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救她吗?
云溪皱起眉头,看了那人一眼。
苏裳之所以被吊在这里,都是他害的,又怎么会冒着危险救她?
正想着,一道寒光从他袖中飞出,正中吊着苏裳的绳子。
冻僵的苏裳直挺挺从城门坠下来。
眼看须臾间苏裳就要落在地上命毙当场,云溪吓的差点惊呼出声,这人一夹马身向前奔去,却是稳稳将苏裳接住。
“什么人胆敢劫持要犯!”
值守的官兵发现异常纷纷冲了下来。
这人不慌不忙将马靠到城门边上,让苏裳俯于马上。
“快看,周夫人也在马上!”
城门上眼尖的人已然看到了云溪。
云溪深吸一口气,看着近百官兵将他们三人团团围在中央。
一个身着绯色官服的人冲出人群一指那人,“你是什么人,还不快点放了周夫人!”
云溪只觉脖子上一凉,已是被他扣上命门,“开城门,放我们出城!”
“简直是痴人说梦!”官员一声大喝,他们近百人对付一个人,要是叫他跑了,那岂不成了京中的笑话!
“备箭!”
城门上下顿时围满手执弓箭的射手。
“我再说一遍,开城门!”
“放箭……”
一个箭字还没出口,就见寒光一闪,站在最前面的官员和身边数人瞬间倒地。
嗖嗖嗖。
几声破空之声,数不清的箭矢向着云溪三人射来。
那人冷静如常待箭直逼面门才一甩大氅,顿时冷风骤起,射过来的箭只一百八十度调头,速度倍增竟是发出刺耳的空鸣声。
刹那间城墙上下所有手执弓箭的士兵皆中箭倒地。
剩下的官兵顿时吓破了胆,再无一人胆敢上前。
“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马上打开城门!”
马蹄嗒嗒向前踏了两步,官兵如惊弓之鸟连连后退。
面对这样一个对手,他们不过是螳臂挡车。
这人眨眼间就可以杀光所有人,这是完全的力量!
“开,开城门!”
一个小头目喊了一声冲上城楼拉开了重锁。
咯咯咯,沉重的大门一点点打开。
那人调转马头,带着云溪和苏裳穿门而过。
如此简单就出了城门!
刺骨的寒风迎面吹来,云溪大张的眼睛都没眨一下。
从救下苏裳到击杀数十人不过一盏茶的工夫!
这人竟强到这般地步!
恐怕就算是龙沫现身若不动用法力,也只能与他斗个平手。
想从这人手中逃脱真是难如登天!
郊外一条小路上。
龙沫和疯道人各骑一匹马向着京城方向跑。
“臭狐狸,咱们都没白天没黑夜的跑了好几天了,就不能让老道我喘口气?”
龙沫忧心重重地看着前头的路,再有不远就到京城了。
他感知到云溪有危险,不知道这一路急赶而来是否来得及。
突然他耳朵一动收紧缰绳。
“快!到林子里躲起来!”
疯道人累的摇头晃脑,赶紧跟着调转马头躲进路旁的林子里。
时值冬日,寒风阵阵,疯道人冻的牙齿打架发出咯咯咯的声响。
龙沫一把将他扯下马,捂住他的嘴,藏到一堆枯草当中。
不多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竟是一匹枣红马上载了三个人!
龙沫定睛一看,坐在最前面的不是云溪还能是谁!
再看后面的中年男子英俊伟岸却面容清冷,马屁股上还俯着一个不知死活的女子!
疯道人一双眼骨碌碌直转。
龙沫知道他想问这男的是谁!龙沫也想知道。
清冷的月光下,这男人的眸子冷若万年寒冰。
他从这男人身上嗅出一丝危险的气味。
以云溪如今的本事,一般的人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此处距离京城不过十几里的距离,按时间算,京中城门早已关闭。
龙沫皱着眉头仔细瞅着俯在马后的女人,脊背瞬间就冒了冷汗。
那女人脸色铁青,两只手上还绑着绳子,竟是关在京中大牢的苏裳!
这个人!
将苏裳这等要犯从大牢中救出,还能带着云溪出了京城!这人若不是有法术就是有以一敌百的本事!
待三人行过片刻,龙沫扯着疯道人从林中出来。
“刚刚那个是什么人?”疯道人拢着手问。
“应该是胡人!”
龙沫嗅着空气中残留的一股淡淡香气。
若不是这种特殊的香味,他也猜不到那人的身份。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香气中有冰顶寒梅的味道,这种梅花只生长在塞外的苦塞之地。
“云姑娘怎么会跟胡人在一起?”疯道人皱起眉头!
龙沫懒得跟这榆木脑袋解释,从林子里牵出马翻身骑上,“你速速去京中找周沐阳和白宜年,我去追云溪,沿路会留下记号!”
“我?”疯道人指着自个的鼻子尖,“这都什么时候了城门早就关了,我就是去了也进不了城!”
龙沫狠白了疯道人一眼,“他即能出得来,你便能进得去!说不定在半路就能遇到寻人的周沐阳!”
“这么说云姑娘是叫那孙子给劫了!”疯道人赶紧翻身上马,调转马头向京城方向奔去!
龙沫也一夹马身往回追赶。
凌晨时分,天空又飘起了雪。
云溪三人还在路上奔波。
一路过来,云溪整个人都冻透了,她更担心被那人像麻袋一样放在马后的苏裳。
这样冷的天,她被吊在城门上整整一天,不知道是死是活。
这个叫哇阿雅的,虽然救了她,却似乎并不关心她的死活!
第182章 一路追寻
太阳升起,耀眼的金光铺满荒凉的道路。
不远处一所孤零零的驿站出现在视野尽头。
云溪皱皱眉头,还是开了口,“能去驿站歇息一下吗?”
冷风呼啸而过,这人一言不发。
眼看驿站越来越近,那人没有丝毫要进去的意思。
云溪已经不报什么希望。
没想到,就在马匹跑到驿站大门的时候,那人突然勒紧缰绳停了下来。
他驻足看着驿站中零星的几人,反手拎着苏裳跳下马去,冷冷冲云溪道,“下来!”
云溪一愣赶紧翻身下马,跟在他的身后进了驿站。
一个男人胳膊下夹着个半死不活的女人,身后还跟着个美艳的少妇,着实惹人注目。
他却视这一切如无物般开了间客房,带着云溪径直进了房间。
只得一间客房,云溪皱皱眉头,不过转念一想,哪怕只有一间也是好的!
至少能查看一下苏裳的情况,让她缓和缓和。
进了房间,那人将苏裳放到床塌之上,叫小二加了炭火。
两个火盆送入房中,不多时就暖和起来。
苏裳青紫的脸色渐渐有了血色儿。那人却是连看都没看一眼的意思。
“能要碗粥吗?”云溪轻问。
那人淡淡扫了云溪一眼,丢出几两碎银。
这是许了!
云溪折身到门口喊了小二,要了两碗热粥,从袖中摸出钱付了。
银两她身上还是有的,这人冷血至极,她也不屑于用他的银两!
片刻后两碗热粥送上来,云溪端了一碗坐到床边将苏裳扶坐起来。
一勺热粥喂进苏裳干裂的嘴唇中,一股热气顺着苏裳冰冷的喉咙滑入腹中,终于给了她一丝生气。
“她是胡人!”
那人清漠的声音传来。
“胡人又如何,只是立场不同!”
云溪冷冷回了,依旧小心地将粥一勺一勺喂进苏裳的口中。
身后,一双眼静静地注视着她每一个动作,像是要看透她做这些的用意,又似乎只单纯的看。
一碗粥喂下,苏裳终于睁开眼,看清身前的人,她唇角苦涩地动了动,“是你?”
转而苏裳就是一惊,挣扎着向云溪身后看去。
瞬间她的眸子瞪的老大,眼中尽是不可置信的惊诧。
空气仿佛静止了一般。
苏裳保持着这个表情注视着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一双毫无波澜的眼睛就迎着苏裳惊诧的眸光。
渐渐的苏裳脸的上表情有了变化,从惊诧到了然,再到痛苦!
眸底也是渗出泪光。
“为什么!”苏裳问到。
男人依旧沉默!
苏裳一瞬间崩溃,眼泪大颗大颗滚落,“为什么!”
男人的眸中少有的闪过一丝愧疚!
然而也仅仅是那么一瞬间!
看来苏裳真的认识这人,关系似乎还很不一般!
既然是这样,这男人为什么还要害她?
“竟然是你!竟然真的是你!”苏裳几欲疯颠,再抬起头时,她的眼中尽是浓的化不开的怨恨,“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男人平静起身走到门口,“官府的人很快会到!”
说完男人冷冷看了云溪一眼,这是让她跟上。
云溪默默将碗放到桌上跟到门边。
“你别走!”苏裳挣扎着爬起身,却从床上跌到地下,“乌力吉,你给我站住!”
乌力吉好似根本没听到苏裳的哭喊,带着云溪大步出了房间。
这个人叫乌力吉!
从苏裳看到他的反应不难看出,他若不是苏裳很信任的人,就是对苏裳有着特殊意义的人!
苏裳看到他时,眸中完全就是被最亲近,最信任的人背叛的痛苦。
马儿一路飞奔,云溪深深吸了口冰冷的空气。
此刻她倒希望苏裳能躲过官兵的追查,逃回塞外!
距离驿站一里地外,龙沫夹夹马身,让马儿跑得更快些。
他一路追着云溪,还得等着回京找周沐阳的疯道人。
跑了一阵,龙沫在路旁又留下一个记号,他抬头看着前方不远处的驿站皱了皱眉头。
那人带着昏迷不醒的苏裳会不会进驿站歇脚?
啪!
龙沫挥鞭重重抽在马身,马儿吃痛奋力向前奔去。
就在后方不远,疯道人带着周沐阳和陆国公一路寻着记号追过来。
周沐阳和陆国公两人脸色异常沉重。
他俩得知有人劫了苏裳带着云溪硬闯了城门,赶到时被遍地死伤的官兵着实吓了一跳。
见到疯道人,周沐阳的心头更是像被巨石压着一般沉重。
连龙沫这样的人,都不敢轻易动手,劫走云溪的人定是相当难对付的!
陆国公年势已高又是朝中重臣!
如今朝中与胡人的战势一触即发,若陆国公因为寻找云溪再有个闪失……
周沐阳不敢往下想!
“我记得来时,前头不远就有个驿站,你说那人会不会在驿站歇脚?”疯道人说到。
陆国公抿抿宽厚的嘴唇,一路顶着寒风追来他花白的胡子上都结了冰茬。
“有可能!”周沐阳一夹马身,跑的快了些。
每一种可能,对他来讲都是救出云溪的希望,哪怕他自己根本不是劫走云溪之人的对手,他也要努力拼上一拼!
半柱香后,一行人到了驿站。
陆国公冲进去扫了一眼驿站中的几人,翻身下马将小二拎了起来,“有没有一个男的带着两个女的在这里下榻!”
小二扫了陆国公冰冷的铠甲一眼,马上点点头,“有!”
“人呢!”
“里,里头,我这就带你们去!”
陆国公一松手,小二麻溜带着几人去了客房。
到了门口小二指了指面前的房间。
就是这间!
陆国公和周沐阳顿时提起一口气。
怎么进去?
硬闯肯定不行,那人若是发现不对,可能一夕就能要了云溪的命。
再三掂量,陆国公冲小二使了个眼色。
小二倒是机灵,马上会了意,上前拍了拍门,“客官,您要的热水!”
屋中一片静默!
小二咽了口吐沫继续叫门,“客官,您要的开水来了!”
屋中哐地一声响动。
周沐阳眸光一振,一脚将门踢开。
就见屋中窗户大敞,空无一人。
他瞅了眼桌上,一步奔至榻前,抓起床边一段麻绳。
这是绑在苏裳手上的,周沐阳紧紧攥着麻绳跃窗而出!
第183章 第一勇士
不远处,苏裳踉踉跄跄往驿站外跑。
周沐阳一个箭步,抓着苏裳的后衣领将人扯翻在地!
紧接着,重重一脚踏在苏裳前胸,“云溪呢?”
苏裳本就虚弱,这一脚几乎要了她的命。
一阵剧烈的咳嗽后,苏裳抬起涨红的脸,身边已是围满官兵!
“说!云溪去哪了……”周沐阳目眦欲裂,高高挥起拳头。
苏裳长喘一口气,强忍眸中酸涩,“被带走了!”
周沐阳一把将苏裳拎起,像拖麻袋一样拖着她到了驿站外头,将她丢到一个骑兵的马背上。
“带路!”
苏裳深吸一口气,冰冷的气息穿过胸膛却不及她心中寒凉。
她默默看了周沐阳一眼,“劫走云溪的是乌力吉,跟我们胡部没有半点关系!”
“乌力吉是何人?”陆国公问到。
苏裳凝上曲折的官道,眸中尽是伤痛。
“他是我的叔父,不过……十四年前我亲眼看着他死了!”
苏裳眸底涌上一片晶莹。
她如何也想不通,乌力吉这个她此生最敬重人,又是把她带到中土的人,她的叔父,她的师父,竟会以对立的身份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
“呃,二位大人!”疯道人搓着手打量着周沐阳和陆国公青铁般的面孔,“贫道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两人同时转过头,冷咧的眸光,吓得他硬生吞了口吐沫。
周沐阳收回眸中的怒火,“道长请讲!”
“先不论这位苏裳姑娘身份如何,贫道倒觉得她确实不知道那个叫乌力吉做的事!”
周沐阳心头一震,无数片段在脑中渐渐串连并变得清晰!
他凝上苏裳满含凄凉的眸子,心头似是被闷闷的重击了一下。
冷风中,云溪被乌力吉载着足足奔驰了一个时辰。
一天一夜滴水未进的云溪渐渐体力不支。
在驿站的那碗热粥,她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就被乌力吉强行带走!
如今早已是腹中饥饿难忍,身上更已冻僵。
乌力吉却依旧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他是冷血到已经连冷都不怕了吗?
云溪无精打采地想着!
就在这时一片村庄映入眼中。
乌力吉一挥马鞭,加速向村中奔去!
他似乎对这村子非常熟悉,径直进了一处院子,将云溪从马上拎了下来。
这里应该是村中的民居,篱笆围城的院子里坐落着两间低矮的小土房。
乌力吉走到正房推开房门,转身冲云溪使了个眼色。
云溪沉了口气,进了屋中。
屋里没有人,似乎主人刚刚出门去了。
正当中的炭盆里还装着满满一盆可以用的炭火。
乌力吉俯身将炭火点燃,屋里渐渐暖和起来。
咕噜……
云溪的肚子尴尬地响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