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叹气:“你说这些又有何用,这番话你敢面呈天子?”
李丰:“……”
那确实不敢。
“我先去打听下,如果真有此事,我决不罢休!”他拂袖而出。
太皇太后那里,倒是相中了三位姑娘,都是出自言情书网,温婉端庄,又兼有才学,她觉得能胜任瑞王妃,就是这三人各有千秋,一时不知定谁。
问瑞王,瑞王又让她拿主意。
太皇太后摇头:“太孝顺也不好,瞧瞧阿r,都推在我身上。”
张嬷嬷笑道:“瑞王殿下这是信任您,您替他做主便是了。”
太皇太后捏一捏眉心,没继续说,倒是又提起秦P:“他也在吉云楼,就没看上一个?”
男女有别,她没让两个孙儿直接与姑娘们见面,而是坐在楼上,隔着一段距离,不冒犯。
张嬷嬷道:“毕竟是瑞王殿下择妻,圣上恐怕没有心思吧?”
“没心思?我看他是身子有恙了。”太皇太后斥道,“早两年我派宫女去,他便是一幅出家的模样,而今又是,就不知道为子嗣考虑吗?他父亲若还在世,此时定然也要替他选太子妃!”
张嬷嬷不知如何劝说,叹口气道:“您又生气了,您不是已经听进去瑞王殿下的话了吗?何必又这样,气坏身子。”
许是两相对比,秦P显得太不省心,太皇太后道:“好,我不管他,我倒要看看他能忍到何时?”她不管,自有文武百官来管,到时候秦P能招架得住?
她就等着看好戏吧。
夜色降临,徐钝乘轿归家。
苗婆子开了门,伸手接住他脱下的轻披风。
窗外忽然响起随从汤有的声音:“公子!”
应是有要事禀告,他忙走到门口。
汤有低声说了几句,徐钝听完心头一震,他还从来没有损失过手下,这矿山案竟如此凶险?那四个人可是身手不错的,竟只活了一个。他缓缓道:“留了什么话?”
“说是……昌王。”
昌王?
竟是他?那个传闻中任性妄为,天生神力的藩王?徐钝微微拧了拧眉,不管此事是真是假,他都得去告诉宋春汐。
可宋春汐去了梁州,听说她将宋文N跟宋春菲都带去了。
徐钝沉声道:“备车。”
他要尽快见到宋春汐,提醒她此案危险,如果要继续往下查,恐怕得做好掀起腥风血雨的打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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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剪不断,理还乱。
宋春汐还未到梁州。
昨夜下了雾, 清晨凉意颇盛,但车厢里的人却热火朝天,宋文N忙着背舆图, 宋春汐教妹妹作诗, 说笑声不断。
虽然来梁州是为避开瑞王择妻,但宋春汐觉得此行实在不亏,已经把它当成游玩, 每到一处地方都要停下品尝美食, 欣赏风光, 是以要比预期到达梁州的日子晚上几日。
宋春菲担忧:“会不会收不到娘的信?”
“信是送到庄上的,当然收得到, 再说,娘就算写信也得七八日之后。”既然太皇太后疼爱瑞王, 那当然不可能随意就定下个瑞王妃,必是要精挑细选,“你难道已经想回京?”
宋春菲摇头:“没有, 我是怕娘着急。”
宋春汐一笑:“既来之则安之, 信到还早着呢,我们难得能一起出个远门,别想这么多,先玩个痛快。”
此话可太对宋文N的胃口了,叫道:“我就说去嘉州嘛, 姐姐,好不好?”他把舆图拿过来,“我都背熟了, 你看, 其实嘉州也不是很远……”
“闭嘴。”宋春汐可不惯着弟弟, “去嘉州又是另一回事,你实在想去,等当上童生,我说服父亲奖励你去。”
宋文N:“……”
他感觉做生意可能真的更合适他,就是父亲的怒火,他暂时还没胆子承受。毕竟之前只是小打几下,要是他说自己不再念书,恐怕腿要不保。
先拖着吧,拖到三四十岁还考不上,父亲也没力气打人了。
……………………
李丰四处打听,甚至去李老夫人跟前试探,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通,也感觉到了危机。
看来女儿立后一事很悬!
如果放任不管的话,就如妻子所说,必定是当不了国丈了,他挖空心思,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你等着瞧吧,我准保让阿瑶当上皇后。”他对着妻子拍胸脯保证。
李夫人十分好奇:“你有什么主意?”她是想丈夫帮他,可并不那么信任他,毕竟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哪来的自信一定办成?
李丰笑笑不答:“不能走露风声。”
别的事他不行,可男女之事,对他来说易如反掌啊。
太皇太后这阵子左右摇摆,一会觉得这姑娘好,一会觉得那姑娘好,竟一直没有定下瑞王妃的人选,她甚至连抓阄都试过了,但抓到又放弃。
张嬷嬷道:“您真是太在意瑞王殿下了,当初为先帝择妻,不见您这样犹豫的。”
那可戳了太皇太后的心窝了,她皱眉道:“就是太快了,才选了个命短的,早知她身子不好,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让翼儿娶她,就算两情相悦又如何?早早去了,害得翼儿伤心,翼儿早逝有她一半的错,这回我绝不能重蹈覆辙!”又拿起调查得来的消息看,确保万无一失。
张嬷嬷叹息:“如此下去不知您选到何时,奴已经听见外头不好的流言,说您纵容瑞王,恐怕也有臣子上疏,要求圣上赶瑞王离京,瑞王殿下不好做。”
太皇太后眉头拧了拧:“有这闲工夫管瑞王,怎么不管圣上不立后?一个藩王惹到他们什么了?阿r可没有插手朝政之事,终日在宫里待着呢,连门都不出。”
“您知道瑞王的秉性,别人未必知,您还是早些拿定主意。”张嬷嬷相劝。
太皇太后一时头疼,便想把李瑶请来,给她解个闷。
口谕传下去后,李瑶好一会儿没入宫。
“怎么回事?”太皇太后奇怪,李家离皇宫不算很远,照理早该到了。
内侍擦着汗来禀告:“李姑娘坐的马车被撞了一下,听说有个孩子从牛车上摔下来,正好滚到马车上。车倒是没坏,就是耽搁了一会时间。”
太皇太后皱眉道:“看来今儿出门不利啊,早知道不让她来了。”
隐隐有种古怪之感。
因李瑶进宫得有好几十次了,除了偶尔路上拥堵会费些时间,从来没有遇到这等事的。
那落在车上的小孩跟个乞儿一般,身上脸上都脏,李瑶瞧见,只想离他远一些,忙着让车夫赶走,根本没想让那小孩赔罪什么的,她还赶着去宫里。
上回瑞王择妃,太皇太后请她也参加,她精心打扮了一番,谁想给天子行礼时,他连张口都不肯了,只略微点了下头。
她怎能发现不了区别?
若说早前天子还有些敷衍,现在态度却是十分明确。
难怪太皇太后要先选瑞王妃,因她已经无法把控天子了!
李瑶心里也难免着急,想见到太皇太后时,与她老人家好好合计一下。
比起别的闺秀,她始终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早些前她是过于矜持,瞻前顾后,怕惹太皇太后不满,又怕让天子不喜,始终缩手缩脚,这回她想拼尽全力博一下。
这般想着,从车里出来后,李瑶疾步走向慈安宫。
谁知行到一半的路,头隐隐有些发胀,她抚着额头,不知怎么回事。
刚才马车是被撞了,但车没坏,她也毫发无伤,照理不该有什么,她忍着,继续走路。
等到了慈安宫,脸蛋已经跟染了朱丹一样的红,太皇太后惊讶道:“你这是怎么了?快上来给我瞧瞧,莫不是病了?你这孩子,病了说一声便是,怎么还强撑着来宫里?”
李瑶此时已经有些迷糊,踉跄着走到她跟前。
太皇太后伸手一触脸颊,惊道:“不对劲啊,莫不是得了风寒?”忙让张嬷嬷去请马太医。
李瑶感觉身子也开始滚烫了,眼前的太皇太后越来越不清楚,她呼吸变得沉重。
“阿瑶,阿瑶!”太皇太后一吓,忙让宫女扶她坐在身侧。
好像有一团团的火在袭击她,李瑶渐渐的神智不明,伸手去撕扯裙衫,腰带被她一抽,落在了地上,她又去拉衣襟,嘴里喃喃自语。
太皇太后目瞪口呆,吩咐宫女按住她的手。
李瑶难受得不能忍了,叫道:“我好热……别拦着我,帮我脱掉……我,我要见圣上,”仿佛看到秦P就在眼前,她忽地又露出一抹笑,娇声道,“圣上,圣上!”
经历甚多的太皇太后脑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厉声喝道:“马太医怎么还没有来,快去看看……让他坐车过来,别耽搁时间了!”
马太医到达时已浑身是汗。
“快治好她。”太皇太后吩咐。
马太医瞧了一眼已经有数,知道李瑶是被下药了,他把脉之后更加确定,低声道:“臣可以帮毒压一压,但如果纾解不了,恐会伤到身子,您还是早做打算。”
“她真是中毒了?”太皇太后瞪圆眼睛,“谁下得毒?”
马太医惶恐。
张嬷嬷忙道:“不可能是在宫里,应该是宫外。”
撞车吗?谁这么大胆,敢用此计给李瑶下毒?太皇太后震怒:“派人去查,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居然敢对未来皇后下毒了,真是胆大包天!
李瑶此时又叫喊起来,宫女都按不住。
张嬷嬷轻声道:“要不请圣上……”
那岂不是逼迫他了,可如今还有什么法子?太皇太后烦躁地踱了几步,让张嬷嬷亲自去请。
此事太过荒唐,秦P静默了好一会,沉声道:“皇祖母想让朕救她?”
“除了您外又有谁……”张嬷嬷战战兢兢,“圣上您一向仁厚,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您不救谁救,好歹那是您青梅竹马的表妹。”
秦P闭起眼睛,不再说话。
因为他仁厚,就要做这件事吗?而做完了这件事,皇祖母就要逼他娶李瑶了吧?
那他之前的顽抗算什么呢?
“召集太医院所有太医,务必将药解了!”他不信太医治不好。
张嬷嬷没办法,只好回禀太皇太后。
“圣上说还是让太医们先行救治。”
已经说了可能会损坏身子,他是听不明白吗?太皇太后在这一刻忽然感觉到了这个孩子的无情。
他的仁厚是对百姓的,而非对她这个祖母,对李瑶,难怪他之前能拒绝她,这孩子,心比他的父亲硬,实在没那么容易动摇,她长叹口气,竟不知如何是好。
此时,秦r前来拜见。
“可是您身子不舒服?”他问,“孙儿听闻有太医过来了。”
“哪里,是阿瑶!”太皇太后捏着眉心,“今日我真不该请她,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对得起她呢!”
秦r一听,忙关切地询问。
太皇太后说完来龙去脉,长叹一声:“不知谁如此蛇蝎心肠,这样害阿瑶!这毒若是能去干净就罢了,太医说,去不干净,灌太多药的话恐怕会影响以后的子嗣。”
竟有如此霸道的毒吗?
秦r眸色微动,忽然道:“祖母,您不如让我娶了李姑娘吧。”
太皇太后愣住:“阿r,你说什么?”
“孙儿现在不想瞒着您了,孙儿其实初见李姑娘,便很喜欢,只是因为您准备将她嫁给圣上,孙儿不好提。如今情况紧急,孙儿不能再顾着自个儿脸面,您就答应孙儿吧!”秦r半蹲下来,恳求太皇太后,“孙儿知道您把她当亲孙女,孙儿一定会好好对待她,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您别再犹豫了,省得她更加难受。”
太皇太后心情复杂,看着秦r好一会才道:“我答应你,阿瑶便交给你了。”她吩咐太医们都退下。
秦r起身走入了内殿。
看着他的背影,太皇太后微微红了眼眶。
不管秦r说的话是真是假,但他在这时候愿意出面,勇于承担,一定是为了帮她这个祖母,为了替她分担,为了解决这棘手的问题。
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她这个祖母啊!
太皇太后十分感动。
次日,她宣布封李瑶为瑞王妃。
京城一时炸了锅。
…………………………
徐钝到梁州时,宋春汐也才到没多久。
她惊讶地看着风尘仆仆的徐钝:“你怎么会在梁州?”
徐钝将带来的石榴放在桌上,冲宋春汐使了个眼色:“跟一位客商谈生意。”
看来是有急事,宋春汐明白了,拿了两个石榴给弟弟跟妹妹:“你们先吃,我领着表哥看看庄子。”
行到一处葡萄架前,她低声问:“是不是矿山案有什么进展?”
许是才洗过头发,她连发髻都没梳,只松松拿丝绦束着,垂到腰间,徐钝闻见股清冽的香味,好似木兰,过得会才道:“是有进展。”
“你查到什么?”
徐钝道:“你得先告诉我,你到底想查什么?”
“我说过,魏立民想对付父亲。”
“你从何得知?”
她请他别问,徐钝当时也答应了,怎么此时追问不止?宋春汐眉头蹙了蹙:“表哥,我信任你才请你查,可你信任我吗?我不是故意瞒你呀。”
徐钝是想刨根问底,可对着宋春汐他硬不下心肠:“我是担心你的安全,你知道我查到什么了?我死了三名手下,他们查到了昌王的名字。”
宋春汐惊住:“你手下死了?”
“是,你还不愿意告诉我吗?”他走近两步,“春汐,你是不是卷入了什么事?你不告诉我,我没有办法帮你。”
“不不不。”宋春汐有点乱,也有点害怕,她拉住徐钝的衣袖,“表哥,你不要往下查了,我不想你受伤,这件事到此为止吧!”
徐钝只是商人,他没有武功,她不想害他丢了命。
她的关心叫徐钝心头一暖:“没事,我可以继续查,我只是希望你能坦白。”
宋春汐没有答应。
此事关乎父亲,或许还有霍云,天子的命运,与徐钝是无关的,她不知道徐钝因此会折损手下,不然绝对不会去找徐钝,她原以为只是打探下消息,银钱够用就可以了。
“表哥,你已经帮了我许多,接下来的事你不要再管。”
徐钝的心又凉了。
她对他的关心是真,可将他踢出局也是真,他始终不是能让她依靠的人吧?
“好,我不管,那你呢,你还会继续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