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后宫当社交悍匪——逐逐逐月【完结】
时间:2023-06-26 14:42:04

  将皇后带出宫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皇帝没有说要幽禁皇后,但肯定派人监视,六宫的目光也都看着这边。
  所以她让皇后跟蓬絮换了装扮。
  然后气焰嚣张地从凤藻宫离开,路上碰到来探望皇后的秋贵人也一并带走,说要请对方去御花园看鱼。
  御花园看鱼,在后宫众人的眼中,已然是一个梗。
  一个嘲笑皇后的梗。
  大家吐槽两句“皇后还没废了,她就嚣张至此”,便没有多怀疑。
  很快,凤藻宫传出皇后病重的消息。
  传的太医是皇后党。
  大家便又吐槽一句“这个时候生病谁都看得出来是假的”。
  皇帝也确实以朝务繁忙为由,拒绝去探望。
  没多久,皇后身边的碧斐拿着她的手谕和出宫令牌,匆匆出宫。
  大家觉得这是皇后想跟严氏服软,派人去求情。
  怀着看好戏的态度,没有人阻拦。
  皇后还没有被夺权,守宫门的人挑不出错来,又没有接到其他命令,便将其放出。
  碧斐刚出去没多久,纤云宫也有人拿着牌子要出宫。
  而且还是坐着车出去。
  守卫查看完令牌之后,又掀开帘子看里面的人。
  只见里头端坐着一个表情冷漠的年轻女子,没有给他一个眼神。
  他心里有些犯怵。
  但作为一个只远远见过皇后几面,对皇后朝服印象更深的小卒,他没有认出对方的身份。
  只是觉得如此气势,并非寻常人。
  待要继续盘问时,给他递令牌的宫女不耐烦地说:“有问题吗?没问题就快点儿放行,我们要是乘车都没追上凤藻宫的人,娘娘饶不了我们。”
  守卫心道:卧槽,这是我可以听的吗?
  他连忙放下帘子,让开路。
  等马车走了之后,仍然心有疑虑,跟旁边的兄弟讨论起来:“马车里的人好有气势,感觉能生撕了我一样。”
  他兄弟淡淡一笑,笑他没有见识:“不用感觉。前两天你没见着老大身边那个姑娘吗?那就是纤云宫里出来的,可以生撕我们一队。”
  守卫大为震撼。
  并将纤云宫放到绝对不能得罪的行列中。
  马车跟着碧斐,一路到了严府的后门。
  碧斐进了屋,很快打点妥当,将守后门的人都差走,然后将车上的皇后迎下来。
  皇后看着熟悉的院门,神情恍惚:“真没想到,本宫还有回来的时候。”
  蓬絮坐在车辕上,对着她摆手:“奴婢就送到这里了,娘娘说您来严府的事情之后必然会败露,就不必费心回宫了。”
  皇后没有言语,目送她驾车离开,然后头也不回地进屋子。
  前承恩公严光回府后闭门谢客,将自己关在书房里思考后续操作要怎么改。
  皇帝因他早朝事的行为发怒,那后续的一些趁机踩皇后的操作还是不要由严氏来做较好。
  要交给谁,是一个需要慎重思考的问题。
  正当他苦恼的时候,有人敲响了他的房门。
  “谁?”他警惕地问。
  “奴婢碧斐,娘娘有话想要告诉您。”
  严光自知提出废后一事后,他与皇后就再也无法维持住表面的和平。
  但此刻是在严宅之内,碧斐又是他安插在皇后身边的人,所以比起更加警惕,他选择舒缓心情,听听碧斐的汇报。
  他将门打开。
  却蓦然看到了碧斐身后的皇后。
  严光睁大眼睛:“你怎么在……”
  皇后微微一笑:“父亲声音小些,要是我这个时候在严府出了什么事就不好了,您说是吗?”
  严光目光沉沉,支走门外守着的人,转身让她们二人进去,又严严实实地关上门。
  “你有什么想要与为父说的?”
  对于他兴师问罪的口吻,皇后出乎自己意料地没有生气。
  她只是平静地看着他,就像是在看自己过往的一生。
  狼狈不堪的少年,混乱疯狂的青年。
  她失去过太多,也曾得到过很多,更是亲手毁掉过许多东西。
  但是这样跌宕起伏的一生,好像也没什么意义。
  她依然被困在过去。
  对着这张痛恨到刻入骨髓的脸,皇后恍然想起另外一个自己很痛恨的人。
  然后发现自己对华妃的恨意和嫉妒都已经远去。
  于是她发觉了,华妃在离开前看她那一眼的含义。
  不是高高在上的怜悯。
  而是理解了一切,对她无法挣脱命运的淡淡悲伤。
  就像是她这段时间常拜的佛。
  “没什么好说的。”皇后道,“没有意义了,我们只需要做个了断。”
  她喊了一声碧斐。
  碧斐以惊人的速度和力气,将严光制住,然后把准备好的麻药灌进他嘴里。
  皇后扶着自己的父亲走到脸盆前,按住他的头,将他的脸浸到水中。
  “带父亲去池边太过引人注目,只好这么委屈父亲了。”皇后遗憾地说着。
  严光奋力地挣扎,却用不上任何力气。
  渐渐地,他再也不能动弹。
  皇后维持着动作,发呆了半天,转身走出去。
  一步一步地走向自己当年溺水的池塘。
  有人注意到她,赶紧去给严夫人报信。
  严夫人匆忙赶来,只见皇后露出久违的温软笑容:“母亲,您现在只有我一个亲人了,您会原谅我的,对不对?”
  严夫人脸色大变,赶紧带着人去找严光。
  皇后得以清静地走进冬日的池水中。
  她竟觉得比那年春日的水要暖和许多。
第61章
  皇帝还没有跟内阁的人商讨出什么结果来, 就听说严光死了。
  还没有从这个消息中缓过来,就听说杀人的是皇后。
  还没有想通皇后怎么杀的严光,他就听到了皇后溺水垂死的消息。
  “皇后为什么会出现在严府?!”他忍不住拉高声调。
  赵海德忍不住一抖, 小声说:“皇后娘娘,是坐着纤云宫的马车出宫的。”
  “华妃掺和这个事情干什么?啊?”
  皇帝真的是难以理解。
  在他看来,废后之后要再立后,他只会选秦玉逢。
  她明明只需要耐心等待,不在这件事里发表任何意见, 就能成为最后的赢家。
  他要顶着朝廷的压力和心中的忌惮立她为后,本就十分艰难。
  她却在这关头做出这种事情。
  “呃……皇后娘娘主动请她去的凤藻宫,当时屏退外人, 只有皇后身边的碧斐在场,她们说了些什么, 奴才没有打探出来。”
  皇帝深吸一口气:“碧斐呢?皇后现在昏迷着, 那就审她啊。”
  赵海德:“禁军找到她的时候, 她已经服毒咽气了, 之后又发现了碧云的尸体, 她们二人的住所内, 所有的纸张绢帛都被烧光, 只剩一些常设。”
  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那场面,说是临时起意, 傻子都不相信。
  只是这件事到底是皇后的谋划,还是华妃的计划, 他们不得而知。
  皇帝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冷笑:“现在唯一知情的人, 就只有华妃是吧?”
  “是。”
  “她现在在何处?”
  “凤藻宫。”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 摆驾凤藻宫。
  严家死了主人,严家的人恨毒了皇后, 又觉得皇后不能死在严家,所以最后还是把她捞了起来。
  碧斐去报了官,在混乱中悄悄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皇后在严府被抢救,之后又被拉回皇宫继续抢救。
  秦玉逢坐床前,看皇后撕心裂肺地咳嗽。
  皇后的心疾之症果然很轻微,这样折腾还能吊着一口气。
  她想。
  但也很清楚,皇后活不过今天。
  对方已存死志。
  皇帝气势汹汹地走进来,本欲立刻发作秦玉逢,却被皇后一句“圣上”叫住,不得不暂时压下愤怒,坐到床边听皇后要说什么。
  皇后的行为他当然也很生气。
  但太医已经说了,皇后现在回天乏术,只是硬撑着一口气,随时都可能死。
  无论他跟皇后之间再如何冷漠,都不能否认,皇后曾帮他良多。
  这桩婚姻是两厢情愿的交易,亦是将他们捆绑多年的绳索。
  皇后将死前言语,他还是愿意听的。
  咳嗽停止,宫女将皇后唇边的血迹擦拭干净,使她的唇上再无一丝血色。
  皇后的半睁的眼睛却是清明许多。
  她抓着皇帝的手,用嘶哑的声音说:“是臣妾强逼华妃……让她将我送去严府的,父亲想要我死,我也不想要他活着。”
  皇帝冷声说:“没有人要你死。”
  “失去一切狼狈地活着,还不如死了。”皇后勾了勾唇,然而实在是笑不出来,便没有勉强自己。
  “臣妾……我或许早就死了,那年从池塘里爬上来的,不是严寄瑶,是一只厉鬼。”
  她说起这些的时候,也提不起恨意,就像所有的激烈的情感都随着严光的死去脱离她的躯体。
  “这些年,我一直在恨。我恨掌握权利,必须服从对方的男人,所以从未向您低过头,也对您的好不放在心上,只余利用。”
  “我也恨健康的,受到宠爱的女人,所以打压她们,作践她们,见不得她们好过。”
  “臣妾罪孽深重,该往地狱受罚的。来生……入畜生道。”
  临死前,皇后突然真心地相信起佛道与轮回之说。
  或许对她来说,当动物要比当人来轻松许多。
  能死在废后之前,已是她此生最好的结局。
  想到此处,皇后缓缓地闭上眼睛。
  离开这个令她痛恨的人世。
  皇帝沉寂良久。
  几次欲要说些什么,又闭上嘴继续沉默。
  最后,对皇后的死,他没有任何的表态,只命人将其停灵于凤藻宫正殿。
  然后将秦玉逢拉到偏殿,问她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秦玉逢:“如今除了臣妾以外的知情者皆死,自然是臣妾说什么便是什么,所以臣妾什么都不会说。”
  皇帝:“……”
  她依旧是从前的模样,做派还是言语都没有任何变化。
  但皇帝却感到深深的愤怒与担忧。
  他想起墨成说过的,秦玉逢对皇权无丝毫敬畏之心。
  如今看来,确实如此。
  他没有像以往那样,自己主动退一步,而是冷笑着说:“无论如何,你私自将皇后送出宫是事实,触犯宫规禁律,就不怕朕治你的罪么?”
  秦玉逢抬眸看来他一眼,眸中满是了然之色:“陛下您开心就好。”
  皇帝:“……”
  他怎么开心得起来!
  现在皇后皇后没了,下任皇后又做出了这种事情。
  他拿什么去跟朝臣交代?
  皇帝气某人不肯体谅自己,决定吓唬对方一下,便把赵海德叫过来,问他:“帮助皇后出宫,致使其在宫外残杀朝廷命官,该治什么罪?”
  赵海德:“……”
  为什么要问他这种送命题?他要是回答“连坐死罪”,皇上是砍华妃还是砍他,他自己不清楚吗?
  “这个,皇后娘娘杀严大人也不是华妃娘娘唆使的,应当与华妃无关。”他开脱一句,又道,“嫔妃无旨将另一位嫔妃送出宫,应当夺去位分,打入冷宫。”
  秦玉逢:“这条宫规有漏洞啊,本宫是有皇后的旨意,送出宫的也不是嫔妃而是皇后,也要按照这条宫规来吗?”
  皇帝和赵海德:“……”
  这种时候就不要抬杠和挑刺好吗!
  你这样我们很难办的。
  皇帝看出来她毫无悔过之心,深吸两口气说:“来人,将华妃送回纤云宫,非召不得出。”
  秦玉逢端详了一会儿他冰冷的脸色。
  觉得还挺好看。
  便大方地行礼告别,带着人,在禁军客气的“押送”中回去纤云宫。
  回到纤云宫后,她还跟蓬絮吐槽:“看到没有,位分一点儿用都没有,不管多高,都有被打入冷宫的危险。”
  “爱情也是没有用的,这说禁足就给我禁足了。”
  蓬絮面色古怪,想说皇帝这明明就是想让纤云宫避开风头,找一个挡住朝臣嘴巴的借口。
  但她到底不是壁水,没有将心里话说出来。
  而是说:“奴婢从严府离开后,托人给府中和老爷那里去了消息,老爷问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秦玉逢:“没有打算哦,从现在开始,谁说话都不好使,事情要怎么收尾都是墨成说了算。”
  厚重的狐裘遮住她的半边脸。
  但蓬絮依旧可以从那双粲然明亮的眼中看到笑意。
  蓬絮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老爷会那么看重主子,将她视为能接自己衣钵的继承者。
  两人虽然性格和行事准则很不同,但在作风上却十分相近。
  他们都是可以端坐在幕后,不分敌友,以所有人为棋子,操控大局的人。
  皇后弑父后自杀,华妃禁足。
  无论是前朝还是后宫,这都是一件非常炸裂的事情。
  炸裂到大家都不知道该咋办。
  四处打探上头人的意思。
  而他们上头的人,目前还是皇帝和首辅大臣墨成。
  在皇后的废立上,两人产生了矛盾。
  皇帝觉得皇后是死在废后之前,严光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死了也就死了。
  在别人死了之后还罗列罪名,将其废弃,有些不妥。
  而墨成本就不能容忍一个被父亲上奏废后的皇后,现在就更不能容忍一个弑父的皇后进入太庙,他不仅要废后,还要以严重的罪名将其过往完全否认,剥夺其元后的身份,贬为庶人。
  两人就这个问题拉扯了很久。
  最后,在皇后头七前一天,皇帝还是下了废后的圣旨,不办葬礼,以妃礼将其葬入妃陵。
  看似各退一步,实则两人之间的嫌隙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
  其他人隐隐感受到两人的对立,除了墨成手底下的人有些担忧之外,其他人都是狂喜。
  墨成把持朝政多年,皇帝也站在他那边的话,他们想要插手什么事情麻烦得很。
  现在两个人有矛盾了,他们才有施展的余地。
  官场的事情要徐徐图之,但后宫的事情却可以马上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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