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v四年春
与试者四百一十二,皇榜有名者三百七十又六,庚辰科进士第一名卞玉泽,第二名谷祺瑞,第三名荀应淮,取殿试一甲前三,授翰林院职。
状元进翰林院,任从六品修撰,榜眼探花任正七品的翰林院编修[2]。
作者有话说:
注释:
1.这句诗出自唐代刘禹锡《洛中送崔司业使君扶侍赴唐州》,是相思的意思,也是小荀名字的由来。
2.科举制度简略并且架得很空,别考究哈,另外官员科举后授予职位有参考明朝几位官员的生平(见下)。
朱之蕃:自幼工书善画,能诗能文。万历二十二年中应天府乡试举人,二十三年(1595年)登乙未科一甲第一名进士(状元)。授翰林院修撰。历官谕德、庶子、少詹事,升礼部侍郎,官至吏部右侍郎。万历三十三年(1605年)曾出使朝鲜,不辱使命。因母丧去职。天启六年(1626年)卒。追赠礼部尚书。
张以诚:(1568年-1615年),字君一,南直青浦人1601年(万历二十九年)辛丑科夺魁,授翰林院修撰,曾任右谕德。
也就是说呢,一般中状元的会给一个翰林修撰的职位,而后面的两名一般当翰林院编修,但是也因为历史进程的原因,可能会有例外。
感谢在2023-02-23 00:34:36~2023-02-26 20:09: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土豆炖土豆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 温柔和善
◎她素来美名在外,有才有德◎
宫中最近在忙活一件大事。
“这珠络是要送去两个公主殿里的,怎么还没分开?可仔细着点,要是出了差错,小心你们的脑袋!”
女官在成箱的珠宝绸缎前,对照着手里的名目一遍遍检查,到了晌午,这些个东西可都要送到建德公主和建瑾公主殿里,等到了出嫁的时候,作为陪嫁被带走的。
“姑姑,这建德公主的婚事还没定呢,怎么就急急忙忙地准备起来了?”和掌事女官关系不错的小宫女不解。
“既然之前都没传出什么风声,殿试一过就开始要咱们忙活起来了,那自然是主子们有别的安排,”女官是个聪明的,不然也不会走到这个位置,她警告道:“好了,上头自有上头的意思,旁的什么不是我们这些做奴才的该多嘴的,管好你们的舌头,不该说的话别说。”
送东西的路上,坠在最后的两个宫女悄悄说话,一个说:“姑姑说的话可当真?四公主真要许给一个刚刚中举的进士?”
另一个接话:“公主怕不是要失宠了吧,为何不许配簪缨世家?要是真嫁个穷进士,那日子可不好过。”
“啊,我前几日还塞了银子给几个大太监,让他们找机会让我去清和殿伺候呢,现在我可不想去了。”宫女苦着一张包子脸,她可是好不容易才等来的这个机会。
“可少说几句吧,谁不是呢,在清和殿当值的,日子都过得舒坦又体面,正好一月后内务府重新安排人手,我包袱都整理好了,现在只能当那银子打了水漂,便宜那几个太监了,走吧走吧。”
御池边
“陛下已在一甲中优选,建德,你听本宫一言,这三人虽有文采,但家世门风和钱财深蕴总比不上几个百年扎根在上京的大家族。”
之前在琼林苑中,章颂清提前离席,还越过她这个后宫之主,与陛下商议人选,下了她的面子,现在见巧技不成,开始采取怀柔策略。
容妃分走她作为皇后的荣光,章颂清又夺走她女儿的宠爱,一味劝章颂清有她的责任在,却还有一份私心。
姜志业是要戎边的,她希望章颂清能跟着他离开上京,最好永远也不要回来,这样的话陛下就能看到他的另一个女儿被她培养得多么优秀。
说不定他们的夫妻情分还能再恢复如初。
“舅母,颂清知道您是一心为我着想,可是您看,姜公子身量那样高,他动动手指头就能把颂清拎起来了,这方公子人虽说温文尔雅吧,可是他爹爹脾气差,年前打伤小妾的事情您可听说了吗,让人毛骨悚然的。”
章颂清一副娓娓道来的样子,直把皇后娘娘的话全都驳了回去,“还有这李公子呢,他家里可是从前给他订过亲的,谁知道其中有什么秘辛,三年前竟退婚了,现在二十一了,还没再订过。”
她亲昵地凑到皇后娘娘边上,贴着她说:“好舅母,这么一圈看下来,三皇姐能选中江公子实属不易,可想而言,择夫婿并不是件委曲求全的事儿,什么将就不将就的都不是一个人的问题,需得两个人都愿意才是上上最佳。”
皇后娘娘自认理亏,江家的确实是个唯一尚可的,要不然她也不会先让萧歌岚去接触,而那时候章颂清连点风声都没听见,抿了抿嘴道:“你这孩子,那这日后是喜是忧,就全看你自己的造化了。”说着拍拍章颂清的手。
“颂清谨记。”章颂清垂下头。
“好了,本宫要回去午睡,你也回宫吧,御花园风大,仔细别伤了风寒。”皇后娘娘起身,宫人搀着她回了仁明殿。
“恭送舅母。”章颂清行礼。
待皇后走远了,她招来梧枝:“今天上朝的时候舅舅怎么说的?”
“陛下只说要从中举的人中选,可是听皇后娘娘的意思,似乎只看状元榜眼探花他们,”梧枝都向陛下身边的大太监打听清楚了,“奴婢打听下来,听说朝中许多人反对呢,都说还是兴旺的家族为好。”
章颂清本来被皇后劝的就烦,现在得知大臣们的行为,更是怒火中烧:“怎么,还想着本宫能下嫁到他们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家里吗?痴人说梦!”
大概是章颂清一直表现得温柔和善,让所有人都以为她是一个很好捏的软柿子,觉得她拒绝了世家的,便是官宦门户也能争上一争了?
以为她是从哪里下来专程拯救谁家的仙人吗,当然不是。
无非是觉得她素来美名在外,有才有德,脾气又温顺,通读诗书,能当好一个贤德温良的妻子。
可惜她衣冠乃至肌肤之下是反叛的内心,既然有人该隐忍争渡,又为何一定得是她受苦?
“年轻些的不是早已娶妻,就是喜欢眠花宿柳,年岁大了还没正妻的,要么是人品败坏众人皆知,要么是实在不济心照不宣。”
梧枝听到“实在不济”吓坏了,她急到跺脚:“公主,您怎么能说这些,快呸呸呸!”
“好,呸呸呸,”章颂清手里把玩着玉佩,轻描淡写道:“他们为何不想想先修其自身,回过头想想自己的短处,再舔着脸说这种话?”
她指着不远处荷叶冒尖的御池,对梧枝道:“你就把话放出去,就说建德公主被逼急了,整日郁郁寡欢,以泪洗面,他们不同意也得同意,不然本公主现在就去投湖。”
章颂清已经很久没这样耿耿于怀过了,孩提时曾养过一只长尾山雀,被宫人不小心放走了,因为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也许是她还小,也许是他们以为她不会责备,匆忙着捉了一只差不多的放回来。
可是她能认出那是不一样的,她的山雀尾巴上有五个小黑点。
她难得发火,从此知道了威慑的有效,什么是最简洁了当的方式,不用再多费口舌煞费心机,只要让他们知道不顺着自己的后果。
与此同时紫宸殿,陛下与几个亲近的臣子在一块议事。
“嗯,政事都禀告完毕了吧,如上朝时所说,朕思来想去,建德也到了年纪,朕这个做舅舅的打算从这次一甲三人中选一个人品好,相貌佳的,你们也是两朝的老臣了,就帮着掌掌眼,选一个最好的出来。”
谷文光听后当即皱起了眉。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将娶公主
◎“还喝什么茶呀,你就要和公主成婚了!”◎
约莫半月前,姜老国公找他喝酒,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他家大儿子的婚事快要有着落了,一定会娶到一位宜室宜家的好娘子,之后不久就传来建德公主琼林苑相亲的事。
他还当是姜家稳操胜券了,几乎定下来公主进他家门,现在想来,这是跟自己晃心眼子呢,话一说出口,打定主意让自己歇了心思,不让儿子们往公主面前凑了。
朝上说了半响,嗓子都吵干了,陛下还是什么都没说,却在下朝后把他们几个叫到紫宸殿来。
没想到啊没想到,现在这好机会转了个圈子,还是掉到了自己的头上,前几日陛下当着他的面把榜眼给了谷祺瑞,可不就是这个意思嘛。
原来前头的都是考验,看到了自家儿子的真才实学,现在便可安心把珍若拱璧的建德公主托付给他了,谷文光高兴得脸上红光满面,皱纹都展开了,就等着陛下宣布这无上荣宠。
“就荀应淮这个孩子,大家觉得如何啊?”
陛下在上面咬牙切齿地念出这个名字,要让他来说,他还是觉得没一个能配得上章颂清的,天上要是真有无双的神仙,在他面前郑重立下誓言,会一辈子对他的建德好,那他才会勉强把外甥女交出去。
这一甲几人看来看去,谷祺瑞家世最优,可现在都快二十三了还没娶妻,家里通房都有四五个,陛下有些嫌弃地看着谷文光,啧。
下面三人各怀心思,听了这话却一同诧愕了,其中当属谷文光反应最大:“皇上,不可啊皇上!”
他出口也觉得声大不妥,赶忙补救:“这荀应淮家在通州,不是富庶之地,家里有个哥哥甚至要务农补贴家用,公主许他岂不是要受苦了。”
陛下揉揉鬓角:“他已中第,以后便住在上京,在京中生活任职,与通州有何相干啊?”
左都御史常阳夏:“这……怕是不太妥当吧,不若许给状元郎,公主与状元可成一段美谈。”
陛下施施然:“这卞玉泽家里,有一个好赌石的伯父,所谓十赌九输,那是多少钱财都堵不住的窟窿眼,朕的建德又要带多少嫁妆过去才够他算计的啊?”
大学士文和畅:“荀郎确是可塑之才,臣年轻时有一同窗,与其为文风格相似,道理归一,笃一看到他的文章,臣就想起那位早已逝世的故交,公主与探花郎年纪相仿,想是能有话聊的,不错。”
陛下这才点点头,挑剔嫌弃的情绪经两人的吹毛求疵反而烟消云散了,越想越觉得荀应淮家除了穷点,没什么不好,“是啊,此子不过二十,就已中探花,况且听闻其母对儿媳极好,从不多加苛责。”
“行了,朕心中已有打算,叫下面草拟好文书,三日内交给朕看。”陛下一句拍板定案,直把谷文光噎得像嘴里塞了茄子。
*
“呼!子澈,我听说了一个消息,是我表姑母从她小叔的重孙的姨妹那儿听来的,说是人在宫里当差,来源十分可靠。”
迟解愠这次考了二甲三十五名,四面八方的冒出许多从前没见过的亲戚好一顿纠缠,有几个甚至离谱地说什么与他们家孩子从小定了娃娃亲了,真是荒谬。
偏偏细碎的功夫又难挡得很,一点点招架下来花了几天的时间才料理完毕。
这些都是不紧要的,只有其中一件让他记挂,他表姑母说,那个姨妹是在宫中浣衣局中干活的,所以知道少许微末的风吹草动。
“你慢些跑,喝口茶顺顺,还没好好感谢你上次把我从人群里拉出来呢。”荀应淮给迟解愠斟了一杯白毫银针。
他上次去榜下看名次,即使是把脸涂黑了很多,还是有一堆员外老爷带着家丁把他团团围住,只能抬头扫视了几眼,状似看到自己落榜,在下面掩面呜咽,这才得以脱身。
只不过可巧被报子[1]找到,大喊了一声:“恭贺探花郎!”
霎时间刚解脱出来不久的荀应淮就被东拉西扯着往不同的放向架去,脸上的粉都差点在推搡间蹭没。
还好迟解愠力气大,拉着他拔足狂奔,如若不然,荀应淮就要被不知道哪个红了眼的员外拽着跟连面都没见过一回的娇娇拜堂了。
可怕,当真可怕。
“还喝什么茶呀,你就要和公主成婚了!”迟解愠挡开了荀应淮的茶,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水,“嘿呀,不知道圣旨什么时候下来,这当了驸马以后还能做官吗?”
他心眼子粗,只切要地关心一个问题,那就是荀应淮还能不能当官,要知道,前朝几位驸马可都是被撸了职的,只能一味在家中哄公主开心,无异于失去了外面所有的天地,没了自己挣来的指望。
“大体是还能的,驸马不能为官之说唯前朝有,淳熙年间的一位状元有尚公主,仍官至五品。”
荀应淮拿着茶杯的手在空中划过一个僵硬的弧度,在桌上放下,先是回答了迟解愠的疑问,复开口,声音低沉地问:“有没有具体说是哪位公主?”
迟解愠得了荀应淮的答复才宽心下来,拿起一旁的茶水猛喝一大口,这当上探花郎就是不一样,从前还困窘着,钱财都要优先拿去买笔墨纸砚,最多喝喝碎茶叶,现在有了封赏,都能买上些好茶叶了。
“哪位公主……我想想啊,好像是叫建……建璋的,应该是三公主吧,毕竟现在待字闺中的公主里当属她最大。”迟解愠仔细回忆,他只记得来人说荀应淮要娶公主,其他没听多少,他表姑母向来是话密的,十句里能有八|九句是废话,他都是挑着听的。
荀应淮握着茶杯的手一紧。
“要是真能做驸马,那是不是就能进皇家玉碟了?子澈,你回来能告诉我宫里长什么样吗,好些地方我一辈子都没机会进去。”没察觉到荀应淮的情绪,迟解愠还在喋喋不休。
“这件事当还有转圜余地,伟茂,我不一定真会成驸马。”荀应淮打断道,“陛下是位仁君,不会做乱点鸳鸯的事,如若真有这个想法,那也先是状元郎,怎么会轮得到我,再说了,公主怎么会盲婚哑嫁,我与她甚至都没有见过面。”
建璋公主,那就是皇后所出的嫡公主了,就算只是郡主,高门淑女也是他高攀。
只是他不想娶。
作者有话说:
注释:
1.报子:旧时给得官、升官、考试得中的人家报喜而讨赏钱的人。在放榜后,有一早蹲守的人记下了中第的人后,会奔走报喜,这样获得的赏钱可是能有一大笔呢,毕竟高兴的时候是愿意散点钱分享喜气的。
第20章 小心呵护
◎醉生梦死的痴糜催动一些不该存在的情绪◎
荀应淮一个也不想娶,对他来说放一个从未接触过的女子在家里是一件充满了不确定性的事情.
他志在朝野,而娇弱的女孩子需要小心呵护,这势必会耗费他许多的时间,他也没有办法保证自己会是一个称职的夫君。
“万一公主是听说了你的才貌呢?”迟解愠感觉今天的子澈语速快了许多,不似之前泰山崩于前还面不改色的沉稳。
他有些困惑,问道:“虽说我朝嫁娶都会晚些吧,可我怎么觉得你对这种事一点都不上心呢?咱们几个里除了和裕年岁还小,其他几个不是定了亲,就是已娶,你看富英毅,前年就抱了闺女,和裕知道你这么想又该说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