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后宫当社交悍匪——逐逐逐月【完结】
时间:2023-06-26 14:42:04

  壁水干脆利落的一个字让陆充媛后面用于周旋的话都没能说出口。
  “我们主子说,倘若你愿意拼着死掉的风险生下这个孩子,那么她尊敬你,也愿意因为这份尊敬而为你增加一两分生还的可能。”
  “只要你确定生下孩子,就不会有除了之外的任何人能在这期间伤害到他。”
  陆充媛沉默良久,声音酸涩:“华妃她生来就这么多的依靠,不懂我们这些寻常女子的苦楚。”
  她入宫的意义就是生下皇嗣。
  不能生的她将毫无价值,也将失去所有的依靠,只能去奢求帝王片刻的怜悯能叫她安稳度过余生。
  她怎么能甘心啊!
  壁水表情凌厉起来:“不,我们主子比任何人都懂得,都理解,所以才愿意让我来给您这个承诺。”
  陆充媛闻言怔愣,一时也想不到别的可能。
  秦玉逢确实不是会拿别人的孩子做算计的人,她从来都是那样光明磊落,坦荡灼目。
  所以才会成为她在这个死局中,唯一能抓住的稻草。
  她重重点头:“这份恩情,我会记得的。”
  然后将桌上的补汤摔到地上,大喊:“本宫说了,现在不想喝!来人,给我将她赶出去!”
  华妃给陆充媛送补汤,却被对方打翻汤碗的事情,不消半日便传遍全宫。
  甚至是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
  皇帝亢奋中透着憔悴的脸从奏折之间抬起,眼神逐渐涣散:“怎么回事?华妃送过去的补汤有问题?”
  赵海德:“御医检查过了,没问题,相反地,正适合充媛娘娘喝。陆主子大约是忧虑多思,一不小心打翻了吧。”
  “哦。”皇帝把笔放下,“如今该有四个月多月了,她的胎象如何了?”
  “呃……”
  “本就怀的不稳,还这般多思多想。华妃那样的人,还能害了她不成?”
  皇帝话语里不免带了几分责怪。
  他本就没打算让陆充媛生育皇嗣。
  对方偏要生。
  如今怀上了,他也帮她做出安排,她却没能照顾好自己和胎儿。
  赵海德也只能说:“华妃娘娘心善,陆充媛大约是因为与她不够熟悉,又因紧张龙胎,才如此的。”
  “好了,送些安胎的补品过去,叫她好生养着吧。”
  赵海德刚点头,就见皇帝站起来,不由疑惑:“圣上这是要去哪儿?”
  “华妃被误会成这样,怕是要不高兴,去瞅瞅她。”
  赵海德:“……”行吧。
  喜爱与否,果真是不同的。
  皇帝到纤云宫的时候,顾充仪正在与华妃下棋。
  二人于树下对弈,小炉煮茶,伴有丝竹之声。
  很有一番岁月静好的味道。
  叫他多日来因朝堂之事而频频上升的血压都降了下去。
  “二位爱妃当真是有雅兴。”
  他笑着走进,见棋盘上几乎是对称分布的黑白棋子,险些绷不住表情。
  “你们这是……下的什么棋。”
  秦玉逢将手中的棋子丢下,偏过头,理直气壮地说:“陛下见笑了,臣妾有强迫症,见不得有不对称的地方。”
  顾充仪站起身向皇帝行礼。
  秦玉逢意思意思地起身,微微福身。
  皇帝扶了她们一把,找回笑容:“难为顾充仪能容忍华妃这般胡闹。”
  他还记得在王府时,顾充仪对学习的严谨和深入,他片刻的走神都会引起对方的皱眉和劝诫。
  当真比书房里的先生都可怕。
  之后他对顾充仪便是礼敬有加,亲近全无。
  “她既是在胡闹,便是忍耐些又何妨。”
  顾充仪勾了勾唇,眉眼舒展,于书卷气之外又多了些许文人雅士的潇洒。
  皇帝恍惚想起对方老学究的做派,更加恍惚了。
  “灵玉轩还有些事务未曾处理,既然华妃有了陛下相伴,臣妾便先告退了。”
  顾充仪说完便离开。
  秦玉逢凉凉一笑:“圣上是头一回听见人喊自己陛下么?竟半晌没能回神。”
  “圣上”是基于圣人的称呼,带有一定的神化意义。
  “陛下”则更久远一些,一些老臣爱这么称呼皇帝。
  “只是觉得顾充仪较以往有些不同。”皇帝将目光放到秦玉逢身上,“但仔细想想,也没什么不同,她向来恬淡处世,荣辱不惊。”
  “倒是你,朕本来担心你会为了陆充媛置气,如今瞧着倒听平静。”
  秦玉逢:“陛下明鉴,臣妾当真是这种人,若不是顾充仪拦着,臣妾此刻已然冲到陆充媛面前,质问她为何打翻我送去的补药。”
  本来只是开玩笑的皇帝:“……倒也不必如此,她孕中多思,情绪不稳,你多担待些。”
  “陛下为何不说陆充媛可能只是失手?”
  皇帝:“确有可能。”
  “不管如何,臣妾都要叫她收了我这份好意。既然陆充媛不愿意喝我送的补汤,我便送个人去她身边照顾。”
  秦玉逢拍拍手,温慧四人从殿中鱼贯而出,排成一排站在他们面前,气势逼人。
  宛如四大金刚。
  “陛下觉得我选哪一个送过去好呢?”
  皇帝:“……”
第28章
  秦玉逢知道, 自己的做法在他人看来,会非常过分。
  即使她并无恶意,派贴身宫女去近距离“伺候”一位有孕的妃嫔, 也属于宫中大忌。
  但她依然选择了相对强势的做法与言语。
  因为她想借此检验一下自己的成果。
  所谓的PUA,是基于情感或道德,对他人进行精神绑架。
  出于私心地做出令他人不适的举动后,通过各种手段或言语对其进行包装,从而达成让对方顺从, 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等目的。
  使用低端的借口,却依然取得对方的理解与同意,就说明PUA的成功。
  秦玉逢微笑着看着皇帝, 并不催促对方做出决定。
  结果令人意外。
  皇帝似乎完全没有怀疑过她另有用意,犹豫片刻之后, 就点了点:“就如你所说吧。”
  然后将目光放到四位大宫女身上。
  太后当初给华妃赐四个教习嬷嬷的时候, 秦府是这样的场面吗?
  还是说华妃想让他体验一下自己当初的感受?
  感受定然完全不同。
  那四个老仆非秦大娘子一合之敌。
  而这四个, 看着能一巴掌把陆充媛打流产。
  即使皇帝偶尔会抱怨陆充媛这孩子不如没有, 他也不至于做出这种事情。
  这个人选, 他一定要好好选一选。
  什么?
  为什么一定要选?
  华妃没有直接跟陆充媛撕破脸皮, 是因为心里有他, 不愿意让他难做。
  华妃愿意让他选一个而不是直接往陆充媛那里送人,就已经很给他面子了。
  皇帝在心中卑微叹气, 仔细地打量起来。
  这四个都是华妃从家里带来的陪嫁,至少可以确定是她的人。
  秦家(他以为的)把她们教的很好, 无论是气度, 还是仪态都无可挑剔。
  恭敬温驯而不卑贱, 大方利落而无骄矜。
  说是气势逼人,却挑不出一分错来。
  想到方寻说“华妃身边那位姑娘, 像是练家子”的话,皇帝毫不犹豫就排除了壁水。
  星璇也是熟面孔,她在外照顾华妃很有一套,还是留着吧。
  温慧和蓬絮不常离开纤云宫。
  但皇帝常来,对她们也有些印象,温慧行事稳妥,常侍立一旁静待吩咐,无论华妃说什么,她都会毫不犹豫地去办,并且办得很完美。
  这样的人心里只有自己的主子,甚至不肯为自己打算。
  派去陆充媛宫里无异于送狼入羊群。
  不妥不妥。
  蓬絮……
  皇帝仔细想了想,觉得这人当真如蓬絮一般,飘过无影,叫人很难留下深刻的印象。
  倒不是说她像背景板,而是她做事太过柔和。
  就像是人渴了发现自己手边的桌上有一杯温度正好的水一样,舒心地拿起来喝了也就罢了,并不会去深究那杯水是从哪里来的。
  而蓬絮作为端来水的人,从不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很好。
  陆充媛正需要这样没有攻击性的人照顾。
  再没有第二选项的皇帝自以为找出了最合适的人选,对着秦玉逢说:“如若爱妃舍得,就叫蓬絮去陆充媛那里待一阵子。”
  “自然舍得。”
  秦玉逢与蓬絮交换了眼神:“去收拾吧,天黑之前去傍花居点卯。”
  蓬絮恭敬称是,便退了下去。
  秦玉逢对陆充媛的兴趣也到此为止,转而将精力放在自己想做的事情上。
  “陛下曾说,中秋家宴想要请三舅舅一同入宫参加。”
  皇帝点头:“是,早前派人去唐王府传过旨意。”
  他还没有放弃让唐觉继承唐王府的打算。
  因为他回来之后调查过秦玉逢的大舅和二舅,得到的答案让他一言难尽。
  大舅唐程人如其名,很看重自己的前程。
  这点体现在他从夺嫡还没开始的时候,就在诸位皇子中物色过可站队的人。
  他站过太子,武王,齐王,十皇子这四个曾经的热门人选。
  而且只站热门,一旦对方不是热门了就立刻跳队。
  之所以没有再站其他人,也没有在反水之后被人搞死,是因为唐王在那之前把他的腿打断,让他在家里躺了大半年,据说到如今走路都不大正常。
  皇帝看到这条密报的时候,顿时觉得当初在北苑,觉得秦玉逢说“打断哥哥的腿他就不用去参加各种应酬”的话是在开玩笑的他非常天真。
  有这样的“家学渊源”在,她还真不一定干不出来这种事。
  二舅唐吉更是非同一般的人物。
  倘若是秦玉逢当年在纨绔里独领风骚,令人唯恐避之不及,那这位就是京城纨绔都看不上的二世祖。
  他的著名发言有“我爹是唐王”“我妹夫是秦向安”,如今再添两条“我侄女是华妃”和“我侄子是大将军”。
  这种在外给家人抹黑的玩意儿没有被御史台参到皇帝面前,是因为他每次出去的时候,唐家都会派一队便衣府兵跟在他身后,一旦他有作奸犯科的迹象,就将他拖回府中。
  但他依然能厚着脸皮,靠着家里人的名声在外头白嫖和要求别人带着自己一起享乐。
  皇帝觉得此人比他那得花柳病而死的十一哥更加离谱。
  至少他十一哥给钱。
  作为一名武将,唐王如今也有六十九岁的高龄,身体状况不大好,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去世了。
  这么大一个王位无论是落到他大儿子还是二儿子头上,皇帝都觉得十分棘手。
  所以他一边时常派太医去慰问唐王,一边在想办法见唐觉一面。
  “蜀地遥远,三舅舅带着偌大的商队无法赶回京城,就先派人将节礼和书信送过来了。”
  秦玉逢拍拍手,一群人端着托盘或扛着箱子走出。
  里面装着蜀地的特产和各种稀奇玩意儿,有珍宝亦有随手从摊贩手中买的小物,能够叫人感受到送礼之人的用心。
  皇帝一眼便看到某一个托盘上放着的厚重卷轴。
  “这卷轴……”
  “这是一本书。”秦玉逢让那人走上前,将卷轴放于长桌,小心展开。
  卷轴较成年人的大腿还要粗,却没有想象中长,正好在一米五宽上的桌子上展开。
  入目是一副叙事性的长画,描绘的是尧舜禹的著名功绩。
  这幅画是用书页的边缘拼凑而成,而书页之上,是字体优美的《礼记・大学》。
  “看来,是送给圣上的节礼。”她挑挑眉,命人去库房里取出一卷相似的卷轴铺于桌上,与这卷《大学》相并列。
  这是一卷《山海经》,其上绘着百妖与洪荒之地,色泽鲜丽犹在《大学》之上。
  她手持长签,挑起《大学》书页。
  书页柔软地因长签而卷起,又在长签离开时柔韧地贴回原先的地方。
  又以同样的力道,挑起一页《山海经》,放下时,书页却有些翘起。
  “这是三舅舅上次从蜀地带回来给我的,间隔不过一年,怎么圣上这本比我的质地好这么多?”
  “或许是工匠的技艺有了长足的进步。”
  见她不太高兴,皇帝笑着从她手里接过长签,自己翻动两本书。
  没有皇帝不喜欢被用尧舜来类比,他的字也出自《大学》,因而这是一份很得他心意的礼物。
  拍马屁若分三六九等,此为最上等。
  况且……
  “这样好的纸,京中也尚未有。”
  如玉般白皙光泽,如竹片柔韧耐损。
  于一年多前制好的《山海经》虽说纸质稍差一些,也没有丝毫泛黄。
  即使是京中最好的“白玉纸”也不如它们。
  秦玉逢:“我也这么觉得,所以收到的时候就跟三舅舅说,等他下次再入蜀地,替我订上一批花笺。此次只送了这本书进来,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忘记我的嘱托。”
  “这些礼物重量已需数匹好马连夜赶路,要是再带上你的花笺,怕是赶不上中秋。”皇帝替唐觉找着理由,又说,“其实有更好的方法,直接将工匠带回来。”
  秦玉逢瞥了他一眼:“能制出这种纸的,必有世代积累,得当地官员看重,要将人带回来,便是三舅舅亮出身份都不好使。”
  教育被世家垄断,与之相伴的纸墨笔砚等行业也备受关注。
  这样的技术,必然在当地豪族的掌控中。
  皇帝想到蜀地的供奉里从未有过这样的好东西,蜀地又据天险而自治,不免警惕又生气。
  他或许应该对蜀地更关注一些,关注他们还瞒了什么,是否有不臣之心。
  “那朕将他们征辟入京如何?”
  秦玉逢:“就为了几张花笺?圣上要玉逢做那惑国妖妃不成?”
  “当然不是。”皇帝有些心虚地撇开眼,很快又找到别的借口,“朕有意命翰林院修一本正史,正需要这样好的纸张。”
  胜者书写历史,有朝廷认证的才叫正史。
  这事从先帝时期就开始了,但因为许多书籍和史料都在乱世中丢失,进度不快。
  “既然是国事,那圣上自己做主便好。”
  秦玉逢似乎对此毫无兴趣,转而又将目光放到面前的两卷书上:“圣上不妨为这种书取一个名字,也好叫我拿着它去各宫炫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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