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昨日的片段涌入脑海,但昨日月圆花好, 多少也带着一些蛇毒的促成, 此时……她脸颊发烫, 一时竟是不知道怎么面对殷无虞。连视线也不敢在他身上多做停留。
反倒是殷无虞, 脸上并无什么不自然, 只是试探她的灵力, 轻声问道:“感觉如何?”
沈玉黎运转灵力,那蛇毒本已经沉淀进了她结成的金丹之中,连灵府之内的金丹都有毒。但自从欢好之后,丹毒已解,她体内的金丹并无影响。
“我无碍了。”沈玉黎淡淡开口,但随之而来,她发现……自己的修为甚至不止金丹初级,一晚上过去,她的修为都好像窜到了金丹后期?离元婴只有一步之遥。
简直就像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似的!这是怎么回事?
“……但不知为何,我的修为,似乎离元婴只差一步之遥?”沈玉黎很是疑惑。
以她那个运气,她很难相信这种好事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蛇性本淫,那蛇胆带着的毒唯有与人合.欢才能解,其余的法子都没用,若是……与人欢好,得元阴初阳则会大有裨益,蛇族也会根据此道修为。”殷无虞淡淡开口,伸手将她耳畔的发丝别到耳后,耐心说着:“得我初阳,想必你还未完全炼化,待这几日将其炼化,你自可结婴。”
听着“初阳”,沈玉黎愣住了。以殷无虞在魔界的身份地位,自荐枕席的女子不应该很多吗?他竟还是初阳……
沈玉黎来自后世,自然不将第一次这种事情非常看重。如果以是否为第一次来评判一个人,这是对于人类的物化,无关男女。这种事情……讲究年纪到了,是否安全(措施),还有……是否两情相悦。
她与沉鱼通宵心意,在阴差阳错之中早已有道侣誓约,如今……也只算是夫妻之实。
她沉默了一瞬,开口问道:“能给我一碗避子汤吗?”
殷无虞皱了眉头,眉间尽是冷意:“你要这个做什么?”
“……以防万一吧。”沈玉黎想了想,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世界没有避.孕.套,但是她现在又不想要孩子这件事。
殷无虞双唇微抿,眼底划过一丝苦涩,开口:“……好。”
待到沈玉黎穿好衣裳,殷无虞便召了文鳐进来。
文鳐在看到她脖颈上那一片斑驳之时,嘴角都不自觉上翘了翘,“恭喜主上和夫人。”
沈玉黎轻咳一声,“劳烦你帮我熬碗避子汤来。”
“……为何?”文鳐愣住,不可置信的看着殷无虞。
这是主上的意思吗?
同为女子,文鳐一瞬间就懂了,定然是主上的意思,多少人想爬上主上的床榻,主上这么多年清心寡欲,不想又血缘羁绊也是正常的。
文鳐下去熬夜。
殷无虞的脸上看不出情绪,只是跟沈玉黎说:“我出去片刻。”便只留下了沈玉黎在此。
回廊尽头便是殷无虞为了沈玉黎的伤势专门辟的药房,文鳐和魔医忙进忙出,飘出一阵药草香气。
几乎是下意识的,殷无虞走到了药房之中。
里面氤氲着一层雾气,缭绕在房中。透过氤氲的水汽,殷无虞低敛着双眸,看不出情绪。
但等文鳐反应过来眼前出现的殷无虞时,险些吓得烫了手。
“主上,是还有什么吩咐吗?”
殷无虞:“为何她会选服下此药?”
文鳐这时才反应过来,原来这药竟是夫人自己想要的吗?一时愣住,开口道:“许是夫人觉得与主上结下婚契时间较短,更是聚少离多,此刻仙魔大战在即,不是要孩子的好时机吧。”
“是么?”殷无虞眸中晦暗之色未消。
一旁的魔医听闻,插话:“那倒也未必,也许是因为主上夫人觉得主上为魔界至尊,日后定会姬妾成群,而夫人来自修真界,在魔界居无定所,若是以后人老珠黄,却要为这个孩子留在魔界一生……”
他的话点到为止。
“若是她昨日欢好是为解毒,时时准备自我身边逃离呢?”殷无虞问道,眉头已然微微皱着。
他不知道为何,他总感觉,不知何时,沈玉黎还是会逃回修真界。
魔医一笑:“这有何妨,若是夫人有了孩子,自然会留在修真界里,再也离不开主上。”
“……再也离不开?”
“自然,虽然我们魔界之人大多与修真界条条框框不一样,但是哪怕是修真界的道侣也是这般,有了孩子,羁绊自然会深厚一些,主上不愿让夫人自身边离开,若是有了孩子,夫妻感情只会日渐深厚。”魔医信誓旦旦。
“你说的似乎有道理。”殷无虞没有否认。
“若主上想,那属下这便不将避子药端上,转而为夫人端上一碗坐胎药如何?这样主上和夫人有了孩子,夫人便能一直留在主上的身边。”魔医自从知道沈玉黎身上中了蛇毒,明明欢好就能解毒,可主上宁愿费时费力去采摘灵草也不愿意这般草率的碰了她就知道,此人在主上心中地位定然不同。
殷无虞倏地展颜:“……听上去很好。”
魔医一喜,以为他要采纳自己的建议,手中的笔已经开始写坐胎药的方子了,但写到一半,却又被殷无虞打断。
半年来,他遍寻三界,不知她踪影,他的心魔日复一日的折磨着自己,无数个夜里,他想,待她找到了她,就是锁,也要将她锁在自己身侧。
“可她不愿意的事情,我不想勉强,更不想再次欺骗她。”殷无虞开口。
昨日她知晓自己是男子之时,那时他心中惧怕二人因此殊途,半年前他身上的逆时咒已解,但他知晓,若让她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她定然会离开。
昨日的良辰,他本以为,醒来便是梦碎之时。
如今魔医提了办法,可将她一直留在自己身边,他也想。可终究不想欺骗她。
“你在避子药中加入一些温补的药,她方才解毒,刚结丹,一时承受不住这药性。”殷无虞吩咐道。
转而踏出了药房,又自宫殿之内吩咐人寻了瓜果蜜饯。
她怕苦。
……
待到避子药端了上来,沈玉黎一饮而尽。
殷无虞看到她的动作毫不犹豫的时候,目光黯淡了一瞬,但还是将一颗饴糖喂到她嘴中。
“你如今伤势刚愈合,又结丹,最近应找些机缘,早日结婴。”殷无虞将糖块喂到沈玉黎嘴里的时候,指尖还被她轻轻含.住,尚有余温,他揉捏了指尖,有些贪恋,不舍那点余温散去。
“……好。”沈玉黎也这么想。
“四处不太平,修真界已然攻上魔界,你若修为不济,我很难放心。”殷无虞揉了揉她的脑袋。
沈玉黎这才想起,自己的任务,本该是找到天命女主帮她杀了魔尊,也就是杀了殷无虞,可如今未曾找到天命女主不说,自己还跟这魔尊欢好。
这……。
好在,系统未曾抹杀她,也不断处于休眠状态。但令她疑惑的是,系统应该在一开始的时候就知道她绑定的是殷无虞,可为何……后面竟然一路顺着她让她将错就错呢?
还有……真正的女主到底该是谁?
这些问题在沈玉黎的心头挥之不去,面对这些,她唯一能够做的只有提升修为。
见她喝完了药,殷无虞又坐下开口说道:“我们的大婚,你可想邀请你的宗门?”
沈玉黎一惊,没有说话。
看到她眼中的惊讶,殷无虞开口:“上次在修真界之时,当时我身受重伤,无法将身份如实相告,只好将错就错,但如今到了魔界,有我在,你可以肆意妄为。”
肆意妄为这四个字,极大地鼓舞了沈玉黎,她甚至想当场出去横行霸道。
“我欠你一场庄重浩大的婚礼,我也断然不会委屈你。”殷无虞淡淡开口。
但沈玉黎还是没有反应过来,昨天滚床单,今天结婚,他们魔界都这么快的吗?
“我知晓你心系宗门,一直命属下在玄霜宗暗中保护,玄霜宗断然不会被其余宗门为难,你若想见师长,我便发请柬请他们来陪伴你。”
“……真的吗?”沈玉黎愣住,她根本没有想到,沉鱼竟然在她什么都还没准备好的时候全部帮她解决了。
“嗯,这半年,哪怕魔界与修真界纷争四起,但魔界从来没有为难过玄霜宗,你的同门都过得很好。”
“……多谢。”沈玉黎的心头一软,这消失的半年里,她没有想到,他一早就帮自己谋划好了,连她的宗门甚至都考虑到了。“只是,半年前执法长老要我杀了你,你当真不怨恨吗?”
“在你出现之前,修真界所有的人,我都想杀。”殷无虞淡淡道。
“……”倒也不必这么坦诚。
沈玉黎没有再说话,但唇畔的笑容不减,这种被人一直惦念的感觉真好。
“我若想见寒清师姐,若被旁人知晓她出入魔界,我玄霜宗可否会被推上风口浪尖?”沈玉黎有些担心,如果让旁的宗门知晓,这岂不是摆明了他们玄霜宗与魔界勾结,搞不好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玄霜宗头上。
“无妨,修真宗门,皆虚伪至极,只要让他们尚且自顾不暇,便无人去为难玄霜宗。”
“好,我想见寒清师姐。”
……
次日,柳寒清便收到了一封来自魔界的信函。当她知道沈玉黎无恙,且身在魔界之时,一时心情复杂。
梁山桓瞧见她的脸色,开口问道:“这是怎么了?”
待执法长老和梁山桓都看过那封书信之时,心情复杂。
梁山桓没有想到,自己千辛万苦寻斩魔剑,本是为了从魔尊手下苟住整个宗门。如今才知,这斩魔剑竟是魔尊亲手奉上给他的。
而他们一宗苟下来,却是因为沈玉黎捡回魔尊。
一时心情更加复杂,梁山桓看向执法长老。
执法长老想起自己执法堂训练的那么多弟子都是为了赴死准备,却在仙魔大战之中毫发无伤,他以为是自己宗门弟子有出息,如今却才知道……是魔尊暗地放水。
一时他咬碎了牙,却又极为心疼宗门之内的弟子,开口:“罢了,横竖那名为修真正派聚集在一起,本也就是忌惮魔尊,无端大战,惹得民不聊生,从今日我们玄霜宗不再趟这趟浑水就是。”
柳寒清一愣:“确实如此,何况霍栩那人的话也不能轻信,我看这事之中,怕是另有隐情,我需得前往魔界去同玉黎调查清楚。”
“也好。”
……
仙魔大战,正道节节败退,却发现,这位魔尊似乎并没有要将他们赶尽杀绝的意思。
而每日因此送命的弟子更是不在少数,但所有人看着领兵的霍栩,皆是不敢说话。
分明已经有好几次,明明可以从这战争之中全身而退,可主将领霍栩却不依不饶,哪怕白白葬送弟子的性命,也要去飞蛾扑火。
时日久了,一些将领自然也看出了端倪,打退堂鼓的不是少数。
这天,霍栩看着奚思葭,开口:“思葭,你可愿陪我将殷无虞彻底斩杀?”
奚思葭咬唇:“……自然,师兄说的那女子与殷无虞关系匪浅,她又是修真界的人,何况那女子似乎一直被殷无虞欺骗,我想……从她下手或许还会更有成算一些。”
霍栩看着她,便知晓她心中已然有了决策,将奚思葭揽入怀中,在其额上留下一个亲吻:“多谢你,待此事了了,我定然与你结为道侣,此生不离。”
……
这几日,沈玉黎在魔医的帮助下,借着蛇毒炼化了殷无虞的初阳,修为大增,已然结婴。
沈玉黎在魔宫安心过起了养老的日子,对于现在的日子,她很是惬意。系统一直休眠,若再度上线,也许会是取她性命,这种朝不保夕的日子下,她只想……珍惜最后的日子。
好在殷无虞帮她在这个世上的事情都已经安顿好了,她在这修真界,倒是毫无挂念。
马上,她就可以见到柳寒清了。知晓柳寒清要抵达,她连忙命魔宫的侍女备上了吃食。
当见到柳寒清的那一刻,她将这些事情一一说了过去。
柳寒清听闻之后,又开口问道:“那你这半年,究竟去了哪里?”
沈玉黎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她横跨了半年的时间。在最开始,也许所有人在她的眼里多多稍稍都是不一样的npc,但直到殷无虞将她宗门的人护住,这些在原著中一笔带过的人护住之时,她才明白,自己竟是这般希望自己的宗门能够平安。
便就在此时,为柳寒清奉上瓜果的侍女忽然持着一把匕首向沈玉黎刺了过来。
这动作快的让沈玉黎来不及反应,但是柳寒清已经将她手中的剑刃打落,冷声质问:“你是谁!”
沈玉黎死里逃生,这时视线落在了那侍女的脸上,惊呼:“……是你,奚思葭?你怎么会在这!”
她怎么可能忘记奚思葭,帮着霍栩为虎作伥的那名女修。
奚思葭冷笑着捡起匕首,质问沈玉黎:“你难道忘了自己来这个世界的任务吗?”
沈玉黎的心咯噔一声,拧眉:“……你究竟是谁!”
奚思葭放声大笑,即使魔宫的魔兵在听到房内的响动之时立刻将其团团围住,可她丝毫不惧。
只是冷声开口:“我自那蛇妖之时,你我一同陪着师兄垂钓,你一句‘成华大道、二仙桥’,我便已经认出了你,只是没有想到,你从头到尾竟是对我一丝不知晓。”
沈玉黎皱着眉头,一下子明白了。奚思葭,才是她要寻找的天命女主。
“我来到这个世界,你受天道所命,大任于此身,注定助我取得斩魔剑,斩杀魔尊殷无虞!你莫想跟我说你不认账!”
沈玉黎透过这只言片语,终于明白了,这本文……看来是本穿书文,原来这个天命女主,也是穿来的。
她要找的人,应该是奚思葭。只是没有想到,她阴差阳错绑定了殷无虞,从而引发了一系列的蝴蝶效应。
系统将她传送到半年后,传送到奚思葭的身侧,她那时只当是一个刷怪副本,重新回到殷无虞的身边,却不知……竟是如此。
但不论如如果,剧情在奚思葭出现的这一刻,好像回归到了正轨。
原来……系统也不止是系统,更是这个世界的天道。
柳寒清虽然不道发生了什么,但心底却已经升起了一个不好的猜想,这个人的出现,会陷沈玉黎于进退两难之境。
“沈玉黎,我以天道之名命令你,交出斩魔剑,助我斩杀殷无虞!”奚思葭大声开口,这是系统给她的金手指。
沈玉黎愣住,却不想,耳畔的电流声响起,连带着支配起了她。
她的身体,再不受控制。
柳寒清一剑指向奚思葭的喉咙,但不想,在奚思葭出手之前,沈玉黎已然将柳寒清的剑刃打落在地。
柳寒清没有想到,沈玉黎的修为竟然进步的如此之快!饶是天才柳寒清,这半年修为已然卡在离结为元婴一步之遥,但看沈玉黎周身的灵气,显然已经元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