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妹再见。”
“荷花仙子再见。”
小女娃手上不知何时拿了一朵硕大的荷花。
她将那朵荷花递给祝温卿。
祝温卿笑着,将荷花举过头顶,冲着她盈盈一笑跑了。
远远看上去,还真的是移动的荷花。
祝温卿一路跑回小院,将荷花插进院里的水缸,回屋睡觉。
“阿哥,你都跟了人家一路,不再跟进去看看吗?”
男人低头,看见小女娃眼睛里的取笑,伸手弹了下小姑娘的额头。
“走了。”
阿哥就是嘴硬!
明明担心要死!
翌日,百姓醒来,看见城中央残损的荷花,纷纷大骂。
秋蝉出门逛街回来,将城中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讲给祝温卿听。
“姑娘,到底是什么丧心病狂之人居然毁坏荷花!”
祝温卿睡地迟,现在还很困,没有应,翻了个身继续睡,还嘟囔着:“好困,不要烦我。”
姑娘都快十七,正是当嫁的年纪,还越发跟个小孩似的。
秋蝉无奈,走出房门。
自从那事之后,所有人都心照不宣从未提起司桁。
司桁就像被刻意从祝温卿生活中抹掉。
祝温卿睡饱已然下午。
她懒懒伸着拦腰,问秋蝉要不要去山上玩。
秋蝉应着好啊。
按理来说出去玩充当马车那人都是宁青,可这次,祝温卿想找个本地人。
“你去找找看,能不能找个本地人给咱们带路当马车。”
秋蝉刚应下,外面有前几日看完病的大娘登门拜访。
“大娘,你可是哪里疼?”
大娘看着水灵灵的祝温卿,直肠子道:“没事没事,卿卿的手艺没话说。”
祝温卿笑起来,问大娘可是有其他什么事。
大娘直接拉着祝温卿手道:“就是想问卿卿许人家了没,或者有相中的男子没?”
话一出,除了大娘外,院中所有的人都陷入沉默之中。
他们不约而同看向祝温卿,祝温卿神情愣了一小会,随后缓缓地说:“没有呢,劳烦大娘多操心操心。”
大娘瞬间笑地眼睛都快找不到,直言“好说好说”。
送走大娘,祝温卿又窝在树下的美人椅上翻阅医经,整个人悠哉悠哉。
只是角落里的宁青时不时没有人影,不知跑哪里去。
经过大娘的嘴,不到半日,祝温卿门槛就快要被踏破。
“姑娘,他们都是来给你说亲事的。”秋蝉抵着门,回头无奈对着祝温卿说。
祝温卿诧异,收起医经就往屋内跑。
小镇上大家的热情都快让她顶不住。
“冬眠,找到车夫没?”
冬眠摇头,祝温卿皱眉,车夫这么难找吗?
“姑娘,不是难找,而是太多挑选不出来。”
祝温卿:“.........”
后院车夫站了三排,若不是宁青拦住一大批,怕是要容不下这些车夫。
镇上车夫是全跑来了吗?
祝温卿亲自挑选,见大老爷们一个个紧张,她露出一个浅笑,大老爷们都直接羞涩起来。
秋蝉、冬眠:“.......”
还是算了吧,别招来色鬼。
祝温卿摸着自己脸,问她们二人:“如今我已经这般漂亮了吗?”
秋蝉冬眠沉默,姑娘您的漂亮就您一个人不知道。
祝温卿想着,算了,还是让宁青来吧,突然一人映入她的眼帘。
那个男人身形高大,带着一面具,漆黑的眼眸干净透亮。
很漂亮的眼神。
“你来当我马夫如何?”祝温卿温柔问,其余马夫羡慕地看着那一面具男。
面具男喉结滚动,未言。
祝温卿颇有耐心等了半晌,见他还未回答,正准备问别人时,面具男开口:“好。”
这声音.......
祝温卿感觉自己在那里听过。
“怎么称呼?”祝温卿问。
“影。”
“单字影,影子的影。”
这名字好怪,但祝温卿也并没有在意。
秋蝉命令影去牵马车,他顺从地转身去马厩。
祝温卿看着他背影,察觉到他的左腿一瘸一瘸。
带着面具的男人笔直站在马车旁,祝温卿带着人走过去。
在她上马车时,影伸出手,但又快速收回去。
祝温卿进马车前古怪看他一人,那眼神似乎在警告他,随后进入马车。
祝温卿不知道,在她进入后,男人左腿在剧烈颤抖。
作者有话说:
宝贝们快出来!不许养肥我!
第86章 第八十六章
◎只要听见别人叫祝温卿,他就能失去理智◎
出了镇子一直往东走, 有一处高峰,高峰之上有一池春水, 小镇上的人会在闲暇之余拖家带口前来游玩, 但上山之路陡峭崎岖,需要良好的车夫架马放可行。
“这马夫驾车技术还尚可。”秋蝉夸着。
祝温卿浅浅笑着,掀起马车的窗帘。
冬眠心可没有秋蝉心大, 她警惕地盯着车夫。
“姑娘,这人看着奴婢心里实在不舒服。”
冬眠小声凑到祝温卿旁边说。
祝温卿收回目光, 看向外面车夫的身影。
男人黑衣像是多年未洗, 衣角处还破着一角, 再佩戴着黑色玄铁面具,更是让人不敢靠近,尤其那双冰冷的眼睛望过来,让你不寒而栗。
看着还真不是什么好人。
祝温卿心想。
“没路了。”车夫陡然出声,声音又冷又冰,把她们三人吓一跳。
但比刚才的干哑声却要好很多。
没路了?
祝温卿往外看,还真是!只有一条小路可通行。
祝温卿掀开帘子, 刚准备下马车,余光看见两双手, 她古怪看了眼车夫的手,扶住宁青的手下来。
祝温卿站稳再次看过去时, 车夫双手背在身后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走吧,们上山。”祝温卿转身吩咐。
宁青、车夫负责开路, 她们三个姑娘跟在身后。
倏地, 大风吹起, 原本朝路相反的方向生长的棘刺条被吹地直接往祝温卿跟前飞来。
但此刻祝温卿被风吹地闭上眼, 没有注意到荆棘条朝她袭来,等祝温卿睁开眼,男人的手横在她头顶,一滴血清晰从她眼前划过。
“你手......”祝温卿说着,男人把手背过去,冷硬地像是别人敲不开的石头。
“姑娘,该继续走了。”男人冷声说着,眸光里不带一点温情。
祝温卿想说的话也被噎住。这人.......
宁青带着路继续往前走,风再也没有吹过。
一路攀到山顶,当他们站在山顶时,呼进去的空气都是清新。
“好美!”秋蝉欢呼着,碧绿的池水应着金乌,闪着金光的波光粼粼。
美地像一副画。
祝温卿带着他们寻了一阴凉的地方坐下来。
“感觉宁青对那车夫好警惕。”秋蝉小声说。
祝温卿望过去,发现宁青目光一直在盯着车夫看。
车夫知道宁青在盯着他,却一点都不在意,
冷厉地双手怀胸。
“给你,姑娘给你的。”秋蝉将手帕递到车夫跟前,车夫看了眼,没接。
秋蝉脸色顷刻就变了:“你快收下,不收姑娘定不安生。”
车夫往祝温卿方向看,祝温卿冲他点头,示意注意自己的手。
车夫沉默接过,在祝温卿凝视下,将手包扎好。祝温卿才把目光移开。
用午膳时,祝温卿让宁青、车夫都过来,给他们分好饭菜,但车夫性格古怪,自己端着饭菜走到距离他们很远的犄角旮旯里吃。
“这人真怪!”心大的秋蝉都看出车夫不对劲来。
祝温卿沉默,也有点担心此人性格是不是孤僻,问宁青。
宁青连忙回:“他身手敏捷,看上去应该是练家子。”
还有些话宁青没有说。
他清楚看见车夫不带一点犹豫就握住荆棘条,生怕荆棘条伤到姑娘。
祝温卿看着远处的车夫,倒是想到一人。
一只信鸽落在池水边,咕咕咕叫了几声。
秋蝉眼尖率先发现,一把抓住信鸽,冲着祝温卿挥手:“姑娘,姑娘,姜公子来信了。”
秋蝉解下信鸽腿上的信件,交给祝温卿。
祝温卿一目十行看完,脸上带着笑:“阿苏苏说他明日就要到这里。”
她说话时,全然没有注意到车夫身子颤了下,但宁青注意到。
世人皆知,镇国公于去年告别朝堂,入了陇西,而他最宝贵的外孙女则有意许给姜家嫡子,且两人走的越发近。
但镇国公的外孙女行为低调,只知道长的闭月羞花,可很少有人知道她究竟长什么样子。
不过后来他们发现,只要姜家公子在的地方,必然有镇国公外孙女。
慢慢世人都觉得他们两家好事将近。
“再休息一个时辰我们就下山,我看见这镇上的荷花,阿苏苏爱吃荷花酥,我们回去给他做。”
姑娘清脆说着,那边的车夫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握紧拳头。
大约两个时辰后,祝温卿站在荷花池里。
“姑娘,你怎么还亲自下水摘?”冬眠问。
祝温卿笑着说:“阿苏苏喜欢吃,上次他也给我做了冰络。”
礼尚往来嘛,祝温卿想着。
河水很浅,是农户特意养着荷花,专门用来做荷花糕点。
祝温卿雪白的小腿泡在河水里,若影若现,脸上带着浅浅笑容,让人不禁想,这荷花怕是成精羽化成脱俗不凡的荷花仙子,变换而成她。
宁青秋蝉冬眠都守在祝温卿身边,生怕祝温卿有什么事。
祝温卿只觉得他们可真是大惊小怪。
车夫冷冷瞧着他们,可当目光落在祝温卿身上,尤其是她那张赛过荷花的笑容,他眉眼中的冷淡不自觉退散些。
这是他自己控都控制不住的。
他不知道自己看了多长时间,目光下移,落在河水上。
酷暑之季,清凉的河水对他们是最好的去处,可是这别人眼中最好的去处,落在他身上,却是致命的毒药。
落了水,不知道还能不能走。
车夫想着低头看向自己的左腿,那腿看着没什么事,可只有他知道,他自己的残损。
倏地,秋蝉他们惊呼声传来。
“姑娘!”
“姑娘!!”
车夫头抬也没抬,直接就往水里跑,他好怕她出事,可当他看去,看见姑娘站稳,缓缓笑着,他心中松了一口气。
刚松气,左腿上的疼痛阵阵袭来,刚才太紧张祝温卿全然忘记自己不能下水。
正准备上岸,听见祝温卿说:“你怎么下水了?”
他浑身一怔,紧接着他听到姑娘又说:“我还以为你的左腿不能下河。”
姑娘轻飘飘一眼,就道出他的问题来。
车夫未言,转身回到岸上。
祝温卿拿着她费力摘来的荷花,一步一步淌着水往岸上走。
影沉默寡言守在马车旁,余光看见祝温卿朝他走来,他也权当没有看见,岂料,祝温卿在他的视线里停住。
姑娘温柔清甜的嗓音响起,她问:“腿是怎么伤的?”
“小时候被狼咬伤的。”祝温卿点头,命令般道:“坐上去。”
他没动。
祝温卿一下就强势起来:“我让你坐上去。”
男人诧异,抬头看她,祝温卿毫不畏惧他冰冷的眼神。
两人视线对上,祝温卿猛然看清在铁面之后的他,居然有一双漂亮的桃花眼。
桃花眼......祝温卿还想在仔细看看,男人率先把目光移开。
“能坐上去了吗?”姑娘问着,却没有给他选择。
男人无奈垂下头,坐在马车上。
她让他坐在马车上干嘛?
他正想着,姑娘掀开他左腿裤脚,他下意识拦住姑娘。
“宁青,过来压住他。”
宁青过来,三下五除二就把他放倒在马车板上,男人望着天,偷偷笑了。
她还是一如既往不喜欢不听话的病人。
姑娘手在他左腿来按来按去,他不知道姑娘在干嘛,但是他腿上的痛意越来越强烈。
“骗子!”姑娘低声骂出来。
他不知为何,姑娘越是骂他,他心里越是开心。
待祝温卿摸够了,她抬眸,宁青松开他。
车夫像是害怕自己失去清白般连忙把裤脚放好,祝温卿笑了。
“你的腿本来就不能下水,现在还下水,一会回去我给你开些药,熬上三副,你疼痛症状会好转。”祝温卿说着,也不笑了,眼神郑重看着他,“你应该知道,你的腿不能再像正常人行走。”
他当然知道,但是现在这样就很好,他能看着她就很好。
男人没说话。
祝温卿也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伤悲,她明明纵观千万本医经,可还是会遇到无法解决的疑难杂症。
“这是我幼年就落下的病根,与你无关,姑娘会不会太菩萨心肠了。”
男人声音冰凉,祝温卿顿时抬头看他。
“不要责任心太重。”男人像是长者般教导她。
祝温卿慢慢笑了,他这人还真是.....
祝温卿没在说,上了回车回去。
路上,影一直能听到祝温卿在说姜苏杨如何如何喜欢荷花酥,他握缰绳的力度 不由加大,马都被他拉地发出嘶鸣声,里面声音刚才顿住。
“怎么了?”祝温卿问。
“没事,马不听话而已。”
祝温卿轻轻“嗯”一下没在说话。
里面终于安静下去,影长长呼出去一口气,但心还是不由想:现在她这么喜欢姜苏杨了吗?她爱上他了吗?
马车行驶速度明显变慢,祝温卿掀开帘子,再一次掀开帘子问:“马是不是有什么事?”
影摇头。
他虽然沉默寡言,但今日种种表现,祝温卿觉得这车夫还是可信,当下,也没有怀疑,重新坐回去,放下帘子。
宁青则一直盯着影,但最后也懒的想他肚子里在打什么算盘,反正他的算盘不会伤害到她家姑娘。
比预计回去的时辰晚了半个多时辰。
刚回来,祝温卿看着被踩坏的门槛,有些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