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嘉翮:“是的!是我杀了范国华,但是我忘记了到底是把他扔在哪里了,不是哪个湖,就是哪座山里了。”
看见他的神情无波无澜的说出这些话,肖宏捷有些绷不住了,问他:“你就没有忏悔过吗。”
金嘉翮笑:“有他在,你们应该知道我们家里的情况了吧,那些人猜的没错,金国海的那些私生子的确是被我给废了的,金国海的培育子女的方式就是养蛊,谁坚持到最后,谁就是他的继承人,一开始我还不知道,但是那次之后我意识到了我们的关系从来都是你死我活的,所以你们也不能说是我错了,毕竟我也在这场对弈中失去了我的腿不是吗?
其实我不想迁怒那些被金家的人利用的人,毕竟我也不是那种会迁怒别人的人,但是范国华那个家伙贪心不足蛇吞象,我那些兄弟姐妹们最后在逃的时候他可是真的给我造成了困扰啊!他是被我那些兄弟姐妹们剁了手的,我不过是收留了他一段时间,但是他不值得人同情,我就把他杀了。”
一句轻飘飘杀了,一个人失去了生命,一个家庭失去了主心骨。
肖宏捷深深呼吸一次,问他:“你既然没有对生命的敬畏,怎么会这么容易的认罪?”
“这个问题有意思!”金嘉翮看着他,露出一个笑容:“我是他最满意的作品,也是唯一个可以利用的作品,我要是没了,他会不会狗急跳墙呢?”
邢司礼在他的眼睛里看见了疯狂和他不理解的冷静。
金嘉翮的手腕上被拷上银闪闪的手铐,肖宏捷调来不少人过来金嘉翮的别墅,押送以及搜查。
金嘉翮被押进车子全程表情平静,没有反抗,邢司礼不打算跟过去,车子发动的身音响起,金嘉翮终于开口:“等一下!”
肖宏捷回头:“你还有什么事?”
金嘉翮指着外面背对他的邢司礼:“我能跟他说一句话吗?”
邢司礼走过来:“说什么?”
金嘉翮:“保护好师春棠,否则我会回来亲手杀了你!”
邢司礼抬起头看着他,不屑:“这事儿,用不着你提醒!”
金嘉翮说完话就闭上眼睛:“希望如此。”
听了这句话,邢司礼的右眼皮一直狂跳,看了好几眼押送人离开的方向,邢司礼实在忍不住,开着车追了上去。
万和水岸是有名的清净,就是地处郊区,比飞机场都远的地方,开了一段时间邢司礼才看见城市的样子,但是刚刚到达边缘,远远的就看见前面的路上堵了好几辆车,邢司礼的眼皮跳的更厉害了,他赶紧开车过去。
果然,凑近一来,正中间正在冒烟的车正是肖宏捷开的那辆,边上好几个好心路人正在帮里面的人脱困。
邢司礼赶紧下车去看,眼睛习惯性向后面看去,这一看他的脸色更加不好了,从破损严重的窗户边扒拉出肖宏捷带血的脑袋,生怕他听不见,大喊:“到底怎么回事?人呢?”
肖宏捷被他这粗暴的对待反倒有了一些精神,挣挣被卡住的身子,费力的说:“金嘉翮被人劫走了,两个车夹道过来,逼停了我们的车,还有人手里拿着枪,把金嘉翮带走之后,后面又来一辆车把我们撞翻了。”
邢司礼:“朝着什么方向去的?车牌号记住了吗?”
肖宏捷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车牌号我记下来告诉局里的人,方向你问路上的人就是了。”
邢司礼听完他想听的,随便抓来一个路人指路,没留下一句话随着一声轰鸣声消失在马路上。
被扔下的肖宏捷对着帮忙的路人说:“麻烦了!”
邢司礼的油门踩到底,脑袋里一直回想着金嘉翮的话,他搞这么多事情出来,什么都告诉了他们,然后还要拘捕,怎么想都想不通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邢司礼很快就看见肖宏捷说的那辆面包车,但是周围并没有其他两辆车,透过窗户他隐约看见里面的人,邢司礼从车里拿出警铃和喇叭,整条街都响彻着警铃的声音。
邢司礼调好喇叭:“前面那辆灰色尾号是****的面包车车主你们听着,你们已经被我包围了,识相的赶紧靠边停车,还能争取个减刑处理!”
听见警察的声音,前面的面包车没有反应,但是周围的车不约而同的给邢司礼的车让出一条很宽的路出来。
第67章 盆栽案(十五)
面包车注意到旁边的路况,后视镜里一直穷追不舍得邢司礼,见架势不对,狂打方向盘,死死压住后面想要超过来的车。
邢司礼试了几次都没能超过前面的车,死死咬住后槽牙,向前一撞将面包车整个撞的一偏。有希望!邢司礼又试了几次,就快成功超车,这个时候他就在想,要是这个时候再有一个人开着车过来帮他一定能事半功倍。
他没注意的是,道路旁一开始给他让路的车流中混着一辆不起眼的黑车,在他全神贯注的时候一个加速,以一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架势向着邢司礼撞过来!等邢司礼余光扫向后视镜的时候已经晚了,他的车技很娴熟,但是还是晚了!邢司礼感受到巨大的撞击力,车子向前飞去,车头死死的嵌进面包车的后面,前面的面包车也翻了过去,三辆车一时像是被人按了暂停键。
邢司礼的头脑有些迷糊,后面的车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身后重新响起车子发动的声音,邢司礼看着它只留一个黑影从自己左侧方离开,等他身体能动的时候,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
他听见旁边的人大喊:“哎!那个面包车冒烟了,很快就要爆炸了!”
邢司礼看向不远处被撞成屎一样的面包车上面冒着滚滚浓烟,玻璃和后车厢该碎的不该碎的都碎掉了,里面一直安静的像是没有人似的。
忍着身上的剧痛就要过去把里面的人拽出来,但是一下子就被周围急忙躲避的人们抓住,说:“赶紧走!快要爆炸了,里面的人就别救了!他们死定了!”
邢司礼眼睛都红了,脖子上的青筋暴起,但是他的手脚发软,没办法挣脱后面的人,声音嘶哑低沉:“里面有人!”
“有人你也不能过去,会死的啊!”
过去不过几分钟,以面前的面包车为圆心发生了爆炸,一股热浪轰然扩散!他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耳边的声音却越来越大,越来越杂,好像是120的声音!
邢司礼是被救护车带走的,醒来的时候眼前一阵模糊,紧闭了双眼再睁开才知道自己这是在医院,床边是师春棠在守着他。
这让他有点感动,毕竟没结婚就能让他感受到儿女伺候床前的待遇可不多,但这些话他可不敢说出来。
看见邢司礼醒来,师春棠按下他头顶的呼叫铃,知道他想要问什么,说:“死了,司机和后面的人就剩下渣了,没有一点能救的希望了,金国海去领尸体了。”
邢司礼看着天花板:“里面的人真的是金嘉翮吗?”
师春棠:“这个得你自己去确定。”
邢司礼坐起来捂着脑袋,一股眩晕感传来,师春棠用手摸摸他的头:“你现在还是消停一点吧,既然没我什么事了就别老折腾了。”
邢司礼抬头仔细端详她的脸,露出一个笑容:“咋脸皮那么厚呢?谁说我是为了你?”
师春棠用力按了下他胳膊上的伤,没好气的说:“你最好小心点说话,毕竟你没儿没女的病床前就我一个伺候你的,小心我喂你吃点药,直接把你送走!”
邢司礼“嗷”了一声,问:“现在人在哪?”
师春棠:“你现在就要去?”
邢司礼拔下滞留针:“现在去看看,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不对劲,对了,肖宏捷他们也在吗?他们确认过了没有?”
“去哪?”
门口传来一个严厉的声音,邢司礼和师春棠看过去,一个四十多岁看起来就不好惹的医生后面带着五六个亦步亦趋的小医生走进来,看见他的行为板着一张脸,一身的气势让病房里的两个人后背冷汗直流。
邢司礼鬼使神差的坐了回去,看看医生胸前的名牌:“孟医生,我还有事……”
孟医生面无表情:“你确实还有事!给我躺回去!”
看见邢司礼听话的躺回去,又对着一旁逃过一劫的师春棠加以批评:“你作为病人的女儿就不能拦着父母的孩子行为吗?我走之前不是告诉过你,他醒了之后立马告诉我的吗?他的脑袋在车祸时候受到了重创,我怀疑他有脑震荡的风险,是要在医院观察的,做人儿女是要费心些的!你妈妈呢?”
第一次为人儿女的师春棠无语凝噎:“我……”
邢司礼和师春棠在孟医生专业且絮叨的批评教育中偃旗息鼓。
不动了,再也不敢动了。
等到孟医生带着后面的实习医生浩浩荡荡的离开,两个人才不由松了口气。
邢司礼又一次拔掉了孟医生重新给他输液的针头,师春棠挡住他,语重心长:“你要不要这么身残志坚啊,就不能让女儿好好孝敬你一下吗?”
邢司礼脖子一卡一卡的回头看她:“你说什么?”
师春棠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爸爸!”
邢司礼觉得自己有些变态,自觉的躺了回去,后脑勺对着师春棠,声音闷闷的说:“你可以走了,我不会逃出去的。”
师春棠微笑点头,但是依旧不走。
肖宏捷也在怀疑金嘉翮是不是假死脱罪,包扎好伤口没等邢司礼醒过来就带着小毛走了。
小毛不解:“人都死了,还有什么问题吗,为什么要这么说?”
肖宏捷:“我问你,这几次见过金嘉翮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小毛想了想:“冷静,聪明,心里有些不健康的残疾人。”
肖宏捷:“如果他不认罪,会怎么样?”
小毛:“我们会一直找证据证明他就是凶手!但是时间被拖的太长,上面可能会把这个案子封存,他完全可以蛰伏起来的啊!而且去接吕青青母子的也可以不是他自己的,他是故意露出马脚的?”
小毛越想越觉得细思极恐:“金嘉翮很有可能会假死!”
肖宏捷冷哼一声:“车祸就是为了调换车里面的人,隐藏我们的视线,我们和邢司礼都出了车祸,中间有一个空档期加上邢司礼是亲眼看着那辆装着金嘉翮的车出了车祸加上爆炸的,里面的人都成渣渣了,这样更不知道里面的人到底是谁了,但是现在我们就要去验证这个问题!”
第68章 盆栽案(完)
谁也没有想到四年前的一场绑架案居然到现在才真的解决,事情发展到现在,金嘉翮“死了”,范国华死了。
钱丽华因为涉及绑架案,畏罪潜逃被铺入狱,一个月后审理。
范国华老母的那些房子因为来源不正当,被没收,她又住回了之前的房子里面。吕青青母子不顾范国华老母的反对又回到了之前的家,好像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金嘉翮”的尸体就放在殡仪馆,肖宏捷过去的时候金国海正失魂落魄的坐在殡仪馆的会客厅里面。
小毛赶紧抓住肖宏捷风一般的身体:“停停停!”
肖宏捷有些怒:“干什么?再等等就剩下渣了,还去认什么?”
小毛指指金国海的方向:“如果是假的他这演技是不是有点过分了?我们这么气势汹汹的过去不会被人打吧!”
金国海的样子比那天他们见到的意气风发,悠哉淡定的人是两个人似的,脑袋上的灰白色更加严重了,眼睛里尽是希望殆尽的残火,呆呆的望着不远处的棺材。
如果金嘉翮真的死了,那么这个年过四十男人就是真的白发人送黑发人了,想到这个肖宏捷有些不忍心迈出脚步过去确认。
是金国海先发现的他们,金国海面对他们仿佛又变成那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男人,但是有些不一样,他唇角的笑容有些僵硬:“肖警官来了。”
肖宏捷还是说出口:“我们是来确认死者身份的,请配合调查!”
金国海:“应该的,你们看,别担心我,我也是公职人员明白你们的难处!”
肖宏捷眼神示意小毛去看,小毛会意。
肖宏捷就在原地关心金国海的心理,但他是个大男人,又没有孩子实在不知从哪里关心起来,犹豫了半天僵硬的憋出一句:“节哀顺变!”
金国海的眼圈都被他一句话逼红了:“我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吗?为什么我的儿子会被警察用车子强行逼停,最后又狠心的撞上去?为什么?”
肖宏捷:“杀了人是金嘉翮,我们本来是想带他回警局仔细追问,但是半路有人劫道把他劫走了,然后还有几辆车强行撞了上去,我们的同事现在也还没醒。”
金国海有些不敢置信,问:“你们说他杀人有什么证据吗?”
肖宏捷可以理解他的反应,任谁自己聪明优秀的儿子自从残疾之后每天在家郁郁寡欢,突然听人说自己的儿子居然是个杀人犯都会难以置信:“是受害者家属亲自指认了他,他也亲口承认了他的所作所为,我们这里还留有他的录音。”
金国海觉得眼前天旋地转,肖宏捷接住他站不稳的身子,正好这个时候小毛已经探查完毕,对他点点头。
肖宏捷问金国海:“你还好吗?用不用我们送你回去?”
金国海站稳身体,苦笑着:“不用了,我还要给嘉翮守灵呢,没想到到最后是我给他守灵,也算是我这个做爸爸的对不起他,没教好他,给你们添麻烦了!”
肖宏捷压力很大:“不会,我们就先走了,金先生注意身体,我们先走了。”
肖宏捷走到外面空旷地方,才问:“怎么样?”
小毛:“没有什么问题,面部残留的部分可以和金嘉翮对的上,身材也是一样的,腿也是确实旧伤,现场还有120的人说的金属义肢的残片,是不是你们想多了?”
肖宏捷:“我倒真希望是我们想多了。”
肖宏捷听说邢司礼醒了就去了医院,邢司礼的一只手枕在脑后,另一只手在吃香蕉,看他进来,挑眉:“来探病都空着手来的?”
肖宏捷也拿了一根过来:“就是一个脑震荡,有什么的,过几天不就出院了吗,还想套路我一个果篮的钱?”
邢司礼没抢过来,还抻到了身上的伤:“真不要脸。”
肖宏捷看见旁边乖巧的师春棠,说:“可以啊,他生病了你还主动来照顾,我一开始是看走眼了。”
师春棠从善如流:“我这不是照顾孤寡老人呢吗!”
肖宏捷噎了一下,要知道他和邢司礼可是同期,他是孤寡老人,我是什么?他默默转移了话题:“今天下午我带着小毛去看了金嘉翮的尸体去了。”
邢司礼凑了过来:“有什么发现?”
肖宏捷:“没有发现,就是金嘉翮。我带着小毛去的,小毛见过金嘉翮,虽然脸已经看不出样子了,但是大概特征和身上的衣服都是一样的。”
邢司礼面色凝重:“你觉得呢?”
肖宏捷笑了一声:“你也觉得有问题是不是?我明天上午准备再去一次,我虽然信任小毛,但是他毕竟还没有多少经验,现在这些高科技足以迷晕他,我亲自去看看是什么样的大罗神仙能在你我的眼皮子底下偷天换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