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司礼听见她那边都是车的声音，问：“你现在在哪？要干什么去？”
“我心里有些怀疑，我要去证实一下！先别来找我！”说完她就挂了电话：“师傅，去铜瓦路33号！”
师春棠按着胡泗阳的远程指导去了陈佳的家里，只是一个普通的单元楼，她按了按门铃，里面没人，她对着猫眼向里面看。
“你是来找我的吗？”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师春棠回过头，是陈佳！
陈佳应该是刚运动回来，她没穿着一直穿在身上的校服，而是一套宽大的运动服，她还抱着那个有些旧的足球。
看见她的眼睛落在她手里的足球上，陈佳显然有点高兴：“你也喜欢足球吗？正好我们一日免起去玩吧！”
师春棠很高兴她能主动带她去人多的地方，这样等下陈佳发作，也有人能帮他。
到了离陈佳家很远的一个足球场
陈佳很热情的邀请师春棠：“一起玩球啊！”
师春棠看看她手里的球，心里的猜测让她膈应，礼貌拒绝她：“不了，我不会踢足球，看着你踢就行。”
陈佳还有些害羞：“那也行，你就看着我踢吧。”
陈佳把那个球放在地上，目光认真，一个点射就进了球门，师春棠看着有些头疼，拦住她又一次想要踢球的动作，说：“我们要不说说话吧，你一头的汗，先歇歇吧。”
陈佳愣了一下：“可以。”那个球就放在两个人中间。
师春棠看看这个都是疤痕的足球，更加印证的自己的猜测。
陈佳摸摸那个球上的各个伤疤：“这个球是不是有点破？这是我打工之后用我的工资在专卖店买的，它之前很好看，但是因为我没有好好照顾它，它就变成这个样子了，不过没关系，它现在比之前刚买的样子更好了，不是吗？”
师春棠感觉被威胁了，干巴巴的说：“你父母呢？他们也会给你买的吧。”
陈佳叹了一口气：“从小我们家的家庭情况他们就说很差，我不能随便提出我想要的东西。甚至在40℃的天气我连雪糕都不能吃；我想成为体育生，他们第一想的是比赛之后是不是有奖金。我从来没有体会过书上那种父母的拳拳爱子之情。”
师春棠也不知说什么陈佳才能好受一点：“他们真的有困难吧，你在这里不回去，他们回家会找你的吧。”
陈佳：“他们？这个时候应该下了班出去吃饭了吧，大概还要再晚一点才能回来吧。”
师春棠奇怪：“他们不回家跟你一起吃饭吗？”
陈佳回头看她：“那是什么？他们可是模范夫妻，出去约会为什么要带着孩子？从小到大我都只能看见他们形影不离的。”
天上很快就挂满了星星，陈佳说：“知道吗，我本来是很期待高中生活的，我成为了我梦想中的体育生，还有了我亲手挣来的球。但是有一天我的柜子里多了一些我从来没见过的东西之后，就变了，她们弄坏了我的球，弄脏了我的运动服，让我的队友孤立我，我作为运动员，我已经半年没有上过场了！”
“她把我的头塞进洗手池的时候，我甚至想过就这么死了的也好，但我可不能就这么便宜了她。”
师春棠看见陈佳的眼睛里都是快意，突然理解了她为什么会用那样的方式对待侯令娴，因为不够，她得到的惩罚根本不够。
陈佳把那个球递给她，说：“谢谢你能陪我说说话，踢踢球，我真的太寂寞了，这些话也不知道跟谁说，你把这个拿走吧，你不是一直想要吗？”
师春棠接过那个沉甸甸的“球”，问她：“你不跟我一起走吗？”
陈佳：“我想和我父母也说一些话，你慢些把球给别人，再来接我，好吗？”
师春棠点头：“好。”
陈佳有回到那个安静的家。
师春棠给邢司礼打过去一个电话，邢司礼赶紧问她现在在哪，师春棠说：“我在陈佳附近的足球场，来接我。”
邢司礼到的时候，师春棠被蚊子咬的不行，邢司礼下车：“嚯！这，这么多蚊子，你都不知道挪个地方？来这找陈佳做什么？”
师春棠还抱着那个球，抬头看他：“回家！”
邢司礼：“你不是来找陈佳的吗？有什么发现？”
师春棠上了车，把球给了邢司礼：“把这个拿回警局吧，我们回家，陈佳的事我们明天再说。”
邢司礼抱着还有温度的球，手上被压得一坠，一下子就懂了她为什么来找陈佳，说：“你确定明天再来找陈佳？”
师春棠点头，心里有些累的说：“回家吧。”
邢司礼挂好档，直接开往市局，正好碰到了好不容易准时下班的张玲玉，邢司礼从后座拿球，扔给她，说：“今天天气不错，加个班吧！”
张玲玉费力的接住这个格外沉的足球，看了看被乌云挡住的月亮，忍不住对着邢司礼的车屁股爆粗口：“有没有搞错啊，你天天让老娘加班，好不容易能正常下班了，你还给我找活？”
骂归骂，张玲玉多年的经验，掂掂手上的重量就能知道这里面装着比炸弹都重要的东西，她叹了口气：“加班吧。”
邢司礼看看师春棠这个和看见侯令娴尸体那天一样的状态，带着她回了自己的小公寓里。
邢司礼打开门，语气比平时要轻的多：“你先去洗澡，等一下我再去找你，好吗？”
师春棠默不作声，但是手上的动作算是对他的回应。
第50章 无头案（九）
邢司礼走到师春棠的房间时，师春棠问他：“你想要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邢司礼胳膊下夹着自己的枕头：“睡觉呢，说什么话，有什么要说的等明天再说！”
邢司礼一屁股坐在师春棠香香软软的小床上，躺在一边，动作熟练的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上，师春棠手下能感受到他的胸口震动：“睡觉！”
半晌
邢司礼就听见一个闷闷的声音从师春棠嘴里发出：“凶手是陈佳，她说她明天会去市局的，她把侯令娴的头给我先让我送回来了。”
邢司礼：“你是不想她被抓吗？”
师春棠摇头：“我只是不觉得她有错，她只是想要为自己鸣不平而已，侯令娴她活该。在你们警察眼里我这样是不是不正常？”
邢司礼中肯的说：“思想是有些偏执，但是这是你的老师该操心的事，先睡觉！”
师春棠又一次闭上了眼睛，邢司礼感受了一会胸前被人蹂躏的奇异，又听见了耳边平稳的呼吸声。
第二天一早，邢司礼和师春棠一进市局就看见茶水间里热气萦绕，张玲玉的黑眼圈都快要托地了，茶水间的怨气都能养活三个邪剑仙了。
邢司礼被吓了一跳：“你这是2014年新的时尚标吗？”
张玲玉：“少说风凉话，多亏你临门一脚，让我有体会一次频死感，结果等一下就出来了，你可以退下了。”
李娜一脸阳光的进来，第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邢司礼边上的师春棠，说：“棠棠你今天也来了？那我们的案子一定很快就能结束了，毕竟你是我们的吉祥物呢！”
第二眼就看见了状态有些糟糕的张玲玉，吓了一跳：“这是我们市请来的国宝吗？”
张玲玉喝了口刚冲好的咖啡：“没礼貌！”
邢司礼痛心疾首：“这孩子真没有眼力见，这不是你张姨吗，快打招呼。”
李娜赶紧：“张姨好！”
张玲玉懒得跟李娜这种小辈计较，去拿结果去了。
李娜看着张玲玉走远，才敢小声说：“张姨这是又加班了？”
邢司礼：“昨天刚要下班被我堵回去了。”
李娜兴奋的眼睛都亮了：“是有什么发现吗？”
邢司礼咕噜咕噜她的头发，赞赏道：“聪明！”
那个足球被一刀剖开，血就直接喷溅出来了，足球是特制的，不会让血液流出，就代表着里面的东西见不到外面的空气，还每天被踢来踢去，再过几天很有可能会爆炸。侯令娴头被取出来的时候，几乎所有的头骨都碎裂了，整个就像一个血肉模糊的肉球，但是修复后完全和尸体的接口吻合。
陈佳主动来了市局，跟接待的刑警交代之后就被带进审讯室。
审讯她的是邢司礼和钱征。
邢司礼：“陈佳，女，市三中就读，优秀足球运动员是吗？”
陈佳：“是。”
邢司礼：“你确认是你在运动会时杀了侯令娴对吗？”
陈佳：“对。”
邢司礼：“你为什么要杀死侯令娴，你们有什么过节吗？”
陈佳语气平淡：“她在训练的时候，带着人霸凌我，语言侮辱我，破坏我的私人财产，还多次把我的头塞进洗手池里面，还带着外面的人打我，我恨她，所以计划杀了她。”
钱征：“为什么非要用这么偏激的方式解决！”
陈佳抬头直勾勾的看着钱征：“告诉教练的结果是我被禁止在比赛期间上场，告诉那些人的结果只能得到他们的冷嘲热讽，他们只会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一个巴掌拍不响，就是连我的父母都是同样的话应付我。”
她越来越激动：“但是，我真的那么贱吗？她喜欢佟童关我什么事？就因为有人在我的柜子里面放了佟童的私人物品，她才像个附骨之蛆一样缠着我，破坏我的生活！”
邢司礼让她冷静，陈佳更加激动，眼睛里面都是血丝：“你们都没经历过我的痛苦，没人能帮我，只有我自己！我就是要她经历我的痛苦，我砍下她的头，我恨不能将她炖汤，但是我又觉得她这种自私的人脏的很，我要让她为我被她毁了的梦想陪葬！”
整个审讯室都被她深藏在心里的愤怒震的一静。
只有邢司礼接着问：“你是怎么杀害侯令娴的？”
陈佳：“我大概跟了她有一个月吧，发现了不少东西，她有躁郁症，情绪不稳定，很容易被激怒，然后她就会服用很多药物，那个时候的她乏力，手抖，最容易下手。”
“她那么简单就被开除是我没想到的，但是我的计划还是要继续的，我在运动会前一天用给家里发消息的借口向佟童借了手机，毕竟侯令娴虽然到处说她是佟童是男女朋友，但是她没有他的联系方式，真好骗！她那个朋友也喜欢佟童，告诉她佟童喜欢红色，是我特意告诉她佟童是色盲的。那天她被佟童拒绝，果然失控了，她又去质问殴打她那个朋友，我就在这个时候把她拖进那个房子里，像杀鸡一样杀了她。”
邢司礼问她：“为什么要给侯令娴换衣服，还换上她自己的衣服？”
陈佳：“侯令娴平常不穿，每天就把衣服放在更衣室的柜子里很容易就能拿到，我猜到我身上会有血，所以就穿了她的衣服之后也好换下来，毕竟口袋里面随时放着一个围裙更加显眼吧，我也不喜欢她的白裙子，恶心的很，我把那条裙子烧了。”
邢司礼：“你为什么要杀了人之后还要把她的头砍下来带走？”
陈佳：“因为时间不够，如果时间够的话我可能会把她关在屋子里，扒光她的衣服，每天用她对我做过，说过的事一一在她身上再做一遍，但是时间不够，我就把她的头砍下来，放进我最爱的足球里，在那之后我每天都能睡得很好。”
邢司礼：“你是怎么做到让所有人给你作伪证的？你的不在场证明是怎么做到的？”
陈佳“噗嗤”一笑
第51章 无头案（完）
“他们才没有给我作伪证，他们就没注意过我到底在不在，我离开那么长时间，连老师都没找过我，我就是个透明人而已。”
邢司礼问她：“你做这些事就没想过你以后就要远离你最爱的足球了吗，那不是你的愿望吗？你每天早起练体能，下午花费时间练技巧，因为你的一时冲动，全毁了。”
陈佳双手捂住脸，不知道是哭还是笑，声音从手中发出：“已经毁了，因为侯令娴那个贱人，教练不再教我东西了，也不让我上场了，足球运动员不就那么几年，我父母嫌我麻烦！我跟他们说过这件事，他们只说，不能踢就不要踢了！没人在乎我的感受，我为什么要在乎别人的死活，如果时间允许，我会把那些在边上看着的人全都杀掉，和侯令娴一样当我的足球，我也可以说那些人都是凶手！”
邢司礼用力拍在桌子上，面无表情的看着陈佳，让陈佳好像被野兽盯上一般，头皮炸起，他说：“那你也不能轻易剥夺别人的生命，你没有那个权利。”
陈佳惨然一笑，脸上都是泪水：“希望下辈子，这句话能让所有人都知道。”
最后警察在运动会临时搭建的的主席台下面发现了侯令娴的那件染了血白裙子和陈佳杀人用的刀，她趁乱放在那里的。
五一假期正常开学，陈佳是凶手的事没有公布，学校里面对这件事众说纷纭。
午餐时候
“到底是谁啊？在学校杀人，直接把人的头给砍下来了，是有多狠啊。”
“不过听说凶手找到了，今天谁没来？不会是凶手吧！”
“咱们班好像没有没来上学的人吧。”
“是男的吧，女孩子的力气有那么大吗？”
“谁知道呢，反正我们学校现在的监控可真多啊，再出事，给警察添麻烦。”
“唉，佟童你就不好奇的吗？”
佟童回头看向那个说出这句话的女生。
那个女生红着面皮，她想起侯令娴被开除了，她现在已经可以光明正大的喜欢眼前这个男生了，小声和朋友们分享快乐去了。
佟童吃过饭之后，拿着餐盘就要走，一个黑影闪过，一把抓住佟童的手腕，佟童手抖都不抖，侧头问这个抓住他的女生：“这位同学是有什么事要问我的吗？”
王秋月死死的盯着他：“令娴喜欢你那么长时间，为了你死的那么惨，你居然还有心思吃饭？”
佟童让她放开自己，很有教养的请教她：“那么我应该做什么，为她守孝三年？不吃不喝陪她去？为什么？我真的认识她吗？认识你吗？就算是我的亲人去世了，我能做的有什么？喜欢一个人之前应该是两个人的事情，你所说的那种深情是不是也要通知我一声？”
周围人一脸鄙夷的看着王秋月，那个跟佟童说话的女生大声问：“是不是你喜欢佟童啊，还特意找一个借口过来跟他说话，其实没必要，要是你喜欢佟童，正好侯令娴不在了？你可以随便过来一班玩！”
王秋月被周围的眼神和她的话激的越来越激动：“你就是不该这样随便，你应该和我一起，我们还是初中同学啊！我们才是最亲密的啊，你为什么看都不看我一眼？令娴已经走了，她不会再打扰我们了。”
佟童已经死死的拧紧眉头。
那个女生听见这话，直接手叉腰准备和她对线：“看你委屈成这样我以为你最起码还是个和佟童指腹为婚的角色，初中同学你显摆什么？全校佟童的初中同学没十个也有八个，我和佟童还是小学同学，幼儿园同学呢，我也没像你似的，恨不得拿喇叭说给全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