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梧手腕上挂着球蟒,大笑着把艾森追到满屋跑:“你试试嘛,手感很好的。”
显然,艾森并不能体会到其中的“好”,他被追到门口,一手扒着门框,一脚站在外面,随时会跑出去,摆手大喊:“你别过来。”
“闻昊,你在干嘛?过来帮忙!”
黎梧立刻停下转向闻昊:“你试试?”
躺着也中枪,闻昊赶紧摆手,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写满了抗拒:“不了,不了,我不能跟森哥抢福。”
他看向艾森,耸肩,无声地说:抱歉了,森哥,为了你的幸福。
闻昊虽然不怕,但也不想跟蛇有亲密接触。
他悄悄往旁边退了一步,举起手机继续拍。
之前他看到两人关系缓和,还觉得买东西一定要投其所好,现在想想,投其所好的同时,也得给自己留条路。
这不,艾森已经把自己的路全给堵死了。
第81章 跃入我心081
但,想要成功,还是需要破釜沉舟的魄力和斩断退路的勇气。
不逼一把,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的潜力有多大。
黎梧如今已退无可退,她只能闷着头向前。
自打那天看了锦标赛比赛,发现郑舒泉的水平在以超乎她想象的速度飞速提升,危机感就悄无声息的席卷黎梧,说不在乎是假的。
竞技体育,谁能谁上。
越是年轻优势越大,可塑性越强。
今天就算没有郑舒泉,以后可能还会有李舒泉、张舒泉……
本事在手、抓住黄金期才是硬道理。
就算,黎梧觉得现在受到的待遇有多么不公平。
只要她还有价值,还能取得成绩,就有机会。
她也不是轻言放弃的人。
想通了,干劲儿就来了,打鸡血一样。
除去在现场配合江云峰拍摄、走戏外,只要有时间,就会去训练。
眼看到了锦标赛最后一个比赛日,拍戏到很晚,散场后,她本来还想继续练,但彭斐和艾森都劝她要劳逸结合。
想着这两天确实练得有点狠,也该稍作修整,明天一早起来再练不迟,黎梧就回寝室了。
她洗漱完毕,抱着平板躺在床上看十米台决赛。
跳水队没了她,奖牌排名依旧第一。
就像地球没了谁都会照转不务。
黎梧越看心越紧。
越看越觉得自己不该懒惰下去。
越看越觉得头上悬着的尖刃又近了几分。
都在进步,包括刚从候补上来的郑舒泉。
她没再选择有风险的高难度动作,而是稳扎稳打。
五跳,零失误。
但是队长蔡媛比她优秀许多,还有另外一位选手夹在中间,她只拿了季军。
区区一个季军算不了什么。
黎梧根本不会放在眼里。
只要黎梧参赛,就没拿过冠军之外的名次,可那是郑舒泉。
一个只会叭叭靠嘴说,在关键时候耍耍小聪明糊弄的选手。
如今都得了季军。
下一步是什么?
亚军?冠军?!
黎梧把平板丢在一边,上面还在播放颁奖仪式,银牌坠在郑舒泉胸前,她笑容灿烂,配合镜头举起奖牌挥手……
不能再耽搁了。
黎梧下地,给甜甜添了点水,换了垫料,换好衣服就出了门。
她现在没理由也不配拥有休息时间。
带着杀气来到训练馆,看见大爷正要关门,赶紧阻止:“等一下,等一下!”
她飞奔到跟前,抵住大门:“等一下。”
大爷:“黎梧啊,有东西落下了?”
黎梧愣了一下,点头:“大爷,我手镯好像落里面了,我去找找。”
大爷:“什么样的,用不用我帮你找?”
黎梧赶紧摇头:“不用,我自己找,我也不记得落哪了。”
“行,那我等等你再关门,”大爷收了钥匙等她。
等她?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她想通宵呢。
“大爷,要么您先回去,钥匙交给我,我找到了就回去了,”黎梧眨着眼睛看他,希望能被通融一下。
甚至都想好,如果不同意,就再换别的办法。
大爷跟她关系还不错,也知道她不是那调皮捣蛋的孩子,想了下,把钥匙摘下来给她:“那行,你拿好,明天早上给我。”
黎梧九十度鞠躬:“太感谢了!明儿一早就给你。”
她拿了钥匙往里跑,就听大爷在后面说:“千万锁紧了。”
黎梧:“知道啦!”
·
翌日清晨。
因为要晨训,作为助教,彭斐是有训练馆钥匙的。
他拎着早餐来到训练馆,按惯例整理好当天所需训练器材,方便黎梧训练。
结果发现训练馆的门压根没锁。
按理说,看门大爷虽然来的没他早,但这种低级错误是不会犯的。
而且这么久了,没见到谁比他来的还早。
彭斐收好钥匙,拉开门进去,就听到有人在喊。
声音在走廊回荡,干脆利落,能听得出有些哑,仔细听……
怎么这么像黎梧的声音。
怎么可能,她没钥匙进不来的。
正好喊声停止,彭斐没办法通过声音判断,他加快脚步,循着刚才声音响起的方向赶过去。
就看黎梧身上绑着弹跳绳,正在后空翻。
果然没听错。
彭斐站在门口看了一会,有些欣慰,她终于不再自甘堕落了。
结果转眼看到搁在她包上的钥匙。
钥匙从哪来的?
再联想到门没锁,一路过来也没看到大爷和其他教练员、运动员。
一个想法在脑海里逐渐成型。
彭斐放下早餐,吼了一嗓子:“黎梧!”
后空翻翻到一半,突然被叫名字,黎梧吓了一跳,好在及时稳住,站定在蹦床边垫子上:“彭斐,你来这么早。”
彭斐走过去:“这话该问你吧。”
他过去捻了把搭在旁边的毛巾,湿漉漉的:“你来多久了?”
“我刚来,”黎梧说完,一滴汗从额头滑下,顺着眼睛往下流。
她用手抹了下,抬眼就看彭斐一脸严肃地盯着她,显然是不相信刚才说得话。
“钥匙怎么回事?”彭斐从包上抓起那把钥匙看了看。
这是大爷那把,包括他的在内都是备用,因为牌子都不同。
黎梧:“……捡的。”
她心虚,没敢看他,想再翻个跟头缓解这种气氛。
才刚起,就被彭斐一把拉住绳。
彭斐:“捡的?”
两人认识时间不长,但也不算短,黎梧头一次见他这么严肃,甚至有点吓人。
第一次意识到,两人说到底还是有师生关系在的。
盯着他看了一会,没什么底气的“啊”了一声。
“骗人!”彭斐大声呵斥。
黎梧吓得抖了一下,没站稳,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好在彭斐眼疾手快及时抓住:“说实话几点来的。”
都到这份上了,黎梧再扯谎也没必要了,她道:“昨天。”
见彭斐脸色瞬间变了,声音压得更低,但还是把话说完:“晚上。”
彭斐倒吸一口气。
他猜的果然没错。
“你要骂就骂吧,反正我还是要练的,”黎梧赌气似的把弹力绳从他手中夺回来,站到蹦床中间,一副“你可以躲开,我要练了”的架势。
她毕竟干的是正事,就是方法不对,彭斐是想说她,但又找不到太好的切入点,上前一步,继续扯住弹力绳:“你知不知道劳逸结合?”
黎梧:“知道。”
“知道还通宵练?”彭斐不知道该气该笑,“我听过通宵打游戏的,通宵刷剧的,通宵喝酒唱歌的,第一次听通宵训练的!”
黎梧低声反驳:“那你还是见得少,现在这不是知道了。”
彭斐抬手,见她一躲,又放下。
如果她不是女生,这巴掌肯定要挨了:“还跟我顶嘴,你真能耐啊,有劲没处使是吧?”
黎梧承认,自己的做法有些极端,可她确实睡不着,越练越精神,越练越有劲,好像是永动机,可以无休止的转下去。
见她抿着嘴不说话,彭斐担心自己吓到她了,加上话说重了,瞬间缓和下来:“我没想打你。”
“我知道,”黎梧抬眼,“你不敢。”
彭斐:“……”
这就有点瞧不起人了。
“我是舍不得。”
“哦,”黎梧随口一应,“可我真的不累,我一想到曾经在我后面的人可能要超过我了,我就受不了。”
她抬头与他对视:“你能懂那种感觉吗?”
彭斐当然懂。
当初他因为身高问题,被迫离开跳水,看着那些成绩不如他,身高却在适宜区间的人一点点走上去,他也难过。
可难过能怎样,还不是要接受现实。
但他不想让黎梧也经历这样的事情。
不想看到她难过。
“不会一直这样的,”彭斐说。
黎梧点头:“嗯,我相信。”
她要用实力证明,她可以。
以黎梧现在的水平,她只需要精益求精。
争取参加下半年的跳水世界杯,借此机会重回主力。
她再一次把弹力绳抽回来:“现在我可以继续了吧?”
彭斐没说话,转身去把自己的早餐拿给她:“人是铁饭是钢,能量补充上再练也不迟。”
“好嘞,”黎梧答应,“你先帮我把这个解开,我弄了半天没成功。”
她一直练空翻,绝大部分原因就是没能解开绳扣,不然也不至于蹦半宿。
终于回到地面,黎梧松了口气。
不歇还觉得有使不完的力气,一歇,突然觉得累了。
她靠在垫子上喝了大半瓶水,闭着眼睛歇了一会,感觉好多了。
黎梧拿过早餐,一杯豆浆,两个素馅包子,一穗玉米。
她愣了一下:“彭斐,这是一人份吧,给我你吃什么?”
“我到时候去买,又不是卖没了,”彭斐把豆浆往她跟前推了推,“吃吧,吃完回去睡一觉。”
黎梧:“不用吧,也睡不着。”
她抓起手机看了眼时间:“还有三小时就要去拍戏了。”
“……你还真忙,”彭斐摇头,“你本来也不喜欢拍戏,要么我去找江导说说,就不拍了?”
“别,”黎梧制止。
彭斐:“难道你喜欢?还是因为……”艾森。
黎梧打断他:“什么都不因为,既然做了,就尽一切可能做到最好,而且能体验别人的人生,哪怕是假的,是虚构的,也是件很新奇的事情,一般人很难有这样的体验。”
“你说对吧?”
彭斐望着面前比自己小三岁的黎梧,这张脸上还带着些稚气,却从骨子里透着一股坚韧。
有时觉得她很幼稚,很冲动,有时又十分成熟,优秀,上进,是个很有人格魅力的丫头。
只可惜,之前一直没机会接触,又晚一步认识她,不然……
黎梧在他面前晃晃手:“想什么呢?发呆啦?还是觉得我说得不对?”
被打断思绪,彭斐回过神,眨了下眼,扬起嘴角笑了笑:“对,你说得对。”
“那你相不相信我能重回巅峰!”黎梧一口给包子咬成了弦月,鼓着两腮看他。
这副模样谁会不心动。
可彭斐不想夺人所爱,他看得出黎梧喜欢艾森,艾森就更不用说了,每次稍微跟黎梧走得近些,他就成了如临大敌的雄狮,恨不能扑上来把自己咬死。
他按捺住想要戳一下她脸蛋的想法,点头道:“当然,我一直相信你。”
完全没察觉到他的这些心思,黎梧大咧咧笑着说:“我也相信你!”
第82章 跃入我心082
转眼,就到了黎梧无法面对的时刻——张庆元带队回来了。
因为锦标赛战绩极佳,队里组织没去参加比赛的人去迎接。
黎梧就在其中,她还肩负起拉横幅的重任。
此刻,她衣帽裹紧,立于凛冽寒风中,等待他们凯旋。
明明早上起来还阳光明媚,风和日丽,年还没过,就给人一种快要春天的错觉。
这才过了中午,狂风四起、北风呼啸、大雪纷飞,像是两个世界。
“不是什么好兆头,”黎梧嘟囔。
大风把身后几人的话吹进耳朵。
“要我说,领导也太能整事了,之前奥运会拿冠军,回来时也没见这么大排场。”
“就是,天这么冷,再冻出好歹可怎么办。”
“谁让人家是领导,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受着吧,反正冻得不是他们。”
“诶,比赛看了吧,郑舒泉还拿了奖牌,呵。”
“啧啧,她啥样队里谁不知道,就那水平,仗着家里有人一直待在队里,现在把别人都挤下去了,教练都换了也才拿铜牌,她也好意思。”
“这个我知道,那阵子队里传得沸沸扬扬,真替……”
那人没把后面的话说完,看到黎梧转身过来,把嘴闭上,还跟她笑了下:“黎姐。”
黎梧没说话,只是看了他们一眼,转过身跟另一侧扯着横幅的周敏菲对视一秒,才把头转回去。
虽然他们说到心坎上了,可有些话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不必说出来。
她自会用实力证明自己。
没人嘀咕,清静不少,却也更冷了。
冷风乱刮,鹅毛大雪满天乱飞,像一个个小图钉砸在脸上,刺得她生疼。
黎梧缩着脖子,脑袋都快钻进衣服,只留一双眼睛在外面眯着。
她哈了一下,白气顺着衣边,从帽子空挡飘出,最后消失在空中。
黎梧指尖死死捏着被风挂到凌乱的横幅,尽可能不让它被风吹飞。
又等了一会也不见车来。
黎梧就算穿得再厚也扛不住刺骨寒风。
衣着单薄的周敏菲已经撑不住了,在原地一个劲儿跺脚,嘴唇冻得发紫。
黎梧看了她好几次,终于忍不住了,说:“周周,你回去套件衣服吧,看样子还得一会。”
周敏菲摇头,张嘴说着。
大风把她的话吹散,只有几个字传进黎梧耳朵:“我没事。”
真犟。
两人关系很好,虽然不同门,但她算是自己的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