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今天太仓促了。爸妈的改口费想必也没准备好,临时结婚已经委屈了一一,其他方面也不能再对不住她!”陆景川出来打圆场。
林一对陆景川投以一记感激的目光。
陆莫看出来儿子护着林一,顺势给林家爷孙俩台阶下:“确实,我们的红包不到位,这福气留着下次用!”
哪里是红包不到位啊!陆夫人包了两个大红包准备给林一,这下,是送不出去了。
“景川,来,跟大舅哥喝一个!”林安柏也出来缓解气氛。
林一难得乖巧,沉稳道:“伯伯阿姨,对不起。”
“哎呀,你这孩子!一家人哪来什么对不起?”陆夫人赶紧抱住林一,“一一,阿姨和伯伯明白。”
第151章 独处一夜
林振康知道林一这段时间仍然住在林家,并未跟陆景川住在一起。
送别陆氏夫妇的时候,他仿佛算计好:“今天啊,让这两个孩子陪我在老宅住一晚。明天我就不当电灯泡了,让小两口搬出去住!”
于是他把陆景川塞进林一卧室,让淑姨从外面锁住林一的房门。
林一只是跟陆景川说好,一切照旧,可没跟爷爷说好啊!谁知道老爷子还会有这招?
“爷爷!你锁门干什么?”林一拍门大声喊。
“不是我,是淑姨锁得!”林振康不认账。
吓得淑姨赶紧甩锅:“这可是老先生的意思!”
林一:“……”
合着俩人,敢做不敢当!
林安柏搀着顾思婷,从林一房门经过:“妹妹妹夫,好好保重!”
顾思婷发现林安柏不是一般的幼稚:“你看你!哪有个做大哥的样子!”
“我不像大哥,我老婆像大嫂就够了!”林安柏厚着脸皮说。
林一听着门外嬉笑打闹的声音,气不打一处来:“这帮人怎么这样!”
“一一,明天我们搬出去住。”陆景川说。
搬出去?怎么住?林一满脸防备看着陆景川。
“搬去骊山苑,你想住别墅还是小高层?”
“我不想搬出去。”林一别扭说道。跟陆景川单独住在一起,怎么办?
“合法夫妻,住一起怎么了?之前又不是没在一起住过!”陆景川无奈道,他指指窗前那不足一米宽的榻榻米,“难不成你要我一直睡这个?”
不搬出去,爷爷怕是日日会将两人锁在一个房间,陆景川人高马大,那榻榻米翻个身都不够,天天睡也不合适。
思索片刻,林一说:“小高层。”
她害怕陌生又空旷的地方,刚到美国住的小别墅,除每天有人定时打扫房间,清理垃圾外,偌大的房子只有两个人住。林一每晚害怕的睡不着觉。后来搬到小高层,二百平米的户型,两人住刚刚好,既不需要找小时工收拾房间,林一也不会感到害怕。
“搬出去就安心住着。”陆景川说着,讲榻榻米上的小桌子搬到地上,开始“铺床”。
林一好心地递给他枕头,又从橱子里抱出一床厚厚的棉被,“不是让你盖的,铺在上面。”
夜晚的温度尽管不低,可是风很大,林一体寒怕冷,此刻开着窗户通风睡觉足矣,暂时还不到开空调的季节。
陆景川了解林一的生活习性,接过棉被铺在榻榻米上,躺下去闭上眼,准备睡觉。
林一看着陆景川行云流水的动作,想起他今晚主动帮自己解围,被锁在房间又无任何抱怨主动睡榻榻米,愧对于他的感觉又增加了几分。
他是陆景川啊,南城陆家的大少爷,一手遮天的陆氏集团掌门人,对自己处处忍让,处处迁就。
“一一,你要盯着我看一夜吗?”陆景川感受到有股目光紧紧贴在自己身上,闭着眼睛问林一。
林一迅速关上灯,撒谎不带打草稿:“谁看你了?自作多情!”
陆景川笑眯眯地艰难翻身,榻榻米材料很好,就是有些小,一个完整的转身怕是会掉下去。
林振康“贴心”地安排淑姨不用给陆景川准备睡衣,于是他只能和衣而睡。陆景川暗自庆幸,幸亏没穿西装,选择了一身较为宽松的休闲装,不然被西裤衬衣禁锢一夜,累都累死了。
尽管林一知道陆景川没换衣服就睡下,她心底扔有些不放心,毕竟是跟个男人共处一室,还是法律上的“丈夫”,她小心翼翼听着陆景川的呼吸,直到确定他睡着,林一才敢不发出任何声响动动身子。
这一夜,陆景川怎么都睡不着,“床”太小,难受得很。翻来覆去大半夜才勉勉强强入睡。
林家老宅,可以说是依山傍水,加上别墅前后的绿植,生态环境无可挑剔。
不知是地势原因,还是植被原因,亦或是天气原因,陆景川没睡多久,被冻醒了。
晨风从窗户进入屋里,落到陆景川身上,虽穿着衣服,也抵不住寒凉。半截小腿被冻得冰凉,他搓搓胳膊,无比后悔昨天晚上拒绝林一递过来的夏凉被。
睡觉时天气较热,哪需要什么夏凉被?没想到清晨的风这样凉。
此刻睡意全无,陆景川将耷拉在榻榻米下的半截棉被揪住,裹在身上,捂了一阵子,待手脚恢复些温度,悄悄起床洗漱。
洗完脸刷完牙,他蹑手蹑脚在林一床前蹲下,看着睡得正香的林一。
她紧闭双眼,睫毛又长又翘,胸口随着均匀的呼吸有规律起起落落。睡着的林一安静乖巧,褪去了清醒时的傲慢,更是让人心动。
陆景川看得入神,他细心地将林一被子掖好,转身去后院晨跑。
林一醒过来时,陆景川和林安柏都吃完早饭去了公司,不见踪迹。
爷爷刚刚出院,他们担心淑姨独自顾不得林振康,加上顾思婷最近操心操劳,林一和她便留在家中。一来为了观察老爷子,二来也是让两个姑娘休息休息。
林一狼吞虎咽,随便塞几口饭。
淑姨见状:“小姐,早饭要吃好!午饭要吃饱……”
“晚饭要吃少!”林一接话,“淑姨,我不饿!”
淑姨无奈看着林一,总是不肯好好吃饭!
她应付完淑姨,跑到花园,去看之前撒下的太阳花种子。
“真是奇怪,居然一朵都没有?”望着院里那堆各式各样,五颜六色的花,林一陷入自我怀疑,别的花都开得灿烂,唯独她种的太阳花连叶子都没长出来!
顾思婷老远就看见穿着白色纱裙的林一在花园里走走停停,今天的林一,是位活泼的花仙子!
“一一!”顾思婷伸手。
林一抬头看见顾思婷端着茶点,三步两步跑到她面前:“天气这么热,出来干嘛?别晒着我大侄儿!”
顾思婷乐了:“你跟安柏两个人,真是处处小心翼翼,我哪有那么娇贵?太阳都见不得?”
两人说着,共同走进凉亭坐着。
第152章 为母则刚
林一拿起柠檬水,大口大口喝下去,真是有些渴。
“什么时候搬出去?”顾思婷问。
“今晚就走。”林一说,“爷爷把我们锁在一间房里,实在不方便。昨晚陆景川在榻榻米上挤了整夜,估计也没睡好。”
“什么?”顾思婷大吃一惊,“窗台旁边那个榻榻米睡了一夜?”
“嗯。”
“一一,你俩都领证了,不至于分得这么清楚吧!”顾思婷还以为昨晚春宵一刻值千金,谁知人家楚河汉界,一人一个地盘,互不招惹!
“除了多出来一张证,其他的,没什么变化。”
顾思婷这才理解陆景川为着林一的心结所费的苦心,之前他告诉自己和林安柏,林一认为自己是“扫把星”,两人还觉得不可思议,如今看来倒是真的。
否则,爱陆景川胜过爱自己的林一,怎么会时刻与他保持距离?
“你看这个。”顾思婷拿出一封信。
林一立刻认出那是林付森的字,上面写着:“父亲亲启。”
“爸爸写给爷爷的?”林一疑惑,之前她从未见过这个。
“打开吧。”
林一粗鲁地扯开信封,里面有一封信,还有一页从林付森日记本上撕下的纸。
她一字一句看着信,准确来说,是遗书:
“爸爸,雨诺即将临产,孩子出生意味着她的离开。我没想过她能撑下手术台,所以我只能陪她共赴黄泉路。请您原谅我这个不孝的儿子,照顾好两个孩子和林氏。爸这辈子的恩情,我下辈子还。”
时间是三月八日,林一出生之前。也就是说,当时的林付森已经做好准备,要扔下全部,陪郑雨诺去死。郑雨诺的身体状况能把孩子平安生下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林一红了眼眶,她知道爸爸很爱妈妈,却不知道爸爸甘愿陪妈妈去死!
她又翻开日记纸,时间是四月二十日,也就是郑雨诺出殡的日子:
“雨诺,对不起,原本打算陪你去过奈何桥,如今我要食言了。医生说你不足半年的时间,为了生下一一,你撑过一年多。如你所说,一一是你生命的延续,会代替你陪伴我和安柏。她刚刚过完满月,安柏不足三岁,孩子们没了妈妈,我实在不忍再让他们失去爸爸。请你等等我,等我将他们抚养长大……”
林一知道母亲给她取名的意义,这一生简单平安,一帆风顺,希望丈夫能够一心一意对她。
而她,目前只做到了最后一点,很幸运,遇见了陆景川,或许就是父母给她留下的福报。
“一一,你懂了吗?”顾思婷每每看见这两张纸,总是控制不住难过,如果说,公婆在世,或许感情会比年轻时更好吧!
林一也才明白,陆景川在医院对她说得那翻话,母亲父亲的意外与她无关,如果不是为了生下她,只能活半年,爸爸也不会再留恋这个世界……
因为林一,林安柏多了半年享受母爱的时间,多了十五年享受父爱的时间。
“你们早就知道这些?”林一囊着鼻子。
“你的心结,是景川在我跟你哥领证那段时间告诉我们的,当时你跟安柏闹别扭,他担心安柏跟你当真,一股脑把你们的事儿都说出来了。”顾思婷无疑是心疼林一的,还有爱惨林一的陆景川,“这信,是办完婚礼你哥才给我看得。那时,我同你一样,震撼爸妈的感情。”
“我自认为隐藏得够深,原来你们早就知道了。”林一自嘲笑着,爱她的这些人啊,拼尽全力在维护她脆弱的自尊。
“不是我们,是景川,他不说,我们根本想不到。一一,这样明显清晰的解释,可以让你郁结减轻吗?”顾思婷覆上林一的手。
“此刻给我看爸爸的信,是谁的主意?”林一不答反问。
“这些是安柏和景川收拾爸爸遗物时发现的,安柏一直留在身边,爷爷不知道这些。此刻让你看,是他的主意。”
林付森在郑雨诺生产前写下遗书,因为他知道郑雨诺熬不过孩子出生。不曾想,母女平安,这遗书没有机会送出去。林一出生后,她竟然又奇迹般的挺过林一满月,似乎知道丈夫的打算一般,期间苦苦哀求林付森,一定要照顾两个孩子长大,她不在了,女儿还在!
郑雨诺走后,林付森为着满足她的心愿,也为着两个可怜的孩子,放弃那个下定决心的决定,安安稳稳陪着儿女长大。
爸爸和哥哥对自己这样好,许是因为,真的成了妈妈生命的延续。
“一一,你不是什么扫把星,你是林家的福星,明白吗?”顾思婷着急地晃着林一。
林安柏到底是个大男人,有些话他不方便说,用力过猛只会让林一心理负担更重。所以他安排顾思婷来跟林一说,两个女孩子,总归好说话些。
“还有,如果不是因为你,我跟安柏怎么可能这么顺利走到一起?”
林一默默记着林安柏和顾思婷的良苦用心,泪眼婆娑:“我明白,哥是希望我能踏踏实实与陆景川过日子。你告诉他,他担心的事情不可能发生,林一永远不会再一次扔下陆景川。”
顾思婷长长舒口气,这事儿,算是成了!
“思婷,你越来越像个长辈了。”林一发自肺腑,过去的顾思婷是依赖自己的那方,而现在,她总是想尽办法为自己着想,就像林安柏那样,长兄如父,长嫂如母。
顾思婷轻轻摸着肚子,满脸的柔和:“嫁给你哥,身份到底是变了。”
看着顾思婷幸福的模样,林一最直观的感受:为母则刚。
妈妈当时应该同此刻的顾思婷一样满足,坚强,刚劲,渴望着新的生命。
第153章 超市
陆景川下午三点钟来到林家,接林一。
林振康午饭过后,连觉都没睡,一个劲儿催林一收拾行李。
“爷爷,用不着这么多!”林一望着坐在榻榻米上指点她收拾东西的林振康,实在是头大。
她爷爷摆明就是要赶她出门的架势!
林振康瞪眼:“你是要跟景川过日子的,带这么点东西能行吗?”
林一只带了几件换洗衣服,还有手机充电器,平时用得什么护肤品化妆品那些瓶瓶罐罐她一样没收拾。
林振康暗自盘算,这丫头不会过几天又闹着跑回家吧?
见到陆景川,林振康合时宜说道:“景川啊,一一懒得收拾,到了新房你们再去买些日用品。这些东西留在家里,以后回来住也方便。”
听见“新房”二字,林一的脑袋似乎被炸开!原本还不放心他,打算多陪他几天,谁知爷爷巴不得自己再也别回来!
她气鼓鼓对陆景川说:“走吧走吧!”
陆景川习惯性拉过行李箱,确实不沉,林一几乎是啥也没带啊!他对林振康说:“爷爷,您想一一了,我们会随时回来。”
“好!”林振康想一一也不会让她回家住,毕竟现在两个人的感情最重要!
“思婷,淑姨,我走了。”林一对门口两人道。
淑姨一面为林一高兴,一面确实也舍不得她。回家一年的时间,淑姨早已习惯大小姐在家吃喝拉撒的日子,尽管要根据林一的口味每天多做不少菜,可她心甘情愿。
如今林一要走了,她百般舍不得。
还有顾思婷,自己嫁进林家,跟同吃同住的林一过了两个多月,没事儿的时候两人去花园遛弯,一起打牌,一起追剧,开心又自在。林一这一走,她自然是空落落的。
“我又不是不回来,只是换了一个地方住而已。”林一安慰道。
一行人在门口对着林一依依不舍时,林安柏也回来了,回来送他的宝贝妹妹。
“哥?”
“嗯,”林安柏此刻不知该如何开口,他面向陆景川,“林家最珍贵的,现在交给你了。”
好兄弟之间不需要说什么煽情的话,陆景川懂林安柏的意思。他会好好照顾林一,守护林一,陪伴林一。
两人无声的交流,林一也看透半分。她走到林安柏身旁,傲娇又别扭说道:“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