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愿:“暑假作业做完了?明天开学。”
祁阳蔫儿了,“没。”
“嚷嚷什么呢?劳资从屋头就听见你们嚷嚷,烦不烦啊!”
一个胡子邋遢的中年男人,拎着酒瓶子,踏出门,酒气熏天。
男人正是祁武,原主欠了外债的父亲。
看到祁愿,男人目光一愣。
“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
祁武突然停住嘴,他和那群人商量要卖了她,这事儿也不好明说。
可是,她怎么跑出来了?那群人放过她了?那他欠的债怎么办?
祁武又看到秦遂停在门口的车,眼神贪婪,看来是勾搭了个男人。
“不错啊,这是找了个男人养你啊,不错不……啊——”
一颗石子划过,打在祁武脑门。
声音沉闷。
黑黝黝的额头,顷刻间出现一道红印子。
“嘴巴干净点。”祁愿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祁武,威慑力十足,“否则,下次被卖的人就是你。”
倒霉。
净遇到禽兽父母。
祁武捂着脑袋,心底生起无名火,刚才,他竟然害怕这死丫头的眼神。
真踏马邪门!
他可是她劳资!
“你个死丫头,你那是什么眼神儿?你还敢瞪劳资?你吃着劳资的,住着劳资的,你踏马还……”
“停。”
祁愿抬手,制止了祁武满口脏话。
祁愿越过祁阳,朝着祁武走过去,祁武咽了咽口水,往后退。
祁阳靠在墙根看戏,秦遂饶有兴致靠着车,也参与着围观。
“祁武先生,我国法律规定,父母到六十周岁时需支付赡养费。鉴于你还没有六十周岁,我决定撤销每月给你的二十五块生活费。”
祁愿的话,像是晴天霹雳,砸得祁武心火直冒,眼睛充血,涨出红血丝。
“你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劳资是你亲爸,你竟然用法律威胁你亲爸,你有没有人性?”
“再骂一句脏话,立刻把你分尸喂狗。”
祁愿手上握着一把刀,面无表情威胁。
秦遂脸色凝重,再也无法维持表面的清润温柔,他的刀……
刀的威慑力足够,祁武吓得腿发抖,眼睛使劲儿瞟着刀,生怕祁愿一个不小心,划到他。
祁武能伸能屈,憋屈又讨好,冲祁愿笑了笑。
“愿愿,你别和爸爸计较,爸爸也是气急了才那么说话的,你知道,爸爸对你多好,是不是?先把刀放下。”
“放下刀可以,你房间的电脑归我。”
“你踏马——咳咳,你搬走吧……记得轻点,还有,不该看的别瞎看……”
祁武搓着手,叮嘱一句,大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祁愿:“……”
什么玩意儿?
电脑里有不健康的东西?
“明天你去找工作。现在,你去买菜做饭,懂?”
祁愿把玩着锋利的刀,眉眼嚣张,朝祁武冷声吩咐。
“懂!懂!懂!”
祁武迫不及待点头,搓着手窘迫问,“爸爸手里没钱买菜……”
“哦。”祁愿懒懒道,“那我带祁阳下馆子,你饿着吧。”
“祁阳,上车。”
秦遂:“……”
真带劲儿!
心跳更快了。
祁阳:“……”
姐疯了!!!
祁愿收起刀,又给了祁武一脚,朝祁阳挥手,耐着性子重复一遍,“上车。”
秦遂‘和善’看向祁阳,“上车吧,别让你姐等久了。”
毕竟是未来小舅子,得客气点。
“愿愿……”
祁武贪婪望着车,怯生生喊着祁愿,想趁机博得祁愿的同情,毕竟是亲爹,难道真能不管他?
如果是他的亲女儿,那肯定是会管他;但是,祁愿可不是,她如果生了气,天都敢捅个窟窿。
“作为一个成年人,而且是健全的成年人,你要学会自食其力。”
祁愿捡起一颗石子,握在手心,再摊开手,揉着一手的粉末。
“明白?”
祁武:“明白!”
踏马他敢不明白吗?
这死丫头被他逼急了?
早知道就不逼那么紧了,现在她不肯养他,这可怎么办!
秦遂开着车,时不时打量祁愿一眼;祁愿放松地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祁阳好奇的观察车里的装饰,不过少年总是拘谨的,除了眼神的渴望,祁阳手脚不敢乱碰。
“这里的菜味道还不错,招牌菜是甜口的,能接受吗?”
秦遂领着祁愿和祁阳进了餐厅,带着二人往二楼走去。
他有一种强烈的直觉,他觉得祁愿会喜欢,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感觉来的很莫名,且汹涌。
祁愿:“可以。”
秦遂微勾唇角,想着还有什么菜祁愿可能会喜欢。
祁阳就兴奋多了,“我也没问题!我还喜欢吃辣,有辣子鸡吗?”
无人应答。
祁阳:“那个……有辣子鸡吗?”
为什么没人搭理他?!
秦遂回过神,应了祁阳一声,“有,这里汇集八大菜系的顶级厨师,喜欢什么随便点。”
祁阳没有被秦遂的‘随便点’冲昏头脑,而是警惕凑到祁愿一旁,“姐,不是你请吗?”
这男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男人的直觉!
🔒第60章:在八零乘风破浪3
祁愿:“都一样。”
反正大补药最后是她的。
祁阳:“???”
什么都一样?!
他姐脑子清醒吗?!
不是才被卖到那个男人的酒吧吗?为什么他俩没有一点仇家的既视感?这个世界怎么了?
秦遂随声附和,“确实,都一样。”
难道……她对他也?
秦遂心跳猛烈,不自然加快脚步。
祁阳被两个人的‘都一样’轰炸,还想问什么的时候,二人已经进了包厢,甚至谈起了股票?
祁阳坐在祁愿一旁,感觉脑袋宕机了,也可能他在做梦。
他记得,他姐大学专业是汉语言,回了家就写酸诗,悲伤感秋像林妹妹,现在——石头捏碎了,股票也会了,不真实。
祁阳晕晕乎乎干了三碗大米饭,耳边都是什么医药,汽车,建材……
这俩人在说什么!
为什么要为难他一个高中生?!
吃过饭,秦遂送祁愿和祁阳回家,随后离开。
祁阳站在门口,昏暗的灯光下,少年单薄却不瘦弱的身影挺立,“姐,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看上那个男人——的钱了?”
“???”
至于吗?
钱这种东西不容易得到吗?
她看中的明明是大补药本身。
见祁愿不说话,祁阳直接红了眼,眼泪啪嗒啪嗒掉,声音委屈得像猫儿。
“姐,你别这样,我保证,明天我就去打工,我肯定凑够钱还债,你别委屈自己,好不好?”
祁阳抹了一把泪儿,声音哽咽得断断续续,上气不气下去的。
“好好上学。”
祁阳嚎得更大声了,“姐,我不上了——你别跟那个男人——”
祁愿拧着眉,脸色凝重:“……”
人类世界,不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吗?
祁阳不会是个女孩子,被当成男孩子养了十六年吧?
祁阳上厕所会觉得奇怪吗?
别的男孩子有……
【宿主!我劝你脑子正常点!祁阳就是男的!货真价实!】
幸好宿主不是个话痨,不然一天得跟人打八百次架。
“汪汪汪——”
“汪汪汪——”
一条街的狗都叫唤起来。
不知道谁家扯了一嗓子:“大晚上不睡觉嚎什么嚎?!媳妇儿跟人跑了?!”
祁阳憋屈地闭上嘴,眼肿得像个核桃,一边抽泣一边抹泪。
祁愿嫌弃的移开视线,伸手去开门,却怎么也拧不开,估计是反锁了。
祁武那混蛋!
她真是倒霉,又遇上一个渣爹。
“别哭了,留着点力气翻墙。”
话音刚落,祁愿跃上墙头,翻身跳进了院中。
祁阳:“……”
他姐什么时候练的功夫?
祁愿翻墙跳进院子,四周打量一眼,月光的银辉撒在院中,绿油油的菜朦胧水灵,院子不算很大,但种得下菜,栽得了花。
祁愿敲响祁武房间的门。
“咚咚咚”
“踏马的大晚上不睡觉干什么?!有事儿明天说!”
“咚咚咚”
“劳资说了明天……”
“搬电脑。”
祁武没了声音,接着,房间的灯亮起,窸窸窣窣的穿衣声,挪动桌椅的声音,嘈杂凌乱。
祁愿冷着小脸,听着动静,看不远处祁阳跳进院子,摔了一个大马趴。
门打开。
祁武露出讨好的表情,搓着手,“愿愿,我们家就这一台大脑袋值钱,你可小心点哈,要是不会用,你就……”
祁愿眉间不耐烦,混着夜色,莫名地让人心生惧意。
祁武被吓得声音越来越小,没了后文。
越过祁武,祁愿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一手抓大脑袋显示屏,一手抓机箱,键盘鼠标缠一起,轻轻松松抱出祁武的房间。
祁武满是不舍,不忘叮嘱,“你可得好好保护,老贵了。”
祁愿瞥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在这个人均工资几十块的年代,欠债几万块不还,留着个死贵的电脑玩,呵!
原主的命还没有这么个死物值钱。
回到房间,祁愿熬夜拆了大脑袋电脑,敲敲打打一整夜没睡。
第二天早饭。
祁阳看到祁愿,吓了一跳。
只见,祁愿白瓷般的小脸上,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眼底乌青像是被人揍了。
“姐,你昨晚玩了一晚上电脑?”
“差不多。”
拆了一个晚上,还差最后的组装收尾。
“亏你还是老师,玩物丧志懂不懂?”祁武插话进来,“你得给学生做表率,今天把电脑送回……”
祁愿捏碎一块桌角。
祁武没了声响,默默低下头吃饭。
祁愿瞧了一眼祁武,见他恨不得把脸埋碗里,眸光满意。
吃过饭后,祁愿和祁阳溜达着去了学校。
“作业做完了?”
祁阳:“除了语文,其他都赶完了。”
“为什么不写语文?”祁愿眸光危险。
祁阳嘚瑟,甩着书包,朝气蓬勃,“原来的语文老师退休了,这学期换新语文老师,听说是个刚毕业的,啧啧,新老师肯定不会检查作业!”
“挺好。”
祁愿看着祁阳得意,决定必须检查作业,毕竟,学生嘛,还是要有一个完整的青春。
【宿主,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这有什么不好,想当年,本少主换师尊,也是这么想的。”
祁愿绷着小脸,回忆起过往。
她以为,新的术法由新的师尊教导,就不必完成上一位师尊的作业了,但是……
为什么新师尊是上一位师尊的妹妹?
为什么上一位师尊要让新师尊检查作业?
那天……
她拎着扫把,扫完了整座神院……
【真惨唉~】
哈哈哈哈!
谁让宿主不写作业!
活该!
“嘭!”
祁愿踹飞系统:“本少主认为你在幸灾乐祸。”
【……】
宿主猜得对……
但它没说出来!
二人在学校分道扬镳,一个去了教室,一个去了办公室。
祁阳从后门进入教室,把书包往桌上一甩,声音一响,惊得趴在桌上睡觉的秦昭跳起来。
秦昭瞬间没了困意,那双与秦遂如出一辙的凤眸微瞪,“祁阳你有病吧?上学第一天这么兴奋干什么?写完作业了?”
祁阳:“……”
老提作业干什么?
祁阳嚣张坐下,胡乱把书包塞进课桌,“除了语文,全部都写了!”
秦昭咂舌,“差不多,除了语文,我什么都没写。”
“诶,你这衣服怎么破这么大个洞?”祁阳指着秦昭的衣角,“你家不是挺有钱的吗?破产了?”
秦昭白了祁阳一眼,“我哥为了拆散我和薇薇,把薇薇送到邻市去了。”
祁阳啧啧两声,“你哥真霸道,太不是人了!”
“就是!”秦昭义愤填膺,“我说了,他要是不把薇薇接回来,我就不回家!”
“但是——你有钱吗?”
祁阳发出灵魂拷问。
🔒第61章:在八零乘风破浪4
秦昭喉咙一甜,他离家出走已经半个月了,这半个月里,他把从家里带出来的衣服鞋子卖了二手,钱也花得差不多了。
秦昭眼睛一骨碌,抓住祁阳的手腕,笑得渗人,“哥们,你看……你家缺不缺一个干活的?”
不等祁阳开口,秦昭伸出手臂,短袖下,肌肉暴起,他得意炫耀,“看看这麒麟臂!力气绝对大!”
祁阳眼尾抽了抽,“秦昭,我家还欠着债呢,养不起你。要不你跟你哥认个错得了,亲兄弟嘛,他还能真不管你?”
“我才不要!”秦昭嫌弃地趴在桌上,声音闷闷的,“就是他的错,凭什么要我道歉?!”
祁阳心软,推了推秦昭,“你真没地方去?”
秦昭扯了扯自己的衣服,自嘲道:“马上要流落街头了。”
“行吧!”祁阳一咬牙,“我姐温柔心善,肯定能同意,不过说好,你得帮忙干活!”
秦昭拍了拍胸脯,咧着一口白牙,“放心!”
祁阳耸了耸肩,从书包里掏出一本书,赫然是一个字儿没写的语文暑假作业,又掏出一沓语文试卷,抱着这一堆作业,扔进垃圾桶。
“再也不见~灭绝师太~”
“刚毕业的语文老师,肯定温柔,嘿嘿~”
办公室中,祁愿沏了一杯茶,保温杯开着盖子,升腾着热气与茶香。祁愿撑着胳膊翻教案,右手拎着一支笔,随意勾勒着什么。
“祁老师,我昨晚去南锦餐厅,好像看见你和一个男人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