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温卿瞳孔瞬间放大,行动比脑子快,喊着:“不要。”
司桁右脚一勾,玉笛落在他脚面上,再被踢回来,稳稳当当落回他手里。
“的确是好玉,不过既然不要,也就跟废物一样,摔了正好。”
祝温卿皱眉,心里气死了。
司桁这人!
怎如此狂妄!
“怎么,你又想要了?”司桁淡淡问。
祝温卿心中火焰蹭蹭往外冒,漂亮的杏眼就要着火一般。
“这是我恩师送来,还望世子能还与我。”
“可以,赌一局来。”
祝温卿看着司桁那劲,虽不知道司桁为什么就是不放过她,但也明白,如今只有这一个法子能拿回来。
“好!”
司桁开始摆弄骰蛊。
宋博容在旁边笑了,祝温卿运气可真不好,撞谁不好,非撞在司桁身上,整个上京无人不知,司桁赌场之上无敌手。
祝温卿、司桁两人同步摇骰子,骰子在骰盅里不断碰撞。
一番激烈摇晃下,两人各自精准扣在桌面上。
司桁:“小。”
祝温卿:“大。”
开。
两人平手,司桁深深看了她一眼,祝温卿为了能拿回来玉笛,丝毫不畏惧他的打量。
“再来。”司桁依旧懒懒说。
三局过去,两人依旧是平局。
司桁嘴角笑意越来越深。
宋博容惊讶看着祝温卿,居然能跟司桁打这么多回平手。
一回可能是巧合,这么多次绝对不是!
经过三次交手,祝温卿看出司桁能力,不愧为纨绔公子哥之首!
颇为难缠。
转眼间,第四局已开。
司桁在晃动骰盅时,悠悠开口:“小师妹,你说这局咱们还是平手怎么办?”
祝温卿略有抱怨道:“那玉笛也该是我的了,况且我刚刚就赢了啊。”
分明是你胡搅蛮缠。
祝温卿美目里写满“你真可恶”。
司桁看着那双漂亮眼睛,哈哈笑起来,可越是深入看那双眼睛,他越发深陷其中。
透过那双杏眼,他好像看见了大江南北,也窥见了世间繁华景象,亦观见萧瑟凄凉之景。
他看着看着,心脏跳动慢了半拍。
“你输了。”祝温卿欣喜出声,整个人身姿都要跳跃起来。
司桁眼前出现一朵并蒂芙蓉花开的美景。
“司世子?”
祝温卿见他望自己望的出神,询问出声。
宋博容拍了他后背,他陡然回神,低头看自己骰子数,缓缓笑了。
“呐,是你的了。”
祝温卿古怪接过玉笛,轻声道谢:“谢谢。”转身要走,司桁再次出声。
“站住。”
祝温卿想着自己的脸,哪里会听司桁的话,直接卯足了劲,跑了。
宋博容愣住,司桁也愣住。
他就是想看看她的脸而已,跑那么快干嘛?
司桁诧异想着。
而且,还是第一个,敢当着他面跑的人。
宋博容出声:“要不要我帮你……”
剩下的话没说,司桁就已经懂了。
“不用,明日也能见。”
宋博容被祝温卿动作逗笑:“哈哈哈,也是。”
现在跑,明日还不是得见吗?
“那你刚才怎么发呆?”宋博容问。
司桁神色稍正,没回答,提步就往雅间走。
留下的宋博容处理完石公子事之后,还是想不明白,司桁是看祝温卿看的入了迷?
不会吧!
祝温卿跑出千日坊,转身确定身后没有人追来,呼出一口浊气。
吓死人。
要是真的被司桁看清她面容,那还得了!
祝温卿心有余悸摸了下脸庞。
“姑娘,您没事吧?”冬眠从小跟在祝温卿身边,除了夫人去世那天,还未见祝温卿如此惊慌失措。
祝温卿摇摇头,目光落在玉笛上,问道:“事情调查得怎么样了?”
秋蝉道:“查清楚了,是祝温玉二姑娘贴身丫鬟缺钱把玉笛卖了出来。”
祝温卿胸腔里不断涌出愤怒,眼睛能当场冒出一攒小火花!
一个丫鬟哪里敢动她的物件,分明是受人指示。
“走,我们回祝府。”
祝府内,祝温玉惬意逗着猫,听到祝温卿入府的消息不屑一顾。
不一会,宋芸芸那边邀她过去,她微微诧异,但也不甚在意,起身过去。
正堂内,祝温卿坐在祝乘右边,祝乘、宋芸芸居于主座,祝温玉心里还没有什么,直到,她看清祝温玉把玩着青绿玉笛,脸色煞变,看向身后侍女,侍女身子已然发抖。
“父亲母亲,你们叫玉儿来可曾是发生事了?”
祝乘未开口,宋芸芸笑着,声音柔风细雨:“是这样,弘远先生最近得一名器和瑟玉笛,特快马加鞭送给卿卿,但是,听卿卿说,你昨夜将玉笛卖了?”
祝温玉摇头,眼神详装无辜,道:“女儿不知此事。”
宋芸芸笑容更甚:“老爷卿卿,你看,小玉她不知道呢。”
祝乘脸色好了些,但依旧没说话,晃着茶水看祝温卿。
祝温卿语调轻松:“我好巧不巧也把买玉笛那人带来了。”
话落,秋蝉挥手,买玉笛的赌民就被压上来。
赌民一压上来,看见祝温玉贴身侍女,立马指认:“对,就是她,就是她卖给小人的!”
祝温玉还想说什么,但她的侍女是个不禁吓的,立刻跪在地上,诺声道:“老爷夫人,是二姑娘说找地方处理掉,奴婢想着摔碎怪可惜,恰逢家中老母需要用钱,就一时鬼迷心窍想卖了,还望老爷夫人开恩。”
祝温玉瞪了侍女一眼,侍女瑟瑟发抖,不曾抬头看她。
祝乘气的直接把茶杯使劲扔到红木桌面上,茶杯发出的清脆响声把宋芸芸都吓了一跳。
“女儿不知道,是这贱人陷害女儿。”
“可是管家说,是你亲手从管家手上拿走的。”
祝温卿轻轻出声,又把祝温玉罪名落实了些。
祝乘目光飘向管家,管家额头沁出汗来,俯首道:“是昨夜二姑娘说她亲手送给大姑娘的。”
祝温玉脑袋瓜灵活转着说道:“是是女儿,可女儿真的想亲自送去,而不是卖掉。”
祝温卿冷冷看着祝温玉哭的泣不成声,宋芸芸见状也替祝温玉求情。
“老爷,您是知道小玉性格,断然不会做出这种事。”
宋芸芸话还没有说完,祝温玉平稳出声道:
“就算不是祝温玉指使,但距离昨夜过去已有时日,祝温玉仍没有送来,这本是一错,其二,若她真的指示侍女毁了和瑟玉笛,怕万金都难买第二个,其三,既是你婢女之错,无论是否受你指示,你都需承担教导之责。”
句句在理,让人挑不出错来。
祝温玉愣是张了半晌的嘴,看向自己母亲。
宋芸芸一时间还真找不到理由为祝温玉开脱。
“女儿多年不曾归家,不知祝家家法现在是个什么规矩?“”
话语轻松,却一点都不饶人。
“祝温玉教导下人有罪,罚跪祠堂三日。”
祝温卿嗤了一声:“原来祝家家法现在也不过如此。”
祝温玉愤怒看向祝温卿,什么叫不过如此?
祝乘难得抿了下唇:“侍女私自倒卖府中东西,乱棍打死,祝温玉在旁观看,以儆效尤。”
祝温玉心脏吓了下,侍女哭着拉着祝温玉,宋芸芸立刻命人将侍女拉下去。
祝温卿听完,起身要走,祝乘望着祝温卿背影,脸色涩诲,但还是沉了沉心,问道:“不回来住吗?”
祝温卿脚步停都没停:“不了,我在那府住的挺好。”
祝温玉望着祝温卿怡然自得背影,再看看父亲眼中对她的喜爱,再想到自己还要受罚,恨不得现在立刻撕了祝温卿。
然而,下一秒,她就被拉去行刑。
眼泪布满脸庞,都没有惹来亲生父亲的开恩、疼惜。
第6章 第六章
◎这下看你往哪里躲◎
清水巷府邸内,笛声悠远绵长,好似朦胧在山雾之后的层峰叠渊,让人忍不住想遨游其中,但下一刻,笛声促然清脆高亢,声声似有冲破云霄之力。
一曲完,掌声雷鸣。
祝温卿面色红润,穿着碧绿色棉裙,像个山中精灵看着秋蝉、冬眠。
冬眠拍了好长一段时间手,递给祝温卿一盏茶水。
“咱们姑娘真厉害。”
祝温卿缓缓一笑,抿了口茶水,动作优雅,月光照在她瓷白皮肤上,宛如画中人。
“还是先生了解姑娘,知道姑娘酷爱音律,想必寻这笛子定是煞费苦心。”
祝温卿勾勾唇角,心里感觉到温暖。
小幅度仰头,看向弯月,眼神里起了怀念之情,想念外祖父,想念先生,想念陇西了呢。
许久之后,慢慢收回目光,脑袋无精打采垂着。
不过,只要结业就可以回去了,期间他们还会来看她,也不是那么难熬。
祝温卿心情又好转起来,跟侍女们聊天奏乐。
翌日,秋蝉、冬眠在门口送别祝温卿,祝温卿带着面纱浅笑冲她们招手。
“回去吧,修沐日我便回来了。”
秋蝉叹气,恋恋不舍:“姑娘,你可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天冷添衣,注意吃食,若是嘴馋……”
“晓得了,走了。”
祝温卿急忙打断,秋蝉才抿住唇瓣,眼神还略带着点哀怨。
祝温卿不禁笑了,又不是生死离别,至于吗。
冬眠长她一岁,情绪安稳些,只道:“姑娘放心,奴婢会打理好院子。”
“好,需要用钱就去账房那里支。”
“是。”
祝温卿转身,提着小木箱不急不慢朝国子监走去。
刚进入国子监,祝温卿目光一抬,就看见司桁慵懒坐在游廊扶椅上,他周围围着一大群人,有男有女,而他只是静静听着,不动,就能让人注意到。
祝温卿见状,不由想到昨日,心里对司桁更是气愤!
司桁懒散听着同窗交流,也不知是听进去还是没听进去,目光随意往大门方向看,祝温卿率先意识到,在司桁即将看过来时,提前背过身,绕着另一个方向走。
是以,司桁目光定格过来,只看见一道纤弱背影。
还逃,这不是见面了吗?
宋博容是以也瞧见祝温卿,在他旁边小声问:“需要我帮你把人叫过来吗?”
司桁自信摆手,目光落在祝温卿离去的地方。
“不用,她会自己来找我的。”
宋博容显然不信,但也没说什么。
祝温卿脚步飞快跑进白榆堂,呼吸刚刚顺畅,秦韵急慌慌跑进来。
“卿卿、卿卿,你昨日过的可还好?”
她昨日一整天都在担心,祝温卿那小身板干起苦役来,还不得把自己累死。
祝温卿侧头,看见秦韵眼里的担忧,立刻明白什么过来。
“一切都好。”
秦韵不信,往前凑了凑,认真问道:“真的吗?你别骗我!”
“真的!”
秦韵再三打量,见祝温卿浑身上下安好,心里也就稍微放松,片刻,扬起一个甜甜笑脸。
“卿卿,你好厉害,这次你又是甲等。”
祝温卿微微叹气,她原本想交白纸,可怕被学究追问,便随意写了下,没想到……
已经看出祝温卿想法的秦韵:“……”
算了,就这样吧。
祝温卿接受现实。
秦韵从木箱里拿出一本皱巴巴的作业本,递给她:“你小孙子给你写完作业了。”
祝温卿嫌弃看着作业本,恨不得再在上面踩几脚,或者,干脆撕了吧。
但是,理智控制了她。
只要还给司桁,他们之间就彻底两清了,可一想到要去还,还要见司桁,她脸瞬间苦闷起来。
她不想见司桁啊!
祝温卿垂下脑袋,坐在椅子上思考,秦韵坐在一旁仰慕望着她。
一个时辰后,白榆堂大门口挂着【殷世子作业十文钱出售】的牌子,瞧见此牌子的女学生们半信不信,但还是走了进去,再过半个时辰,十文钱涨到十两,又涨到五十两。
祝温卿秀眉弯弯,站在板凳上,尽量使自己看的高大:“大家不要急,价高者得!”
价格还在哄抬,祝温卿眉毛一挑,心想,他行情还挺不错。
直到,梁月讥讽地声音响起:“司世子的作业怎么会在你这种人手上!”
如果说祝温卿是水坑里的脏泥,那在她们眼里,司桁可谓是天上月。
祝温卿如实回答:“司世子亲自给我的。”
“怎么可能,这一定是假的!”梁月指着那本作业本肯定道,还呼吁大家,“你们别买,买了就是上当!”
要是大家不买不就得她送了吗!
那可不行!
况且,置办新院,得花不少银钱。
祝温卿摆出正主气势,双手怀胸,眼神冷冽。
“你怎么确定是假的!证据呢?”
梁月面皮一红,她怎么可能有证据,但气势不能输。
“你这样的,司世子看都不看你一眼,怎么可能给你!”
“我成绩好为什么不能!”
“别忘了,上次我可是唯一、一个、得、甲等的人!”
祝温卿骄傲自信挺着胸脯。
梁月心里气冲冲,面容也有些狰狞。
角落里还响起一道女声:“其实我看见过殷世子问祝温卿作业写完没。”
场面瞬间寂静。
随后又开始疯抢司世子作业本。
“你要是不买就不要站在这里挡路诶。”
小娘子们挤来挤去,梁月被挤出去。
她可是上京贵女,岂容你们随意挤压!
“我出一百两!”
其他人瞬间泄了气。
祝温卿不计前嫌,笑眯眯将准备好得契约递给梁月,梁月一签,祝温卿立刻把作业本毕恭毕敬递过去。
梁月被祝温卿这般伺候的态度弄的身心顺畅,趾高气扬拿走作业本,心里忍不住骂了句,穷酸。
北学堂内,宋博容将大家作业收得差不多,眼神飘向司桁。
“你作业呢?”宋博容手撑着下巴沉思道,“你不交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