雪碧, 想着应该能帮着这朵向日葵撑一段时日, 结果当他收到营养液的快递,打算给向日葵续命的时候, 发现插在醒酒器里的向日葵不见了。
  他满屋找了一圈,终于在桑珏房间的垃圾桶里找到了。
  昨天晚上还好端端的花朵已然枯萎, 凋敝的绿野死气沉沉,宛如掐灭了生机与希望。
  令人痛惜不已。
  他当即找桑珏问是不是她干的。
  桑珏冤得不得了, 大声嚷嚷道:“谁碰那花了!我没事碰那花干嘛!真不是我干的!”
  说着她举起手来,“我可以对天发誓,我要是做了不敢认,我出门就被车‘创’死!”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什么死不死的。”孙茹婷闻声而来, 问道,“怎么回事?”
  桑珏委屈地向孙茹婷告状:“干妈,他冤枉我, 非说桑逾带来的破花是我害死的。”
  孙茹婷知道这事,因为花就是她扔的。
  “什么花?是那朵插在醒酒器里半死不活的向日葵吗?今天早上我看到的时候已经被太阳晒枯了。我看你房间的垃圾桶里还没扔过东西,就带下来扔进桑珏房间里了。”
  向日葵死于烈日的照射,真是让人难以置信又悲惨至极。
  说到这里孙茹婷还挺来气的:“你要是想养花, 就好好地养,买一束回来, 正儿八经插在花瓶里, 祸害这两千多一件的醒酒器干什么, 到时候醒出来的酒一股土腥味,连好酒也糟蹋了。”
  江憬听了不是滋味。
  这向日葵原本就是独一无二的一朵,被人从土里挖出来剪了根也就罢了,还要和其他娇艳的花放在一起看起来才有价值,在枯萎之前就厌弃了,死在了最渴望的阳光下,被丢弃在了垃圾堆里。
  他一言不发地将醒酒器拿到厨房,用清洗玻璃器皿的刷子将醒酒器里里外外刷干净。
  正冲着水,桑珏跟了进来,有孙茹婷给她撑腰,这会儿是一点儿都不怕他了,狐假虎威地背着个手,八卦地问:“江哥哥,你该不会是喜欢桑逾吧。”
  江憬心下一空,旋即淡定地笑出来:“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桑珏才不接他的话,在他身后来回踱步,捏着自己的下巴自顾自说:“我刚才想了半天,怎么也想不通你这样一个是非分明的人怎么会单纯因为花被扔在我垃圾桶里就断定是我干的。你肯定能想到,如果真是我干的,怎么会傻到让人一看就怀疑到我头上,而你居然连这都没想到,难道不是传说中的关心则乱吗?”
  江憬没说话,默默用干净的清洁布擦干醒酒器上还在流淌的水珠。
  他没有反驳,桑珏就当他默认了,更加有底气地说:“因为那是桑逾留给你的第一样东西,而且你在这朵花上看到了她的影子,爱屋及乌。”
  说着她双手环抱,头头是道地说:“我真是搞不懂你们家人。你妈妈明明是遗憾当初没能亲自养育你,觉得对你有所亏欠,却不去补偿你,反而在我身上来体验养成的感觉。你呢,明明喜欢的是桑逾,却非要移情于花。喜欢她你就对她告白啊,干嘛要暧///昧来,暧///昧去,真是矫情。”
  江憬将洗完的醒酒器放在料理台上,开始回应桑珏:“阅读理解对你来说应该还是有难度的吧。”
  桑珏一怔。
  江憬郑重其事地说:“首先,我没有认定是你干的,只是下意识觉得可能是你干的,而之所以会有这样的第一反应,是因为你之前做过类似的事情,到底有没有痛改前非,还需要后续长期的观察来考证。不是你有悔过之心,就不用再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思想和行为是难以统一的,我不相信你能这么快改好。”
  “其次,这朵花是一条生命,不是你所谓的东西。如果你不能理解生命的意义,就无法敬畏生命。死亡永远是严肃的,不要挂在嘴边。”
  最后,他强调道:“桑逾是她自己,没有东西能与她类比。她始终是你姐姐,你不可以高兴了就叫她姐姐,不高兴就没大没小地叫她桑逾。并且在背后议论他人,尤其是对你有过恩惠的长辈,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
  桑珏张口欲和他争辩。
  江憬直截了当地说:“你不要以为你管我父母叫一声干爹干妈他们就能护得了你,他们现在大事小事都听我的,只是某些时候会发表一些看法,决定权仍然在我这里。所以,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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