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进了浴室,对着镜子处理耳朵后以及脖子上报复似的三道抓痕,上面渗出了血,是他迫她坐下时,她咬唇瞪着他,本来手扶着他颈侧的手直接伸出修剪的漂亮美甲抓起了他。
擦拭干净血丝,贴了一排创可贴,处理好脖子上的伤,看了眼左手,被门夹过的手背已经高高鼓起,肿成小山,右手在医药箱翻找,找出一瓶云南白药喷了几下,触感冰凉,但缓解不了多少肿痛。
他没再管,将医药箱合上,回了卧室躺在了应渺身侧。
第二天应渺起的比谁都早,四点多睡下,还没到六点就迷蒙着醒过来,室内昏沉沉一片,身侧是陆则怿平稳的呼吸声,她睁眼躺了一会,脑子里不太清醒,都是车内画面,结婚至今,她从没有坐在他腿上过。
想到此,她唇抿的生紧,悄无声息下了床。
进浴室洗脸,注意到洗手台上的医药箱,冷水扑脸时想到陆则怿被她抓出血的脖子还有被门狠狠夹过的左手,这些画面只在她脑海中过了一瞬,便被她抛之脑后。
陆则怿七点醒来,下意识偏头去看身侧,床铺已经空了,他手伸过去感知到床被已经没了温度,应渺起了很久。
他收回手,摁在额头,拇指跟中指捏了捏太阳穴,坐起身拿过床头柜的手机给应渺发了条微信。
消息依旧是被拒收的状态。
她还没把他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早餐桌上没有应渺的身影,陆奶奶没出来吃早饭,餐桌上只有姜媛和他。
吃饭间隙,手机微信收到一条信息,高二的班长宋贺联系他,说晚上有一场同学聚会,问他是否有时间参加。
这类没必要的聚会,他一向不会参加,陆则怿单只手编辑了回复:晚上有应酬,抱歉。
还没发送过去,宋贺又紧跟着发来了两条消息。
宋贺:刚听说你跟应渺领证结婚了?恭喜恭喜!
宋贺:我今天还联系了应渺,她说她会过来,你要是过来的话,你们夫妻可要做好被老同学调侃的准备。
他黑眸放在宋贺的后一条消息上,手指在删除键上点了几下,删掉了编辑好的消息,重新打了一行消息,摁了发送。
陆则怿:有时间,你把时间地点发到我手机上。
宋贺:好!马上!
应渺一早起来没在陆家吃早饭,开车绕着市区晃了圈,随便找了家六点半开门的早餐店进去解决了早餐,中途收到高二班长宋贺的消息,说是高二的老同学要办一场同学聚会,问她要不要参加。
进了高三后,学校重新分了班,不论是高三转班前还是转班后,她的高三同学都跟高二的同班同学没有重合,她给宋贺回了个【好】。
晚上八点,应渺开车前往宋贺发来的聚会酒店。
她到的时候人到了大半,宋贺将她安排在主位旁边的位置,右手边主位空着,左手边是一位女同学。
读书的时候心思单纯没有社会阶级概念,不讲究什么主位,吃喝玩乐随心坐,眼下大家毕了业进了社会,被社会锻造地阶级分明,混得好的座上宾,混的高不成低不就的,永远会落于下首。
应渺不知道主位上会是谁,她没有关注过高中同学谁高就了谁出息了。
她没把陆则怿放在猜测范围内,陆则怿从来不会参加这种无聊至极对他没有任何利益的同学聚会,这里面也没有关系好到能让他屈尊来参加这种聚会的好兄弟。
高中三年,除了跟他从小交好的江佑贺雎两位发小外,他在学校并没关系好的同学,他一向高高在上。
他也有资本高高在上,家境优渥,学校高一的三栋教学楼是他家捐赠,教学楼的名字都带着他名字的谐音,易思楼易学楼易省楼,每年高一新生入学,陆则怿的名字和学生证照片就会在贴吧里流传一个月,然后因此收获一大批未曾蒙面的少女暗恋。
那个时候男生校服是学校定制的白衬衣黑西裤,旁的男生穿着布料普通的校服,陆家每年给他定制数十套校服同款,品牌高奢,布料考究舒适,一套价格昂贵到抵好几名学生三年的学费。
他长得好学习好,总穿干净如新的白衬衣,性子冷淡,不沾花惹草,任凭上赶着的女生多漂亮多有魅力,他也不会多看一眼,这样的男生走到哪都是风云人物,高不可攀。
“应渺,听说你跟陆则怿结婚了?是真的吗?”身边的女同学凑过来说话。
应渺收回神游,看向女同学,记起来她的名字是叫何倩,她不太想说陆则怿,碍于礼貌,还是点头,“嗯。”
何倩眼里流露出羡慕,“他高中可是好多少女的暗恋对象,不过他高中太冷了,想想也正常,家里富成那样,自己又长的好,对普通女生看不上眼很正常。”
应渺不知道该说什么,礼貌笑了下。
何倩看着她,好奇道:“你跟他怎么就结婚了?我记得他高中跟你好像也不是很熟。”
这话何倩还是往含蓄了说,她那个时候也不可免俗地时刻关注陆则怿,没办法,帅成那样的有钱少爷跟自己同班,心思怎么可能不放到了他身上,所以她记得还挺清楚那个时候陆则怿跟应渺关系并不熟稔,甚是可以说得上冷淡。
高二陆则怿身高就到了183,因为个子高常坐最后一排。
应渺165的个子在女生堆里也算高挑,所以也是后排靠边。
那个时候并不忌惮男女混座,但几次排座位,班里高个的女生几乎轮流跟陆则怿做了同桌,除了应渺,一学年结束,两人从没坐过同桌,永远是一个坐在靠外墙的位置,一个坐在靠走廊的位置,两人中间永远隔着三排座位。
那个时候陆则怿高冷是高冷,但同班女生问问题或者体育课做活动,陆则怿也是会跟女同学正常交流,但是何倩从来没见过陆则怿跟应渺说过话,应渺那个时候不比现在安静,她那个时候跟男女同学玩的都不错,课间也开玩笑话嘻嘻哈哈,但是只要一碰到陆则怿,应渺就能瞬间变成哑巴。
何倩好奇地盯着她,应渺不知道该如何说两人的婚姻纠葛,迟疑着时,酒店包间的门开了,进来一人,圆桌旁的男士几乎都热情吆喝着,吆喝的话应渺也清楚听见。
“陆总您可算是来了。”
“还以为您忙应酬忙忘记了呢。”
何倩没再看她,扭头看过去。
应渺松一口气,她不想说她跟陆则怿荒诞的婚约,不过等到陆则怿被宋贺送到她右手边的主位上坐下,低垂的余光瞥见男人熨帖平整的西裤和皮鞋,她那口气又憋回了肚中。
早知道他过来,她就不来了。
有男同学过来敬酒恭维陆则怿,连带着说起应渺,“才听说陆总跟应渺结婚了,可真是郎才女貌般配的很,恭喜陆总抱得佳人,也恭喜应渺觅得良人,两位老同学,我敬你们一杯,祝你们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应渺不想喝白头偕老百年好合的敬酒,但不喝像是攀上陆则怿这根高枝就瞧不起老同学一样,她垂下眸,还是去摸白酒杯。
还没碰到酒杯,一只大手伸过来,压下她的手,陆则怿冲那位敬酒的老同学道:“她不太能喝酒,我来代劳。”
老同学笑道:“陆总真宠妻。”
陆则怿神色淡淡一口饮尽了自己杯中的白酒,随后又拿过应渺的酒杯一口吞了。
两杯酒下肚,因为陆则怿那番代劳的话,其余同学都很有眼色没再来找应渺敬酒。
宴席刚开一会,包间的门再次被推开,陈简舟姗姗来迟,宋贺见他来迟,笑道:“等你好久你都没音,还以为你不来了。”
陈简舟面上歉然,笑道:“路上接一个人。”
陆则怿听见陈简舟的声,看了眼应渺,才去看陈简舟,就见陈简舟拉过身后一个娇小女生,冲圆桌上的老同学介绍,含笑道:“各位,这是我女朋友,她刚来这地方,带她来蹭个饭,大家伙不会介意吧?”
“当然不会,快坐快坐。”圆桌上的老同学都很热情,吆喝着陈简舟带女友坐下。
陆则怿看着陈简舟跟女友亲昵的举动,顿了下,再去看应渺。
应渺没看他,拿着筷子在安静吃饭,面上平静,并无任何怨怪他那天说话荒唐的愤懑情绪。
好似被他冤枉红杏出墙就被冤枉了,澄清或者不澄清冤屈对她来说并不重要。
用过晚餐,宋贺要跟还没成家立业时间自由的老同学去唱歌,应渺推拒了,离开酒店上了自己的车回宅子那边。
陆则怿也推拒了。
宋贺看他在手机上喊代驾,又瞥向应渺还没开远的奔驰轿跑,迟疑着道:“陆总你喊代驾吗?你不坐应渺的车一起回吗?”
陆则怿说:“她还有事,不顺路。”
宋贺马大哈,脑子不多,信以为真,“这样啊,我还以为你跟应渺闹矛盾了呢。”
代驾过来,陆则怿上了车,车子跟在应渺车屁股后面往宅子方向行驶。
他跟应渺一后一前下车进了宅子。
两人相隔的距离不远,陆则怿腿长,寻常步伐没一会便跟上了她,他侧了侧眸,声低:“应渺,我们谈一谈。”
应渺步子停了下来,转身看他,没什么情绪,“正好我也有事情要跟你谈。”
两人去了偏厅。
“陈简舟的事是我误会――”
“陆则怿,我们分房睡吧。”
同时开口,陆则怿话说了一半率先止住,应渺自顾自说完了。
偏厅静了好一会,陆则怿看着应渺,眸黑面冷,“原因。”
他以为应渺会说他因为陈简舟冤枉她的事,但不是。
应渺跟他对视,一双杏眼平静无波,她说的是:“夫妻生活太频繁,我很不喜欢,陆则怿。”
作者有话说:
某人被老婆嫌弃太频繁喽。
这章全都有红包u3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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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爱意
◎“是憋不住了吗?”◎
她说完不等陆则怿同意或者拒绝,率先转身出了偏厅,回了她的房间睡觉。
隔天早餐桌上跟陆家人一同吃饭,陆则怿没什么情绪,好似认同了应渺分房睡的主意,反倒是陆奶奶在陆则怿姜媛上班后,喊住应渺,探究似地问她,“昨天跟阿怿回来闹别扭了?怎么回自己房间睡了?”
应渺道:“来例假了,免得扰的陆则怿睡不安稳,我这几天都会在自己房间睡,奶奶。”
陆奶奶嗤之以鼻:“你哪有那么大能耐……”勾的阿怿不安稳?
剩下的话没说话,陆奶奶目光打量了应渺,挤兑的话头戛然而止,虽然她这个孙媳妇小时候是在山里长大,没什么好的教养,但那张脸那身子,肤白桃腮,胸鼓腰细,婷婷,身段气韵确实勾人,夜里跟她睡一张床,倒真的没哪个男人能轻易抵抗得了。
她只冷哼一声,没再多问,反正两人分房睡对她来说是好消息,她喜闻乐见的很,毕竟时间长了新婚夫妻那点子情谊准被分房磨淡了,情谊一旦没了,两人离婚的事不就手到擒来了。
一连七天,应渺跟陆则怿都是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吃完各自回房。
这几天应渺也没早早回家陪陆奶奶,她这几天跑了几趟大学同学的工作室,陈简舟上次拜托她帮忙给他女友做件旗袍当做恋爱七周年的礼物,他女友是旗袍忠实爱好者,但市面上卖的旗袍数量太多,也容易撞款,陈简舟知道她大学是服设专业,而且毕设就是旗袍相关,才来找上她做全世界独一件的旗袍。
应渺自己做的念头只起了一秒,便被压了下去,她现在人在陆家,被陆奶奶看到她重新搞起服装,估计又要挨一顿教育,她不想多事,也不想听陆奶奶裹脚布似的说教,干脆请了毕业后开了自己工作室的大学同学帮忙设计打版装作。
旗袍拿到手已经是三天后,她把旗袍交给陈简舟,没了额外要忙活的事,电视台的工作结束便回宅子那边待着。
晚上吃完饭,她回房间,陆则怿跟在她身后,他人高腿长,没一会跟上她跟她并排走。
他刚下班,身上穿着衬衣西裤,西装外套拎在手上。
他面上没什么情绪,一贯冷淡,开了口:“气消了吗?”
算算日子,两人分房睡十天了。
应渺反问,“是憋不住想做了吗?”
陆则怿:“我只是在关心你还有没有在生气?”
应渺道:“陆则怿,应该不用我明说你也清楚知道,抛开夫妻这层关系,我跟你的关系不至于让你来关心我生没生气。”
到了她房间所在的小楼,她停了下来,话语流畅,好似并不用做任何迟疑,又道:“这段时间我想清楚了,陆则怿,我以后都不想跟你再做、爱。我们的婚姻本来就是你不情我不愿,新婚夜那天你问我是我没想清楚,以为你不会上我,所以才摆烂让你上,结果没想到会因此一发不可收拾。现在我想清楚了,我们干脆人前相敬如宾人后各自过各自的好了,你那方面欲望高,你可以在外面找女人养情妇弄出私生子我都不会介意,所以我们一直分房睡好了。”
她说完,不看陆则怿的脸,直接上了小楼。
陆则怿停在原地,看着应渺纤瘦的身体一步一步消失在木质楼梯的拐角,他在原地站了好一会,才转过身往自己卧室那边走。
二月底的天还带着肃杀寒意,夜里起的风扑面冰凉。
他单手插在西裤口袋,眸黑面冷,瞧不出分毫情绪波动,仿若应渺刚才那番话没在他心里掀起半分波澜,但走了两步,他倏然站定,从西裤口袋拿出手机往江佑贺雎在的微信群『』丢了条消息。
陆则怿:@贺雎@江佑,出来喝酒。
贺雎:以我恋爱小天才的经验来看,你在你老婆那吃瘪了。
江佑是一条语音。
语音点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英年早婚的下场就是三天两头在老婆那吃瘪哈哈哈哈哈。”
*
分房睡对应渺来说过于舒坦,睡在她自己的房间,床被上不再是陆则怿惯用的冷檀熏香,不用晚上被陆则怿换着花样摆弄到深夜,也不用被他顶到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和声音,她天天睡得安稳吃得好,陆奶奶也不再故意刁难她,即便她每天回家很晚,也等不来她的说教。
陆爸爸反倒忧心忡忡,问她跟陆则怿是不是有矛盾了?
应渺不想骗陆志军,但又不敢坦白说以后只跟陆则怿做表面夫妻,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陆爸爸见她为难的模样,不勉强她,只叹口气,“爸不干预你们婚后生活,你们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就行。”
应渺还是语竭,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恰逢一个电话打进来,她松一口气,跟陆爸爸说了声去外面接个电话。
电话是卢朵打来的,一接通,话筒里面就传来卢朵压抑的哽咽,“渺渺……你可不可以……过来酒吧……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