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那里安安静静的样子真的好漂亮,像从画卷里走出来的古典美人,我都快被她迷倒了。”
“长的那么美,还那么会画画,不像我只会画火柴人。”
嘲笑的声音渐弱,取而代之的是赞美和肯定。
阮甜拿着画笔的手微微颤着,她小时候学过几年画画,但是画的不好又不是个坐得住的性子,没多久就闹着要放弃。
她听着旁边的人对阮梨的赞美,下唇被咬出腥气,妖艳的血珠破茧而出,心里的妒恨渐生。
下一刻。
宋颂低沉的嗓音响起,男人低声问她,“怎么还不开始?”
男人声音不重,却无端让阮甜有种压抑的感觉,她低垂着眼,眼睫轻颤着,咬牙落笔。
画廊里静悄悄的。
针落可闻。
时间一点一点在流逝着,眼看着阮梨那边已经开始对着画布上色,色彩用的极为沉闷压抑,月光下的少女身穿洁白的芭蕾舞裙,在月光之下轻盈的舞蹈着,月光洒在在她身上,为她点缀着光亮,却总让人能真切的感到她的不快乐。
“天哪,我居然看一幅画看的想哭。”
有个练舞的女生共情到了画作的悲伤,“这一看就不只是跳舞,她更像是在演绎她的人生,何其悲哀的一生。”
女生声音不算轻。
围观在阮甜那里的人也听到了这话,“有这么夸张?”
刚刚还帮着阮甜说话的人走过来,“让我看看是不是画的那么好,还是你们瞎吹。”
那人停在阮梨身后,看向那幅已经成形的画作,又看向放在展览墙上的那幅画,简直如出一辙。
她震惊了,“阮梨居然模仿的这么好。”
“但是赝品终归是赝品,”她和阮甜认识时间很长,察觉自己说话不对,连忙补充,“赝品永远是上不了台面的赝品,和正品比不了。”
练舞的女生听到这话,顿时不乐意了,“是不是赝品不是你说的算,我怎么觉得阮甜反而达不到阮梨这种深度,一幅画能给同类的人达到共情我觉得已经是很棒的了,比赛还没结束,你话别说太满。”
那女生也是个硬脾气,“你怎么那么护着阮梨,是阮梨给了你什么好处啊。”
两个人眼见着要吵起来。
不少人劝过来,让她们以比赛作为最终评判谁是赝品的量尺。
练舞的女生懒得理她,冷哼一声,“以前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她停了下,继续说,“但是今天我知道了,阮梨是个很优秀的人。”
说完。
女生走到阮梨身后,怕影响她情绪,很轻地说了句,“我会站你这里。”
阮梨其实并不在意旁人怎么看自己,她很早就学会了给自己心里建筑一座铜墙铁壁的堡垒,那些人在外面,而她在里面,她的堡垒会为她遮挡风雨包括那些难以入耳的言语。
如今。
听到有个毫不相干的女生突然对她说,“我会站你这里。”
心,还是忍不住揪了一下,有些酸酸的,好多年没人和她说过,“我会站你这里,”以及,“阮梨是个很优秀的人。”
她不优秀,她心思肮脏,她所走的每一步都是精心设计的,包括坐在这里当众打阮甜的脸,都是她一步一步谋算好的。
所以,她真算不上优秀的人,也配不上别人口中,“你是个很棒的人。”
阮梨指尖微顿,并没应那女生的话。
画作仍在继续,色彩伴着她的渲染,一幅画已经完成了九分。
她在颜料盘上挑出浅显的颜色晕染,最终落在少女的下颚,像一滴透明的泪。
画廊灯光精美,光和影交叠着落在她身上,仿佛油画里的唯美感,时序看着这样发着光的阮梨,不免为她心颤,沉静在胸腔里的那颗心脏,叮咚响个不停。
他下意识凑近她,贴在他耳边,喊她,“阮梨。”
他咬字极轻。
阮梨侧目,看见近在咫尺的男人,以及那双含情的桃花眼。
“嗯。”
她应着,“怎么。”
“姐姐——”
时序停顿片刻,沉吟,“你好美。”
姐姐,你好美。
阮梨心脏重重的跳了一下。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余光照在男人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明暗不一的光,她仿佛听见了封闭许久的心门,“嘎吱”一声,打开了一条细窄的缝隙,有光从外面透进来,照亮了她晦暗已久的心。
“嗯。”
阮梨没有应付过这种张口就来的情话,耳尖不由微微红了。
她停了下,顺着他话说着:“我的美,是你一个人的。”
柔和的灯光之下,女人美的让人难以挪开视线。
时序按耐着心动,嗓音低沉,“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
——只属于我一个人的。
阮梨眨了下眼,她看不懂时序,他眼底里藏了太多的东西,给她看的,都是他愿意让她看见的,至于更深的,她也没有太多好奇心。
“嗯。”
画笔落下最后一笔,她松了口气,“结束了。”
她的作品结束了。
阮梨站起来,“艾利克斯先生,月光下的少女是我为了纪念我母亲的作品,她热爱舞蹈也因舞蹈与我父亲结识并且缔结姻缘,但我后来以我母亲离世前的心态来完成这幅画作,我认为我母亲如果能预料到结局,想必是不愿意继续舞蹈的,因为舞蹈剥夺了她太多太多东西。”
第52章 他就是最好的选择。
她完美的诠释的作品的来由。
翻译一直在给艾利克斯先生重复着她的话,片刻后,艾利克斯用着蹩脚的中文,问她,“你母亲,陈娇娇。”
这话一出。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阮岳都愣住了,著名的大艺术家居然能说出他前妻的姓名,显然是相识的,难怪刚刚会让阮梨和阮甜共同创作,或许就是为了确定到底谁才是陈娇娇的女儿。
阮梨眼里没有惊讶,平静的看着艾利克斯,保持着沉稳的心态,点着头,“是的,我母亲是陈娇娇。”
话落。
她又补充了句,“是我母亲教我画画,让我对画画有了热爱和向往。”
所有人都不明白阮梨说这话有什么意义,是想和艾利克斯先生攀关系,还是想借着这个和艾利克斯先生拉拢关系。
就在有人准备反讽阮梨的时候。
又听见阮梨不紧不慢地说了句,“我母亲一直和我说,作为您的学生是她感到十分骄傲的事情。”
艾利克斯早年来过a市,但所有人都没有听说过他有在a市有过学生,他一向低调加之陈娇娇也不是个爱出风头的性子,两个人是老师与学生的关系,居然连阮岳也不知情。
这回。
阮岳的脸色很不好看,他心里有几分猜测,今天这一出是不是都在阮梨的算计之中,但随即他又摇摇头,觉得阮梨到底还是个丫头片子,掀不起什么风浪,今天的一切更倾向于巧合。
毕竟。
艾利克斯是宋家邀请来的。
宋琴听着两人对话,脸彻底垮下来,又看着阮甜迟迟画不出“月光下的少女”更是气血攻心。
刚刚那个帮着阮梨说话的女生,如今瞧着这情形,又去看了眼阮甜,忍不住笑了,“是不是赝品想来不用说了,大家都是长了眼睛的,但凡有点脑子都能明白那幅画作出自谁手。”
“到底是艾利克斯学生的孩子更值得信任,”那女生笑意加深,“还是这个半天都画不出个所以然的阮家二小姐更值得相信。”
伴着话音落下。
不少人都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把目光投向一直没出声的阮甜身上,瞧着她的画布只有零星几笔,连个雏形都画不出来。
更是觉得阮梨才是那个天之骄女。
阮甜不过是伪劣的假冒品。
也有人提出了疑问,“可是这么多年阮梨一直没什么名气,阮甜在a市更是大展拳脚。”
闻言。
“这还不明白?”有人说:“阮家一直是阮甜母亲当家,阮梨一个孩子,在继母和继妹双重打压下长大,能有什么作为?”
那人说的来劲,又补充道:“古代还有狸猫换太子,何况只是拿走属于阮梨的光环,这算什么很大的事?”
一语中的。
所有人顿时明白过来了。
阮梨一直住在阮家,根本没有话语权,不过是几幅画而已,全凭陈蓉蓉一句话,谁不向着自己的孩子,希望自己的孩子成才,既然阮甜不争气那就让阮甜变得争气,至于这个过程不言而喻。
阮甜脸色惨白,死死的握着画笔,脑海里不断回荡着那句,“狸猫换太子,”她想起来阮梨曾经说过的那句,“做多了恶是要遭反噬的。”
如今,她真的遭到反噬了,这结果不是她能承受得起的。
她的心一寸一寸的凉下去,下意识向宋颂求救,却在视线撞上宋颂的时候从他眼里读到了厌恶和嫌弃,那一瞬,她心好痛。
“宋颂。”
她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涌,无论如何也止不住,她想拉着宋颂的手,“帮帮我。”眼泪簌簌往下掉,她哽咽着说,“帮帮我,宋颂。”
阮甜的哭声证明了一切。
她才是偷走了阮梨人生的罪魁祸首。
所有的所有真相大白。
众人惊呼。
“居然还有这种反转,以前是我戴有色眼镜看阮梨了,”有人说着,“原来真的不能什么都靠眼睛看的。”
“阮甜长的那么乖,怎么那么恶毒啊。”
“这些年,阮梨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才能平安无事的长大。”
“还是,这么优秀的长大着。”
那些开始帮着阮甜说话的人纷纷转向了阮梨,那些字句一字字一句句砸在阮甜心里,像是尖锐的刀刃划开了她的心脏,一下一下的反复扎进她心里,直到血肉模糊。
她伸出的手,被宋颂厌恶的甩开,阮甜不敢相信的看向他。
宋颂幽深的眼底里流露出让她难以接受的冷意,“手拿开,”他冷冰冰地说着,“我嫌脏。”
那一刻。
她才彻底明白,她成了宋家的弃子。
她唯一的希望也彻底破灭。
这所有的所有,都归咎于阮梨。
阮甜憎恨的盯着身披光环的阮梨,恶狠狠的想着,“都是她的错,要不是阮梨她不会落得这个下场。”
“都怪阮梨。”
“都怪阮梨。”
“都是阮梨的错,她怎么不去死。”
“她为什么不去死。”
“她应该去死的。”
“只要阮梨死了,就不会变成这样。”
仇恨像是长在黑暗里的罂粟花,散发着妖艳的光,诱惑着阮甜一步一步朝它靠近,她缓缓起身,看见艾利克斯那个糟老头子还在热情的和阮梨说着什么。
翻译官的声音刺耳。
她分明听清了,翻译官说,“艾利克斯先生要把属于你的荣誉都还给你,那是你应得的。”
阮梨受着众人拥簇,成了全场的焦点。
她脸上挂着浅淡的笑容,面对着时序,像只骄傲的小狐狸,“时序,我从不允许我配不上你。”
“从今往后。”
阮梨停了下,说着,“我会尽可能成为一名合格的时太太。”
时序,我从不允许我配不上你。
从今往后。
我会尽可能成为一名合格的时太太。
时序生平第一次有种自己真的在做梦的错觉,他一直明白阮梨是个什么性子的人,也明白阮梨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她要报仇。
她需要一个坚实的后盾,来作为替她铲平一切阻碍的挡板。
他就是最好的选择。
第53章 “嗯,想亲,就亲了。”
他从来都知道,知道阮梨目的明确,却第一次发现在她目的之中居然掺杂了一些个人感情。
那份不显而易见的感情,居然是关于他的。
时太太。
时序下意识说出口,“你一直都是最好的时太太。”
是我,唯一的时太太。
——
时序那句,“你一直是最好的时太太。”更像是一种告白,在宣告所有人,她阮梨是他唯一所爱。
这种高调又张扬的感情又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
所有人愣住。
下一秒。
画廊里发出尖叫声,不少人在为之呐喊,吹口哨,更是起哄道,“天哪,和时少这样的人结婚也太甜了吧。”
“最好的时太太,救命,我人都麻了。”
“呜呜呜——浪子回头金不换,这句话我算是明白了。”
不知是谁大喊一声,“这么甜了,是不是要亲一下啊。”
这话一出。
所有人齐声起哄,“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
要知道,她们今天起哄的,那可不是别人。
是a市里的天之骄子。
是一向冷若冰霜,游戏人间的混不吝。
是时序。
那样高傲的一个人,居然也有这样含情的时刻,是多少人想看也看不到的。
众人声音像是浪潮扑面而来。
时序眼底染着笑,他扬了下眉,“怎么办,盛情难却。”
阮梨盯着他的眼,趁他不备,直接勾着他的脖颈,踮起了脚尖送上了自己的唇。
“想亲你,”阮梨声音轻轻的,“很久了。”
想亲你,很久了。
伴着她声音落下。
时序呼吸停了下,眼底笑意弥漫,他说:“嗯,想亲,就亲了。”
男人带着只属于他冷冽的薄荷气息探入她的唇齿中,他的吻带着极为霸道的气势攻击着她的防线。
彻底成为主动的那一个。
阮梨多少有表演的成分,在场所有人都可以作为见证,来见证她和时序的情比金坚,也算是粉碎外界谣传她凭着美貌勾引时序的流言。
阮梨一箭双雕,时序哪里不明白。
可就算是明白,还是由着她这样随心所欲,并情不自禁的回应着她的热情,反客为主。
男人的气息带着侵略性占据着她的思绪,她心跳了跳,心头泛起涟漪,睁开的眼睛被男人温热的掌心覆盖,所有感知都伴着男人的动作起伏着。
那一刻,阮梨居然对于这样的亲密有种依依不舍的眷恋感。
像是,沉迷于和时序的耳鬓厮磨。
男人带着强势的温柔攻站着她的心防,她居然有一瞬的迷失了方向。
——
阮甜看着极为亲密的两个人,觉得刺的眼睛生疼,周围发出的声音更是让她疯狂,她拿着画作时用的剪刀,打碎了这旖旎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