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面试结束了吗，可以见一面吗？」
他立即打字回复道。
见余沐沐迟迟不回复，言北等得有些着急。他犹豫过后，向余沐沐拨通了电话。
电子音乐声响起。
言北还在想该怎么措辞才比较合适，可余沐沐竟然一秒钟就把电话挂断了。
对着聊天界面上的“对方已拒绝”和反复显示的“对方正在输入…”，言北既疑惑又焦急。
她似乎在打了又删，删了又打。
很久后，他才等到回复。
「什么事必须要见面说？」
来自余沐沐的每一条信息都让言北觉得有点过于陌生又冷淡了。
他从来都没收到过她这样语气的信息。
言北不确定余沐沐是不是真的全忘了，也没办法贸然开口。
可他现在就急迫地想要见到她。
她刚刚临走时说她下午要参加面试。
难道她在找工作？
情急之下，言北找了个理由：「我记得你是学意大利语的，能不能帮我翻译个文件？」
他发出去以后自己都觉得无语。
他去哪给她找什么意大利语的文件。
又过了良久，对方终于回复：「可以，你发给我吧。」
言北快速打字：「见面谈吧。我给你发地址。」
然后他迅速敲下了自己家的地址。
接着，他马上打电话给秘书：“快，帮我找一份意大利语的文件送过来。越长越好。”
……
如今言北唯一能确定的。
就是自己对余沐沐的心意不会改变。
他想不明白她突然冷漠的原因，但只希望她的心里能重新给他一个位置。
如果她全都忘了，他愿意和她重新开始。
余沐沐回到家，整个人还是懵的。
面对言北突如其来的信息，她除了能回复个“在”以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可之后他不仅说要见面，竟然还直接给她打来了电话，吓得她一秒钟就挂断了。
他到底要干嘛…
帮她捡稿子，她该道的谢也道了。
没什么纠缠的理由了吧。
……
此时她又一次接到了妈妈的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了焦急又高分贝的声音：“余沐沐，我今天早上都懒得说你，你现在整个人都迷迷瞪瞪的。”
“你到底为什么要把那么好的工作给辞了啊，还是裸辞？你才干了不到一年。”
“我跟你说，你现在要么去考研，要么就去考公。或者去相亲也行……”
余沐沐实在懒得听。
她蹙着眉将手机放在一旁，以往她还会和妈妈争辩一番，可今天真的没有力气。
但这个电话却充分地把她拉扯回了现实。
她终于再次意识到，现实是现实。
而梦只是梦。
梦中的世界再华丽绚烂，再汹涌澎湃。
现实中成年人的世界依旧是糟糕一团，一地鸡毛。
她依旧是那个因为工作加班到吐血而辞职，人生第一次冲动任性做事却不被父母理解的成年人。
余沐沐低头扯着唇角苦笑了一下，渐渐平息了自己的情绪。
……
她继续拿起手机，看着言北的信息。
她本来不想再和他有什么牵扯。
但没想到他今天拉着她，一次又一次的咄咄逼人，是为了要找她翻译文件。
原来他是要找她翻译文件。
那早说不就好了…
干嘛要支支吾吾，让她胡乱猜测。
……
“余沐沐！【黑肆qq2676956314整理，进群私黑肆】你听没听我说话啊。”
电话那头妈妈的声音又一次陡然拔高。
“你在干嘛呢？”
余沐沐惊得下意识地回答：“哦，有人叫我帮忙翻译，我在回信息。”
“哦是吗！【黑肆qq2676956314整理，进群私黑肆】是工作吗，那你快去吧。”
妈妈的音调平缓了许多，似乎安心了些。
可能他是真的急需这份文件吧。
作为老同学，直接拒绝似乎也不合适。
余沐沐的脑子一热，最终还是答应了他。
……
但没想到他还是非要见面谈。
翻译文件为什么要见面谈？
直接邮箱发过来不就好了…
余沐沐全是疑惑。
但也有可能是机密文件吧，只能这么解释。
余沐沐不想去也不敢去。
她没有信心再次面对言北，更没有信心说她不会再次动摇。
她也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表情。
她对于他来说就是会意大利语的老同学吧。
但是他对于她来说又算是什么呢？
余沐沐还是不受控制地前往了目的地。
她到了才发现这里是北京最好的地段，最好的小区，最贵的楼盘，连无数明星大佬都看中的地方。
仰头望着这栋宏伟堂皇的建筑，余沐沐眨眨眼，呆滞地站在楼下。
这不会是他家吧？
知道他有钱但这也太豪华了吧？
而且翻译文件为什么要翻译到他家来？
正当她呆立时，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出现在她面前，彬彬有礼地询问她：“请问是余小姐吗？言总让我带您上去。”
言总？
言北？
余沐沐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乖乖地跟着秘书上了楼。
在等待余沐沐的时间里，言北坐立不安。
她到底记不记得梦里发生的事情。
明明几个小时前，她还大喊着和他表白。
一副喜欢他喜欢得要疯掉的样子。
怎么突然就不认识他了。
难道她真的不记得梦里的事情了？
当人一旦有了先入为主的想法。
便觉得一切都是证据。
……
“咔”。
是门开的声音。
言北见到余沐沐的一瞬间，他的呼吸一滞，心跳再次漏了一拍。
她换了一身和上午不同的装扮。
藕粉色的真丝连衣裙，坠着细软的蕾丝，细细的高跟鞋，衬出更加玲珑的身材。
乌发浅唇，眉眼精致，气质脱俗。
不同于早上在学校的端庄典雅，如今她显得更随意了些，却更多了几分可爱。
只不过她的神情依旧淡漠，像个陌生人。
她的目光遥遥落在他的身上，眉眼清冷，疏离中不带任何情绪。
……
余沐沐见到言北，依旧思绪万千。
她不知该作何表情，只能安静地站着。
她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言北。
他站在窗边，阳光从他的身后照过来，为他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他换了一件更加宽松的衬衫，慵懒地扎进修长的西裤，头上还有一两根发丝不安分地翘着，添了些少年感。
逆着光，他的眉目柔和，笑意清浅。
……
两人相对无言。
在仿佛静止的时间里，在寂静无声的空间中，万千思绪与情感碰撞交杂。
最终是秘书打破了宁静：“言总，我把文件放在这里了。那您先忙。”
感受到气氛的微妙，秘书也不好打扰，决定速速离开。
第38章 、试探
◎你记不记得…◎
“要我翻译什么文件呢？言...总？”
平淡的语调，还带着刻意陌生的尴尬。
言北被那声“言总”吓得不轻，立即开口：“不用叫言总，就叫言北就行。”
余沐沐不说话，也不看他。
她默默地站在他面前，目光落在一旁，如同没听到一般。
两人沉默无言地相对站了一会。
谁也没有开口。
终于，言北承受不住了这无边的沉默。
“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言北小心地开口，出口的语气带着谨慎和试探。
“挺好的。”
余沐沐声音轻轻地回应了他，没有半句多言，目光却越过他落在了桌上的文件上。
似乎是不想再与他寒暄。
言北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沉默了一会，回身拿起文件递给她：“就是这份文件，麻烦你了。”
“没关系。老同学嘛，帮个忙应该的。”
余沐沐没抬眼地接过了文件，开口又是平淡的语气和一句仿佛是理所应当的话。
言北有点诧异地望着眼前这个疏离到冰点的余沐沐，有些不知所措。
感受到言北的目光，余沐沐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她低头盯着文件的封面，试探开口道：“那我坐沙发上先看看？”
言北有些晃神，半天才回答：“哦，好。”
余沐沐坐在了沙发上，却没有翻开文件。
她垂着眼，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可她的坐姿却格外的优雅又端庄。
腰杆挺直，肩颈舒展。
双膝和脚踝并拢在一起，微微斜向一侧。
整个人显得拘谨又不太自然。
标准的礼仪坐姿。
在言北眼里却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
“沐沐，你随意坐就好，不用这么拘谨。”
言北也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他朝她摆摆手，尽量笑得自然，语气十分熟络。
但这种没来由又不合时宜的熟络却让余沐沐觉得更不自在了。
沐沐？
一上来就叫得这么亲近吗…
难道他们商务人士都喜欢套近乎？
余沐沐闻言轻轻蹙了蹙眉，抬手摸了摸脖子，歪头尴尬一笑，没有说话。
而礼仪坐姿依然标准。
注意到余沐沐不仅坐姿没变化，表情还变得更不自然了，来自余沐沐的尴尬终于传递到了言北这里。
他识趣地安静了一会，等待她先开口。
……
过了良久，余沐沐才抬起头。
她实在想不通，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言北，你怎么会想到找我来翻译呢？”
余沐沐脸上的尴尬神色终于褪去了。
她看向言北时，整个人平静又有礼貌。语调平缓，声音清晰，嘴角还挂着淡淡的微笑。
全身上下都散发着难以言说的距离感。
好像更别扭了。
“嗯，我记得你是学意大利语的。”
言北一边观察着她的表情一边回答道。
“哦，是吗。挺神奇的。”
余沐沐轻蹙着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神奇？”言北疑惑地重复道。
余沐沐不自在地微笑了一下：“你是今早见到我才想起来的吗？咱们高中好像也没怎么说过话，我还挺…”
她顿了顿，像是在思忖措辞：“…意外的。”
“哦，是吗。”
言北应了一声，不知道该做何表情。
余沐沐不再说话了。
气氛又一次陷入无限的沉默。
为什么会这么陌生，这么尴尬。
她像是真的不认识他，把他当陌生人。
但言北不甘心。
他想用梦里的回忆继续试探她。
余沐沐坐在沙发上，又发呆了一会。
她还在思考言北刚刚的回答。
他找她就只是想让她帮忙翻译文件。
不然呢…
她在期待什么答案。
余沐沐低下头无奈又自嘲地笑了笑，又一次为自己的自作多情而感到难堪。
她深吸了一口气，摇摇头撇清杂念，平静情绪后才想起还有正事要做。
她低头翻开了言北刚刚递给她的文件。
是一叠厚厚的意大利语建筑设计规章制度。
随便翻了翻，她强忍的平静又压不住了。
一股无名邪火一下子冲上了她的心头。
怎么会这么多？！【黑肆qq2676956314整理，进群私黑肆】几百页？！【黑肆qq2676956314整理，进群私黑肆】
这怎么可能翻译的完？
还免费打工？
是老同学就要这么利用吗？
本来以为只是顺手帮个忙的程度。
要是知道工作量这么大的话，她根本就不会接啊。
这个人一大早就给他发莫名其妙的信息，又在校庆上对她拉拉扯扯，之后软磨硬泡地把她叫过来，又什么都不说清楚。
他是觉得所有人都很闲吗？
可以被他耍得团团转。
怎么长大了的言北也这么自我？！【黑肆qq2676956314整理，进群私黑肆】
梦里也是一模一样。
假惺惺地约了她，然后又不来赴约。
亲了她抱了她之后，然后又说不喜欢她。
全世界都要围着他转是吧。
他果然一点也没变。
梦中一系列糟心事的强大后劲渐渐返上来。
一阵怒火从她的心底燃烧蔓延，情绪从起初的难过悲伤全都转变为了对他的不满。
余沐沐开始生气了。
偏偏这时候言北还要各种搞事情烦她。
“要不要放点背景音乐？”
言北边说边起身，自顾自地打开了音响。
动感的欧美节奏传来，响彻在整个房间。
是她曾经在言北家听到过的，也是她在KTV唱过的一首歌。
可如今，狂放不羁的声音在耳边叫嚣，余沐沐却只觉得心绪如麻。
有谁会在翻译的时候听rap啊？！【黑肆qq2676956314整理，进群私黑肆】
余沐沐极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语气却压制不住地有些不悦：“有点吵，我不喜欢这种曲风。”
言北的神色好像一下子黯然了，他垂着眼：“哦，那换一首吧。”
言北说着就按着手机切了下一首歌。
——《他只是经过》。
这首歌，余沐沐还是非常喜欢的。
可在现在这种情境，却越听越不对劲。
“他只是经过你的世界并没有停留”
“他曾说的话有没有兑现
他现在又站在谁的对面
谁又让你站在暴雨中的街角淋个整夜”
一连串的回忆顺着歌词浮现在余沐沐脑海。
那个下着雨的夜晚，她在大剧院门口足足等了三个小时也没能等来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