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里啊——湛夏【完结】
时间:2023-06-25 17:13:05

  反正她给他的感觉和他以前养的那只金丝雀完全不一样, 是很新鲜的感觉。
  那只金丝雀他已经玩腻了,早就想换新的口味了,只不过他出去偷腥时遇到的那些女人都只是露水情缘, 一晌贪欢,不愿长久和他交往。
  像桑珏这样送上门的,无异于天上掉下的馅饼。
  如果桑珏和那些同龄的小女生一样腼腆怯弱,却喜欢挣扎, 会让他感到异常烦躁。而桑珏不但配合他的行动计划,还主动投怀送抱。
  他们同样对江憬充满怨毒的仇恨, 共同拥有极端的杀心, 让他觉得他们是志同道合的同类。
  黄颢一把掐住她的脖子:“你看上去这么小, 不得让哥哥先尝尝你够不够有女人味儿?”
  说着粗莽野蛮地吻了上去。
  桑珏猝不及防地被堵住了嘴,一瞬间目眦尽裂,搭在坐垫上的手指深深掐进真皮配件里。
  她恨不得手里有把刀,下一秒就把刀插进黄颢的喉管里。
  可是要想取得黄颢的信任,美人计是最简单且行之有效的方式。
  她也害怕接下来呆在黄颢身边,因为知道他的秘密,随时被灭口。
  她必须让黄颢知道她除了“借刀杀人”的利用价值,还有其他方面的利用价值。
  她曾经因为羞愧难当无数次想过畏罪自杀,可越是濒临死亡,求生的欲望就越强烈。
  她不想死,她想洗清罪孽后好好地活着。
  这人间还有那么多美好的瞬间她没有见过,她不能轻易死掉。
  当黄颢在她的唇舌上肆虐完毕后,她浑浑噩噩地听见自己用娇柔得连自己都忍不住作呕的声音说:“哥哥这么野,一定见过很多女人,她们有我有女人味吗?”
  她要感谢她初中时混乱糟糕、压抑的令人窒息的经历。
  若是没有见过那种人间地狱,她也模仿不出男女之间淫///靡的情///色场面。
  还好她不是什么良家少女,换作桑逾的话,一定会泣不成声吧。
  她真的很讨厌遇到事情只会哭哭啼啼的女生,但是那些本就站在光里的人就永远站在光里吧,让她在漆黑的阴沟里和恶心的蛆虫共沉沦,这个结局也挺好的。
  黄颢钳着她的下巴,让她正视他那双阴恻恻的眼睛,听他说像过期的果酱一样黏黏糊糊、散发着腥臭味的恶俗情话:“你是青梅味的。”
  桑珏嫣然一笑,用白皙纤长的中指抵住他胸口的沟壑,慢慢划到他的肚脐眼,随后凑近他的脸,先发制人道:“哥哥没有带录音设备吧?要一起干坏事的话,身上可不能带这种东西啊。”
  黄颢伸手拍到她的臀上,缓而有力地摩挲,像是某种威胁,反问道:“你身上有吗?”
  桑珏笑得灿烂又娇嗔:“我是小孩子啊,哪有钱买这种东西,可哥哥不一样,哥哥是大人,又这么有钱,难保不是全副武装。而且我手无缚鸡之力,连大腿都拧不过哥哥的胳膊。处于弱势的不是我吗,哥哥是在担心什么?”
  “当然是你在担心什么,我就在担心什么。”黄颢眯起眼,“我得好好检查一下才行。”
  说着就要揭桑珏的衣服。
  桑珏慌乱之下急切地说:“别忘了我们是盟友!我明天得完完整整地去上学。”
  她说完头发便被黄颢猛然扯住。
  他将她的头皮扯得发麻。
  “小姑娘,我对你还是挺感兴趣的,所以你不要在我面前耍什么花招。我装傻充愣这么多年,骗过的人比你这辈子见过的都多,你心里的弯弯绕绕我都知道。”
  黄颢威胁完,掀开她的裙子,把手探进了她的内裤,捞出了兜在里面的录音笔,在她眼前晃了晃:“女孩子是不会长出男人的东西的对吗?”
  他将录音笔的一端摁在她的脸上,用力碾过她的脸颊,“下不为例知道吗?再让我发现这种东西,贴在你美丽的脸蛋上的就是刀了。”
  桑珏惊恐地屏住呼吸。
  然而她发现她的呼吸停滞了,胸口也依然在起伏。
  心跳是控制不住的,黄颢也不是她拿捏得了的。
  黄颢冷笑一声,说一句话用食指在她脑门上戳一下:“跟我玩无间道?以为我一开始不知道你的身份,回头不会查?能对江憬积怨这么深的只可能是他身边的人,他身边我不认识的人没几个。你们桑家的姐妹俩真的都很有意思,要是他一个我一个,我也没输给他吧?”
  桑珏不能置信地望着他。
  为什么跟她设想得完全不一样?
  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
  事已至此,黄颢也不装了,让她的手机交出来,并且恐吓道:“你不配合我杀了他们,我就杀了你。我不相信你们真的姐妹情深,也不相信你这个从小坏到大的小恶魔真的能长出天使的翅膀来。”
  说着,他指着远处高耸的一座大厦对她说:“看见那栋高楼了吗?十七年前还是众人皆知的烂尾工程,我在那儿策划了一起绑架。新闻报道接连了一个月,真相却在我的同伙落网一年后悄无声息地被掩埋,我这个始作俑者逃出法网,而这栋楼也被一无所知的你爸爸接手,盖成了这么一座堪称地标式建筑的参天大厦,听说今年还荣获了国际上的奖项。这就叫金玉在外,败絮其中吧。”
  黄颢偏头看向她,露出邪佞的笑容:“你今年刚好十七岁,在你生日那天,在你家的地盘,让他们的尸体成为我给你的贺礼好吗?”
  桑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浑身颤抖着问:“你恨江憬?”
  黄颢闭上眼,伸出一根指头在她眼前摆了摆,随即睁开眼,云淡风轻地说:“我不恨他,我只不过见不得他过得好。”
  他笑着攥紧拳,“像他这种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人,就该把他拥有的拿出来给大家瓜分啊。他有一个那么威风的爷爷,有一个那么可靠的爸爸,有一个那么厉害的妈妈,为什么还要像个无家可归的小可怜一样寄住在我家啊。他不知道他这种人多招人讨厌,给我添多大的麻烦吗?”
  黄颢说到耿耿于怀的地方,不禁打开了话匣子,一时半会儿收不住了。
  “他有那么强大的后台和靠山,不喜欢他的人拿他没有办法,就把气全都撒在了跟他玩得好的我身上。我哪里是跟他玩得好,不过是他非赖在我家不走罢了。我不知道替他挨了多少打,他们都以为我是他的好兄弟。这样也好,我不妨就扮演一下他的好兄弟,就算是他遭到了绑架,也不会有人怀疑到我头上。我还可以卖卖惨,让他对我心生愧疚,任我索求。但是我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对我下手。”
  黄颢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暴躁:“我只不过是时不时让他帮忙办点小事而已,他却坏我好事,揭我老底,让我在这个社会上没法再做人!既然他无情,就不要怪我不义!”
  沉默地看他表演了半天愤世嫉俗的桑珏一针见血地说:“可是杀了他也无济于事,你的名声已经毁了,家业也已经败了,我昨天看你家的股票已经是绿色儿的了。你向他跪地求饶,他那么大度,定会放你一马的,何必非要鱼死网破,走向绝路呢?”
  也就是她说的这几句话刺激到了黄颢敏感的神经,他抬起头,露出他那双可怖的眼睛,阴森地弯起唇角:“我以为你会理解我的,原来不会啊。”
  桑珏一怔。
  怎么就不假思索地说出来了?
  她难道不该心有戚戚地认同他的观念吗?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黄颢硬拖出了车。
  他失去了理智一般摁着她的头往车框上撞,她奋力反抗却挣脱不开他的钳制,眼睁睁看着从额角淌下的血渗进了眼里。
  她的世界顿时被殷红的血色填充。
  疼。
  撞击在铁皮上的颅骨疼得快要裂掉了。
  黄颢疯了。
  他才是真正的疯子。
  桑珏陷入眩晕。
  就在这时,有遛狗的路人经过,看见了这一幕,大吼出声:“你在干什么!”
  在她失去意识前听到了这样一声正义的怒吼。
  善战胜恶了吗?
第80章 破浪(六) 会哭的孩子。
  桑逾和江憬聚在家里共商营救桑珏的大计, 没想到最终桑珏是被热心的朝阳群众救下的。
  桑珏进了医院,黄颢进了公安局。
  这场轩然大波就这么平息了。
  在平静的表象下,暗潮涌动。
  这一次潜伏的不是生死危机, 而是真心相爱的人无法长相厮守的危局。
  四年时间, 足以让本就有气冲斗牛之势的桑黎川变成这四九城首屈一指的大亨,江憬亲手把桑黎川送上了“十目所视, 十指所指”的高位。
  从江憬踏上仕途的那一刻起,桑黎川便觉得他今后大有可为, 为了稳固两家的关系和他在商界的地位,有意和江家联姻, 让江憬做他的女婿。
  这件事桑黎川有意无意地在家中提起过几次,桑逾怀着心虚左耳进右耳出,不动声色地和江憬维持着情投意合的地下情,逐渐有了公开的打算。
  她本想等公考结束,自己实现成为外交官的理想以后,再向所有人宣布她和江憬的关系。
  可是因为突如其来的意外, 她设想的计划猝不及防地被打破,一切都毫无征兆地摆在了台面上。
  桑珏经过抢救后依然昏迷不醒,在重症监护室里接受观察。
  桑逾在听说桑珏的额角缝了十七针, 脑部受损,可能会永久性的失忆,也有可能成为植物人后,当场晕了过去。
  桑黎川到了这种时候, 不仅不关心女儿的病情,反而继续盘算着怎样在现存的局面下将利益最大化。
  结果当然是把今后难嫁出去的桑珏嫁给责任心强、便于用道德绑架拿捏、家庭背景熟悉、有交易基础的江憬。
  桑黎川做了和冯雅兰的父亲所做的一样的事, 桑逾这才发现自己有多双标。
  ――冯雅兰不可以在病中碰江憬一根手指头, 也不可以在病愈后染指江憬半分。但是她愿意忍痛割爱, 把江憬让给当年欺负过她,如今却为了救她不惜拼上性命的妹妹。
  即便她知道是因为桑珏不肯听她的话才酿成的这么严重的后果,还是会因为桑珏改过自新后的自赎动容。
  桑逾哭着对江憬说:“哥哥,阿珏今后会是个好孩子,要是她真的失忆了,你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给她一次从头再来的机会好吗?我们分手,你娶了她好不好?”
  江憬长叹了一口气,用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桑逾说:“哥哥知道你素来谦让,可这种事情也是可以让的吗?阿逾,你把哥哥当成什么了。”
  桑逾怔了怔,她看出江憬温和的表面下是真的生气了。
  江憬安抚性地摸了摸她的头:“这些话你不妨等桑珏醒了再说。你在医院守了几天都不曾合眼,应当是累了,哥哥抱你去睡午觉好不好?休息好了,头脑清醒了,就不会再说这种浑话了。”
  桑逾却从他怀里挣出来,恳切地对他说:“哥哥,我是认真的。很多年前我问过你对于婚姻的态度,你说过的,你将来结婚或许是出于责任。现在你的想法变了吗?”
  江憬尽力按捺着心头的怒意,尽量让自己说出来的语气听起来心平气和:“那也要看是对谁的责任,对吗?还是你觉得对谁都可以?”
  对于她提出的分手,江憬没有明确表态,但是每一句话都暗示着他的拒绝。
  江憬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抱起了楼上的卧室,在她身旁陪着她,哄着她,不给她一丝机会胡思乱想,强制性地逼着她睡午觉。
  桑逾也确实累了,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
  梦里她的妈妈坐在秋千上向她招手。
  待她走过去,她的妈妈却牵起了凭空变出来的桑珏的手。
  桑珏怀里抱着一只可爱的毛绒小熊,胸前戴着一块碧绿的玉佩,凶神恶煞地对她说:“娃娃是我的!玉也是我的!还有那个人!通通是我的!”
  她循着桑珏指的方向望去,看见了玉树临风的江憬。
  梦里的江憬很年轻,站在他们初见的旧家前,信步朝她们这边走来。
  桑逾以为他是走向自己的。
  没想到他在走至她面前时与她擦肩而过,径直走向了桑珏。
  他和颜悦色地抱起笑靥如花的桑珏,轻声细语地说:“走,哥哥给你买糖画。”
  然后像看不见她一样,抱着桑珏大步流星地朝远处走去,对她熟视无睹。
  桑逾眼见着他的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远,连忙惊慌失措地大喊:“哥哥!你回来!我还在这里!你回头看我一眼啊!”
  然而江憬没有回头,他们走向白茫茫的尽头,在那片白光里消失不见了。
  桑逾骤然从梦中惊醒,流了一头冷汗。
  窗帘是拉上的,但是窗户没有关,清风将窗帘吹得像海浪一样翻卷,阳光大片大片若隐若现地从翩翩起舞的窗帘间照进来,暖洋洋的,带着清新的草本味。
  她躺下的时候,风还没有这么大,江憬也还在她身边。
  现在江憬不见了踪迹,似乎和梦境的结局衔接在了一起。
  桑逾怅然若失,心里空落落的。
  她失魂落魄地走出房间,回想起自己对江憬说的话,心想他必定生气了,分手也已成定局。
  可是她好舍不得江憬,不由自主试探着问:“哥哥,你还在家吗?你在哪里?”
  江憬自然仍旧是在家的,他听见楼上的动静,放下削到一半的苹果,收起锋利的水果刀,向她敞开怀抱:“我在这里,来抱抱。”
  桑逾眼眶一红,嗓音沙哑地挽留:“你可不可以不要走。”
  江憬笑容宠溺:“都下午了,还没睡醒?做了什么梦,我在这里啊。”
  桑逾泪流满面地望着江憬,有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席卷了她焦灼的心。
  在做这场梦之前,她一度认为自己是无私而宽容的。
  然而梦醒后她才发觉是自己感动了自己,心里的想法也并非像她想象中的那样坚定不移,实际上她内心的矛盾和挣扎一刻也没有停止过。
  她喜欢江憬。
  无法自拔,也不能割舍。
  其余的任何东西她都能让给桑珏,唯独江憬不能。
  他的生息与她的命休戚相关。
  他的爱是她平稳度过漫长岁月、渡过险阻难关的动力。
  此刻她只有一个念头:离开了他,她不能活。
  桑逾快步迈下楼梯,冲向江憬的怀抱,撞进他滚烫的胸膛,热烈而狂放地将他抱紧。
  她欲化作一根藤蔓,无时无刻攀附在他身上,以时光的痕迹为轨迹,将他紧紧缠绕。
  与他拥抱的一刻,她的心火在燃烧,感受不到焚寂的痛,只能感觉到汹涌的爱意卷起惊涛骇浪。
  澎湃的心潮并没有给她降温,她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苗,在死灰之上跳跃。
  他们的爱的确无需经过生死的考验,只需要一次强行将他们拆开的契机,就能掂清对方在自己心目中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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