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久宁慢悠悠的说道:“张大人平时睡眠不好,多梦易醒,膝盖酸软,偶有背痛,经常便溺,食欲不振。”
“黎夫人可有良药?”张大人迫不及待的问道,之前听黎天朗说他媳妇是个神医他还不信,可刚才姜久宁给他检查这一下,一个字都没问就把他的症状说的一清二楚,他是心服口服。
“我先给黎大人开半个月的药调理一下,切记不要饮酒,不要熬夜,”姜久宁顿了一下说道:“房事不易过度。”
此言一出张大人露出一副有苦难言的样子说道:“真是神了,神了,黎大人我跟你说实话,以后你可不要娶进门太多女人,事情太多太麻烦。咱们都是男人你也懂得,一天都不让人休息,我都想搬到衙门去住了。”
黎天朗默契的笑了笑,心里才是真的苦不堪言,就这一个到现在都只能看不能吃,哪还有找第二个的心思?
很快张大人命人取来纸笔,姜久宁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张方子,又叮嘱了几句。
正好戏台上一出戏唱完,张大人拿着方子告辞了。
黎天朗见姜久宁从怀里掏出手帕,急忙接过去帮她把额头上的汗擦了擦,心疼道:“瞧把你累的,我都心疼死了。”
姜久宁瞥了他一眼道:“知道我累,就别把这种事往我眼前领。”
黎天朗动作一顿,脸上一闪而过被戳穿的尴尬,解释道:“都是我嘴贱,跟他显摆过你是大夫,哪知道言者无心听者有意,他倒是放在心上了,今个专门在这堵咱们。”
姜久宁无奈的看了他一眼,黎天朗哄着说道:“毕竟张大人是阳城县的父母官,我不在家里,远水解不了近渴,跟他结交了以后你有什么事也好开口。”
“你想的倒是周到,”姜久宁淡淡的说,就算他解释的很合理,她心里也有点不爽,觉得自己被算计了。
黎天朗懊悔的说道:“你也别生气,要知道看个病会把你累成这样,以后我不跟别人说你的事了。我保证再也没有下一次。”
说完他信誓旦旦的竖起三根手指,姜久宁捏了捏眉心,低声说:“如果我身体恢复了,倒也不是不能看病,就是现在太累……”
说着她就趴在了桌上,幸好包间里带着床铺,黎天朗小心的把她抱起来,就像抱着珍宝一样轻手轻脚的放到了床上,把她身上的狐裘解下去挂在衣架上,又给她盖上被子掖好。
摸着她的额头道:“安心的睡一觉,等你醒了咱们再回家。”
姜久宁点点头合上了眼睛,黎天朗这才松了一口气,看了她一会儿等她呼吸均匀睡着了。
才走出门去了隔壁包房,这间包房跟他那间一样位置绝佳。
不过比他那间更宽敞,包房里张大人正左拥右抱,莺莺燕燕的好不热闹。
见他进了门,张大人立马起身招呼道:“黎大人,您不陪夫人了?”
“她累了,要睡一会儿。”黎天朗拉开一把椅子,笑道:“我一个人无聊,过来讨杯酒喝。”
“你来的正好,今个陪我好好喝一顿,明天我开始吃药可就不能喝酒了。”张大人笑盈盈的给他倒满一杯酒。
他压低了嗓音对黎天朗神秘兮兮的说道:“自古美女爱英雄,自从你来过我府上,我那小姨子就对你念念不忘,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你哪个小姨子?”黎天朗一边喝酒一边在房间里的女人们身上扫了一圈,张大人笑道:“我夫人的妹妹,林家嫡出的二小姐。”
黎天朗问道:“长得如何?能胜过我夫人不?”
张大人尴尬的笑道:“跟黎夫人比都是些庸脂俗粉简直云泥之别,黎大人的眼光是真的好,我在阳城这么多年都不曾见过令夫人这般的美人。”
“那是,要是早被你看见,还不被你收进府里当小妾?”黎天朗美滋滋的笑道。
张大人举杯道:“我就辈子就这点爱好,让黎大人见笑了。不过嘛,男人三妻四妾的正常,你是个习武之人身强体健,令夫人肯定吃不消,多个人也帮她分担分担,也是为了她好是不是?”
“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惜我现在心里装不下别人。”
说这话的时候,黎天朗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意,在他的心里什么三年之约,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姜久宁是他的妻,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哪怕只是个名分,那也是事实。
二人在这边推杯换盏,却不知有人悄悄的潜入了姜久宁的房间。
第二百五十章 她是黎夫人
这人进了房间之后,先走到衣架子近前拿起狐裘斗篷闻了闻,那表情就好像大烟鬼抽到了福寿膏,陶醉的不得了。
然后才蹑手蹑脚的走到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熟睡的姜久宁,见她生的肤如凝脂,面若桃花,自顾的吞了一下口水。
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瓷瓶放在姜久宁的鼻前晃了晃,只见姜久宁的眼皮抖了抖,睡得更沉了。
姜久宁明显闻到了一股迷药味,她想醒过来身体却不听使唤。
如果刚才没使用意识空间,害的自己这么疲惫,怎么会中了这种雕虫小技?
过了一会儿,来人从床上拽起姜久宁扛在肩上,扯下狐裘斗篷往身上一批,顺着窗户跳出了酒楼,几个起落消失在夜幕中。
来无影去无踪,就算黎天朗坐在隔壁喝酒都没有觉察到。
姜久宁在意识空间里先给身体解了迷药,偷偷的睁开眼四下看。还没分辨出东南西北,只能看出他们站在屋脊上。
扛着她的人突然顿住了脚,阴恻恻的问道:“你是什么人?胆敢挡花爷爷的路?”
“采花大盗-花必落,赏银一万两。”
来人清冷的说道,话音一落,呛啷一声长剑出鞘,对着花必落刺来。
花必落接连后退好几步,身形一转拿着姜久宁抵挡,来人的剑招一顿,姜久宁的视线晃晃荡荡的从他身上掠过。
只见高空中悬挂着一轮皎月,他长身玉立的站在屋脊上,手上的长剑闪着冰蓝色的寒光,微风拂过他的长发在风中飞扬。
皎月是他的背景,映衬出他修直的身影,好像从天而降的神祗,踏着月亮的清辉而来,如梦似幻。
御北寒!?
他的名字刚从心头闪过,他也在她的视线中消失,花必落转了个身,跳上了另一条街的屋脊。
嘴里嘟囔着,“花爷爷知道你是谁了,后会有期。”
“站住!”御北寒冷喝一声,紧追上来。
花必落扛着一个人速度自然比不上他,几个呼吸就被他追上,御北寒的长剑对着他的咽喉横扫,花必落脖子一缩,脚掌发力在屋脊上猛的一踏,哗啦啦一声屋脊被他踩出一个大窟窿,他扛着姜久宁掉了下去。
御北寒紧跟着跳了下来,这显然是一间废弃已久的房子,瓦砾碎片弄的尘土飞扬。
他扫开眼前的尘土,却见花必落扛着人从窗户撞了出去,御北寒又跟着跳了出来。
追到了院子里,花必落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他知道自己今天肯定跑不掉了。
接了御北寒几招,便气急败坏的问道:“云在行,你啥意识?”
“捉拿赏金犯换赏钱,”御北寒冷漠的说道。
“你他妈的是不是疯了,不能休息一两天吗?”花必落骂道:“这半个月你天天不是抓这个就是抓那个,搞得我们鸡犬不宁人心惶惶,你他妈差钱咋的?”
“你若是不作奸犯科,怎会担心被抓?”御北寒说的理所当然。
花必落狡辩道:“我不图财,不害命,比我罪过大的多了去了,你干嘛非得逮着我?”
他一边说着话,一只手背在后边,姜久宁看着他从后腰上摸出一个火折子粗的圆管,他摆弄的时候露出里边密密麻麻的针尖,想必他是想分散御北寒的注意力对他使用暗器。
姜久宁听黎天朗说过,江湖上有种暗器叫暴雨梨花针,细如牛毛的钢针装在一个竹筒里,摁下机关万针齐发,防不胜防。
但有个缺点,只能使用一次,但凡能见到暴雨梨花针的人,没有一个能活下来。
看他拿的这个形状跟暴雨梨花针的描述一模一样,御北寒的情况可就不妙了。
眼看花必落挪动了一下脚步,寻找到最佳位置,姜久宁突然摇晃起来,使出全力嚷嚷道:“你放我下来。”
她一出声,花必落和御北寒双双愣住。
花必落没想到她会这么快醒过来,御北寒没想到这个声音会是姜久宁。
“别动,再动我先弄死你,”花必落低沉的警告道。
御北寒忍不住上前一步,刚想开口询问,又怕真的是姜久宁因为自己的一句问话,而害了她。
他紧了紧手里的长剑,心神不安起来,说道:“姑娘莫怕,在下来救你。”
姜久宁当然也担心激怒了花必落,在他使用暗器之前先把自己给嘎了。
她才不想给一个采花贼做垫背的,灵机一动道:“你想救我?我看你才是想害我,刀剑无眼说不定哪下就把我砍了。”
“姑娘不要误会,”御北寒忙说,此刻他已经完全确认说话的就是姜久宁,他很欣喜再次见到她,却也很担心她现在到底恢复得怎么样。
如果是以前的姜久宁,哪会这么轻易被人掳走?
他更不明白,她怎么会一个人出来行动,韩鬼哭呢?岳千山呢?黎天朗呢?
“嘿嘿,你说得对,他就是想砍死你,”花必落顺势说道,“姑娘,这人是个采花大盗,是我从他手里把你救下来的。”
“多谢英雄,”姜久宁附和道,接着压低了声音说:“到底怎么回事我都明白,此时你带着我肯定不是他的对手,不如把我放下。”
“嘶!”花必落沉吟一下,姜久宁又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你倒是个聪明人,”花必落冷笑道,“我今个放了你,还上哪找你?”
姜久宁说道:“我家住在临山镇花溪村,你大可来找我。”
“此话当真?”花必落问道。
“当真,我姜久宁说一不二。”
“好,”花必落朝着御北寒微微一笑,突然一闪身把姜久宁甩了出来,御北寒急忙张开手臂去接,花必落趁机掏出暗器对准了御北寒。
姜久宁见状突然扯了一下斗篷,狐裘在御北寒面前展开,花必落狠狠的瞪了一眼,飞身逃走了。
而姜久宁落入了御北寒宽厚的怀里。
御北寒抱着她还想去追,姜久宁抓着他的领子说道:“别追了。”
“为什么?”御北寒垂眼看着他,四目相对,两人同时感到一阵心疼,好像心脏上被扎满了针疼的密密麻麻。
在御北寒的眼里,姜久宁病弱削瘦,这哪是大病初愈的样子,更像是油尽灯枯。怪不得她会被花必落掳走,她这么虚弱哪有抵抗的能力?
在姜久宁的眼里,御北寒从来没这么沧桑过,下巴上长着青色的胡茬,脸颊瘦了一大圈,身上还带着宿醉的酒气,那还有潇洒侠士的样子。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御北寒率先说道:“花必落特别狡猾,这次让他跑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找到他。”
他并不想说花必落的事,而是想问问她近来可好,可是他知道不该问,她已经是黎夫人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 连狗都打听了
姜久宁淡淡的解释道:“他手中有一种暗器,我看像是暴雨梨花针。”
御北寒吃惊的垂眸,眼光里流动着欣喜,好像从这一句话就能看出姜久宁心中有他,还是关心他的。
但姜久宁接着说:“暴雨梨花针万针齐发,你倒是能护住自己,自怕我会跟着遭殃。”
她怕御北寒觉察出自己对他还有留念,才这么说的,显得她是为了自身安危才放走花必落。
果然,听了这话御北寒的目光黯淡下来。
“你为何会被他抓住?”他问。
姜久宁回道:“我不过小睡了一会儿,醒来才发现被他带走了。”
“没人跟你在一起?”御北寒追问。
姜久宁道:“我跟相公一起来的,他走开了一会儿。”
其实她都不知道黎天朗这会儿还在隔壁喝酒,只是自己随便给他编造的理由。
“以前你肯定不会被花必落抓住,”御北寒惋惜道。
“既然知道是以前,何必再提。”姜久宁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御北寒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把她抱在怀里。
姜久宁慢声细语的说:“放我下来吧!我得回去找我相公,看不见我他会着急的。”
她一口一个相公,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御北寒她已经嫁人的事,御北寒干咽了一口,恋恋不舍的把她放在地上,顺手把狐裘斗篷披在她身上,手指不经意的擦过她的脸颊,只感到一阵凉意。
“你冷吗?”他问。
姜久宁下意识的紧了紧斗篷,秋夜的风对现在的她来说寒意透骨,但她还嘴硬的说道:“还好。”
可脚跟刚站稳,脚底又窜上一股寒意,姜久宁低头看了一眼,她是光着脚的。
御北寒也顺着她的视线看,眉头不由的一皱,不由分说伸出手臂打横把她又抱了起来。
“喂,”姜久宁慌促的看着她,月光下她的双眼闪闪发亮,御北寒一直觉得这是世上最好看的眼睛,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我不能让你光着脚走。”
“可你这么抱着我成何体统?”姜久宁反抗道。
御北寒讥诮的反驳道:“你眼里也有性别之分了?”
姜久宁语声一滞,紧抿住嘴唇,支吾了一阵说道:“这跟医患关系是两码事。”
“在我眼中一样,”御北寒不带情感冷清的说道:“此刻你是我在花必落手中救下的女子,护送你是我的本分。你们在哪间客栈?”
姜久宁道:“叫蓬莱酒家。”
御北寒举目望去说道:“跟这里隔着好几条街。”
“那就有劳了,”姜久宁不再反对,轻轻的靠在他的肩上。
她实在累了,困倦再一次袭来,但她不想就这么睡去,她还想多看御北寒几眼。
虽说这阵子她走路很少用脚,都是被黎天朗抱来抱去,但和御北寒的怀抱比起来,她更贪恋于此。
尽管之前听他说过,他对未婚先孕的女人没有兴趣,她还是对他不可控的动心了。
姜久宁自己都不明白,怎么就会喜欢他呢?
前世身边也曾有过那么多可靠的优秀的战友,她都没喜欢上,却在这个世界喜欢上了他。
可现在她根本没有追求他的勇气,没有追求他的实力。
她连自己的家人都保护不了。
姜久宁相信御北寒也是喜欢她的,她昏迷的时候曾经在空间里听到过他的话,他愿意娶她,他为她流泪。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御北寒是真的为她伤心过。
并且通过今天在酒楼和张大人的偶遇,姜久宁又一次拿出御北寒做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