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天朗浑身迸发出凛冽的杀气,松开她的手缓缓转身。
鲁天庆躲在护卫们身后,叫嚣道:“黎天朗,你太不把我们鲁家庄放在眼里,你以为这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
“难道不是?”黎天朗手中的短刀在掌心转了几圈,嗖的射了出去,在半空转了一圈又落在他的手上,只见两个护卫的脖颈血流喷涌而出。
鲁天庆的脸都吓白了,墙头上立马站出一圈弓箭手,箭在弦上。
黎天朗轻蔑的笑道:“就凭你们还想拦住我。”
“射!射死他!”鲁天庆大声命令道。
姜久宁在背后推了黎天朗一下,焦急道:“你快走!”
黎天朗感受到后背传来的力量,弯起嘴角露出一个痞笑道:“承蒙关心!”
汗!
什么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
“鲁天庆,你记住,如果你动姜久宁一根汗毛,他们就是你的下场。”
黎天朗说完,纵身上前,羽箭咻咻的朝着他射过去,他挥舞着短刀全部打开,随手扔出一把短刀,刀刃在墙头上转了一圈,墙上两个弓箭手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倒落在地上。
防御出现了空隙,黎天朗冲过去,在房檐上飞奔而去。
姜久宁吃惊的看着眼前这一幕,这就是艺高人胆大吧!
黎天朗在鲁家庄来去自由,如履平地啊!随便取了几人的性命,还能全身而退。
在她惊叹的时候,鲁天庆怒不可遏的走到铁栅栏这,捡起地上的羽箭投射进来,姜久宁一把接住,冷眼看去。
鲁天庆气急败坏的问:“还说你不是黑虎帮的人?黎天朗会来庄上找你?”
“我认识他,跟黑虎帮的人是两回事。”姜久宁解释道。
“哼,别以为他杀了几个护卫,我就怕了他,”鲁天庆恶狠狠的说:“你这个贼婆子,黎天朗越想让你走,我越不会放了你,有种就让黑虎帮放马过来,爷爷不带怕的。”
看他的样子就是外强中干,嘴上说不怕,其实怕的要命。
小厮趁机出谋划策道:“少爷,既然黎天朗的目标就是她,咱们还怕什么,把她当成人质,黎天朗还不乖乖听话?”
这个黎天朗,还真是会惹麻烦呀!
他这一来一去,姜久宁想走就更不容易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绝对是故意的
“你说怎么办?”鲁天庆紧张的问小厮。
小厮眼珠一转道:“少爷,暂时把她关着,容小的好好想想。”
“嗯,”鲁天庆气急败坏的对姜久宁问道:“你可知道黎天朗为了你和鲁家庄宣战?”
“不可能,”姜久宁脱口说道,黎天朗可能有些喜欢她,但为了她大动干戈,她才不信。
鲁天庆叫嚣道:“哼,不管你是谁,我们鲁家庄折损哪怕一条狗,也要拿你赔命。”
两人离去,那些尸体也被抬走,血腥味让狗舍里的狗躁动不安,姜久宁的心情亦是如此。
如果身边有一个人能倾诉,该是多幸运的一件事,但是她习惯了孤独,在前世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有人谈心的。
更多的时候,她只是听从任务安排的工具人,个人的情绪在各个任务面前一点都不重要。
环境变了,心境也在改变。
没有各种规矩限制,没有任务的压力,她才发现,原来一个人并不是无所不能,她也有想找个人说说话的时候。
她内心里假设,如果黎天朗真的以她为由和黑虎帮开战,那她不是成了红颜祸水?
这个锅她真不想背。
她才不相信历史上说的冲冠一怒为红颜,不过是男人们争权夺利的一个幌子罢了。
为了给自己的野心掩人耳目,随意找的藉口。
可是能有多少像她这么清楚的人?还不是随着众人把口水都喷过来。
姜久宁无奈的闭上眼,想再多也没用,一切都是在变化的。
跟从前按照计划执行任务不同,现在发生的各种事都是随机出现的,她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不知不觉的姜久宁靠在栅栏上睡着了,迷迷糊糊的感觉黑狗在舔她的脸,她抬手摸了摸黑狗的脑袋,转了下脖子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好像枕在鹅毛枕上,又温暖又柔软。
黑狗见到御北寒在栅栏外坐下,刚要出声,就被他一个冷眼打住,他用手轻轻拖住姜久宁的脸,想了想然后把腿伸进栅栏,再让她枕在他腿上,怕她磕到头顶,还要用手轻轻的扶着。
他真纳闷,这女人的心得有多大?
靠在铁栅栏上都能睡着,要不是刚才他过来,估计她的脸会跟着地面来一次亲密接触。
看她嘻嘻哈哈的不在意,说不定就是强撑着的,毕竟一个女人,能承受住多少压力。
本来他今晚不想过来,但是自己在客栈里忽然觉得有点无聊,想着白天遇到黎天朗的事,更心烦的不行。
便换上夜行衣再次潜入了鲁家庄,给这些狗的肉粮自然带足了,给姜久宁的吃喝也带够了。
看自己装了那么多东西,还自我解释就是不想让她饿肚子。
姜久宁这两天都没睡的这么好,躺在干草堆上,那其实是狗窝,原来给狗王住的,她来了之后便成了她的床铺。
干草上哪有枕头,她要么躺平,要么枕着胳膊,有时候也会依偎在狗肚子上。
再说这两天也闻惯了狗舍里的腥臭,忽然换了一种令人心旷神怡的沉香,还能枕着舒服的枕头,姜久宁在睡梦中露出了笑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御北寒越发觉得把腿伸进去是多蠢的行为,她枕着倒是舒服,可他的腿长时间保持这一个姿势,身体也保持着侧身,现在从大腿根一直到脚趾尖都感到了酸麻。
他真希望姜久宁能痛快麻利的醒过来,但看她睡得这么好,又不忍心把她吵醒。
索性他也闭上眼靠在铁栅栏上假寐,过了一会儿,见他们俩都没有动静,那只黑狗疑惑的走到姜久宁身边,用鼻子拱了拱她的脸,看她还是没动,就用力的又拱了两下。
姜久宁被它弄醒了,无奈的拍了拍它的头,她一动弹,御北寒也醒了。
他试着动了一下腿,顿时整条腿酥麻起来,他嘶了一声,姜久宁猛的转头看去。
“你?”她诧异的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御北寒掐着大腿根把腿从她胳膊下边往回拽,姜久宁低头看去,更觉得奇怪,“你怎么还把腿伸进来了?”
“你不知道?”御北寒窝火的问。
“不知道哇!”姜久宁看着他一脸无辜,御北寒用拳头垂着大腿和小腿肚,有点郁闷的说:“我给你带了吃的。”
“哦,”姜久宁垂眸笑了起来,整个人也彻底醒了,反应过来御北寒的腿到底为什么伸进了栅栏里。
再抬头便不好意思的问:“你好点儿了吗?”
“没事,一会儿就好了,”御北寒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
姜久宁笑眯眯的摸着后颈说:“怪不得味道不一样呢?”
“什么味?”御北寒问。
姜久宁说道,“你腿上的味道呀,跟狗身上不一样。”
……
御北寒的眼神一凛,姜久宁意识到这么说容易误会,便摆摆手解释,“不是拿你跟狗比,狗哪能跟你比?”
“嗯?”御北寒觉得她不解释还好点儿。
“不是,不是,我是说你怎么能跟狗一个味儿。”
“你还是别解释了,”御北寒郁闷的站起身,刚试着走一步,就打了个趔趄,腿还是麻的厉害。
“诶,你快坐下,”姜久宁招呼道,“我帮你按两下,立竿见影。”
御北寒不确定的扳着大腿根把腿伸过去,姜久宁在他腿上摁了几个穴位,他顿时觉得轻松多了。
“怎么样?”姜久宁仰头问道。
御北寒眉头一皱,想捉弄她一下,就抱着大腿倒吸了一口气,说:“诶呀,比刚才还难受,你是不是庸医呀?”
“不应该呀!以前也是这么按的,怎么不好用呢?”姜久宁嘀嘀咕咕的说,小手继续本本分分的按摩。
“轻点儿,”御北寒语气夸张。
“疼吗?不会吧!怎么会这样呢?”姜久宁开始自我怀疑了。
又换了手法接着按摩,难不成因为他肌肉太结实,而她这具身体的力气不够大?所以效果不明显?
因为低着头,所以没看见御北寒得意的小表情,心想:小样儿,把我大腿当枕头,是要付出代价的。
“还是难受吗?”姜久宁按了五六分钟,按的手指发酸,可御北寒还说没有缓解。
她觉察出不对劲了。
就算是血栓这么半天也该有反应了,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想耍她?
哼哼!
第一百一十二章 话不投机
姜久宁紧张的问:“真的还很难受吗?”
“是呀,你也别担心,我这是老毛病了,不用管它自己就好了!”御北寒假模假样的安慰道,“虽然是被你压的,那你也不用自责。”
“唉,”姜久宁叹了口气,道:“如果真这样,只怕你这条腿要废了。”
“是吗?那怎么办?”御北寒装的很震惊。
“这不是有我呢!”姜久宁自信满满的从身后摸出一把锃亮的手术刀,握住了刀把非常认真的说:“只要把淤血排出,再把经脉重连一下,应该还有站起来的希望。”
“你要给我开刀?在这?”御北寒吃惊的问。
姜久宁认真道:“动作要快,不然等到天亮会被人发现,并且我没随身带麻药,你得忍住疼。”
“喂,”御北寒刚想再跟她争论几句,却见姜久宁握着手术刀真的朝他的大腿扎了下来,他吓得嗖的一下把腿缩了回去。
“嗯?”姜久宁不解的看着他,御北寒笑道:“你不是庸医,好了,全好了。”
“是吗?”姜久宁把手术刀在袖子上擦了擦,笑道:“下次你要是哪不舒服,尽管开口,咱们这么熟,我一定好好给你治。”
本想捉弄她一下,却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御北寒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自己又憋不住的笑出了声。
“呵,呵呵,你可真有意思。”
“幼稚鬼,”姜久宁鄙夷的白了他一眼,也跟着笑起来。
眼里映出御北寒的笑脸,这一刻的记忆,变成了姜久宁心尖上的那一抹甜。
姜久宁问:“黑虎帮真的要跟鲁家庄打吗?”
御北寒点头道:“应该假不了,这几天黑虎帮那边的动静非常大,是这些年头一次。”
“今天黎天朗来过,”姜久宁说完无奈的鼓起了腮帮。
御北寒应了一声,“哦,他找过我。不想让我们插手。”
“那你有什么打算?”姜久宁问。
御北寒却不答反问,“他找你做什么?”
姜久宁回道:“想让我出去。”
“呵,”御北寒轻笑一声,道:“你少跟他来往,那个人不值得相信。”
“他为人如何我不清楚,只是目前他对我没有恶意,”姜久宁淡淡的说。
“也许他接近你就是报着最大的恶意,”御北寒说完定定的看着姜久宁,黎天朗的意图多么明显,他要的就是姜久宁这个人。
如今她身在鲁家庄还未能感觉到黎天朗给她带来的影响,等到她出去就会知道,在别人的口中她已经是黎天朗的人。
一个女人是一个男人的人,那意味着什么?
众口铄金,黎天朗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她离开鲁家庄之后,如何面对她的家人,她的丈夫?这都不是黎天朗要考虑的。
但是御北寒要为她想,他希望姜久宁的生活简单干净。
“幸好你没跟他走,”御北寒庆幸的说。
姜久宁惊讶的看着他,道:“你来接我我都没走,他来接我就会走?”
御北寒理解成,黎天朗跟她的关系,哪有御北寒和她这么可靠?
他欣欣然道:“就算你不走,外边也已经快传开了,黎天朗为了你对鲁家庄发难。”
“他就是恰好遇到个藉口,”姜久宁心里清楚极了。
御北寒说道:“黎天朗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今天能利用你来打鲁家庄,明天还会利用你做别的,你是个很特殊的人,如果被他发现你有很多能力,只怕更会成为他利用的手段。”
“御北寒,”姜久宁礼貌的打断他的话,“请听我说。”
她很少用这么严肃的口气,御北寒配合的正了神色,姜久宁说道:“黎天朗是什么样的人我不关心,每个人看人的角度并不相同,他以后会不会利用我,我会自己去看。”
御北寒讥诮一笑,敢情他说了这么多,她都没听。
他问:“姜久宁,你现在认为黎天朗是什么人?”
姜久宁直视着他的双眼回道:“他杀人,作恶,那是对别人,目前对我没有恶意,我为什么要把一个对我好的人当成敌人?就算他跟全世界为敌,他也没做伤害我的事,我也应该跟其他人一样去仇恨他吗?”
“这就是你的正义?”御北寒也直直的盯着她,问:“如果一个人作恶多端杀人放火,但他只是对你一个人好,那么他就变成好人,不需要接受审判和制裁?”
他一直都觉得姜久宁是个和他想法契合的人,他们很多想法,很多观念都一样。他很庆幸在这世上能遇到一个这样的人。
可是在这一刻,他发觉,原来他们之间的想法有这如此大的不同,简直天壤之别。
“我不是执行律法的人,”姜久宁说道:“他的对错不用我来判定。”
御北寒站起身,面沉似水的说:“姜久宁,就算你不是执行律法的人,但我觉得你应该是明辨是非的人。”
姜久宁坚定的说:“御北寒,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还有很多种可能。我愿意用自己的双眼去看清楚。”
“好,”御北寒憋着一口闷气,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身便走。
姜久宁看得出他生气了,可是她并不觉得自己有错,难道不是吗?
御北寒闷闷不乐的回到客栈,比沈星迟预想的回来早很多,他兴致勃勃的道:“今个回来的挺早,姜久宁那边有什么情况?”
“她能有什么情况?”御北寒打开酒壶自顾喝了一大口,沈星迟太了解他了,可能比他自己都更清楚他内心的想法。
他问:“吵架了?”
“没有。”御北寒盯着酒壶看了一会儿,他们真的不算吵架,只是没共同话题罢了。
沈星迟道:“她和黎天朗到底什么关系?你问了吗?”
不提还好,提起来御北寒又喝了一大口闷酒,绷着脸问:“你说如果一个作恶多端的人,谁都觉得他是坏人,但他就对你一个人好,你说他是好人还是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