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太皇太后选瑞王妃的事告诉母亲跟妹妹后,她道:“可能过几日便要请春菲入宫……”看向妹妹,认真问,“你可想当瑞王妃?”
宋春菲连连摇头。
“若是瑞王清俊无双呢?”
宋春菲还是摇头。
徐凤娘道:“今次太皇太后破例允许几位藩王拜寿,可藩王妃一个都未出现,可见规矩甚多。春菲要被选中,我们恐怕是见不了面了!”
原来母亲也是舍不得的,宋春汐揶揄:“您总不让我回家,我还当您希望我们远嫁呢。”
“浑说!”徐凤娘瞪她一眼,“我是怕惹恼亲家母,哪里是想远离你们?”拉住女儿的手,“你既是为春菲来,可是有什么主意?”
天潢贵胄面前,要说万无一失之法那真没有,但至少可以避一避,好歹父亲与霍云都曾为大燕立下功劳,天子又是明君,应不会做出强迫两家,赐婚一事,宋春汐道:“我明日同春菲去梁州游玩,正好在那里也有庄子,来回二十多日,到时应是尘埃落定了。如果中途有什么事,您可以写信告知,我看情况决定何时带春菲回来。”
徐凤娘一怔:“二十多日?你婆母可会同意?”
“当然,此事就是婆母告知的。”婆母显然是觉察到了危险,故意提醒她。
女儿真是遇到个好婆母,徐凤娘看向小女儿:“只能如此了,春菲,你在路上要听春汐的话。”
能跟姐姐出游,宋春菲笑得眼眉弯弯:“好。”
徐凤娘忽然想到儿子:“你怕是还要带上文N,他这会虽不在,但回来后知道你们俩去梁州,只怕要气得闹翻天,到时候我可拦不住。”
宋春汐道:“那就带他去吧,这等日子往后难有。”
等妹妹嫁人了,弟弟娶妻了,还能这样吗?
徐凤娘笑着点点头。
商量完,宋春汐回府先征得了霍夫人的同意。
霍夫人并不意外:“确实要防范于未然,就是你跟阿云离别这么久……”
“两情相悦又岂在朝朝暮暮呀,母亲?”
一句话把霍夫人逗乐了。
儿媳都说两情相悦了,还有什么可操心的?
等她回来,那夫妻二人就是小别胜新婚嘛,霍夫人吩咐刘嬷嬷看着丫环们准备行李,又精挑了十二名护卫,到时跟着儿媳一起去梁州。
背着霍云,婆媳俩做好了决定。
是以霍云得知后,要说不恼火,这是不可能的,只是宋春汐为家人着想,他没道理反对,因他不能保证瑞王看不上宋春菲,毕竟那小姑娘与宋春汐颇为相像,难说瑞王不动心。
如今早早表明态度,太皇太后心高气傲,绝不会在明知宋家不肯的情况下还去强迫,这就显得好似非宋二姑娘不可了。
只是他的心情也不会太好。
宋春汐感觉到他的不快,却是有些高兴,她希望霍云是真的不舍得她,那么这阵子她就没有白费功夫。
“只是二十来日,如果瑞王妃提早定好的话,我会尽快回来。”她安抚他。
霍云眉梢微挑:“何必与我说,你想如何便如何。”
她轻声一笑,手搭在他臂膀上:“我会带梁州的风羊腿给你吃,听说十分鲜美。”
他会稀罕这个?她真是连贿赂都不会,霍云转身走向门外:“你好好收拾吧。”
应该是不会怪她的,宋春汐觉得霍云不至于如此小鸡肚肠,毕竟那是她家事嘛,她自己有主意了,自然不必打搅他。宋春汐没再管,仔细挑选路上要用的物什。
结果晚上霍云突然发难,说不知她何时回来,要她提前尽一尽妻子的责……
她第一次真正见识到了他的体力。
那什么船厢,根本比不了,宋春汐趴着差点哭起来。
可能也意识到了再继续下去,她会承受不住发脾气,霍云这才停止。
其实她哪里有力气吵架,宋春汐连瞪他都瞪不动,闭上眼便睡了过去。
幸好不是早上就出发,宋春汐还是多睡了一会,就是起来时腰酸腿酸,好似爬了一天的山。
果然有些结论不能下得太早,还说霍云不会小鸡肚肠呢,这不就找她算账了?不过经过昨晚,他们之间已经两清了,她可以毫无负担地去梁州。
宋春汐吩咐小厮们将行李搬上车,又让杏儿去抱猫儿。
那猫儿正当最可爱的时候,路上可以解闷。
结果杏儿道:“猫儿被都督带走了。”
宋春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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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命运使然。
她完全没想到他会做出这等事。
有何目的呢?
想让她去都督府找他, 还是希望她快些回来?
前者不安好心,宋春汐捏捏还在泛酸的腰,一点都不想跟自己过不去, 后者……如果他用嘴说出来多好呢?比如, “我会想你”之类的话。
念头闪过,宋春汐身上起了细栗。
这种话恐怕一辈子都不可能从霍云嘴里听到。
算了,有婆母在, 肯定会照顾好猫儿, 她不用担心。
宋春汐向霍夫人辞别后, 去娘家接妹妹跟弟弟。
宋文N兴奋不已:“梁州离嘉州也不远吧,姐姐, 我们去完梁州可以再去一趟嘉州。我想吃嘉州的螃蟹,现在正是肥美的时候!”
“你是不是没看过舆图?这两个地方相隔千里, 哪来的不远?”宋春汐忍不住拍了下他的脑袋,“车夫那里有舆图,等会你给我背下来!”
宋文N脸一白, 抱怨道:“出来玩还要我背舆图, 我不去了。”
“滚下车。”宋春汐挑眉。
宋文N:“……”
“好嘛好嘛,我背就是。”反正字也练了,怕什么。
宋春菲掩嘴偷笑。
父亲拿弟弟没办法,但是姐姐总能让他服帖。
宋春汐问母亲:“爹爹怎么说?”
“他当然气得不行,说先帝之前开了坏头, 太皇太后好的不学专学坏的,强迫别人家姑娘,”徐凤娘低声道, “骂了好一会, 我捂住他嘴才住口。”
不愧是父亲, 谁都敢骂。
“那我带走春菲跟文N的事,爹爹没反对?”
“他反对有何用,我可不能让他去当众指责太皇太后。”小女儿已经说过不想嫁人,若真被太皇太后看中,丈夫什么事做不出?所以避开最好。
看来父亲并不同意,不过还是顺从了母亲。
宋春汐道:“我带了好些护卫,个个都武艺高强,您别担心路途危险,中途我会写信给您。”
大女儿办事她越来越放心了,徐凤娘伸手将她被风吹乱的一缕头发夹到耳后,柔声道:“都嫁出去了还总要你操心家里,为娘对不住你。”
宋春汐鼻尖一酸:“娘您别这么说,夫家归夫家,娘家才是我真正的家。”
“你这孩子,若被你婆母听到,必然要伤心了!”徐凤娘皱眉,“你婆母待你这么好,你夫家怎么不是你家?你得好好孝顺她才是。”
“好吧好吧,都是我的家。”宋春汐认错,婆母确实将她当女儿对待,“您别送了,外面风大,回吧。”
徐凤娘又叮嘱几句方才离去。
宋春汐看着她身影消失,让车夫起行。
不早不晚之时,街道上并不拥挤,是以几辆马车并一行护卫,很快就穿过了城门。
“啪”的一声,案桌上的宣笔突然滚下,掉落于地,惊醒了在出神的霍云。
低下头,他发现罪魁祸首是那只猫儿。
不知它是睡醒了无事可干,还是觉得宣笔好玩……
霍云捏了捏眉心,将正把前爪伸向砚台的猫儿给拎了回来。
小猫儿发出娇弱的“喵喵”声,在他怀里滚了滚,将猫毛黏了几根在他的官服,他不知怎地想起夜里歇息时,宋春汐的长发也时常黏在他中衣上。
漆黑,柔软,带着幽幽的香气。
现在她应该已经在去梁州的路上了。
他当然猜到宋春汐会将猫带去梁州,就像那次她去怀县,把能带的都带走,害得他连个茶壶都要去取新的。
她这次又等于搬家了,但他不会让她带走猫。
袖子忽然紧了紧,他低头一看,发现那猫儿在撕咬衣袖,已经扯了条丝线出来,缠在爪子上。他眉心一拧,又有点后悔不该把猫儿藏于袖中带来都督府,他应该将它留在马车里。
这小家伙,怎么跟宋春汐一样叫人头疼?
………………
张嬷嬷很快便列了张名单呈给太皇太后过目。
太皇太后故意让秦P也看看:“你瞧瞧是否合适。”
在秦r当和事佬的情况下,太皇太后暂时与秦P和好了,秦P当然也不会故意跟祖母作对,恭敬道:“您眼光好,您说合适就合适。”
眼光好,他怎么不听她的?太皇太后暗骂了秦P一句,吩咐张嬷嬷明日请这些姑娘入宫,顺便又请了李瑶。
秦P心头一跳,手指微微捏了捏腰间玉带。
不会又要逼他吧?
可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已经斗胆拒绝了祖母,祖母如果还逼迫,他也绝不会低头了。他毕竟是天子,倘若连自己的祖母都应付不了,那又如何去面对文武百官?
那些官员的嘴皮子可比祖母利索多了!
秦P抬起头,面色平静。
次日,闺秀们陆续来了宫里。
除了宋家之外,甚少有家族是不想与瑞王府结亲的,这瑞王不止才能兼备,俊秀无双,还是太皇太后的亲孙儿,他打破了藩王不能入京不能久住的祖规,京城已隐有传言,兴许瑞王将来会留在京城。毕竟凡事都有例外,比如神武年间的赵王就很得睿宗喜爱,虽有封地,但却永居京城,为睿宗分忧解难,俨然是一名重臣,瑞王也不是不可能成为赵王这样的存在,那么,谁家不愿让自己的女儿成为瑞王妃呢?
闺秀们都是精心打扮,预备在宫中一展所长,但宋春菲没有出现,张嬷嬷低声禀告:“宋二姑娘前几日随霍少夫人去了梁州游玩。”
太皇太后眉头一蹙:“这么巧?”
她很快明白了,宋家不愿小女儿当王妃。
也是荒唐,她那孙儿出类拔萃,宋二姑娘未必配得上,他们宋家倒先表态了,太皇太后冷笑一声:“不来也罢。”宋家已经有霍家这个亲家,如果再攀上瑞王府,也确实太过显赫,既然不愿,她又何必多给宋家眼色?马上吩咐张嬷嬷,“把圣上与瑞王请去吉云楼。”
时值初秋,御花园内芙蓉,菊花最盛,正应了那句“流水淡,碧天长,芙蓉金菊斗馨香”。
秦P与秦r同时出现在了月洞门。
秦r躬身参见:“原来祖母还请了圣上。”
为秦r择妻,不知为何要他露面,但秦P并不想加深跟祖母间的矛盾,故而听从:“就当赏花了,你不必多礼,你是今儿的主角,朕是陪衬。”
秦r不敢:“此话可是折煞微臣,”又道歉,“臣这阵子实在太叨扰圣上了,臣有罪。”
与他无关,秦P知道是太皇太后挽留,秦r不好拒绝才留在京城,而且此事多少让皇祖母分心了,分掉了他的一些压力,轻松不少。
“你别自责,我是同意皇祖母的做法的,有你在,皇祖母的心情也好,上回的事多亏你。”
秦r忙道:“臣也没有帮什么忙,祖母之所以能同圣上和好,也是因为祖母疼爱您,她老人家看着长大的孩子,怎么舍得决裂呢?不过是在气头上说了几句重话,想必圣上也清楚,故而能容忍祖母胡闹。只是臣有自知之明,一定会尽快定亲,离开京城。”
此番话听得出来,秦r真的很懂分寸,秦P道:“无论如何,娶妻事关重大,你不能仓促。还是仔细挑一挑,别为了早些走敷衍了事,那朕也是不准的。”
秦r笑了:“臣省得,也请圣上帮臣把把关。”
秦P脚步顿了顿:“朕对此事一窍不通,恐怕不行。”
在津州时他就听说秦P十分自律,不沾女色,他起先不信,但在宫中住下后才知此事为真,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是怎么忍得住的?秦r不由试探:“其实圣上也可趁着今日为自己择后,您总归是要成亲的,如果您怕祖母反对,臣可以帮您一起说服祖母。”
秦P一怔。
秦r看他似乎觉得突然,笑了一笑:“您拒绝李姑娘,难不成是有意中人?如果有意中人,那更应该告诉祖母了,祖母指不定会替您高兴。”
意中人吗?
秦P往远处花丛瞧了一眼,淡淡道:“没有。”
秦r皱眉,更无法理解他了。
其实秦P真的是为守孝,至于之前的不近女色,是他对自己颇为严苛,不想随意,可能是以父亲为榜样了,相比起广纳后宫,坐拥天下美人,他更憧憬伉俪情深,可惜他不曾……
也不能说没有遇到,是命运使然,终究错过。
秦P往前而去。
在御花园待了两个时辰后,又陪太皇太后用了晚膳,李瑶才归家。
李夫人直接审问她身边丫环,得知天子不曾与女儿说话,更加确定封后无望,与丈夫李丰道:“堂婶真是自欺欺人,我都知道此事已黄,她还指责我等不及,你说好笑不好笑?我看我们趁早替女儿挑好姑爷吧,省得拖到十八岁,被人嫌弃年纪,嫁不了好人家。”
李丰平常在外吃喝玩乐,不管家事,皱眉道:“你浑说什么?京城谁不知阿瑶是未来皇后,怎么就黄了?”
她这辈子最错的就是嫁了李丰,原以为背靠曹国公府,前途无量,谁知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李夫人把来龙去脉告知:“你真是一点不知情!你但凡派人去打探打探,都知我此话真假,圣上若同意,太皇太后会先给瑞王择妻吗,当然是先封后了!我告诉你,你趁早打消做国丈的美梦吧!”
李丰嘴巴大张:“这,这不可能吧?”
李夫人就是逼着他帮自己,不然靠曹国公府,铁定无用。
曹国公府有太皇太后,曹国公自己也是高官,就算女儿成不了皇后,也不会有多少损失,可他们家呢?他们只有这一个希望。
“你不信我,你去问堂婶,她肯定打发你走,还会狠狠骂你一通。要不你胆子够大,再去问问太皇太后,看她可会应承你,阿瑶一定能当皇后?”
李丰可是等着将来被天子这个女婿加官进爵呢,怎能接受?他啪得摔了酒杯:“圣上是疯了吧,竟敢忤逆太皇太后?他一个毛头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他能生下来,是因为我们李家,没有太皇太后,就没有先帝,没有先帝,又哪来的他?一点都不知感恩!再说,我们阿瑶难道配不上他?放眼京城,谁能比得上阿瑶,她学了那么多规矩,本就是该做皇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