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传来她跺脚的声音:“喂,你怎么一点礼貌都没有呀。你妈妈没教过你别人说话要回应嘛!【黑肆qq2676956314整理,进群私黑肆】”
她冲上前气势汹汹地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彩色的颜料蹭到了他黑色的小礼服上。
醒目又亮丽。
他愣了一下,心像被什么击中了一般,他转身看着她明媚又漂亮的笑脸。
她仰着头,朝他笑得很甜:“虽然你没礼貌,但是我大度呀,要不要做个朋友。”
……
她是他新搬来的邻居。
她每天都会“不小心”丢各种东西到他家的院子里,再用小石头去敲他的窗台,让他帮忙捡。
他渐渐习惯了她的存在,也习惯了身上沾上她各种五彩缤纷的颜料。
遇到她之前。
黑白的琴键,无休止的黑白色。
是他眼中的所有色彩。
而她是他生命中出现的第一抹彩色。
后来的后来,他每每想起初见的画面都会想起一句话。
来自《怦然心动》。
白安妮最喜欢的电影中的台词——
“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彩虹般绚丽的人,从此以后,其他人不过就是匆匆浮云。”
而她就是那个彩虹般绚丽的人。
他珍藏在心里十几年的人。
……
浓稠如墨的夜色中。
一幕又一幕的记忆如同幻影般出现在眼前,虚无中,他伸手想抓住这一束束光。
亲情、友情、爱情。
似乎他曾经全都失去过,又像做梦一般,全都失而复得了。
如果没有他们,他能坚持吗?
一个从没被爱过的人,可以爱这个世界吗?
如果是那样,或许他已经毫不犹豫地放手了吧…
有时看着他们,他会想现在的幸福是真实的吗,不是他的幻想吗。
如果他也能拥有健全的父母,简单的关系,如果他也能活得轻松一点,无忧无虑,无灾无难。
他是不是也可以不再患得患失,而是相信他们每一个人的爱,相信自己值得被爱,也相信自己能回报他们同等的爱。
可现在看来,他大概没有机会了吧。
他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漫天的大雨瓢泼而下,他的眼睛被雨水迷得渐渐睁不开了。
像是被抛进了无边无际的冰冷深海里,疲倦沿着手臂钻到皮肉里,骨髓里。
这一刻,他的肢体,他的骨骼,他的神经,他的所有感官似乎都在渐渐消退,变得轻飘飘的,逐渐脱离他的身体。
他快要抓不住了。
……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远处一个声音。
从对面天台传来。
是他最熟悉的声音——
“朗枫——抓紧!【黑肆qq2676956314整理,进群私黑肆】!【黑肆qq2676956314整理,进群私黑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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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白安妮尖锐的声音。
带着浓重的哭腔,忽地刺破了黑夜——
“朗枫,活下来!【黑肆qq2676956314整理,进群私黑肆】!【黑肆qq2676956314整理,进群私黑肆】!【黑肆qq2676956314整理,进群私黑肆】!【黑肆qq2676956314整理,进群私黑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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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声音响在无边的雨夜里。
一遍又一遍。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久到他的手臂已经发麻,脱臼,雨水灌满了他的全身,寒意顺着皮肤沁入肺腑。
他的手掌已经开始颤抖,打滑。
他可能真的坚持不住了…
那一刻,他感受到了一股力量。
——来自言北。
第74章 、告别【正文完结】
◎以爱之名,你还愿意吗◎
三天后,黄昏时分。
落日熔金,晚霞满天。
阳光如碎金般洒落,橘红色的落日将云彩染得流光溢彩,融成浓墨似的几笔,游移在天际。
操场上人不少,晚风拂过暗绿色的草坪,清香四溢,空气恬静。
言北刚领到热乎乎的毕业照,他的目光落下,指尖轻抚着照片的一角,唇角抿着笑。
这一次,他身边的位置终于不是空白了,朗枫就站在他旁边,单手搂着他的肩膀,笑得灿烂。
“真好。”余沐沐的嘴角也不自觉抿起,她抱住言北的手臂晃了晃,声音柔柔的。
“嗯,真好。”言北回望着她,眸中笑意更甚。
“不是,有什么好的啊?”
朗枫在一旁不明所以,他眉心皱了皱,看到言北的手指就在照片上,他脸的位置,搓来搓去的,搓了得有十分钟了。
他瞥了他两眼,实在是嫌弃得不行:“言北,你都快把我的脸搓掉了,不至于这么爱吧。”
怎么一个两个都奇奇怪怪的。
白安妮也是,从那天他差点坠楼后她就彻底变了一个人似的,每天抱着他哭,已经哭了三天三夜了。
而且她还根本就不记得他们早就在一起了,亲都不知道亲了多少次了。
现在他一凑近要亲她,她就羞得不行,边羞边哭,抬起手想揍他,又一副舍不得的样子,最终手指落在他的脸颊上,戳来戳去,不知道在确认什么,弄得他痒得不行。
那天晚上回到家,他实在是没办法了,抓着她的手把他浑身都摸了一遍,耐着性子安抚道:“你看我现在好好的,一点也没受伤,别哭了行不行。”
“流氓。”她小声骂了一句,哭得更凶了。
朗枫彻底放弃了,破罐子破摔道:“要不我给你证明一下吧。”
“怎么证明?”她眨着一双泪眸抬眼问他。
他倾身压下去,唇印上她的嘴角,抬手解开了自己的两颗扣子,目光含笑。
了解到他的意图,白安妮的脸瞬间涨成了番茄,支支吾吾的,尾音带着颤:“朗枫,你才几岁啊…”
“18岁了,已经成年了。你不是刚给我过完生日吗,这就忘了?”
“呜呜呜,你已经18岁了,你还会长到19岁,20岁,30岁,50岁,80岁,100岁…”白安妮说着说着,又一次捂着脸泣不成声。
算了,和她聊不来。
朗枫闭眼侧过头,长呼了口气。
……
如今,操场上。
白安妮也在一旁低头望着那张毕业照,小声附和了一句:“真好。”
朗苏也不知道从哪里凑了过来,盯着照片,语调清浅柔和:“真好。”
没救了,一个个都没救了吧。
朗枫摇头。
余沐沐偷偷把言北拉到一旁,压低声音问道:“朗枫家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朗苏在旁边,我也不太敢当面问。”
“嗯,朗枫说他爸大发雷霆,已经把他后妈赶出去了。”
“那他后妈现在精神状态怎么样,我感觉她那天就疯疯癫癫的。”
想起那天的场面,余沐沐依然有点不寒而栗。
漫天瓢泼的大雨中。
等他们所有人都赶到对面天台时,她看到言北已经把朗枫拉了上来,朗枫活动着手臂,而后妈呆坐在地上,目光有些颤抖。
言北瞥了她一眼,语调淡淡的:“你就不用心存侥幸了,我爸已经在医院和朗枫爸谈过了。”
后妈听到这话身子又是一震,神色呆滞,跌坐在雨中。
“我能问问,你为什么要推他吗。”言北的语气带着寒意,不愿和她多说,却还是觉得该给当年的朗枫一个交代。
不过他也料到她根本不可能回复他。
他顿了顿,用了他的最后一次权利。
“音”。
他听到了她的心声。
——是为了朗苏,我是为了她…
言北都笑了:“为了朗苏?有你这样的妈也真是家门不幸,一个人就害了全家所有人。”
话说得不算好听,余沐沐在一旁拽了拽言北的袖子,问道:“言北,你用‘音’了?刚刚那句话是代价?”
言北也有点无奈:“嗯,我刚刚本来想说,她要是真为了朗苏,就应该真诚对家人的,说反了。”
“没事,说反了也说得挺好的。”余沐沐捏捏他的手指。
……
思绪回落。
言北的声音响在余沐沐的耳畔:“嗯,听说她现在状态不太好,她在现实也因为当年的事疯了吧,这次受的刺激也不小。”
不管怎么说,事件算是解决了,他们也终于找到了当年的真相。
余沐沐点点头:“说到现实,我们回去以后,用那个视频应该可以给她定罪吧。”
言北应道:“嗯,算是证据确凿了。”
另一侧。
“不是,安妮,你怎么又哭了,看个照片也能哭吗。”朗枫在旁边急得团团转,想帮她擦眼泪,结果越擦越多。
“我就是开心啊,忍不住都不行吗。”白安妮扯着嘴角冲他又笑又哭,继续泪流满面。
“算了,你哭也行,那你记起来我是你男朋友了吗?”朗枫把她扯进怀里,抬手揉揉她的头发。
“没…”白安妮抽抽鼻子,“但你要是跟我表白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上次咱们在一起的时候,可是你和我表的白,现在不认账了?”
“怎么可能…我下辈子也不可能主动表白。”
“你上次表白的时候,也是哭得梨花带雨的,我要是不答应你,估计你就哭死了。”
“骗鬼呢,我才不信。”
“反正我说的是事实,不管你信不信都是事实。安妮,你已经是我的人了。”
“天,救命啊朗枫,你怎么说话这么油,我到底是喜欢你哪里啊。”
“嗯?‘油’是什么意思?”
朗枫愣了一秒,紧接着,他没再纠结词藻,一双桃花眼明晃晃地闪着笑意:“安妮,那你现在承认你喜欢我了?”
……
余沐沐的头靠在言北肩上,遥遥望着他们,笑得满心欣慰:“真好。”
“嗯,真好。”言北柔声附和。
“不过这下是不是所有人的心愿都完成了,我总觉得梦是不是快醒了。”
余沐沐拽拽言北的衣角,抬眼问他:“你觉得我们能永远留在这个梦里吗?”
言北也想顺着她的话说下去,但他们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他的语调沉了些,难免伤感:“沐沐,我们总会回到现实的。但至少我们的心愿已经达成了,已经很圆满了。”
余沐沐的语气也低落了:“也不知道安妮的梦境目的是什么,过会我去问问她吧。”
言北点点头,“嗯”了一声。
落日沉下,天已经暗了。
大家都玩够了闹够了,三两结伴瘫倒在操场的草坪上,仰头数着天上的星星。
言北枕着胳膊,望着头顶的夜空,月明星稀,蝉鸣阵阵,衬着夏夜的深邃与寂静。
他安静了半晌,侧过头望着身旁的朗枫,望着望着,还是觉得无比幸运。
他的眼眶微微发酸,在雨后的傍晚,仿佛随处都蒙上了潮湿的薄雾。
朗枫注意到了言北的目光,他侧过头,唇角一松,挂着漫不经心的笑意。
“言北,你这眼神是什么意思。不去谈恋爱,看我看得这么深情干什么。”
言北移开目光望回夜空,犹豫过后,他还是决定要认真地和他道个别。
“朗枫,我也是后来才发现的,人生有很多很多重要的东西。”
言北沉默了半晌,缓缓开口,“小时候不懂,还觉得考试成绩啊,球赛输赢啊,就是天大的事了。”
朗枫笑了笑,没想到言北会突然说这些深沉的话,他挑起眉梢,顺着问道:“嗯,那你现在觉得什么是最重要的?”
言北的目光落在远处余沐沐的身上,又转回头看着朗枫,“我身边的这些人,我真正在乎的这些人才是最重要的。”
“今天这么煽情?”朗枫挑眉。
“我要是说我后来这么多年,都没再交过什么朋友了,是不是更煽情了。”
后来的这些年,他始终沉浸在朗枫离去的悲伤里。他也是后来才意识到,每个人都会在别人的生命里留下痕迹,深浅不一。
而朗枫对他来说太重了,重到他很难再去轻易地和别人建立联系,也不敢再随意负担一个人的人生。
“这么多年?我怎么一个字也听不懂。”朗枫不太理解,他沉思了片刻,总结道,“总之,你是想说我对你很重要?”
“嗯,很重要。”言北的声音很沉,染着夜的潮湿,“朗枫,你知道你一个人改变了多少人的命运吗。”
他侧过头看他:“我问你,你当时抓在栏杆的时候,有没有一秒钟想过要放手?”
朗枫笑了一声,点头承认:“确实有那么一秒,但我想到你们几个,就又坚持了一下。如果没有你们,我可能就坚持不了了吧。”
听到这,言北忽然很想揍朗枫一拳,可抬起手时,他的眼眶却忽然红了。他犹豫了半晌,力气最终还是轻飘飘地落在了朗枫的肩膀,出口的话藏着难掩的苦涩。
“有那么多人关心你,为了他们,你也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听到没有。”
他、朗苏、白安妮。
有这么多人都是为他而来的,不论是出于友情,亲情,还是爱情,朗枫始终是被人爱着的,可当年的他竟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朗枫听出了言北语气里的失落,他笑了笑:“知道了知道了,唠唠叨叨的,我不是没摔下去吗。”
他张开手,侧身一把勾住了言北的脖子,揽进怀里:“来,要不抱一个。”
那天过后,朗枫总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只觉得无比庆幸,庆幸自己没放弃,庆幸如今身边有这么多人陪着他。
“言北,虽然这话有点肉麻。”
他抱着言北,语气忽然认真了几分,收起了平常懒散的表情,缓缓正色道:“但是你对我也很重要,真的。”
“言北,是你救了我,我接下来用我的余生报答你的救命之恩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