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沈玉黎发现,自己措不及防的被移到了很远的地方,远到沉鱼的身影在她视线之中只有个苹果大!好在她目力有所长进,虽然看不清沉鱼的人,但是能够将这局势大小收入眼里!
西泽君瞳孔皱缩,眉目间阴冷戾气半分未消,吩咐道:“都死了吗?给本君列阵,傻在那里干什么!”
刹那间,电闪雷鸣,乌云聚顶,天降异象。沈玉黎只觉足下地动山摇,下一瞬这山也会土崩瓦解,但怕归怕,终究是半点不敢松懈。
殷无虞手腕翻转,自那道缠绕着扶道剑剑身的魔骨鞭中抽了出来,衣袖翻飞之际,一道冷沉无匹的剑芒冲着西泽君那张与他几分肖似的脸劈了下去。
顷刻之变,西泽君额头布上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下意识的以手中魔骨鞭去挡殷无虞这一道剑光。
在魔骨鞭与剑光相触的时候,他清晰的听见,一道清脆的声响,如断金一般。
他虎口一震,鲜血汩汩而出,沿着手腕蜿蜒至于袖间,被这剑光逼得后退数十步,胸中五脏六腑震荡,他呕出一口血。
他曾经,最看不起的是殷无虞的本命灵器竟然是他娘殷满满留下的。
他一直以为,殷无虞在魔界不选兵器,与人对阵之时向来空手是因为也瞧不起这柄剑,那时他笑殷无虞,可算有点魔界风骨。
如今才知,魔界无人配他持剑出手。
他今日拔剑,只为护住他身后的那名女子。
这位兄长的修为,当真深不可测。有那么一瞬间,西泽君后悔了,后悔自己目光短浅,竟然将主意打到了沈玉黎的身上,今日还追杀他二人至此。
可如今,一不做二不休,他别无选择。今日若不取殷无虞的性命,明日死的就会是他。
他狞笑一声,指尖在来扶他的属下所抱着的刀刃上擦过,鲜血流出,他以手绘阵。
鲜血在空中诡异的浮起呈乳状,依据西泽君划过的轨迹凝聚,吸入这山中的灵气与浊气,与那百名魔兵列出的阵法之上,悬于空中,引九天惊雷,罡风四起。
“吾以吾血肉为引,祭吾魂灵成阵,号我麾下众将,今日逆行倒施,启上古禁术‘屠仙青虹阵’……”他的声音决绝,在场众魔神色皆变。
震动的地面再次震动不止,乌云迅速凝聚为乳状有压顶之势,似要将其天地吞噬其中的意思,罡风呼啸,风过摧折草木,所过之处,草木寸寸应声而断,飞沙走石。
沈玉黎被这异象一惊,目瞪口呆,幸好她在地动山摇不止之时急忙将剑刃插到土地之中,否则下一瞬就被风卷走了。
这时,一直挂在她腰间充作配件的文鳐忍不住开口:“此人,他以自己死后献祭魂魄的方式催动了上古禁术‘屠仙青虹阵’,甚至召唤了他座下所有大将,今日怕是不到目的不罢休……”
依据沈玉黎看过那么多网文的经验来看,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设定,但她知道,今日……西泽君和他们只能活下一方。
她也就摆烂了三五天,剧情又将她推到要逼死她的地步了!可恨!
而且,她穿书而来,拿的是个炮灰npc引路人的身份,对这西泽君的底细压根不清楚 ,眼下……看情况应当是魔族政变。
她心中痛骂:西泽君这个心胸狭窄的小人,沉鱼不过是藏了自己在宫中,他竟然借此为借口,就此想诛杀沉鱼,将魔族所有大权收入自己掌中!
那边神仙打架,她插不上手,这个阵法足够护她,可她终究不安心,总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哪怕她的力量在对抗这中情况之下的劲敌如水滴滴入汪洋。
殷无虞在看着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兄长竟有如此魄力将自己的血肉魂魄为祭的时候,眉梢上扬几许,眼中赞赏之色不掩。
“兄长可以献上更多。”殷无虞眉眼之中的意气不减,发间的红色流苏微微晃动,似是嘲讽。他的衣袍在此刻被罡风绞得猎猎作响,周身剑气薄如蝉翼,凌空俯看西泽君,气势不减。
西泽君肌肉紧绷,咬牙切齿,心中不甘涌上。
他殷无虞凭什么!凭什么敢说出那句“一人可抵万军”,又凭什么以卑贱之身夺走属于他的一切!他才该是这魔界至尊,凭什么这一切都被他夺走!
他今日,一定要将属于他的一切都夺回来!
“我倒要看看你死到临头还要大放什么厥词,今日就让你和那女修一同死,也好在地下作伴!”
话音刚落,自殷无虞身后的地面寸寸龟裂,轰隆一声响彻云霄的声音,一道气浪将在场所有魔兵掀翻。
一条赤焰麒麟豹凭空破开云霄,其周身通体雪白,足下是赤红的滚滚焰浪,直冲周遭。最诡异的是,分明是豹身,但头顶却长着一支七尺的犄角!
好强的妖气!
众魔面面相觑,在看清破空而来的妖物之时,纷纷尖叫起来――
“是赤焰麒麟豹!传说中魔道化身的妖兽,此妖兽现世,不论敌我,只知嗜杀!我们今日皆难逃一死!”
“西泽君,根本没打算让我们活着回去,哪怕这赤焰麒麟豹杀了他,但依旧不会放过我们!”
……
乌泱泱的喧闹声之中,沈玉黎下意识的捏紧掌心,在瞧清楚之后,出声大喊:“沉鱼,小心!”
那赤焰麒麟豹目中浑浊,在瞥见那抹雪青色的身影之时,瞬间如一道闪电一般朝着殷无虞扑了过去!
赤焰麒麟豹张着血盆大口,獠牙便有数十尺,这一下哪怕是从人身上擦过去,便也只会剩下白骨!
然而此时,殷无虞目光淡漠,只是轻轻举起了手中的剑刃,微微转身,掷出一道剑气。
但众人没有想到的是,分明仅仅只有一道剑气,但那道剑气在破空之时,剑气一裹一挟,在顷刻之中又分裂成了数十道剑气!
剑气处时,九天惊雷被其引下,雷声轰鸣,震耳欲聋之际,众人又见那数十道剑气在裹挟了九天惊雷之后裂了数千道,密密麻麻,铺天盖地!
在这震耳欲聋之中,殷无虞只若闲庭信步一般,凌空往前走了两步,侧过头对着在地上支撑着阵法的西泽君开口道:“兄长,这招你看着,此生你只有机会看这一次。”
在那千道剑光而出只是,逼近赤焰麒麟豹的时候,竟是抢过那赤焰麒麟豹周身的烈焰,化为己用,凝成剑光,狂舞乱摆,倏地没入了赤焰麒麟豹的身躯之内!
刹那间,雪豹纯白的毛似漫天雪花一般飞舞,洋洋洒洒,而那头上七尺长角,化作齑粉。
不过一息,那令诸魔闻风丧胆的赤焰麒麟豹被剑气分裂,血肉撒在地上,都成了碎肉。
腥气冲天,雪豹的纯白的毛纷纷落下,覆盖了这地上的鲜红。
沈玉黎目瞪口呆,连眼睛也不敢眨,终于明白为什么沉鱼让他的兄长看这一次,只有机会看这一次!
这一场让西泽君祭出自己魂魄的杀招,顷刻间便被轻而易举的化解了。阵法逆行倒施,西泽君下一瞬便被自己的阵法所吞噬死去。
众魔四散纷逃。
沈玉黎不敢再耽搁,生怕今日沉鱼诛杀“魔尊”的事情被知道,那些魔兵都是方才来追杀她们的,如今若是回去,定然是去找救兵的!
她拉过沉鱼:“快,我们继续走!”
在看到一心想要逃跑的沈玉黎连忙来拉自己之后,殷无虞眉目间的清冷淡漠消散。
他想开口,让她不必逃了。
但天上的异象丝毫未减,那九天惊雷竟是冲着沈玉黎而来!
便是一瞬,殷无虞敏锐的发现……她要结丹了。
此时回魔宫不如再等她结丹之后。
沈玉黎也明白,自己方才看到那惊心动魄的一幕突破了,但是筑基两百次的阴霾在她心头挥之不去,她连忙追着沉鱼就是跑。
殷无虞知道修士渡劫结丹无异于脱胎换骨,一时也不运转灵力,任她将自己拉着。
可没想到,沈玉黎在看到劫雷的时候脚底打滑,一时御剑都瑟瑟发抖,七歪八扭的带着身后的沉鱼,竟是横冲直闯跌入了断崖之下的瀑布之中!
耳畔水声奔腾,她呛了好几口水,慌乱之中下意识的去抓沉鱼。
殷无虞以为她是悟出了什么新的修行方法,许是要以水为媒介,任由她抓着自己。
只是,视线中,女子周身被瀑布的水浸湿,勾勒出玲珑曲线。而她的腰带在此刻被剧烈的水流冲刷,衣服松松垮垮的露出了锁骨和大片肌肤。
殷无虞别开视线,将其往怀中一把拉过,免得这瀑布的尖锐石头将她剐蹭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自己此刻也没好到哪去。
沈玉黎一回过头,便是这张i丽的脸,瀑布的水汽将其发味濡湿,紧贴在他的肌肤之上,他薄唇微抿,低敛视线。那被水流拨动的流苏珠子,与其模样交织出了一抹惊心动魄的艳色。
然,下一瞬,沈玉黎浑身僵硬。
她被沉鱼拥入怀中,体温相贴之际,她敏锐的感到,身后之人,骨架宽大,宽肩窄腰,显然是男子身躯。
她心中大惊,慌乱的脑中一片空白,转头看过……就瞧见瀑布将沉鱼的外裳内裳冲刷凌乱,她清晰的看到了其平坦的胸部――
一马平川,然后,之下是清晰的腹肌线条。
……????
第54章 装受伤
◎他很疼吧?◎
沈玉黎只觉头晕目眩, 一时好似被晴天霹雳了一般。
有那么一瞬间,她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她虽然是沉鱼半个梦女粉,但也不至于做白日梦吧。
可他的胸.前真的一马平川, 腹肌线条清晰,其下三寸更是……昂扬。
这种视觉冲击, 让她仅仅一眼就别开了视线。她承认她在现代是个老瑟枇,但是……这种事情,真的看到和口嗨真的是两码事啊!
她压住快要跳出心口的心脏, 僵在原地。而此时……殷无虞丝毫未觉。
那只死死桎梏住她的铁臂就像是夹着一只鹅在怀中一般,她半点不能逃离。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她想不明白, 还有……沉鱼是个男人, 那她还是天命女主吗?还是这个系统指的天命女主也是个男人?
从前她在后世总是口出狂言, 做梦都想和有腹肌、长得帅的帅哥贴贴, 可如今真成了现实,她只想逃之夭夭。
她开始试着挣脱:“放开我……”
恰好此时一道雷劈了下来,直直冲着沈玉黎而且, 这是她结丹的劫雷。
初期两百次失败的场景历历在目,她猛的想起自己上一次度过劫雷的时候也是沉鱼在身边。沉鱼对她,恩同再造, 即使沉鱼有地方欺骗了他, 但是不能否认的是,他对自己恩重如山, 自己的性命更是他多次救回的。
沈玉黎受到的教育和环境都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根正苗红的好青年, 绝对不能做那忘恩负义之人。她想……他应该是有什么苦衷的吧。
而且……她虽然此刻因为发现对方是个男人而抗拒他的怀抱, 但是这一段时间的相处, 生死相依, 一起经历过不少危机。
她始终对他充满了信任和依赖, 不是一时半刻能够消弭的。这件事情,她要等着度过结丹之后,找一个机会跟他坐下重新说清楚。
劫雷劈下来,她身上的蛇毒还没有解,本来就十分虚弱,脸色都是苍白的,这一路带着他从魔族宫殿里头逃出来,更是精疲力竭,此刻哪有力气去对付这突然劈下来的雷。
几乎是下意识的,沈玉黎闭上眼睛,准备承受着劫雷打在身体上的剧痛和撕裂感,更确切的说是等死。
只是想象中的剧痛并没有从肌肤上传来,殷无虞伸手,将那一道雷电捏在了手里。
一样的场景,变换了时间,那道雷电在他的手中极为乖巧,像是被驯养的宠物一般温顺讨好似的缠绕在他的手臂上。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沈玉黎想起来上一次他筑基的劫雷也是这般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那时她就知道,沉鱼修为强大,肯定在金丹之上。
但如今他手上缠绕的劫雷,乃是金丹劫雷。主机与金丹听上去只有一步之遥,但实际上这里头却差了十万八千里。光是突破金丹,对她沈玉黎的可以说是逆天而为。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运气这么好,这么顺利的要结丹了。与此同时,这也意味着,沉鱼的修为起码在元婴、噢不,是化神之上。
眼前的这个人,i丽的容颜未曾改变,却让她觉得非常陌生,甚至有些恐怖,这个人的修为到底强大到了什么地步?这个世界但凡化神之上的修为的大佬屈指可数,每一个在修真界都是鼎鼎有名的那种。
她紧咬嘴唇,不敢再继续往下想。
就是这一瞬间的迟疑,所有劫雷一应劈下,电光火闪之间,她看到沉鱼湿漉漉的眼睫上染上了一层雷电白光,如同新雪。他的眼中没有一丝惧怕,这对于自己来说,恐怖如斯的劫雷对他来说只是小菜一碟。
贪生怕死的沈玉黎开口问道:“……我自己来吧? ”
生死之际,磨难之下,对于殷无虞来说,毫不放在眼里,他倏地展颜:“ 有我在,无需你为外物困扰。”
……可恶,被他装到了!
心口随之泛起一阵酥酥麻麻,有些不自然的移开视线不敢再看他,只是用手轻捏着他的衣裳。
“ ……多谢,最后几道的时候,我自己来。”沈玉黎开口。不是她想作弊,而是现在如今以这种的身体情况去硬扛着的话,在这雷电之下活不过三秒。修真之人讲究气韵,讲究一路而来的修行和心性坚定。沈玉黎不知道自己能够坚持走到哪,但是能够自己来的,她绝对不假手于人。
殷无虞知道她要强,没有反对,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但尽管有殷无虞帮着作弊,她依旧在最后三道劫雷下痛的死去活来,这哪里是劫雷呀,分明是想借机想碾碎她骨头的每一寸的粉碎机,她咬紧牙关,但是唇齿之间依然溢出了血腥的味道。
沈玉黎在失去意识之前最后想的是,如果沉鱼非善类,凭着这一路上大大小小的救命之恩,她绝对不可能将他斩于剑下。
大不了以后他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再次见面之时,再兵刃相见。如果他存心欺瞒,想来此人绝非善类,城府之深不是她可以招惹的。而且就算死了,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说不定被卖了还要帮他数钱。
……
天空中乌云散去,碧空如洗,一切恢复到了寻常的模样。而结丹完成的沈玉黎眼皮一翻,晕了过去。
劫雷可重塑血肉筋骨,即使她的状态看上去很凄惨,唇侧满是鲜血,脸上还有污泥和血渍。
殷无虞捧起了瀑布中的流水,轻轻为她濯洗去脸上的脏污,露出她透亮白皙的肌肤。沈玉黎眼睫轻颤,如蝶翼。
他横抱起沈玉黎,凌空踏足,带她回到了养伤的房间。
杌已经知道了城外发生的事情,见到殷无虞,跪下:“ 主上勇猛无匹,今日惩治西泽君的事情已经传遍魔界,只是按照常理来说,西泽君已经魂魄散尽,可不知为何,属下觉得此事没有那么简单。西泽君天资平平,从何处找来的失传阵法?此事未必有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