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即安——山有嘉卉【完结+番外】
时间:2023-06-26 17:14:37

  苏庆扭头用气声告诉他:“问了怎么发现的猫腻。”
  喻即安点点头。
  梁满这时又开口:“程彦,你就是个肮脏又没担当的男人,是不是想找借口?是不是想说我变了?”
  程彦反驳道:“我没有。”
  “嗯,你没有,因为你变了。”梁满的声音冷冰冰,“我喜欢做什么,我什么性格,在一起之前你就知道了,为什么以前喜欢,可以接受,在一起以后又不满意,想着改造我了呢?”
  “你跟我在一起,难道不是因为我是梁满吗?”梁满问道,“我如果按照你想的那样改了,你会不会又觉得我变了,不是你原来喜欢的那个人了呢?”
  她的目光紧紧盯在程彦的脸上,声音凉得像淬过冰:“变的人只有你,贪心不足……”
  “你别说了,别说了!”程彦突然松开抱着头的手,大声打断了梁满的话,“我没有,阿满,你不要这样说我……我爱你啊,我不想和你分开,我只是……”
  梁满看着这个自己真切爱过的男人,他的表情扭曲,她的心也越来越凉。
  她记忆里的程彦,阳光帅气,开朗体贴,她以为他们可以一起走完这辈子,可是如今却露出如此不堪的一面。
  只要想到他和那个女人在那张床上做的事,她就忍不住反胃。
  太脏了啊,她凭什么还要留着呢?
  “是吗,你爱我啊?”她的声音放轻下来,变得缓慢,“那你为什么不珍惜我呢?非要伤害我呢?”
  “你知不知道,从云市回来以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体检,程彦,我好害怕,害怕你把脏病带给我。”
  程彦一愣,错愕地看着她。
  他觉得屈辱,尤其是还有另外两个男人在场。
  “……我错了,阿满,我错了,你原谅我,原谅我好不好?”
  他哭了起来,起身要来拉梁满的手。
  苏庆和喻即安立刻不约而同地露出防备的姿态,梁满却直接起身就要走了。
  “我从来没有后悔爱过你,过不从今天起,程彦,我们结束了。”
  ――――
  梁满要走,程彦连挽留的话都说不出口。
  根本没脸说,这件事他实在太理亏了。
  可是他又很不得劲,梁满这样的态度,一哭二闹三上吊全都没用,只骂了几句就要走,似乎根本不在意他。
  要不说这人就是贱呢,有的时候不珍惜,没了又觉得遗憾。
  苏庆去搬阳台的花,有两盆,他刚好一手一盆提起来就走。
  程彦着急地要把花抢回来,他身子一歪,闪过他身边,大声道:“这是我满姐的花,又不是你的,我们拿走怎么了。”
  一边说一边冲喻即安伸了伸手:“兄弟,帮个忙。”
  喻即安连忙接过。
  苏庆把另一盆花抱在怀里,露出一个讽笑,对程彦道:“你也别可惜,这毕竟是前女友的东西,你都有新人了,还留着在这儿,会让人家不高兴的,闹家庭矛盾影响夫妻感情的话,我满姐的罪过可就大咯。”
  程彦的手僵在半空,扭头去看梁满,哽咽着喊她:“阿满……”
  他想问她,是不是真的这么残忍,连一点念想都不肯留给他。
  梁满却像是没看见他似的,催促喻即安:“快点走,你不是还要回去值班吗?”
  喻即安从进门开始就有点浑噩,脑子乱得跟浆糊没什么区别,毕竟今晚的事对他的冲击实在太大了。
  他向来不是能主动的人,因此和姚蕴含之间的相处一直都平淡有礼,最亲密不过牵手,他以为她和自己的想法是一样的。
  可谁能想到姚蕴含和别人在一起时,会这么大胆奔放,好嘛,合着原来只有他一个人在坚持婚前柏拉图。
  喻即安心里忍不住叹气,果然他和姚蕴含是不适合的,眼下分开对他们谁都好,就当是及时止损了。
  他也厌恶程彦,觉得他实在配不上梁满,也配不上姚蕴含,一个连自己下半身都控制不了的男人,和畜生没有区别。
  所以他从卧室出来之后一直没再说过话,甚至连多看一眼程彦都不愿意,听闻梁满出声催促,他抱着花盆赶紧向她走去。
  苏庆倒是想继续好好骂一骂程彦,但时间不允许,他也只能悻悻停下。
  他和喻即安一人抱着一盆花跟着梁满下楼,一边去开车一边问喻即安:“兄弟,你做什么工作的,这么大半夜还要值班,吃公家饭的?”
  喻即安点点头:“我在容医大一附院上班。”
  “当医生的是吧?”苏庆恍然大悟,“哪个科的?加个联系方式,有事托你帮忙啊?”
  这人跟梁小姐一样,是个自来熟,难怪他们是朋友,捉奸这种事,梁小姐都带他来,肯定关系很好。
  经过今晚的事,喻即安觉得自己和梁满同病相怜,难兄难弟,已经超越了普通的买卖关系,那么,梁小姐的朋友,也就是他的朋友。
  于是他点点头,一手抱花盆,一手掏手机,等苏庆添加上自己之后,才说:“我是肿瘤科的,我能帮忙的都不是好事,最好没有。”
  苏庆笑道:“没事,到时候我媳妇怀孕,不也能请你介绍个靠谱的妇产科医生么,这不是好事?”
  喻即安被他说服,点点头,应了一句:“可以有。”
  苏庆嘿嘿一笑,好奇地问他:“我跟满姐认识,是因为她跟我爸有生意往来,你是为什么?”
  话音刚落,电梯停了,发出提示音:“叮――”
  “我找梁小姐买房。”喻即安一边往外走,一边回答道。
  四月的容城天气已经渐渐热起来,夜风凉爽怡人,柔柔地吹拂过他手里的花盆,白色的大天使花瓣轻轻动了一下,花香扑向他的面庞。
  单元楼外灯光昏暗,眼前似乎有蚊子飞过,喻即安在想自己要怎么回去,听到苏庆跟梁满讲话:“姐,吃宵夜去不去?”
  “都多晚了还吃宵夜,算了,明天约。”说着梁满转了一下头,努努嘴,“我还得送人呢。”
  苏庆闻言立马自告奋勇:“我送喻医生回去值班吧,你可以直接回去睡美容觉,完美。”
  喻即安听到这话,心里一动,不等梁满说什么,就点头道谢:“麻烦苏先生了。”
  “不用那么客气,满姐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苏庆笑道。
  梁满惊讶地看向喻即安,疑惑地问:“你们这么合得来,这就一见如故了?”
  喻即安抿着嘴唇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过去,不好说自己是害怕她的车速。
  梁满看着他这副表情,却有些看懂了,忍不住哼了声。
  但她没说什么,只说了句路上小心,就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喻即安看一眼她的背影,把花盆放进苏庆的车尾箱。
  苏庆的车经过梁满的,喻即安往车窗外看了一眼,见梁满一脸面无表情地发动车子,忍不住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还说怎么,急忙合上。
  他想了想,低头发信息。
  梁满是直到回到家,才看到他发来的这条信息的。
  【梁小姐,分手快乐。】
  她微微一愣,旋即笑起来,是啊,分手快乐,可不是应该快乐么。
  她对程彦的感情,已经在察觉到他的异常时开始出现变化,直到确认他出轨,最后一点爱意、留恋和犹豫,就全部被淹没在那个人一声声的“老公”里。
  程彦把她变成了这场感情里的一个小丑,但她绝不允许自己失态。
  也绝不能让程彦变成束缚她的锁链,她曾经赤诚热烈地爱过他,以后也会同样赤诚热烈地去爱别人。
  所以,她确实应该快乐的,因为挥别了错的人,下一个就很可能是对的人。
  她觉得自己应该笑,可是嘴角刚动了一下,视线就被泪水模糊成了一片白茫。
  她坐在门口的换鞋凳上,不停地眨着眼睛,回复喻即安:【同乐。】
  喻即安抱着一盆大天使回到办公室,这是苏庆分给他的。
  理由是:“我借花献佛,就当是我送你的见面礼了。”
  喻即安觉得花好看,没多犹豫就接了下来。
  已经是半夜两点,办公室和护士站都还亮着灯,夜班护士刚交过班,在护士站那儿的已经不是喻即安走之前的那个了。
  对方见到他,就打了声招呼:“喻医生回来了,怎么还抱着花盆?”
  “朋友送的。”喻即安应道,在心里想这花能不能放冯教授的病房。
  但是又怕花粉会对她不好,明天再看吧,他想。
  这么晚了,唐莉竟然还在办公室,在讲电话。
  喻即安默默地将花放在办公桌上,转身去更衣室拿白大褂,一边走一边套袖子,衣扣就不系了。
  敞着白大褂回到办公室,唐莉已经打完电话在一边喝水一边看着花,见他过来就问:“师兄你还记得刘美香吧?”
  “一月份的26床。”喻即安想了想,点头问道,“她怎么了?不是说回本地治疗么?”
  胰腺癌晚期的患者,已经出现了肝和淋巴转移,因为家在外地,考虑到容城这边的消费水平,没办法长期留在这边,就转回了当地三甲医院治疗。
  那边的医生还是喻即安介绍,是以前的大学同学。
  “我就知道你肯定记得她。”唐莉一拍手掌,叹气道,“她脑转移了,压迫到神经,双目失明,但是家里人还想再争取争取,想做手术,她老公打算把房子卖了,但一时还没卖出去,借的钱也不够,就想开个水/滴/筹,刚给我打电话问这个能不能做。”
  “一个大男人,在街上给我打的电话,一边说一边哭,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喻即安眉头一皱:“进展这么快。”
  “没办法。”唐莉摇头叹气。
  癌细胞就是这样,要是能压制住它,把它打趴下,病人就会慢慢好起来,要是不能,它就会在人体内疯狂分裂增殖,蚕食人的生命。
  喻即安也说:“没办法,这个科……只进不出的。”
  多少病人来的时候是两个人甚至一大家子来的,出去的时候就少了一个。
  唐莉转移话题,问道:“花放哪儿啊?护士站还是值班室,还是你拿回家?”
  喻即安道:“放护士站没太阳,我想看看能不能放冯教授病房。”
  “应该可以吧,厕所那里的阳台,正好有个窗对着床头,生病的时候要是能看点新鲜好看的,心情肯定好不少,就是这花太素了。”
  “它叫大天使。”喻即安解释。
  唐莉恍然大悟:“原来叫天使啊,难怪是白色的,挺香。”
  又说:“师兄你这花哪儿来的,品相这么好一盆,花都开了好几朵,不便宜吧?”
  “朋友给的。”喻即安说了句,伸手把花抱起来,“早点休息。”
  唐莉诶了声,跟着他一起出去,走到门口,顺手把灯关了。
  深夜的住院部,很快就只剩下办公室门口到更衣室门口这一段路的路灯,和护士站暗下一半的亮光,开始陷入沉睡。
  值班房的桌子靠窗,喻即安睡的那张床也靠窗,月季花的幽香在黑夜里浮动流淌,不停钻进他的呼吸里。
  喻即安躺在床上,闭着眼酝酿睡意的同时,脑海里不停地回想着晚上看到的一切。
  从得知自己可能戴了绿帽的懵逼,到亲眼目睹女朋友出轨的震惊,想到后面,竟然有种松口气的庆幸。
  幸好这件事不是在他和姚蕴含婚后才爆出来,多亏了梁小姐,看来这就是第二次看房时梁小姐那么敷衍的主要原因。
  不过她为什么没有早点提醒自己呢?
  他抱着这个问题,在浮动的淡雅花香里慢慢睡过去。
  第二天,喻即安一大早交了班,查完房,开完医嘱之后,把花搬到了冯教授的病房去。
  冯教授看了很高兴,问他哪儿买的,“不便宜吧?养得那么好。”
  “朋友给的,他有两盆,分了我一盆。”
  冯教授笑道:“那你这朋友人不错,能处。”
  她躺在病床上,转头看了眼窗外,看见大朵白色的月季在日光下热烈地绽放着,脸上的笑容忍不住多了些。
  化疗药的副作用让她觉得很累,只能经常躺着。
  她跟喻即安说,这种累一开始是一种让她起不来床,就连走到卫生间都觉得很难的累,等副作用轻一点以后,乏力感也跟着变轻一点。
  她形容是:“能走路,但腿好像被拖住一样,很重很重。”
  不过虽然乏力,白天还是要尽可能下地走一走,因为躺着根本无济于事。
  “平时无聊,躺着觉得无聊,也不想走,现在好了,我可以多走过去看看花。”
  李瑛闻言很愧疚,说:“早知道这样,我应该早点买几盆花过来的,多亏了即安细心。”
  喻即安闻言连忙道:“我也是碰巧。”
  “你已经很忙啦,又要管房子的装修,又要照顾我,你才是最辛苦的。”冯教授握了握她的手安慰道。
  冯教授说完,又问喻即安:“什么时候轮到你科室讲课?给同学们讲讲常用化疗药的副作用,或者教学查房来查查我?”
  喻即安知道她是想趁机会多给学生传授些知识,点头应道:“下周三下午吧。”
  每个周三下午,科室都要开病例讨论会,病例讨论结束,就是科室讲课,可以说,这半天就是固定的科室学习时间。
  喻即安从冯教授病房出来,继续去忙自己的工作,检查学生写的病程记录间隙,学生拿着实习报告册过来,跟他说:“老师,可以帮我写一下出科意见吗?”
  一附院对实习生的出科材料要求,是两份手写的大病历,出科考试试卷和实习报告册要有带教老师和科主任的评语。
  喻即安这时才恍然惊觉,四月都已经到了下旬,快过完了。
  他应了声好,从口袋里掏出支红笔,问学生:“给我留两个错别字了吗?”
  “留了留了,这里,和这里。”学生伸手过来指了指。
  没办法,一个地方都不修改的话,医教科是不给过的,理由是带教老师没有仔细批改。
  喻即安觉得这个标准很让人无语,怎么的,不给我学生写字认真,没有错别字是吧?
  但胳膊拗不过大腿,也没必要在这种细枝末节上较真,跟学生一起打个配合就算了。
  “下个科去哪里?”他改完大病历,一边写出科意见,一边问道。
  “去心内。”学生回答道。
  喻即安点点头,嘱咐:“好好学习,有不懂的多问老师和师兄师姐,也可以……问问我们科的老师。”
  学生忙点头道谢,虽然喻即安不怎么爱说话,也不爱跟学生开玩笑,但论起讲课,他在科室是数一数二的。
  给学生写完出科意见,登进系统修改并打印出病历,忙完手头的工作,已经十一点半了。
  他下了夜班,临走前去看了一下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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