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华浓:“…”
这是羞辱,明目张胆地羞辱!!
江荔低头看了眼时间:“现在跟我来实验室,我看看你工作做的怎么样,如果合适,再讨论你的去留问题。”
廖华浓知道这是自己的通过考核,脑子里的埋怨再多也不敢耽误正事,心情翻江倒海地跟在江荔身后。
——她发誓,等到了实验室,她一定要艳惊四座大杀四方,把江荔的眼珠子都给震下来,让她后悔对自己的轻视!
两人刷码走进实验室,廖华浓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是什么?”
江荔指了指一池子的试管:“把这些试管洗干净,明天的实验要用。”
她认真地讲解:“毕竟你大学的时候学的理论比较多,没怎么接触过试验室,所以需要从最简单的工作开始熟悉。”
洗试管??
这个女人居然胆敢让她洗试管?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廖华浓到底是大小姐脾气,忍不住微抬声音,据理力争:“江博士,我就读的是国内著名的C9大学,每年都会以年纪前三的成绩拿到国家奖学金!”
江荔被她慷慨激昂的语气弄的十分迷惑:“我还拿过罗德奖学金呢,这跟洗试管有什么关系?他们给你发奖金的时候也发干净试管了吗?”
廖华浓:“…”
江荔皱了皱眉:“所以你要不要做?不要的话我联系小朱换人了。”
她的项目前景非常好,而且极有可能获奖,根本不缺想来实习的人。
廖华浓屈辱地道“…我做。”
等江荔走了之后,廖华浓一边怒刷试管,一边流下了耻辱的泪水。
江荔她就是在故意在针对自己!因为谢烺的事在挤兑她!
她还嫉妒自己的天赋,怕自己进实验室之后有了重大突破,超过江荔这个当讲师的!
廖华浓愤愤地带上了橡胶手套。
……
江荔还真没故意折腾廖华浓,今天是每月实验室盘点点时候,她亲自动手打扫完已经快九点了。
她刚出实验室,就看见褚宁玺的车在楼底下停着,他手托腮在车窗边,摆出贴心副主任的架势,笑吟吟地道:“小荔,你男朋友没来接你吗?我送你回去吧?”
江荔狐疑地看他一眼,正要拒绝,手机忽然震动了下,是谢烺发来问她要不要一起吃晚饭的消息,她甚至没细看,毫不犹豫地回了个行。
然后面色不善地冲着褚宁玺摇了摇头:“不要你送。”
褚宁玺:“…”
不得不说,江荔对他的敌意和反感肉眼可见,而且每回见到他都是这副抗拒的表情。
他仔细想了一遍,除了当年戏耍她的赌约,他再没有其他事得罪她了。
那个赌约给她带来的伤害居然这么大吗?
褚宁玺轻轻屏气,以此挡住心口的一丝闷窒。
……
这个点,谢烺其实在外面和朋友聚会,几人聊着聊着,难免把话头拐到了谢烺的感情上——毕竟千年铁树开花,在哪里都很稀奇。
“…你和江小姐也谈了有一阵了,怎么不把人带出来让我们看看?这可有点不够意思了。”
谢烺斜了他一眼:“之前我爷爷寿宴你们不是见过人了吗?还见什么?”
起头徐迟一脸不以为然:“那种公共场合见面见过算什么啊?话都说不了几句,得咱们几个私下见见,了解了解弟妹的性情才算数。”
他迟疑道:“你不会打算跟人玩玩,完全没想过长久吧?”
他们这些发小的圈子里互有默契,如果是正儿八经找的,总会带对象来和自己的圈子熟悉熟悉,其实这跟女生带对象见闺蜜差不多,只有露水姻缘才不会走这套程序。
谢烺骂了声:“滚一边去。”
他和江荔彼此都有默契,一向是只在公共场合露面,毕竟他们假扮的情侣,江荔不会让他进入她的工作圈,他更不可能带江荔进入自己的私人社交圈。
最开始的时候,他以为她和任时平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一样的肤浅浮华。
但现在,江荔完全打破了这种印象,她既不肤浅,也不虚荣,反而…挺特别的。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她像外星生物——但就算是这样,也很有趣,所以他愿意纵容她对自己的屡屡冒犯。
除了这点,他也不想让她跟褚宁玺跟她过多接触,所以想办法把她继续留在谢家。
他正要拒绝,话到嘴边却踩了个急刹车,转而改成了:“我问问她。”
如果说社交圈是横亘在两人之间分明的界限,那他突然的,就想越过那根线了。
周玉在一边皱了下眉,表情古怪地看了谢烺。
谢烺略微组织了一下语言,发了条消息过去:【晚饭有着落了吗?我和朋友聚餐的时候发现了一家味道不错的私房菜,要不要来尝尝?】
他倒是挺精通语言的艺术——把重点放在了吃上面,见朋友只是一笔带过。
他发了之后莫名有点不适,总觉得自己是在诓人,正要详细说明情况,江荔那边毫不犹豫地回了个‘行’。
谢烺:“…”行叭。
这里离她学校不远,不过已经九点多了,谢烺还是放心不下,叫司机去接人,没多一会儿江荔就拎着个保温杯溜溜达达地走进来了。
她见到人多,不由惊讶了下,不过很快恢复平静。
谢烺瞟了这几个损友一眼,并未怠慢,主动起身迎江荔坐下,不忘扮演好男友的角色:“饿了吧?我刚点了几道你喜欢吃的菜,有道是你前天吃的烧鹅掌,这家的味道还不错。”
江荔想了想,如实评价:“我觉得应该不会比你做的好吃。”
谢烺顿了顿,心头泛起异样的热,又掩饰的咳了声,矜持地扬了扬眉:“先吃这家的,过两天再给你做吧。”
他俩这一问一答熟稔无比,这也无疑是在给江荔增加分量,谁也没想到谢烺还有主动给人洗手作羹汤的一天,几个朋友更存了点小心,没敢瞎起哄,只笑着问她工作,时不时吹捧几句。
“小江年纪轻轻就考中了博士,以后肯定前途无量,就是在研究所混压力挺大的吧?”
江荔一向话不多:“还好。”
徐迟忽然说了句:“小江啊,既然你这么年轻,有没有想过去私企工作呢?”
他说这话还真是一片好心,毕竟研究所工资低是出了名的,就是升了教授也未必有私企高,也就是面上好听点,而江荔这种人才,在私企没准能拿到百万年薪,以后更是大把的发展空间。
他又看了眼谢烺:“谢家就控股了一家很有名的医药企业,和你专业正好对口,让谢烺给你安排个活少钱多的轻松工作呗,大不了出你现在的双倍工资。”
他哈哈笑着打趣:“这样的话,以后你就是他们谢家的人了。”
如果江荔真的去谢烺那里工作,也就意味着她一身前程皆系于他身,更意味着,她从各种意义上,真的是他的人了。
明明聊的是工作,但这个念头一出,谢烺喉结不觉上下滚了滚,无法抑制地躁动起来。
他搭在桌上的手收紧,转过头看着江荔,眼神让人心惊肉跳,唇角却微微带了笑,还是那副轻佻无所谓的语气:“二倍哪够啊?怎么也得五六倍。”
周玉看的分明,一直没敢开腔,谢烺眼神谈不上喜欢和期许,反而带着点赤裸裸的侵略性和占有欲。
这种眼神无关情爱,也并非源于性y,就像是大型动物准备捕猎一般,这种捕猎似的神情他见过——就是在几年前他确诊偏执型人格障碍的时候。
他那段时候疯的吓人,人既狠辣又幼稚,整个人都处于不可控的状态,只要是他稍微感兴趣的东西,势必要弄到手,根本就没人敢跟他抢。
现在想想,谢烺前几天才用手段让江荔继续留在自己家,今天转头又想把人家整个人都弄到自己眼皮子底下,这就已经很不正常了——他不会是又犯病了吧?
但问题在于,江荔是个人又不是物件,谢烺甚至都不确定自己对人家是喜欢还是感兴趣,这不是坑人呢?
周玉心惊肉跳的,下意识地去看江荔。
第20章
不怪这些人劝江荔换份工作,她平时的打扮也就是全身上下三百来块的水准,更别说家里还欠着这么多外债,日常表现就是一个大写的穷。
以她目前的工资水平,在同龄的年轻人里算是相当优越了,但跟这些人比还是不值一提。外界有很多搞科研手头有很多钱的刻板印象,其实那些钱是专门用于研究的经费,并不是科研人员可以随便使用的。
所以谢烺张口就是大几百万的年薪,一般人还真的挺难拒绝的。
他语调轻狂,像是在下达居高临下的指令,完全没把随意安排别人当回事。
江荔直接沉下脸:“不要。”
她直视着他:“我的工作我很满意,薪资待遇如何也跟你没关系,用不着你来安排我。”
她神色过分严肃也过分冷淡,甚至没像平时一样给出让人哭笑不得的理由,谢烺自从认识她以来,还没得过这种冷脸,他轻佻嚣张的神色滞了下。
徐迟和周玉见气氛不对,连忙岔开话题,又催着服务员上菜,周玉更是担心地把谢烺看了又看。
江荔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反而凸显出一种唯我独尊的气势,旁人也不敢多嘴再给她提什么意见。
她是个直率的人,喜怒都反映在脸上,不搞委婉迂回那一套,喜欢他的菜会夸赞好吃,喜欢他的脸也会直说好看。
谢烺看着她冷淡的侧脸,极其罕见地自我反思了一下,或许…他应该把话说的委婉点?别那么直接?
正巧这时候菜端上来,他提腕捉起公筷,夹了一只刚才提过的鹅掌到她餐盘里,算是和解。
江荔没看,低头吃自己的。
谢烺有点毛了。
这跟平时她语出惊人还不一样,谢烺有时候觉得还挺有趣,所以乐得纵容,现在…她明摆着是在甩脸子给他看,是不是他平时纵容过头了?
一顿饭没滋没味地吃完,两人一前一后地去往停车场,等坐到副驾驶位,江荔才开恩似的转头看了他一眼,单刀直入:“我们是假情侣。”
她表情异常严肃:“今天你越界了。”
就算两人是真情侣,谢烺这种把手伸到她地盘的行为也让她浑身都戒备起来,毫不犹豫地做出反击。
这话没有任何问题,要搁在之前,谢烺还会惊喜她的自知之明,但眼下,谢烺就是觉着异常的刺耳,心头有什么被点着了似的。
不就是想帮她换个新工作吗?他又不是强抢民女,高薪请人还有错了?
他侧头,盯着她片刻,忽然伸手,按灭了车里的暖灯,车里唯一的光源乍然灭了。
一片昏暗里,他轻扣住她的手腕,倾身压过来,他满眼的侵略性,在她耳边挑衅似的哼笑了声:“我故意的。”
话是个赌气的意思,可活人呼吸的热流席卷在耳边,还是有点惊人。
两人的距离拉近到了咫尺,她后背不自觉地抵到了车门。
江荔默不作声地打量他几眼,拇指和食指忽然探出,掐住了他的喉结——这里的窒息时间是3到8秒。
“放手。”
她沉下脸道。
这里异常的脆弱,又异常的敏感,他甚至感受到了她手指上的一层薄茧。脆弱之处被她拿捏,他的呼吸受阻,意料之内的闷窒感,却带来了意料之外的刺激,他手臂上青筋若隐若现。
撑着真皮座椅的左手不自觉地收紧,冷白手指重重摩擦过黑色皮革,带出的声响沉闷又黏腻。
谢烺后背像是绷紧的弓弦,他深呼吸了几下,让嗓音竭力正常平稳,脸色难看地道:“再不松手,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真的越界。”
江荔没察觉到他的冲动,只是突然被点燃了胜负欲,板起脸跟他比赛撂狠话:“你让我知道什么叫真的越界,我还能让你知道至少二十八种让你看起来像自然死亡的办法。”
谢烺:“…”
周玉的大嗓门从不远处传了过来:“老谢!老谢你在哪?!”
谢烺主动后退,两人总算保持了一段安全距离,江荔毫不犹豫地拉开车门下车。
谢烺一时没拦住她,只能打电话让司机去送她。
他自己也没料到最后会是这个发展,他一手扶额,慢慢弯下身,平复了会儿才没好气地回应:“叫魂呢你!”
周玉循着声音走过来:“我这不是操心你吗,你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