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传来的是言北低沉又温柔的嗓音。
余沐沐的的确确是做噩梦了。
她梦到全世界都不要她了。
先是她的爸妈，他们要分开了。因为她不够乖巧不够优秀，所以他们才不要她。
然后是她的朋友们，她笑着和他们打招呼，可他们目不斜视地就从她身边走过了。
最后是言北。
最后的画面是他冷漠的侧脸。
他瞥了她一眼，目光淡淡，嗓音很冷。
比二月的冰霜还要冷。
他说他不喜欢她。
巨大的空虚和失落袭来，即便是在梦中，余沐沐的眼泪也瞬间就决堤了。
像是被囚禁在梦里，她不管怎么哭怎么喊言北的名字，他都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哭着哭着，她感觉有人在晃她，她的世界忽然从冰冷变得温暖，有人把她紧紧搂在了怀里，耳边传来了温柔的声音。
惊醒的余沐沐抱着言北的腰，脸靠在他柔软的卫衣上，还在默默流着眼泪。
他身上有令她安心的香味，好像多吸一吸，她的心情就能平静一点。
言北哄了她好久，她才渐渐平复了情绪。
“嗯…我做噩梦了…”
余沐沐小声回答，还在委屈。
“什么噩梦？”言北继续轻拍着她的后背。
“秘密。”余沐沐才不会告诉他呢。
刚刚的梦里，爸妈不要她，是她童年的错觉。朋友不要她，是她自己吓唬自己。
可言北不要她，她却打心眼里觉得是真的。说到底，她哭得最凶的原因就是因为他。
“沐沐，你是不是在梦里被人甩了？”
言北忽然问道。
“……你怎么知道？”
余沐沐的头皮瞬间有些发麻。
他是有读心术吗…
“你说梦话了。”
余沐沐莫名其妙地从言北的语气听到了藏不住的笑意。
？？？
余沐沐的眼皮突地跳了跳。
她说什么了？他不会全都听见了吧。
“沐沐，你哭得撕心裂肺地说：‘呜呜呜不会有人比我更喜欢你了！【黑肆qq2676956314整理，进群私黑肆】’”
言北浅浅笑了笑，捏着声音，学着她委屈的哭腔，模仿得惟妙惟肖。
……
“哈哈哈，我梦到电视剧了…”
余沐沐胡扯了一句，干笑了两声。
言北尾音扬了扬，含笑道：
“是吗？但我好像还听到你喊我的名字了。”
余沐沐窒息：“你听错了…”
……
余沐沐不敢再跟他讨论这个话题了。
黑暗中，余沐沐躺回了言北的腿上。
她微微扭了一下身子，在他的身上蹭了蹭，试图换个更舒服的姿势和方向，脸颊却碰到了某个硬硬的东西。
“你别乱动。”
言北还抱着她，声音忽然低了些。
“你这里好像有个东西，硌到我了。”
余沐沐边说边伸手在言北腿上继续乱摸着，想找到硌她脸蛋的元凶。
摸着摸着，她突然发现好像有哪里不对劲，特别不对劲。
察觉到的一刻，她愣了一下，脸颊顿时爆红，好像能猜到刚刚碰到了什么，“嗖”地就缩回了手。
言北轻咳了一声，把她非为作乱的小手摁在沙发上，声音更哑了：
“刚睡醒…你别乱动，一会就好了…”
余沐沐的脸红到了耳根，呼吸都不平稳了：“你怎么…”
她羞着又把头埋回了言北的怀里，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口。
“嗯，不许再乱摸了。”
言北把身子往后错了错，怕碰到她。他把她的小手紧紧抓在手心，沉着嗓音说道。
“我，我不是…刚刚有东西硌到我了，不是那个…”
余沐沐不知道怎么解释，话都说不利索了。
她把手从言北手心里抽出来，又红着脸在他的裤腰附近抓了抓，最后伸进了他的裤兜，找到了元凶。
一支女生的小发夹。
在黑暗中看不清楚颜色和形状，只能摸出四周是不规则的角度，抓在手心硌得生疼。
余沐沐这下算是彻底惊醒了。
言北身上怎么会有女孩子用的东西。
“这是什么？”
余沐沐突然就不太开心了，语气闷闷的。
“嗯？”
言北还没反应过来。
余沐沐把发夹放在月光下，仔细看了看。五角形的形状，表面镶嵌着星星点点的小钻石，充盈着精致的高级感。
是一颗泛着夺目光泽的星星发夹。
？
好眼熟。
余沐沐又定睛看了看，才确认了。她瞪大眼睛，语气里满是失而复得的惊喜：
“这不是我的小星星吗！【黑肆qq2676956314整理，进群私黑肆】总算找到了。”
言北才明白她在说什么。
他的思绪飘回了疑似地震的那天，过了半晌才开口：
“沐沐，你之前来过我家吗？”
余沐沐瞬间就慌张了。
这发夹不会真的是偷偷潜入言北家那天掉在他家里的吧……
她立马打起了哈哈：
“什么之前，诶呀你快帮我把它带上吧。”
言北盯着这颗在月色下晶莹闪光的小星星，眸色渐深，还是没再说什么。他抬手帮余沐沐把它别在了耳后。
见言北没深问，余沐沐整个人蜷在沙发上，美滋滋地往下滑了滑，准备继续躺回言北怀里睡觉。
可刚躺下，她的小脸蛋又被什么东西给硌到了，这次可不是发夹了。
她忽地从言北腿上弹起，脸涨得通红：
“你，你怎么还…”
言北无奈，也羞红到了耳尖：
“都说了，让你不要乱动…”
第二天是周末。
一大早。
言北和余沐沐为了躲爸妈，特地绕远，去了一个老北京胡同小吃街吃早饭。
两人坐着啃油条喝豆浆时，正巧看到隔壁的小朋友哭得可怜巴巴的样子。
“呜呜我想要棉花糖。”
小女孩头顶梳着两个小啾啾，还别了一颗草莓发卡，白白的脸蛋肉嘟嘟的。她边抹眼泪，边指着远处摊位摆着的大号粉色棉花糖。
“不行，大早上吃什么棉花糖。你在这等着，妈妈去给你买早饭。”
妈妈摸摸她的脑袋便起身离开了。
小女孩还在哭，但在她侧头看到余沐沐的时候忽然就不哭了。她用袖子蹭了蹭眼泪，水灵灵的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怎么了，小妹妹？”余沐沐亲切地问道。
小女孩抬手指着她的发夹，声音糯糯的：“姐姐，你头上的星星真好看。”
余沐沐有点惊讶：“嗯，是吗？谢谢。”
小妹妹点点头，乖巧地摘下自己头上的草莓卡子，双手捧到余沐沐的面前：
“姐姐，你愿意和我换吗？”
余沐沐下意识地摘下了星星发夹。
可在伸手准备递给她时，她却犹豫了。
……
但还没等余沐沐动作。
言北一把就从她的手里抢过了星星。
他语气生硬地开口：“不行。”
小女孩见状，忽然又哭了。
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委屈得不得了。
言北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哄她。
余沐沐戳了戳他的肩，蹙眉批评道：
“诶呀，你干嘛和小孩子抢啊，就是个发夹而已。”
可言北却紧紧攥着手心，不愿妥协。
他和小女孩面面相觑了一会，大眼瞪小眼。
最终还是言北败下阵来。
他叹了口气，指着旁边的棉花糖摊：
“我给你买棉花糖可以吗。”
小女孩停止了哭声，不情愿地摇摇头。
言北无奈：“那我给你买两个。”
小女孩继续摇头。
言北：“再加一串糖葫芦。”
小女孩想了想，满意地乖乖点头。
……
事情圆满解决后，两人离开了早餐店。
余沐沐想起刚刚言北和小女孩讨价还价的样子，低头笑得合不拢嘴的。
可言北却一句话也不说，快步走在前面。背影看起来还有点气势汹汹的。
“怎么啦北北？和小朋友抢东西害羞了？”余沐沐笑嘻嘻地凑上前挽住他的胳膊。
言北从她手中抽出胳膊，扭过头闷哼了一声，明显是一副不想理她的样子。
余沐沐更摸不着头脑了：
“你很喜欢那个星星吗？就是一个发卡嘛，你喜欢的话那我送给你呀。”
听到这话。
言北的瞳孔震了震，更生气了。
……
正好到了一个没人的小巷。
言北一个侧身就把余沐沐压在了墙上。
他低头逼近她，目光沉沉地望着她的眼睛，深邃的眼底涌动着不明的情绪。
春日柔和的阳光映照着细微的光线，轻柔地洒在这一片静谧的空间里。
在这鸟语花香，草长莺飞的清晨，言北却将余沐沐禁锢在了一小片阴影中。
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和炙热的眼神，余沐沐向后缩了缩，后背紧紧地贴在墙壁上。
她的心尖一阵微颤，呼吸顿了几秒，目光闪烁地抬眼和他对视着。
他这是怎么了…？
怎么突然离她这么近…
是要强吻她吗…
心跳一阵剧烈加速。
余沐沐猛地就害羞地闭上了眼睛。
可等了半天，这个吻也没有如期落下。
反而耳侧的发丝被人拨动了一下，像是别上了什么。难道是言北在帮她戴发夹？
余沐沐又偷偷地半睁开了眼睛。
却正对上了言北无奈又生气，竟然还隐隐约约带着点委屈的眼神。
余沐沐更疑惑了：“嗯？”
言北摸了摸余沐沐头上的发夹，目光闪了闪又暗了暗，闷闷不乐地开口道：
“余沐沐，你真的不记得这个发夹是谁送的了吗？”
嗯？谁送的？
好像确实是别人送的…
是谁呢？
但看着言北现在的表情，余沐沐心中浮现了一个答案，她语气僵硬地回答道：
“不会是你…送的吧？”
言北抿着唇，重重地点了两下头。
……
余沐沐蓦地瞪大眼睛，回忆起了什么。
当年百日誓师的前一天，在排练时，有人把这个礼物放到了她的桌上。
可是当时她没太在意，而是连着包装一起塞到了校服衣兜里。直到到了晚上，她才发现校服被妈妈直接扔进洗衣机里洗了。
等她从衣兜掏出这个礼物，里面的卡片已经被水洗得皱皱巴巴没有原样了。
无论她再怎么辨认也看不清上面的文字。
可还好星星发夹完好无损。
余沐沐内心歉疚，于是第二天在百日誓师上戴了这个发夹，希望能找到它的主人。
可是也并没有人来联系她。
当年她一共就戴过两次这个发夹。
第一次是百日誓师，第二次是毕业典礼，也就是朗枫事故的那天。
那天之后，星星发夹就又不知所踪了。
没想到竟然是言北送的…
……
余沐沐此时比言北还要委屈。
她眼眶红红地把整个故事的前因后果，完整地给言北讲了一遍。
言北听完后闷闷地回应道：
“原来如此。”
啊啊啊，言北竟然会给她送礼物。
为什么当年她就没有早点拆开看看呢。
巨大的后悔霎时就蔓延在余沐沐的心间。
“所以你在那张卡片上写的什么？”
余沐沐撇着嘴抓着言北的胳膊晃了晃。
“不告诉你。”
言北闪躲开眼神，表情有些不自然。
啊啊啊他到底写了什么。
怎么偏偏是这么重要的东西被洗了呢。
余沐沐急得皱紧眉头快哭了。
“呜呜你就告诉我吧！【黑肆qq2676956314整理，进群私黑肆】”余沐沐继续恳求。
“我就写了自己的名字。”言北敷衍地回答。
“还有呢还有呢？”余沐沐依然不甘心。
言北别扭地侧过头，随口扯了一句：
“还有，‘迟到的生日快乐’。”
？？？
迟到的生日快乐？？
这也太迟到了吧，迟到半个月。
“真的吗？”余沐沐半信半疑。
……
当然是假的。
可言北还沉浸在别扭里，不想告诉她。
他抬手蹭蹭鼻尖，轻咳了一声：“嗯。”
余沐沐撇了撇嘴，接受了这个答案：
“哦，好吧。那谢谢你‘迟到的生日快乐’。”
“嗯，我接受你‘迟到’的谢谢了。”
言北的语气阴阳怪气的。
余沐沐更纳闷了。
……
等有机会再告诉你吧，言北心想。
可他没想到。
这个机会一等就又是好久好久。
第21章 、追她
◎我在追她◎
原本以为考试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但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一模，战线竟然拖得这么长。
一次又一次，反复折磨着她。
余沐沐消沉了两天，迎来了一模后的年级表彰大会，兼学霸经验分享大会。
余沐沐隐隐间总觉得今天又要出事。
她的手心不自觉出了一层薄汗，心跳微微加快，莫名其妙地感到了一丝紧张。
……
学校大礼堂。
言北作为年级第一上台发言。
余沐沐也没觉得言北有那么努力学习啊，怎么一考试就又是第一…
她又一次狠狠地羡慕嫉妒了。
同时，她也又一次狠狠地心动了。
他真的好优秀。
言北站在台上的样子依旧是闪闪发光的。星眉朗目，长身玉立。褪去了平日的温柔，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疏离。
又回到了那个她遥不可及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