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温卿刚刚缓和的笑脸再次消失。
司桁察觉到祝温卿的变化,不明白她为何突然又变了,就算她现在不喝,一会还要喝,刚加地烫水,需要凉凉一些。
他想着,又给祝温卿续了一些。
祝温卿:“……”
宋博容看着别扭两人,扭头跟他的小美人调情去了,懒地管他俩又怎么了。
马球赛场上,有一如意簪子,簪体碧绿通透,簪身笔直莹润,一拿出来上头彩,瞬间就引女子们眼红。
祝温卿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司桁侧过身子询问:“喜欢?”
两人身子贴地近,祝温卿略微有些不适宜,想后退拉出个距离,但她一动,司桁就跟着动。
她眼神看过去,少年星目望着她。
心生一计,面纱下的弧度翘起来,眼神神采飞扬。
“喜欢呀,那么漂亮谁不喜欢呢。”
祝温卿佯装喜欢地不得了,看过去,司桁见状轻笑一下,站起来,扔下一句“你等着”就走了。
司桁一上场,少女们的眼神就被司桁吸引住,那里还记得什么如意簪子。
少年身手好,在马背上如同燕过青云,举手晃动皆透露出一股力量感,少女们慢慢看的脸红燥热,围观的少年们更是拍手叫喊。
司桁马球技术好,甚少展示,但今日一反平常,每一球进的都是漂亮,不给对手一丁点机会。
裁判敲响铜锣,司桁最后一球恰好进去,以10:1的压倒性胜利赢得如意簪子。
一阵阵的欢呼响起,司桁潇洒接过如意簪子,在众人的目睹下直接跑到看台上,将如意簪子递到祝温卿手里。
到手里的那一刻,祝温卿感觉到世家女的目光通通射过来。
嫉妒、愤怒、羡慕……
“那是谁?”
“世子下场就是为了她!”
“还带着面纱,搞什么神秘,该不会丑得不能见人吧!”
世家女的嘴巴厉害起来不饶人,祝温卿在她们的嘴里已经变成一个勾引世子不知羞耻的风流□□。
祝温卿现在心里也厌烦地很,刚才故意说她喜欢簪子,只不过是在赌,司桁会不会下场打马球,这样她就不会与司桁有那么近的距离接触。
事实上,她的确赌赢了。
可听着这些女子们的声音,心里厌烦得很,当下也没有控制自己脾气,直接冷冷道:“我要回家。”
少女虽带着面纱,可声音清灵,纵使众人听得她,她有些生气,但周围的公子们还是对她好奇。
“送我回家吧。”
说
罢,也不管马球是否还在继续,转身就走。
司桁朝宋博容叮嘱了几句,就立刻跟上祝温卿的脚步。
祝温卿不想骑马,也不愿做马车,选择徒步,司桁亦步亦趋跟在祝温卿旁边,两人虽没说什么,但气氛还好。
祝温卿手指来回抚摸簪子,司桁见状,心情甚好,嘴角弧度控制不住翘起来。
终于送了一件她喜欢的礼物。
祝温卿转身时,不知司桁心情为何这么好。
两人目光对上,祝温卿率先移开视觉,司桁绕到她跟前,对上她漂亮的眼睛。
“很喜欢这根簪子?”
并没有。
但看着司桁的表情,想着还是让他开心点,不记得卫辰师兄的事,于是道:“很喜欢,也多谢世子今日招待,我都很喜欢。”
司桁整个人瞬间变成一只孔雀,浑身在舒服地舒展自己羽毛。
祝温卿瞧着,觉得盘算对了,这样下去司桁会忘记卫辰师兄,应该就不会去找卫辰师兄的麻烦了吧。
一路上,祝温卿心里为卫辰打算,耐心温柔与司好交流,司桁也是好脾气与祝温卿谈天说地。
就这样,两人回到城内,天色暗下来,司桁正想要邀祝温卿去南楼吃饭,祝温卿率先开口。
“奉洺先生今日等着我回家吃饭,怕是不能赴世子邀约。”
司桁脸色微微暗沉,静静凝望着她。
那样子是在考虑祝温卿说话的真实性。
祝温卿抿唇。
这时,清水巷东南角紧闭的大门缓缓打开,秋蝉快步跑过来。
“小姐,你怎么才回来,奉洺先生等您用晚饭呢!”
“嗯,这就回去了,你先回去告诉奉洺先生。”
秋蝉临走前偷偷瞄了一眼司桁,瞬间就明白,这位公子喜欢她家小姐。
她家小姐就是好,走到哪里都招人喜欢,陇西是这样,上京也是这样。
“这下你信了吧?”
司桁未语。
司桁这人吧,偏执、占有欲强、疑心也重。
祝温卿笑了下,开玩笑道:“要不你跟我一同回去?”
司桁想也未想,直接应下。
祝温卿笑当场停住。
这人.......
司桁记住秋蝉走过的路线,率先走了两步,发现身边人没有跟上,后头好奇问:“怎么不走了?”
今日司桁若是开心,能不找卫辰师兄算后账,这一顿晚饭可以吃。
“来了。”
司桁一直在祝温卿家吃完晚饭离开。
离开后的司桁,她叹出一口气,紧绷的身子突然松散,她劳累地躺在后院八角亭里的美人靠上。
躺了一会翻身,却被放在身上的簪子膈了下。
她起身坐好,从身上掏出如意簪子。
月光照在碧玉的簪体上,幽幽发着绿光。
她看着如意簪子,不知怎么就想到司桁。
为何她与司桁的牵绊越来越深,她到底是哪里走错了。
侧目,望着池水映着她的脸,摘下面纱,看着面纱下精心画出来的丑陋不堪的容颜,司桁看着这样的脸还会靠近她吗?
想着,脚步声响起,祝温卿快速带好面纱,转头看见奉洺先生走过来。
“你这么做全是为了躲避司世子?”
祝温卿不想自己这点事惊扰奉洺先生,但看着奉洺先生笃定的神情,也知道瞒不过去了。
点了点头。
“不喜欢司世子?”
她又点了点头,后想起饭桌上,奉洺先生跟司桁交流还算妥当,诧异看向奉洺先生。
世人皆知奉洺先生为官数十载,为百姓为朝廷立下铁血功劳,却不知奉洺先生生性孤僻,不喜与人亲近。
因此,一生能在他身边待下的门徒,定是人中翘楚。
这也是在众人得知,祝温卿在奉洺先生待五年时为何如此诧异。
“师父,你觉得司桁好?”
奉洺先生坐下,望着天上月,分析着司桁。
“他出身、容貌、才华皆是上乘,未来入官,无论从文从武,都当是人中翘楚,从这些看来,的确是做好的夫君人选。”
“可若是我不喜,我也不嫁!”
奉洺先生一愣,不知祝温卿反应为何如此大,思考一番,缓缓笑出声。
“我们卿卿还小,不嫁就不嫁。”
奉洺先生以为她是羞涩难以开口。
祝温卿走到奉洺先生身边,坐下,再次开口:“师父,我真的不喜欢司桁,您不要多想。”
祝温卿从小鬼灵精怪,唯有那双眼睛会出卖自己的真实想法。
奉洺先生慢慢明白,祝温卿是真的不喜欢司桁。
“好,你不喜欢,自然就不嫁。”
“真的?”祝温卿偏头问。
奉洺先生点头,祝温卿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
“师父,我回去睡觉了,您老人家也早点睡。”
奉洺先生应了下,祝温卿蹦蹦跳跳回去。
奉洺先生看着祝温卿背影,心里其实还在想,司桁这人看地出来是固执一些,但固执点总比滥情好。
不过,他并没有再往下面想。
卿卿的喜欢才是最重要。
作者有话说:
是的,世子吃起醋来能疯!感谢在2023-01-19 17:04:00~2023-01-19 22:33: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珀茧如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跟我在一起吧,祝温卿!”◎
翌日, 学子们慢腾腾从自家马车上下来,有些还没有睁开眼睛, 有些不情不愿往国子监走。
宋博容到的时候看见司桁站在门口, 不禁诧异,今个是什么日子让大少爷在门口等,快走几步, 拍了下司桁肩膀。
“今日这么有良心,等我呢?”
司桁闭眼养神, 听见宋博容的声音, 侧了下身子。
“怎么, 一夜未见,就想我了?”
司桁抬腿就去踹他,宋博容动作飞快躲开,顺便站在他身边:“怎么,在等祝温卿?”
听到祝温卿三个字,司桁耳朵动了动。
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也才是一夜未见就想呢。
昨日之事许老三传地沸沸扬扬, 今日经过门口的学子们都会偷偷看一眼司桁。
司桁心里强大,对这些视线, 视而不见,宋博容可比不过他。
他站在司桁旁边, 学子看司桁时,顺便也看看他。
等了半盏茶的时间,宋博容觉得自己像个宠物似地被人观看就待不下去, 提前走了。
司桁嘴里骂着:没毅力。
但一个接一个学生进去, 都没有看见祝温卿。
司桁慢慢感觉出不对劲, 她怎么还没有来。
他知道她, 每次回学校,祝温卿都是走正门,回家从后门回,而且为了更加确保,后门他也是安排了人,一旦看见祝温卿,让人来报。
辰时三刻,司桁安排在后门的小厮来报:“世子,没有看见祝同学。”
还有一炷香时间,就要上课了。
平日里祝温卿辰时就会到国子监。
司桁点了下头,小厮从司桁表情上看不出什么来。
“继续守着。”
小厮领命下去。
司桁继续守在正门,他不信,他等不到祝温卿。
辰时四刻,钟声敲响,守在后门的小厮都没有来报。
司桁脾气一下就不好,国子监的学究原本想叫司桁回去上课,刚走进一点,就看见司桁那黑压压的脸,迈出去的脚硬生生转了个方向,走了。
这世子最近是吃什么药了,动不动发脾气!第一节下课,钟声刚响,秦韵头一个跑出学堂。
早上出门前,母亲逼她喝了好多水,快要忍不住了。
可刚跑出来,后面的衣领就被人抓住,她怎么跑也跑不动,顿时气的秦韵顾不得那么多,挥着小粉拳就往身后抡去。
“是谁敢拦你奶奶的路!”
秦韵挥拳过去,看清是司桁的脸,更是加重力道。
这可是司桁你自找的!
别怨她!
她几乎用出全身的力气,却被司桁轻而易举的挡住。
“祝温卿哪去了?”
身上越来越急,她只想上茅房,见打不过,也不想理司桁,转身就要跑,司桁轻轻一下就拉住她后衣领。
“说!”
秦韵气地开骂:“王八蛋!你放开我!”
“说!”
秦韵奋力挣扎,眼睛都瞪圆了,实在是要忍不住了。
“卿卿今日告假了,但具体什么事情我就不知道了,你自己去找吧!”
司桁犹豫着,继续问:“你真不知道?”
“废话,我当初问了好多遍,她只是跟我说,是跟清筠先生一起出去,但其余就怎么也不肯说了。”
秦韵快要憋不出了,小粉拳又招呼过去,“你再不放开我,我就告诉舅妈。”
舅妈,司桁母亲。
司桁瞧着秦韵通红的小脸,放开了手。
秦韵愤愤瞪着了一眼,原本跑了,又突然跑回来。
司桁懒懒掀了掀眼皮,问:“是想起什么来——”
秦韵冲着他笑,然后抬起脚来铆足了力气重重冲司桁的脚踩了下去!
司桁吃痛,秦韵高兴朝他做了一个鬼脸,快速跑走,
司桁忍了一会看向远方的天,告假?和清筠先生出门?
他低头想了想,随后出了国子监。
他先是去了祝温卿的家,虽然他只去过一次,路线已经了然于胸。
在大门前,刚想敲门,不知想到什么,直接翻墙而入。
他行动轻盈,武功上乘,家中奴仆丝毫发现不了他。
他四处探查,很快就知道祝温卿的房间在哪里,也当真没有发现祝温卿,只看见奉洺先生在八角亭独自下棋。
司桁站在房顶思考一番,纵身跃下房梁。
与此同时,城外东山上,主仆三人利索走着。
为首的姑娘一身白衣,容貌用白色面纱遮挡着,腰身仅用细细一根绸带勾画出来,但苗条的身姿,露出外面的细嫩手背,仍谁看了都知道是个千娇百宠养着长大的。
“小姐,为何不跟清筠先生一同上山?”秋蝉不解问到。
祝温卿还没有回答,冬眠拿手指戳了下秋蝉的脑袋:“你傻呀,小姐是想靠自己的记忆爬上去。”
祝温卿笑笑未语,秋蝉恍然大悟。
离开上京八年,八年里每逢四月二十,祝温卿都会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一遍又一遍画着记忆里的东山上山路。
今年好不容易自己能走一遍,自然想靠着自己的记忆走上去。
主人三人又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口渴坐下来休息。
小时候爬上东山只需要两个时辰,可现在她走一个时辰又一炷香的时间,都未看见山顶,祝温卿喝了口水,略有些倦态地垂着脑袋。
八年时间,她怕自己忘记上东山的路线,便年复一年的画着上山路线,但现实里,爬山的路因为树木丛生也改变了路径。
她还是失去了上山的路。
八年前,母亲因病去世,大夫说火化最为妥帖,还在沿海之地查盐税之事的祝乘直接下令火化,她拼命阻止,但外祖父远在边境,她才六岁,宋芸芸带人在她面前直接火化了她的母亲,还是清筠先生在,拼命保下了她母亲的骨灰。
宁虞生前原本想要游历四湖,成为一名先生或者是一位悬壶济世的大夫,但识人不清,让她深陷于后院污秽勾当里。
六岁的祝温卿并不了解母亲的遭遇,她记得的只是母亲生病时的悔恨,是母亲坚定自己会好起来的强韧,和身体痊愈后与父亲合离,带她四处看看,开阔眼界。
母亲至死都想走出去,却到死都没有走出去。
祝温卿不想母亲死后还困在骨灰坛里,经过与外祖父商量,在清筠先生、外祖父的陪同下,登上上京最高的地方即东山山顶,让母亲的骨灰随风飘散,让母亲去看看她想看的山湖,走走她想了解的人文地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