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被套话不自知地说了一堆东西, 谢明希全部都十分认真回复。
“啊, 怎么这样啊?”
“啊?这也太那个了吧?!!”
“这叫啥事儿啊?”
“我也这么觉得。”
吐槽了一大堆之后,系统顿时觉得宿主简直太棒了,不愧是自己好好选择的,就是和自己穿一条裤子!
“剧情点已经完成了,为什么后续还没有出现啊?咱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害,别着急啊,原主虽然渣但是按理说也得活个五六十岁,在这个年代算是长寿了。】
“所以是说我得到了和原主差不多的年岁才会离开?”
【是也不全是,因为你的干预,现在男女主已经无法成为这个世界的大气运者了,之后世界会就此做出调整。】
【再说你的事业也没干完,咱可不兴搞这种半途而废的事情哦。】
“我明白了,等到了那时候你提前和我说一下呗。这么简单的要求你应该完全没问题吧?”
【那当然,包在我身上吧。】
剧情点走完了的谢明希展露出了他的王霸之气,尤其是一进入这个世界因为剧情点的原因忍受了这么久,现在终于翻身农奴把歌唱了,谢明希一刻也不想耽误自己统一天下的大业。
这种好事自然要早早结束然后后续还有好多事儿呢!
定年号,告慰先祖,祭祀天地……谢明希一想就觉得时间紧凑。
“天凉了,让吴国赶紧凉吧。”
等靳宇到达鹿城的时候,不知为何,很容易接到了范轻语。
两位经历了这么多困难与挫折的有情人终于相聚,就在大军面前,在如此庄严的时候紧紧拥抱了将近一盏茶的时间。
周围的人简直没眼看。
当然自家的主公自家的军队还是会宽容,可是敌国才懒得看这种调调,早点儿冲上去杀几个敌人拿军功不香吗?
就在二人准备来点儿缠绵悱恻你侬我侬的肺腑之言的时候,对面将领直接发动了攻击。
然后结局自然是没有悬念。
鹿城被夏军拿下之后,吴国基本没有天堑可以阻隔夏军。
消息传回吴京的时候,能跑的人早就跑完了。
靳宇一边撤退一边抵抗,范轻语的孩子就降生在这样兵荒马乱的时候。
在这个年代,因为医疗技术的不发达以及对细菌病毒的空白认知,生孩子一直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军中条件又艰苦,因为后方已乱,粮草供应不足,军心也紊乱。
不少新兵早就跑了,可是靳宇什么办法都没有。
孩子生下来的时候天气也很寒冷,因为生产的时候范轻语磕碰了不少,不仅是身体上受了磋磨,她的内心备受煎熬。
在什么时候都不缺忠君爱国愿意为国家战斗到最后一刻的爱国者,靳宇虽然不称职,但是很多人爱的是脚下这片土地。
即便为君者辜负了他们,他们也不愿意举手投降将祖宗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基业就这样让出去。
这些人对靳宇都敢有意见,更别说对导致王上性情大变的妖女会有什么好脸色了。
范轻语一开始有情饮水饱,更何况情郎不是一穷二白。
结果在吴军里,除了靳宇,没有一个人对她是善意的。
范轻语嘴上安慰自己说不介意,可是当她一直处于这样饱含恶意的环境里,她怎么可能舒服?
她是孕妇,还怀的是吴国的独苗苗,尽管很多人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为了孩子也都忍了下来。
等她真的生产之后,她的孩子她一次都没有见过,不少人都说让孩子远离这种品行不端的母亲,以免将来学坏。
而靳宇也对此没有什么意见,不过他会给这一切遮上一块遮羞布,他对范轻语说:“这个孩子饱含期待出生,但是孤没有给他一个好环境,你刚刚生产完,要好好保重身体最重要,底下人会尽心去看孩子的。”
“孩子闹腾,你也休息不好,本来局势就不容乐观,你若是月子没做好,只怕将来对身体不好,孤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看着眼前这个憔悴了不少的情郎,他再也没有当初的盛气凌人,范轻语不由得心头涌上一阵心疼。
她知道这一切不过是谎言,她也知道真相多么难堪,不过人活着的时候有时候不用真的计较那么多的。
“好,都是我连累了你,若是没有我……”
“没有你,孤有万里江山又有何用呢?”
范轻语泪眼朦胧地扑进对方的怀里,为这份情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孤为了你什么都愿意做。”
靳宇的眼神有坚定有空洞,他也无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面对节节败退的颓势,靳宇真的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撑不住了。
他急需一个让他能够继续下去的理由,哪怕是假的也好。
当眼前的迷雾散去之后,他将这个理由系在一个女人身上。
他不由得想到了葛老死的那天他自己内心反问自己的可怕问题:“自己是真的爱范轻语到这种境界,还是面对无力回天的局势给自己的失败找一个理由呢?”
靳宇觉得自己可能知道答案,但是他宁愿觉得自己一直都在寻求答案的过程中。
当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的时候,再如何惊才绝艳的人对上天下大势也犹如螳臂当车。
这片大陆已经战乱发生了几百年了,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是历史大势。
吴国再如何有有志之人,也抵挡不住大势已去。
夏国很快便占领了这片土地,不少百姓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对他们这些苦命的失去了父亲、丈夫或者是儿子的人来说,夏军并不是侵略他们杀害他们的恶人,而是会救她们出生天的神兵。
有不少人知晓靳氏王族有后想着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眼下局势不利他们先苟起来,以待来日。
结果看到百姓如此,他们知道复国的希望太过渺茫了。
只怕那些百姓对于强行征兵让他们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吴国并没有什么好感。
有了安稳日子谁会搭上九族造反?
又不是土豆玉米吃太饱了撑得慌。
大势已去,即便再不想承认,统一还是来了。
范轻语和靳宇一直都在逃亡,他们觉得自己身为吴国重要的政治人物,一日不找到他们,谢明希一日就不会安枕。
因此,他们走在哪里都会觉得后面有追兵在追捕着他们,他们从来不在一个地方多待,并且尽量居住在人迹罕至的地方。
就这样时间很快流逝。
因为两次月子都没有做好,这对女性来说带来的伤害是不小的。若是好好将养着也能慢慢调理回来。
但是她随着靳宇一直流亡,天天担惊受怕,身体和精神的双重压力下,身体早就不好了。
她自生下来孩子也一直没有见过对方,这些年和靳宇东奔西走,除了想要躲避追兵,也是想寻找失散的孩子。
当她再一次咳血的时候,范轻语知道自己活不久了。
她想再次回到自己的故土,见一见曾经魂牵梦萦的家乡。
靳宇这些年也苍老了许多,二人早就没了话说,就像两个被迫绑在一起不能分开的陌生人一样。
多年前的问题靳宇早早有了答案,但是一切已经回不去了。
面对曾经最爱的那个女人临死之前的请求,靳宇还是答应了。
哪怕是自投罗网,哪怕是会被杀。
逃了这么多年了,他也真的累了。
二人就这样蹒跚着互相搀扶着走到了夏京,也是如今的盛京。
夏国一统天下,谢明希称帝定都夏京,改夏京为盛京,意在希望夏国繁盛强大。
远远地看到了那座城池,最近已经开始说胡话的范轻语也清醒了过来。
靳宇还担心会不会有什么通缉令,结果询问了周围进城的百姓才知道,夏国自统一以来,根本没有发布过通缉令。
靳宇觉得这不可能!
若是没有被通缉,自己这些年东躲西藏的算什么?自导自演的丑角吗?
他不信邪的又询问了守城的士兵,虽然士兵觉得他说的话荒谬至极,但是看着对方像是不正常的样子,士兵以为这人是看话本子看多了分不清楚现实和话本了。
“去去去,陛下日理万机,天下那么多事儿等着陛下决断呢,怎么可能对六国亡国的那些人有什么想法?”
“再说了,如今夏国民心凝聚,根本不担心有什么腌H事情,陛下仁慈,根本不愿意和这些亡国奴们斤斤计较呢。”
对于一个很自我的人来说,最让他难过的不是被敌人轻易地打败,而是他将对方当做假想敌日日防备。
而对方却对他看都懒得看一眼。
靳宇蹉跎了这后半生,最终连和谢明希当对手的机会都没有啊。
范轻语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了,见他呆滞在大街上,她突然笑的好大声。
她没有说什么,但是靳宇从她的笑声中,已经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了。
“喂喂喂,你们两个 ,要发疯找个犄角旮旯发疯,别呆在路中间妨碍别人,这大早上的就遇到俩不正常的傻子,真是晦气!”
虽然嘴上说着,但是守城的士兵也并没有动刀或者是动手,这也是陛下仁治的体现。
因为这一系列的措施,军队和捕快们在老百姓的眼里不再是凶神恶煞随意抢夺自己财产的恶霸,而是会保护百姓的好人。
军民相得,也是一桩会被记在史书上的佳话。
范轻语带着靳宇来到了范府曾经的地方,这里的府邸还在,可是早就物是人非了。
“你听说了吗?林家的那位娘子跟随海船回来了,听说赚的盆满钵满,说是他们去的那些地方遍地是黄金啊!”
“林娘子真是了不得,听说她还是和离过的,之前的那个丈夫只怕是悔得肠子都青了吧?”
“可不是嘛,林娘子当是女辈楷模啊!我回头也让我家妮儿好好学习,将来说不定也能跟着林娘子出去捡金子呢!”
“林娘子那是陛下都嘉奖过的,多少人中能出这一个呢!”
“嗨,有盼头总是好的呀。”
两位说话的妇人与范轻语擦肩而过,她不知道二人口中的林娘子叫什么名字,但是她就是知道,他们说的就是她之前的嫂嫂。
“我哥哥已经命丧黄泉好久了,如今也早已经投胎了吧,我也无法替他回答他会不会后悔了,大约还是会后悔吧。”
范轻语的声音轻到近乎听不见,不过她也并不是真的想和别人聊天罢了。
离开了范府,范轻语就随着人流走着,眼前是一个书肆,可是和她认知中严肃的书肆相差甚远。
这里围着的顾客不仅仅有男子,还有不少穿着贵气的女子们。
“松鹤先生最近的作品真是太好看了!”
“就是时常抢不到,和我不对付的那家小娘子因为这个没少笑话我,我今天一大早就来排队了,这一次先生的新书我一定要抢到!”
“不知道先生最新创作的是关于什么的,真是让人好奇的抓心挠肝啊!”
“哈哈哈,松鹤先生就是有这样的魅力。”
“什么先生不先生的,要本姑娘觉得,能写出如此缠绵悱恻的爱情的,定然是一位情感和心思都很细腻的女子才是。”
“妇人之见!先生的笔下不仅仅是你所谓的爱情,这也太过小家子气,先生的文章中透露出来的思想,那都是得有很多阅历才能写出来的!”
“就像之前写的什么亡国之君和祸国妖妃的故事,你们只会觉得两个人如何如何,爱情多么美好!可是先生本意是这样吗?”
“那当然不是!先生是在接着这个故事来规劝看到他作品的读者,从亡国之君身上吸取教训!”
“有如此鲜明的政治指向,我觉得先生可能是哪里的官员,心系百姓的好官才会如此心怀天下啊!”
之后这群人就此展开了激烈的讨论,范轻语看到有几个都要打起来了。
她不明白这种小事有什么好争论的?
“书店开门了,快快快,别挤我啊!”
“本姑娘的簪子!”
“后面的别挤了我的鞋子掉了!”
抢到书的人远离这群还在挣扎着的同伴们,走到一边安静的地方开始看话本。
“松鹤这一次真是厉害!居然敢写陛下?!”
“亏我之前还觉得他多厉害呢,结果他居然写陛下是那位祸国妖妃的心爱之人,为了他甘愿去敌国当细作?”
“陛下英明神武怎么可能会这么做,我看松鹤此人狼子野心!”
虽然很多人有不同的崇拜对象,可是在夏国,他们最崇拜最尊崇的还是王座之上的陛下。
在他们看来,若是没有陛下,他们现在根本不会过上如今这样的好日子,因为有了陛下,天下一统太平了,老百姓才能安安稳稳过日子。
松鹤算什么?十个松鹤在百姓眼里都比不过陛下的一根手指头。
现在这人居然意淫到了陛下身上?!他们绝对不可以容忍。
很快有人将这间书肆举报到了大理寺,大理寺也觉得此事非同小可,先是将传播出去的书籍尽量没收销毁,然后去查这个书肆背后的人是谁。
这件事情可大可小,自然有人早早禀报了谢明希,谢明希觉得这是一件小事,也没有在意。
当然这件事情的走向范轻语是无法知晓了,她自从听到周围的人复述那个故事之后,就知道这其中的指代太过明显了。
显然这位松鹤是她的故人,范轻语认识的人并不多,很快也能锁定住。
“这些年,王后过得真是潇洒快活啊。”
范轻语没有评价对方写出来与事实南辕北辙的故事,也不敢去评论故事的主人公。
她已经忘记了夏宫里的故人,思云的面容早就已经模糊不清,陛下的名字她也记不得到底是什么了。
可是她依旧清楚的记得,那年桃花漫天,她撑伞回眸,看到的那个痴痴看着她的少年。
当天晚上,住在临时救济站的范轻语享受到了逃亡了这么多年都没享受到的平和。
也许是心愿已了,也许是居住的环境太好,以往到了夜里辗转反侧好不容易才能睡着也会被一点点动静吵醒的范轻语很快就入睡了。
在梦里,她目睹了和自己这辈子截然不同的活法。
她依旧带着不愿进入夏宫,可是夏皇对他百般呵护,不顾祖制将她册封贵妃,皇后也得避其锋芒。
范家没有被打压,被打压的是皇后背后的刘国公府,刘国公全家被杀,皇后饮鸩而亡。
自己不想当皇后,夏皇便依着自己,也一直没有立后,让自己当名副其实的后宫第一人。
可是自己对夏皇捧着的真心视而不见,一心想着远在吴国的情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