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沐沐愣着看了他一会，转移了话题：“不过你们艺术家都这么精致的吗？什么东西都要做成爱心。”
言北沉默了一会，看着她的眼睛：“不啊，这是专门为你才做成这样的。”
言北用最专注的表情说着最撩人的话，再配上他那张绝世的帅脸。
巨大的落地窗玻璃明净，初夏薄薄的阳光从窗外落进来，将整间房间照得透亮，照得她的心绪也无处隐藏。
专门为她才做成爱心的吗？
余沐沐的心跳又一次扑通扑通疯狂加速。
她觉得自己快要沦陷了。
……
虽然她想不通为什么言北要向她献殷勤。难道是为了感恩她的辛苦翻译劳动？
或者他就是单纯地想和她分享一下新爱好。
余沐沐实在不敢往其他方向猜测。
自作多情的次数多了，也都有了经验。
第42章 、真假
◎哪个世界是真，哪个是假◎
余沐沐觉得自己还是有长进的。
她最近和言北的相处非常和谐，没有逾矩，没有尴尬。
也没有一到他面前就犯傻，智商下线。
但马上，她就不这么想了。
这天吃完午饭后，言北在客厅休息。
余沐沐闲来无事就在家中到处闲逛了一下。
她不小心就推门走进了言北的衣帽间。
衣帽间内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排排精致又高级的手表、领带和配饰。
但最吸引余沐沐的还是香水。
与琳琅满目的配饰不同。
香水只有一瓶，已经用了一大半了。
透明的瓶身，银色的瓶盖。
是余沐沐最喜欢也最熟悉的那个味道。
她每天都能在言北身上闻到这个味道。
这一点他也和梦中没有变化。
看着这满屋过于精致又漂亮的物品们，余沐沐越想越觉得疑惑。
她拿起手机给唐烁发了条信息：「唐烁，一个男生的品味如果特别好，是不是很有嫌疑，有没有可能是姐妹。」
唐烁回复：「……不知道。谁呀？」
她还没想好怎么回复，唐烁又发来一条：「品味怎么个好法？」
余沐沐：「就是从家里的装修到衣服配饰都很精致，而且他用的香水还是我最喜欢的那瓶。」
唐烁：「大吉岭茶？」
余沐沐有点惊讶：「你怎么知道？」
唐烁连着发来了好几条：
「你忘了？咱们一起去闻的。我还想买，你让我别毁了这个味道。」
「你知道我心灵受到了多大的创伤吗？」
「到底是谁呀？」
余沐沐犹豫了一会，还是打字回复道：
「言北。」
犹豫是因为余沐沐知道唐烁不太喜欢言北，她一直没想好要不要和他说。
两年前，余沐沐曾经和言北在微信上短暂地聊过一个多星期。
可突然有天言北的语气变得有些冷淡。
后来两人就渐渐断了联系。
余沐沐知道他们当时也只是寻常叙旧，没有发展的可能，可她还是为此难过了好久。
之后她就陷得更深了。
唐烁全都看在眼里，从那时起他就认定了言北是个垃级…………
虽然余沐沐也不理解他怎么垃圾了。
但总之唐烁就是一提到言北就很生气。
……
余沐沐的回忆被手机的震动声打断。
是一条唐烁发来的语音消息。
余沐沐点开后，声音却没有从听筒出来。
她取消了手机的静音模式，把音量又调大了好几格，连续试了好几次。
凑到耳边，还是听不见。
但她总感觉哪里好像依稀有唐烁的声音。
似乎还很暴躁。
难道是她的幻觉？
直到余沐沐推开衣帽间的门。
她忽然产生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她先是看到了坐在沙发上脸色阴沉的言北。
他定定地看着她，眼神冷漠。
紧接着她就听到了音响里传来的震耳欲聋的唐烁的声音。
720度上下左右立体环绕着她。
吓得她整个人都是一哆嗦。
“艹，言北那个傻逼是把你骗到他家里去了吗！【黑肆qq2676956314整理，进群私黑肆】余沐沐你不知道男人的话都不能信吗！【黑肆qq2676956314整理，进群私黑肆】！【黑肆qq2676956314整理，进群私黑肆】！【黑肆qq2676956314整理，进群私黑肆】你……”
……
不是幻觉，唐烁的声音格外暴躁。
唐烁的话音还未结束，余沐沐又是对着手机一顿狂摁。
这次没有上次那么幸运。
可能点的次数过多，手机有点卡壳。
唐烁的声音又冒出来了。
“艹，言北那个傻逼……”
吓得余沐沐直接把手机关机了。
……
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诡异的安静。
余沐沐头皮发麻地回忆着，刚刚这条语音她在衣帽间按了几次。
大概有个五六七八次吧。
余沐沐想象了一下言北在客厅连听八遍别人骂他“傻逼”是什么心情。
他这辈子都没受到过这么大的屈辱吧。
他现在竟然还能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她，实属暴风雨前的宁静了。
余沐沐觉得自己完了。
被言北安静却极具压迫性的目光锁定，余沐沐乖乖地站在原地，不敢乱动。
她强装着淡然，朝他摆出了一个笑容：“哈哈哈，我忘记音响还连着了。”
言北清冷的眸子一瞬不移地注视着她，看不出情绪。
余沐沐只觉得他现在斜靠在沙发背上，长腿交叠的样子，明明坐着却给了她一种居高临下的错觉。
他好像在耐心地等她的狡辩。
等她还能怎么狡辩…………
余沐沐一点一点蹭到沙发前，慢悠悠地滑在言北脚下的地毯上，一脸堆笑道：“哈哈哈，其实是有点误会。”
“什么误会？”
言北似笑非笑地低头看着她。
余沐沐灵机一动：“……就是我朋友他只要看见比他帅的就嫉妒。嫉妒了就喜欢乱骂人。”
余沐沐一边乱编，一边在内心默默祈求言北可以放她一马。
“是吗。”言北挑眉。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彼此放过不好吗。
余沐沐继续用眼神祈求着他。
就差给他跪下了。
不过她现在屈膝可怜兮兮地扶在他脚边的样子，跟跪下也没什么两样了。
言北好笑地看了她一会后问道：“他怎么知道我比他帅？”
见言北有松口顺着她说的意思，余沐沐眼睛亮亮地抓了抓他的袖子：“那当然是我说的了。我说你是我见过的最帅的男生。长得帅，身材还好，还聪明，脾气还好，做饭还好吃……”
余沐沐又凑近认认真真地看了言北一会，然后她点点头斩钉截铁地总结道：“简直就是完美。”
一通马屁过后，余沐沐发现言北的表情缓和了，甚至还显得有点高兴。
…他以前也这么好骗的吗？
余沐沐记得梦里面她每次编瞎话，言北都是一脸不相信的表情呀。
虽然他也从来不会当面戳穿她吧。
但他现在听了她的话低头笑的样子，怎么看都像是真信了。
他不会是被唐烁骂傻了吧…
嘻嘻，傻了也挺好。
至少不会拿她开刀了。
这天下午，余沐沐请了半天假。
她听说白安妮病了，想去她家探望她。
言北听闻沉默了许久才开口：“朗枫忌日那天，我见到她了。她的状态不太好，我可以和你一起去看看她吗？”
看着言北低落的模样，余沐沐也不自觉地低落起来，她低下头陷入了梦境的回忆。
梦中的朗枫和安妮，那时候的他们笑得那么无忧无虑。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他们两个本来应该是最幸福的。
可她直到现在都不知道朗枫离去的原因。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才让他抛弃了所有爱他的人，留下了无尽的伤痛。
余沐沐又一次翻出了朗枫的忌日照片——
父母、朗苏、安妮、言北。
这些都是朗枫最亲近的人。
可有时候，最亲近却是最致命的。
过了良久，余沐沐抬头望着言北开口：“嗯，言北，我们一起去吧。”
……
当余沐沐站在白安妮的病床前，眼眶终于止不住地酸涩起来。
她和梦中差别太大了。
记忆中的白安妮总是很活泼，眼神熠熠生辉，波光流转。回眸一笑时，她的长发飘飘，整个人都散发着耀眼的光彩。
而如今的她苍白瘦弱，嘴唇没有血色。
她小小一只蜷缩在被子里，原本及腰的长波浪卷发全都剪掉了，只留下不到肩膀的黑色短发。
高中的她根本不知道安妮和朗枫有这么深的过往，也怪她当时只关注自己的学业。
直到这次进入梦境，她才发现原来安妮早就喜欢上了朗枫，她不敢想象朗枫的离开对她打击有多深。
余沐沐沉默地望了她很久，看着白安妮安静的睡颜，她最终还是不忍心叫醒她。
来到客厅。
她看到白安妮妈妈正在和言北说话。
白安妮妈妈垂眸长叹了口气：“自从当年朗枫的事情之后，她就逃去了国外，这五年都没回来。一回来就是他的祭日，她一下子就病倒了。”
注意到余沐沐从安妮房间出来，安妮妈妈拉着她一起坐到了沙发上，再次叹息道：“唉，安妮病得挺严重的，她还在睡吧。”
余沐沐垂下眼点了点头。
她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觉得难过。
安妮逃去国外的这些年，虽然她一直和她保持着联系，可也不像高中那么亲密了。
她总是一副平静的样子，余沐沐知道她的难过，可也从没有深入地询问过当年的事。
她不敢问，也知道她不愿说。
白安妮妈妈沉默了半晌，看向言北：“你刚刚说你是朗枫的朋友是吧。你知道他为什么会…唉，他当年和安妮那么好…”
“对不起，阿姨。”
言北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他低下头，只觉得无比的遗憾和愧疚。
白安妮妈妈再次看向余沐沐，声音愈发哽咽：“我们知道安妮心里难受，可也不知道怎么劝她。沐沐，你以后多陪陪她好吗？”
……
余沐沐和言北离开了安妮家。
在门口时，余沐沐还沉浸在悲伤里，她低下头随意地摆弄着手机。
“啊——”
忽然一声尖厉的惊叫响起。
这突如其来的尖叫吓得余沐沐的手猛地抖了一下，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撞到了言北身上。
她抬起头慌乱地循声望去。
目光所及之处竟然是朗枫的父母。
朗枫妈妈肩膀微微发着抖，她躲在朗枫爸爸背后，稍稍探头出来。她先是抬眼瞟了一下余沐沐，又马上垂下了眼眸。
明明她同梦中一样身着长裙，面容姣好，可神色姿态却一改曾经的优雅平静，不知道是在畏惧什么。
余沐沐也有些不知所措，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回过头望了望言北，有些害怕地后退一步，又往他身边凑了凑。
言北安慰着捏捏她的肩膀，手臂抬起护住了她，目光却沉了几分，依旧停留在朗枫父母身上。
余沐沐再次回头，看到朗枫爸爸回过身轻抚着苏老师的后背安慰她。
他沉着声音安抚道：“没事，只是闪光灯。别害怕。”
余沐沐这才发现她刚刚玩手机的时候，不小心误触了闪光灯的开关，她赶忙低头关掉了闪光灯。
紧接着她听到了朗枫爸爸抱歉的声音：“不好意思啊，吓到你们了。”
闪光灯关掉，苏老师终于恢复了平静。
朗枫爸爸搀着她的肩，和她一起转身进了家门。
余沐沐能依稀听到他们的只言片语：
“朗苏呢，她在哪里。”
“阿清，朗苏去学校了，还没回来。”
……
言北目光沉沉地望着他们的背影，直至他们消失在院中小路的尽头。
“言北，那是苏老师吧。”
余沐沐也一直遥望着朗枫父母的背影，心情有些说不出的复杂，“她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自从朗枫当年出事后，她就一直是这种时不时疯疯癫癫的状态，可能是受刺激了吧。”言北解释道，语气凝重。
“是吗，还有这种事啊…我上次在学校见到她，好像还挺正常的啊。”
“她好像是每到雨天，或者看到闪光灯就容易发作。”
“啊…这么神奇，怪不得她刚刚那么害怕，可能是闪光灯吓到她了…”
之后言北便提议送余沐沐回家。
回家的路上。
彩色的夕阳，潮湿的小风。
言北把敞篷打开，车上放的是余沐沐喜欢的轻柔韩风小调。
可余沐沐的心情却依旧沉重。
他们一边兜风，一边也聊了一些话题。
言北看出余沐沐不开心，但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同样的心情。
言北犹豫了很久，缓缓开口道：“这是我人生最后悔的事。”
“如果能重来的话，我想救他。沐沐，我也想看他幸福的样子，但是重来不了了。”
余沐沐转头看着言北的侧脸。
夕阳下，他的神情格外悲伤，目光闪烁。
余沐沐的眼眶一涩，她想起了梦中朗枫明媚的笑脸。犹豫后，她轻声安慰言北道：“也许会有平行世界呢。也许在那个世界里，他们可以很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呢。”
言北忽地愣了愣，转头看向余沐沐：“那你觉得哪个世界是真，哪个是假？”
余沐沐思考了片刻回答道：“情感是真的，但记忆不一定。”
“什么意思？”
余沐沐的语气认真了些，她解释道：“我的意思是，相爱的人在平行时空也一定是相爱的，厌烦的人也一定是厌烦的。即便发生了不同的事情，记忆变了，但情感不会变。”
“沐沐，那你觉得在你说的那个平行世界里，我们两个会不一样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