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我男朋友当医生的。”梁满说着指指对面擦桌子的人,语气有些得意。
老板娘顿时就被她逗乐。
喻即安闻言就愣一下,抬起头,先看她一眼,然后朝老板娘礼貌地颔首。
云吞面味道不好不坏,属于正常水平,但分量很足,梁满没能吃完,剩下的全都归了喻即安。
吃完早餐,俩人这才重新出发。
一路上梁满心情不错,不时地哼着歌,哼到一半,她忽然问喻即安:“你有没有洁癖,我能不能在你车上吃东西?”
喻即安问得一脸茫然:“你想吃就吃了,为什么这么问?”
“我听说医生都有洁癖。”梁满回答道。
喻即安哭笑不得,摇摇头:“其实因人而异,但医院确实病菌多,白大褂也比较脏。”
说完他又好奇:“如果我让你在车里吃东西,你会怎么办?”
“不能怎么办。”梁满乜他一眼,哼声,“那我就每天都在你车上吃东西,把垃圾全都扔你车上,到你习惯为止。”
喻即安一听,眉头立刻皱了起来,那场景光是想想……就得在洗车中心冲个年卡。
梁满见他皱眉,眉头一挑,“这样不行啊?那我就不坐你车了呗,我又不是没车。”
“那你还是在车上吃吧。”喻即安立刻就应道。
说完还叹口气,搞得好像这假设立马就要成真了一样。
梁满哈哈大笑:“果然只要给一个更烂的方案,人就会接受相对好一点的方案,但其实这个才是我最想要达成的结果。”
他们抵达温泉山庄,正好是中午,登记入住之后,俩人先去客房放东西。
是位于七楼的湖景房,有个不大不小的阳台,梁满靠在阳台边上远眺比人工湖还远的山脉,笑道:“晚上可以在这里一边喝茶,一边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理想,对吧?”
喻即安听得笑起来,点点头:“你想喝酒也可以的。”
他记得梁满爱跟朋友去酒吧小聚。
梁满胡乱应了声,转身问他:“咱们下午做什么,后面是森林公园,听说还有一尊大佛。”
“那就去看看。”喻即安看看手表,“中午了,我们先去吃饭?”
午饭是酒店的自助餐,煎炒烹炸都有,菜色相当丰盛。
梁满哪样都想尝,转头问喻即安:“你想吃什么,我帮你拿?”
喻即安想也没想地道:“我跟着你吃。”
“那你吃我剩饭算了。”梁满撇撇嘴,虽然这个答案一点都不让人意外,但每次她都忍不住吐槽。
喻即安竟然点点头,一本正经:“也不是不可以,那样不会浪费。”
说完就被梁满翻了个大白眼。
吃完饭,也不去午睡,沿着去后面公园的路,挑树荫底下慢慢地走,一边走一边聊些琐碎。
有些跟工作相关,喻即安说他周三下午在门诊遇到一个二十出头书还没读完的小姑娘,“挂了号来帮爷爷问的,她爷爷在当地医院确诊胃癌,家里不放心,想到容城来看,又不知道有没有必要,想问一下我们科的治疗方案。”
梁满奇怪地问道:“不需要病人本人过来,看过具体情况才能给出治疗方案么?”
“你说的是具体的治疗方案。”喻即安解释,“实际上按照指南,会有一个或者几个领域公认的治疗方案,用什么药,要不要放疗,然后在实际临床中根据患者的身体情况,来制定具体方案,有的医院还会把中医中药纳入作为辅助疗法。”
梁满哦哦两声,问然后呢?
“然后我给她大概讲了一下,有些东西太专业,她不学这个,又不是病人,听不大懂,我就给她写了纸条,让她回去给家里大人看。”
喻即安慢吞吞地讲,难得说那么长的话:“她走的时候我把她的号给退了,快下班的时候又回来了,说还有几个小问题想问问,还打了电话给家长,我们隔着电话聊了一会儿。”
“为什么把号给退了?”梁满疑惑,又有点惊讶,“因为没开药或者检查?还是你们咨询不收钱啊?”
喻即安解释:“因为她用的是自己的身份证挂号,还是肿瘤科,到时候买保险恐怕不好买。”
梁满一听哇了声,伸手摸了一把他的脸,笑嘻嘻地道:“我们喻医生这么好啊?”
喻即安被她摸了一把,脸立刻就红了,飞快扭头左右四下看看,见周围没人才松口气。
梁满被他的举动逗得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被笑得无可奈何,只好也跟着她一起笑,和她手牵手地继续往前走。
穿行过石板路和阶梯,一阵水声传来,再往前走几十米,就看见潺潺溪水出现在眼前,清凉感扑面而来。
森林里还能听到鸟鸣声,和蝉鸣纠缠在一起。
梁满仰头看看郁郁葱葱的一片绿色,和穿过枝叶缝隙落下来的阳光,忽然说了句:“我突然想吃雪糕了,喻即安,你想不想吃?”
夏天和雪糕永远是最佳拍档。
“你不去看大佛了么?”喻即安问道,人已经转了个身,一副随时往回走的姿态。
梁满立刻就说:“那就去看了大佛再去吃雪糕。”
沿着溪水流淌的方向往上游走,很快就到达目的地。
大佛是石头雕刻的,在山顶的水帘洞旁,截断的水流形成瀑布挂在空中,梁满蹲在水边伸手去玩水,凉丝丝的,驱散一身暑气。
“喻即安,快来帮我拍照。”梁满招呼他。
喻即安信心满满:“我会的,我拍过很多照片。”
梁满一听这话立刻心里大定,喜笑颜开:“那敢情好,就靠你了,一定要把我拍好看点哈!”
喻即安对自己的技术相当自信,接过梁满手机的时候还觉得自己一定会让她大吃一惊。
结果就是……真的大吃一惊了!
“啥呀!你拍的都什么玩意儿啊!”梁满看着手机里的自己气的吱哇大叫,“你拍的这个一米五小矮子是谁!我的大长腿呢?!”
喻即安伸头和她一起看照片,疑惑:“不好看吗?这就是你啊。”
梁满:“……”
“我要杀了你!”她忍无可忍,干脆直接开始动手,掐得喻即安连连倒退。
委屈,非常委屈,他拍得难道不好吗?
“你还不知道自己错哪儿了是吗?”梁满扭头盯着他,勾勾手指,“你过来,我给你数数你的罪状。”
对焦对得不够准,人脸拍得有点虚;构图单调,只会居中构图;照片背景比较杂乱……
反正就是,拍得很烂,尤其是,把她拍成了上下五五分的小矮子这一点不能忍。
喻即安听完,露出一脸受教的表情。
梁满这时问他:“你刚才不是说你拍过很多照片?都拍了什么?”
“病人的各种问题,包括但不限于皮疹、红斑等。”他实话实说。
梁满:“……”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最后她只能自力更生,自己玩自拍玩得起劲,还顺便帮喻即安也拍了几张。
“哎呀,你这样……摆个pose啊大哥,不要站那么直……你的肢体不要那么紧绷,放松点嘛……笑一下,笑一下……”
太累了,梁满觉得,再来几次,她就可以搞人物摄影了。
喻即安也觉得累,他不是没面对过镜头,甚至不止一次在能容纳千人的报告厅做学术汇报。
但在面对梁满时,总是不自觉地拘束,大概是因为潜意识就认为,这不是他擅长的领域。
好不容易拍完了,他连忙道:“我们回去吧。”
“走走走,回去吃雪糕。”梁满收起手机,和他一起往回走。
下山途中,遇到不少上山的游客,听他们的只言片语,似乎是要去玩什么水上项目。
梁满有些意动,但最后还是败给毒辣的太阳。
他们回到酒店,干脆叫了下午茶到客房,在阳台一边看人工湖中盛放的荷花,一边吃点心闲聊。
梁满还一边摆弄着手机,给刚才拍的照修图。
“快看,我P得怎么样?”她哈哈笑着把手机递过去给喻即安看。
是一张他们的合照,喻即安的头被她P上了一个狐狸头的图案,而她自己则是P成了一只兔子。
喻即安看了问道:“为什么是不同物种,不考虑生殖隔离吗?”
梁满顿时:“……”你别太荒谬,P图还讲科学:)
她憋了一会儿,嗔怪着打发他:“我就乐意是这个cp,修图的事你少管!”
喻即安哦了声,拿了块司康饼慢吞吞地啃。
梁满低头发朋友圈,过了会儿,她忽然哇了声,问他:“喻即安,一个月掉十几斤体重,算不算不正常?”
喻即安一愣,忙喝了口红茶,问道:“是控制饮食和运动了吗?是的话很正常,尤其是大基数的肥胖人士。”
“你等等,我问问。”她低头打字,过了两分钟又抬头,冲他摇了摇,“说是没有,啥也没干,一个月瘦十斤。”
她刚想说羡慕,就听喻即安说:“你朋友么?那你让他去医院检查一下吧,看看是不是有什么问题,甲亢,肿瘤,或者糖尿病,都有可能突然暴瘦。”
梁满立刻吓了一跳,“……那我不羡慕了。”
喻即安冲她笑眯眯地看一眼,认真地说:“你不用减肥,你不胖的。”
虽然他这么说有可能是因为滤镜,但因为他说得太认真了,因此听起来便显得非常真实。
嗯,确实是这样。
梁满兴致勃勃:“那我们待会儿泡完温泉就吃烧烤好了。”
入住的时候,前台的工作人员告诉他们,晚上会在庭院举办烧烤派对。
但梁满和喻即安最重要的活动,还是去泡温泉。
为了隐私起见,梁满特地订了个小包房,就是单独的一个小汤池,可以自己和朋友家人一起泡汤。
梁满穿了一件黑色的泳衣,外面还有一层薄纱,有着很飘逸的荷叶边下摆。
喻即安看着她从更衣室出来,目光一愣,整个人变得有点呆。
她的长发被鲨鱼夹束在脑后,完全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
黑色的衣料覆盖在她身上,仍然有大片白嫩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黑与白的对比如此强烈,给喻即安的内心造成了巨大的冲击。
梁满见他眼睛都有点发直,忍不住嘿嘿一笑,凑过去,把脸贴到他跟前,鼻尖都差点对上了。
“喂喂喂,回神了,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喻即安被她的声音喊得猛然反应过来,眼神恢复清明的一瞬间,又看到了在黑色薄纱里若隐若现的沟壑,顿时脑袋又嗡地一下。
他连忙别开脸,语气有些慌乱和心虚:“……没、没什么。”
梁满嘿嘿一笑,明知故问:“真的没什么吗?没什么你怎么脸红啊?”
喻即安一愣,觉得脸上的温度真的在升高,不由得有些被人看穿的狼狈。
“……是、是温泉太热了。”
“这样啊,那我们快点泡,泡二十分钟就可以了。”
梁满放过了他,笑嘻嘻地招呼了一句,然后跑到池边坐下,把腿泡进了水里。
热水瞬间没过她的小腿,她用脚在水里灵活地拨动几下,水面顿时就乱了起来。
喻即安看见那在灯光下白玉一般的脚在晃动,每一下都像是在挑逗自己,顿时不敢再多看。
他从另一边进了池子,刚坐下,就听梁满叫他:“喻即安,你快过来。”
他游了过去,停在她面前,仰起头看向她。
灯光下她的脸像是在发光,蒙着一层润泽的水汽,右眼角那颗小小的泪痣像是会说话。
梁满也在打量他,他被水汽湿润了眉眼和额发,看起来更多几分少年才有的清涩。
真是奇怪,这种感觉出现一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身上,竟然一点都不违和。
“哇,你眼角一点皱纹都没有耶。”梁满这样说道,“你过来一点,让我仔细看看是不是真的没有。”
喻即安哦了声,老老实实地靠过去,视线飘飘忽忽,反正就是不敢落在她身上,只闻到淡淡的沐浴露水果香。
梁满低下头,猝不及防地吻住了他。
柔软的唇瓣贴在一起,喻即安一愣,只觉浑身发麻,脑子里炸开一丛又一丛的烟花。
作者有话说:
阿满:粗来丸。
喻医生:值完班就去。
阿满:幸好你在医院上班,可能猝死风险小点。
喻医生:有数据表明……
阿满:闭嘴!我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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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二合一)
◎对她的感情就像是在做加法,喜爱与日俱增。◎
氤氲的水汽里, 他们之间的位置很像第一次去游泳时那样,一个坐在池边,一个泡在水里。
只是那时坐在岸边的是喻即安, 他也没有敢低头去亲吻她。
梁满柔软的唇带着他偷偷嗅到的水果香气贴着他的嘴角, 然后又轻轻移动,贴上他的唇。
这个吻轻浅柔和,爱人温软的嘴唇,像枝头的花瓣轻轻飘落在水面上, 变成足以让人溺毙其中的温柔乡。
喻即安脑子一片空白, 完全无法思考。
只记得自己身体僵硬, 手下意识地攥成拳头, 因为紧张, 捏得手指关节都有些发痛。
他微微闭着眼, 不敢看他,那姿态仿佛像是等君采撷的小姑娘。
梁满睁着眼看他, 此时忍不住笑了声:“喻即安,你是不是很紧张?”
男人微阖的眼睑一颤,小扫把一样的眼睫毛轻轻抖起来, 脸孔上的红色越来越明显。
梁满使坏地用手指去扒拉他的眼皮, 他立刻就睁开了眼, 神情有些委屈:“……阿满。”
“哎呀,不好意思, 我下次不欺负你了。”她很没诚意地道。
喻即安抿抿唇, 眉心微微折出两道痕迹。
哎呀,好一个敢怒不敢言的小郎君。
梁满越发想逗他, 再度伸出自己罪恶的魔爪, 准备再次欺负他。
喻即安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伸手过来, 摸上他的下巴,像逗小动物那样,挠了挠他的下巴。
他顿时整个人又僵在了原地,无法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