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小江貌比潘安 要注意姑娘的名声
“那好吧,我先带你去沙滩逛逛吧,等会儿日头大了我们就去树林。”
“行。”
培兰岛一年四季分明,五月间正是春夏交接处,早晨的温度不高,到了中午就很热了,温差大,湿度高。
逛完沙滩,几个女孩又将孟言带着往树林里走了一圈,最后上山时,孟言屁股后面已经跟了一串小孩儿了。
像串火车,她就是火车头,后边跟了一节又一节小车厢。
从树林入捷径上山,就到了民兵连,再上去是军队。
民兵连里很是热闹,民兵们个个手握枪杆操练,姿态雄壮,日光威严,看起来还挺威风。
到了民兵连门口,赵小麦就走不动路了,盯着一位肩背长枪的女民兵使劲看,看到人家都开始休息了,还看。
“紧握钢枪守海防,敌人胆敢来侵犯,叫他去见海龙王!”
“好!好!”
“唱得好呀!”
休息时间里,有女民兵开始唱渔歌,歌声优美动听,听起来很有戏曲腔调的复古感。
一曲完毕大伙儿热情鼓掌,那女孩瞧着不过十八九岁的模样,骄傲地走下高台。
小麦羡慕地望向那女孩,耳边的葵花正喋喋不休地向孟言介绍民兵连里的人,也不管她记不记得住。
“那个是雷霆,他哥哥是雷镇海,民兵连最勇猛的兵!那个是严真真,我们岛上唱歌最好听的女同志。那个是……对了,那个,快看。”
她忽然指着一个挑着水桶路过民兵连的女人:“那个是邱惠英,你别看她文文静静,他爹可是旧社会顶顶坏的渔行主!平时见到她啊,最好绕道走,别搭理她!被她缠上可真叫晦气!”
“渔行主是什么?”孟言第一次听说这个称号。
“渔行主是好的,但她爹是坏的渔行主,所以我们也叫他渔霸,跟你们城里说的什么地主差不多意思,可坏啦,解放前在我们岛上横行霸道,欺压渔民,青湖他爹生前是残疾人,就是被这个渔霸害的!”
阿贝忽然插嘴说了两个词:“嫖赌饮吹,无恶不作。”
当然,这些都是解放前的事儿,孩子们那时候也还没在他们妈的肚子里,都是长大以后听家里长辈提起了才晓得。
“对。”葵花窃窃地捂着嘴笑:“跟你说哦,他爹有个外号,叫蚂螨邱,专门吸渔民的血,后来解放军把我们岛解放,蚂蟥邱再也不敢嚣张,还染上了一种很臭的病,就是全身发烂发臭的病,没过几年就死啦!”
阿贝说:“所以,他们的女儿肯定也不是好人,以后也会遭报应。”
“她也是个很坏的人吗?”孟言问。
那女人个儿挺高,一米六五以上的个头在南方女人堆里显得异常拔萃。
但她很瘦,极瘦,洗得发黄的白衬衣套在身上空空荡荡的,皮都包不住骨头的样子,孟言只堪堪瞧见了她的侧脸,看起来不太年轻。
“嗯……那倒没有,但保不齐什么时候就变坏,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嘛。”
孟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一直目送那女人挑着满满两大桶水走远,步伐稳稳的,好像挑了一桶棉花似的轻松。
离开民兵连时,小麦一步三回头,不知是在看青湖,还是看民兵们。
“走,还有几个成分不好的人我都给你找找,免得以后遇到了不知道。”
孟言笑着,正想问她什么,葵花忽然指着前方穿着白色制服的大部队:“快看,江参谋长在那里!”
孟言扭头,在密集的军装大部队里,她一眼便瞧见了他。
一米八八的大高个在人群中鹤立鸡群,还是昨天那身笔挺的白军装,似乎刚操练完,他热得脱下了军帽,黑发被汗水浸湿,显得有些凌乱,可又因为有颜值撑着,整个人显得禁欲又性感。
在葵花指他的时候,江少屿也一眼瞧见了孟言。
眼下踟蹰片刻,到底走了过来。
这边孟言也被葵花几个孩子催促着小跑上前,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有多急切。
“江……同志。”
有一瞬间纠结该叫他江参谋长还是江同志或名字,脑子里纠结好久,开口自动转换成了同志。
江少屿:“你来了。”
孟言:“嗯。”
两人面对面而站,中间隔了还能再站两个人的距离,可不知道为何,他还是能闻到来自面前女人身上的味道,从她的发稍传来的清香萦绕于鼻端。
“嗯……你们在训练吗?”
身后乌泱泱的一大群小战士们,眼睛不眨地盯住孟言瞧:
杨柳细腰,俏眉俏眼,行走时两条乌黑的麻花一圈一圈晃着,晃得男人们心都慌了。
恍惚间孟言觉得自己好像是一块鲜美的肥肉走进了狼窝,若不是面前有江少屿站着,真有种想逃跑的冲动。
他看着她,面上淡淡的瞧不出表情:“对。”
“那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孟言后退半步,拉住小麦想溜。
小麦笑着把人拉回来:“孟姐姐,他们现在一看就是在休息,等他们开始训练了我们再走。”
“哦……”
昨天见面时室内光线不好,这会儿站在太阳下,孟言发现江少屿比实际年龄看起来还要年轻,岁月并没有在他脸上留下痕迹。
他二十六了,眼下瞧着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皮肤因为常年风吹日晒显得不那么白,轻微的小麦肤色。
然而紫外线竟没将他晒老,皮肤细腻没有瑕疵,不得不说老天爷是很偏心的。
她打量他时,江少屿突然问:“昨夜睡得如何?”
孟言顿了一下,暗道这男人说话有点文邹邹:“挺好的,我感觉比城里的床还舒服,你们这里的床垫是不是棕树做的?”
海岛什么都不多,椰子树最多,这里的椰子树因为地理位置和天气原因,有着丰富的纤维,洪婶家的床垫就是用椰棕充填的,上面再铺一层柔软的棉布,弹性也不错,比她在城里睡的硬板床还舒服呢。
江少屿眉目微挑:“椰棕做的床垫没你城里睡棉花舒服?”
孟言失笑,清润的嗓音含了一丝戏谑:“我是这样认为的,不过因人而异吧,或许我更适合睡棕树床垫,也可能……是因为你给的棉被舒服。”
说完,男人的双颊弥漫起不正常的红晕。
孟言憋着笑――丫还挺纯情。
二人继续漫无目地聊了几句,直到军号吹响――
“集合!”
江少屿下意识回望,小战士们齐刷刷扭头假装刚才没看孟言。
他再扭头,垂眸看向孟言好像想说点什么,却见孟言冲他挥了挥手:“再见,你先去忙吧。”
江少屿难得笑了一下,心道这小丫头还挺有礼貌。
孟言比江少屿先转身离开,她没注意到背后停留的一道灼热视线。
“江参谋长,回神了。”
来人正是出差到海豚岛刚返回部队的严政委。
“政委。”
严政委不过就离开了三天,一回来就听说江少屿有对象了,对象千里迢迢从北方来到培兰岛,奔着结婚来的。
“听说江老首长给你挑了个老婆?就是刚才那个女同志?”
说罢,江少屿看向孟言离开的方向,那里什么都没有,甚至没有风,脑海里却总清晰地浮现出她今天的模样。
皮肤雪白,头发乌黑,太阳一照更叫人十分直观地感受到什么叫做眉眼如画,尤其当她笑起来,真能将人魂都摘去。
“什么老婆,八字没一撇,别调侃我了。”说这否认的话时嘴却是高高扬起的状态。
“你小子。”严政委一眼就明白这小子心里在想什么,哈哈笑了起来:“刚才来晚了只看见个背影,怎么样,女同志还合你眼缘吗?”
江少屿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旁周柏涛激动地回:“好看,好看呢!政委,嫂子真是漂亮地没话说,你是没瞧见,连虎子那几个调皮蛋都喊她仙女!迷得很!”
“仙女?你小子艳福不浅啊。”倒是勾起了严政委的好奇心,什么样的女同志能被人叫仙女?
说罢略感叹:“仙女好啊,咱们小江貌比潘安,就该配仙女!”
大伙儿随之起哄:“对!就该配仙女!”
男人们嗓门大,嘹亮的声音有劈山之震撼,惊得海鸥四处乱飞。
笑了几回,严政委挥手示意大伙儿停下:“少屿啊,咱们部队军人作风向来要求端正,那姑娘千里迢迢跑来海岛找你,你说你们俩没有那种关系,那你是以什么身份同那女娃娃相处的?”
江少屿面色立马严肃了下来,身体绷得笔直:“政委,我是这样想的,咱们海岛什么环境您也知道,人家姑娘听了我爸的话就跑到这里来,对我们岛上的情况没有准确的了解,所以我让她在洪嫂家暂住,如果她能适应岛上环境,再说谈对象的事儿。如果不能适应,我也能完整地把人送回去。”
严政委赞同地点头:“是,你的出发点是好的,就是说呢,对外也要注意姑娘的名声。”
顿了一下,江少屿很是严肃地点头应道:“嗯,我明白。”
“明白就好。”拍了拍他肩膀:“你的为人我还是很放心的。”
江少屿扯了扯嘴角:“咳――好了,全体都有!立正!”
刚才还散漫的队伍立马严阵以待。
“最近天旱,今儿个不操练,去后山挑水!”
“是!”
作者有话说:
大家多多评论哇!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q(s^t)r
第13章 你不适合 真特娘的长!
六八年的时候,培兰岛修建了一座水库,由滨市驻军船运而来的淡水贮在水库里,每日有部队军人放哨看守,只是最近水库里缺水,便成了干涸的“大洞”。
培兰岛若不逢旱,岛上水源其实是能满军民需求的,只是今年春旱,所以井水干涸,加之培兰岛岩层较紧,少缝隙,地下水不旺,吃水就更难了。
好在山里有山泉水,若是旱到连山泉水都没有,那就需要大陆后勤部门派登陆艇载满淡水,再用软管灌进水库。
部队按人头分,居民用水凭票供给,不论军人还是岛民,用水都需限量,很是珍贵。
四年前江少屿就在岛上度过一年极度缺水的日子,干旱就不说了,那年十二个月,几乎七个月的日子都在刮台风,物资船登不上岛,岛上淡水资源少之又少,只能保证日常的食用水额度,多余的比如洗脸洗澡,几乎没有。
夏季热得时候实在受不了,岛民们就去海里洗澡,然而海浴后无淡水涤除盐渍,阳光将身上海水蒸发,细密的盐粉便戗进皮肤,一走路就簌簌往下掉渣,OO@@的响声,混似身上裹了层砂纸似的。
乐观的岛民们调侃这些盐粉叫做“人造精盐”。
所以说,在海岛如此艰苦的环境下,真不是江少屿小题大做,孟言若是嫁给她,相当于下半辈子扎根在了海岛,当需慎重考虑。
“孟言妹子!嘿,你咋在这儿呢!”这边民兵连里,正操练新兵蛋子的洪嫂一转眼就看见了她。
小麦从孟言身后探出头,俏皮地吐舌:“洪嫂,当然是我带她来的啦。”
葵花笑着说:“我们带孟言姐姐到处逛,教她认人呢!”
“哦,是你们啊。”她卸下长枪走了过来:“孟言妹子!我寻思抽空请个假带你逛逛咱们岛,小麦你们倒好,把我的活抢了。”
小麦笑嘻嘻地说:“洪婶,你忙你的,这种小事情我也可以做嘛。”
说话时,后面的民兵们整整齐齐,齐刷刷望向孟言。
大伙儿今天第一次见到传闻中江参谋长的对象,果然跟传闻一样,长得真好看呀。
“洪嫂,你们现在这是要去干什么呢?”孟言看着地上无数只水桶问道。
“最近不是春旱吗,缺水哩,正准备上山里找水。”
孟言心神一动:“那我也跟你们一起去挑水吧。”
正愁找不到事做。
洪嫂上下眼皮扫视她,最后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你?你这小身板,你不行。”
孟言弯着唇:“洪嫂,你昨天还说新时代妇女能顶半边天呢。”
洪嫂失笑,太阳有些大,她眯着眼看她:“这是两码事,妇女能顶半边天没错,可每个妇女有每个妇女的优势和弱势,你过惯了城里日子,一来就挑这么重的水,怕是不行哦。”
“洪嫂,我怎么感觉你说话一套一套的。”
洪嫂骄傲地挺直了身板:“那可不,我可是咱们岛上第一批脱盲的人!不仅识字,还读过好多本书哩!”
“厉害。”
最后孟言软磨硬泡,洪嫂见她实在想去,到底心软还是让她跟上了大部队,能挑多少回来算多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海岛山多,树林多,适合人居住的地方反而少,山里也像个寻宝库,运气好能发现些野菜野果。
正逢五月,山间映山红开得像火一样明艳,一路走上山,山路陡峭,风光倒是好,这里的植物好像没受到缺水的影响,长得分外茂盛,也怪不得旱天岛民们都来山里取水。
孟言跟着洪嫂到达水源地的时候,部队战士们已经挑着水下山了,浩浩荡荡宛若长龙的一条队伍,站在山腰往下看,格外壮观。
“参谋长家的!”马嫂粗狂的嗓音吸引来了周围的人,本来还没注意到孟言的人这会儿都注意到了她。
当然,也包括走在队伍末端的江少屿。
孟言回头,干笑两声:“马嫂,叫我孟言就行了。”
马嫂抓着铁桶往小泉眼里舀,手脚灵活,不到一分钟一桶水就打了上来,满满当当的一桶,瞧着分量不轻。
“哈哈哈,孟言妹子,你也来挑水啦?”
“嗯。”
马嫂笑开来:“哎哟你这初来乍到的,咋能走山路挑水呢,这不胡扯呢嘛!”
“我也是这么说,非要来。”洪嫂笑着解释。
孟言往洪嫂身后排队:“这不是闲着没事干吗,能挑多少是多少,也不一定非要像你们一样挑满。”
上下扫视她娇小的身材,马嫂一副咋舌的样子:“没走惯山路的人啊,估计打不满也够呛哦。”
孟言无奈一笑:“没事,尽力而为嘛。”
孟言嘴上轻飘飘说着尽力而为,可当她亲眼瞧着马嫂瘦弱的肩膀挑起两大桶水的时候,不由得悬起一颗心。
看这前后装满的两大铁桶水,估摸着加起来怎么也有三四十斤,可穿梭在陡峭的山路上,马嫂走得那叫一个健步如飞,好像走在平坦路上似的。
洪嫂没给孟言的桶灌满,两只水桶每桶装三分之二,结果挑起来还是很重。
“不行,这铁桶本身重量就不太轻,水装进去好沉。”肩膀跟压了两座大山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