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恩。”
“我在。”白恩在她身边应。
“我的病……还会好吗？”南琪晟依然闭着眼睛，抿唇微笑。
她早就知道也接受自己的病况了，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生病，到底是生了什么病。
白恩语气坚决：“会好的。”
“那等我好了，你的助理会回来接你吗？”南琪晟歪头问道。
“……你想呢？”
“我想……”南琪晟长舒了一口气，声音微颤，“我好想他呀……”
“心理医生是不能喜欢自己的患者的，那心理医生的助理应该也不可以吧。
“谁会喜欢一个精神病患者呢？
“我不要治了，真的。过段时间，我想一个人出去旅游，你自己回家吧，不要让他再来了。”
白恩用纸巾轻轻帮她擦去眼泪：“琪琪，江莫熙……”
南琪晟笑着睁开眼：“他都结婚了，你想什么呢。我只是觉得他应该是个很干净美好的人而已。”
“我是说，我认识他，可以介绍你们认识的。”
南琪晟摇摇头：“他有他的太太，这样冒昧地打扰别人的生活很不好的。如果你们是朋友的话，你帮我个别的忙吧。”
“你说。”
“等我死了，能不能……把我遗产的一半给他和他太太，就说我是他的粉丝，自愿赠与，希望他……能永远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干净而闪耀。”
白恩很想说，如果她死了，那江莫熙也不可能成为星星了。
可是他张了张口，说出来的却只是一个字：“好。”
晚上白恩给南琪晟床头放了一杯温水：“晚安。”
“晚安。”南琪晟对他淡淡地笑。
他按照江莫熙说的，一直没有关过屋外走廊的灯。
他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温水，去到阳台。
京市啊，他有好多年没回来了。
小时候记忆里的环境好像有些不太一样了。
白恩思绪飘忽没多久，衣兜里的手机铃声准点响起。
白恩接起视频：“呦，拍外景呢？”
江莫熙精致妆容的背后同样也是漆黑的夜空。
他点点头：“刚结束拍摄，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先给你打一个。”
“你这架势让我感觉在跟领导汇报工作似的。”白恩玩笑道。
江莫熙扬眉：“那还不快点汇报，她今天怎么样？”
“我来这儿得有一个多月快两个月了吧，今天第一次见到她笑。”
江莫熙惊喜极了：“真的？那她是不是算恢复了很多？”
白恩叹了口气，遗憾摇头：“她不想治了。”
“不行！为什么不想治了？明明昨天还没事，你昨天还说她看起来气色好多了。”
白恩的话如同一盆冷水毫不留情地浇灭了江莫熙心底刚升起的小火苗，压得他喉间发苦。
“她说她想自己一个人出去旅游。我的意见就是，旅游还不错，但是不可能让她自己一个人去。”
江莫熙抿了抿唇，垂头捋了把刘海沉默片刻：“她后天生日。”
“嗯，我知道。”
“她记起我了吗？”江莫熙问。
白恩思考了下措辞：“她今天笑，就是在电视上看到了你的综艺，你在跟别人说你也有太太。她问我你叫什么，还说她喜欢你。”
突如其来的惊喜涌进江莫熙的心里让他居然怔愣在那儿，说话都不伶俐了。
“真……真的吗，那、那她……不是我、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可是她不知道你说的太太就是她。她的记忆里依然没有丈夫，没有你。”白恩耸肩告诉他这么个无情的真相。
江莫熙的笑僵在了脸上，眼里刚升起的一抹星光颓然败落。
“……我知道了。没事，慢慢来。给她过生日不用太繁杂，她喜欢温馨一点。”
“好。”
挂断电话，江莫熙落寞又无助地抬头看着空旷寂寥的黑夜。
他好想她啊，每天只能通过白恩的些许描述知道她的一些事情，然后独自消磨，想象着她做那些事说那些话时的音容笑貌，一分一秒地挨过这漫长的夜。
南琪晟是在早上起床下楼后看到客厅的气球彩带装饰才慢半拍地想起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搞这些多麻烦啊，其实不用的。”她对白恩道。
白恩认真摇头：“不不不，一年就过这么一次生日，错过就没有了，是要好好过的。”
南琪晟轻笑：“好，谢谢。”
“上午去买些新衣服吧，恭喜你又长大了一岁。”
南琪晟没有意见：“好。”
他们去商场悠悠转转逛了一上午，白恩拉着她挑了很多去试，南琪晟身材偏瘦，再加上一直食欲不振，很多试着都是松松垮垮的。
白恩逮着合适的就给她刷卡买下。
就这样两人也算是买了不少。
回到家时白恩提着大包小包，南琪晟路过花园顿了一下，对他道：“午饭我们在外面吃火锅吧。”
“好啊，不过你要不要再试试排骨汤？这次肯定没问题。”
南琪晟没有拒绝。
白恩先搬了桌子出来，南琪晟见状就去帮着搬椅子。
明明只有他们两个人，可南琪晟偏偏搬出来了三把椅子。
白恩看了一眼，南琪晟解释道：“桌子有点小，可以放菜。”
白恩点点头，进去厨房。
南琪晟就坐在秋千里闭着眼睛享受温和的阳光。
就在她昏昏欲睡差点一头栽倒的时候，一只手及时过来托住了她。
南琪晟抬起头缓缓睁眼，面前的人挡到了些她的太阳，光照在他的周身看起来暖洋洋的。
他戴着口罩，南琪晟看着他倏地笑了。
“谢谢。我记得你，小助理。”
江莫熙一怔，想起他走前告诉南琪晟说，他是白恩的助理。
没想到她居然会记到现在。
“我……白医生订了蛋糕，我来送一下。”
南琪晟侧眸看到了桌上放着的蛋糕盒，随即视线又转向他：“谢谢。”
“不客气，生日快乐。”
南琪晟淡淡一笑。
他似乎是骑小电车来的，蛋糕旁还有一个头盔。
好像真是只是为了来送个蛋糕而已。
江莫熙的目光始终黏在南琪晟身上，两人沉默片刻，他才浑身僵硬地过去拿起头盔。
“生日快乐，那……我先走了。”
江莫熙又依依不舍地看了南琪晟一眼，连转身都舍不得。
南琪晟却在这个时候起身拉住他的手腕：“你有没有吃午饭？留下来一起吃吧。”
江莫熙惊愕地看着她：“我……我可以吗？”
南琪晟笑着点头：“当然，不过没有太多准备，有点随便，不知道你介不介意。”
江莫熙连忙摇头：“不会。”
白恩拿出电线和电磁炉后看到江莫熙坐在那儿也没有惊讶，过去收拾。
“好了助理，先来干活了。”
江莫熙失笑，起身进屋帮他。
“你这速度挺快啊，连夜赶回来又是熬汤又是做蛋糕的。”
白恩进去后面对厨房里早就放在电饭锅里保温着的排骨汤感慨道。
江莫熙扯下口罩透气：“本来要走的，她突然拉住我让我留下来吃饭，我要紧张死了。”
“紧张？我看你是要高兴死了。”白恩也笑，然后从橱柜里拿出火锅料给江莫熙，“我是不会做这个，你来吧。”
江莫熙点点头：“没什么事你出去吧，别让她自己一个人在外面。”
白恩盛了碗排骨汤端出去给南琪晟。
南琪晟还在外面隔着透明盒子看里面的蛋糕。
见白恩出来，她笑道：“这个蛋糕好漂亮，谢谢。”
白恩淡定地替江莫熙应下这声道谢。
南琪晟拿勺子慢悠悠地搅着碗里的排骨汤，没有想要喝的意思。
白恩挑眉：“尝尝吧南。”
南琪晟笑了笑放下勺子，摇头道：“我还不饿。”
直到江莫熙端出火锅和调料，三人才围坐在一起开始下菜。
南琪晟侧头看江莫熙：“你不吃吗？”
江莫熙下菜动作一顿，没反应过来她的意思：“嗯？”
“你的口罩还没摘。”
“哦……对，我忘记了。”江莫熙和白恩对视一眼，犹豫着缓缓摘下口罩。
南琪晟一直这么看着他，直到江莫熙摘掉口罩后和她对视，她才对他笑了笑：“白恩对他这次的汤很有相信，你要不要先来试试。”
她说着，把自己那碗一直没喝的排骨汤推给他。
江莫熙垂头接过：“好，你不喝吗？”
南琪晟摇摇头：“我不喜欢他做的这个。”
白恩佯装伤心：“在我助理面前你倒是给我留点面子啊南，我平时都不轻易下厨的。”
“不是不好喝，是我喝不惯。”南琪晟解释。
江莫熙抿唇自己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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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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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锅后就是蛋糕环节，白恩插上蜡烛点上：“快许愿吧。”
南琪晟无奈：“不了，直接吃就好了。”
“你可是今天的大寿星，一年里除了圣诞节就是生日许愿最灵了，快许一个。”白恩催促道。
南琪晟只好闭上眼睛，过了片刻后睁开吹灭了蜡烛。
“呜！生日快乐――”白恩充当气氛组拍拍鼓掌。
南琪晟不由得失笑，却听到身边的人开口问道：“许了什么愿望？”
南琪晟转过头看他：“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江莫熙摇头：“不会，听到的人越多，愿望才越好实现。”
南琪晟本来也就不信这个，听他这么说也只是淡淡一笑，也就说出：“我希望以后……可以有一个自己的家。”
江莫熙看向她的目光情绪复杂。爱意、温柔、疼惜，或是眷恋交织糅合，让他视线都有了几分模糊。
南琪晟没注意到，在白恩切好蛋糕后挖下一块放进口中。
一时间，甜蜜又熟悉的味道肆意席卷南琪晟的味蕾和大脑，让她失神。
她似乎是想求证些什么，又挖下一块吃下，然后莫名其妙地问白恩道：“排骨汤还有吗？”
白恩其实也喜欢这些甜点，吃的正开心闻言下意识看向江莫熙。
江莫熙放下叉子点头：“有，你想喝了吗？”
南琪晟起身：“我自己去厨房盛就好。”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想喝了，只是下意识的行为驱使着她这么去做。
可喝了温热的浓汤，她就更抓不住这股莫名的熟悉和满足究竟从何而来。
好像这个味道，已经让她记挂了很久很久。
她就这么站在厨房喝下一碗，缓过神后还是不明白自己到底想找些什么，只能放下碗筷回去花园。
江莫熙见她总算出来才松了口气，白恩吃完蛋糕及时以洗碗刷锅的名头撤退，给他们两个腾地。
大中午的吃火锅再加上心里紧张，江莫熙觉得自己的Ｔ恤后面都要湿透了。
他纠结着起身，在想要不要走。
南琪晟却率先开口：“外面太热了，我们进屋吧。”
他也只好跟在她身后。
南琪晟拿来两瓶果汁递给他一瓶，江莫熙略有些局促地接过：“谢谢。”
南琪晟也不知道自己找他是想说些什么，可就是不想他走。
她捏了捏手里的饮料瓶，开口道：“我能不能问问，你给白恩当助理，他一个月给你开多少工资呀？”
江莫熙一愣：“呃……工资是……一万多吧。”
南琪晟了然，又问道：“你喜欢这份工作吗？”
江莫熙没太懂她想做什么，只是顺着回道：“还好。”
“如果现在有一个更高的薪资请你去做其他工作，你愿意吗？”南琪晟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不等他回答也似乎是怕他的拒绝，继续道，“我可以开十万，你能不能考虑……来给我当助理？”
江莫熙彻底懵了：“什……什么？”
“虽然我不能给你一些和心理专业相关的工作资历，这样也确实耽误你的时间，但是工资比他高很多，逢年过节也可以有福利。哦对了，不会很累的，我喜欢你的排骨汤。”
南琪晟始终对他淡淡地笑，说话不快但很有条理，冷静沉稳。
“白恩是我的私人医生，你给他当助理四舍五入还是我的人，和直接来我身边差不多的。你应该也知道，我现在是在静养不工作，你如果不想做和音乐商业相关的事，等我好点儿了，你还可以继续回白恩那儿。”
南琪晟抛出的条件已经足够诱人，可她心里还是没底，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同意。
她已经很久没有什么起伏的情绪了，现在却在他面前不免紧张。
“那……你想我都做些什么？”江莫熙心情复杂地问。
“你在这儿正常生活就可以，也不用照顾我，白恩那边我会跟他说，他如果有需要你还去帮他就好。我可能会每天让你帮我买点儿东西，想到了再告诉你。”
江莫熙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留下，正在他犹豫间，衣兜里的手机突然振动，他连忙掏出，见是胡谦的电话，略带歉意道：“不好意思我去接个电话。”
南琪晟点点头。
江莫熙起身去到阳台：“喂谦哥，怎么了？”
“今天回来吗？回来的话我就告诉那几位老师安排新歌的研讨会。”
江莫熙抿了抿唇：“放在晚上视频讨论可以吗？”
“可以吧，都是熟人了。不过之后呢？还要不要安排通告？”胡谦翻着行程表问道。
江莫熙扭头看客厅里的南琪晟，没想到她也在看他。
四目相对，江莫熙对电话那边道：“不了，我留在京市一段时间。”
“好。”
江莫熙挂断电话后匆匆回去：“我……我现在同意还来得及吗？”
南琪晟点头。
“可是我在这边没有住的地方。”江莫熙有些尴尬地抓了抓头发，他甚至来的匆忙，连行李都没带。
“如果你不介意，可以住这里。”南琪晟似乎也注意到了，“需要什么，可以一会儿去超市买，报销的。”
可她明明不喜欢有外人在家。
江莫熙完全没想到事情居然发展到了现在这步，磕磕绊绊地开口：“好，那我去、去找白医生说一下。”
南琪晟也起身：“没事你坐着吧，我去跟他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