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刚触着地面的手指微微顿了一下。
老师一吹哨子,他的身影便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不同于阿棉的匀速前进,他从一开始便把所有人都甩在了后面。
长手长脚,跑步时带着点青年人的锐气。
“第一名,二分四十秒。”
这自然是周郁礼,按照梯度打分,这个速度可以打一百分。
太强了,旁边有些男生看着周郁礼神清气爽的样子,连嫉妒心都生不起来。
长得好不说了,还德智体美全面发展。
周郁礼朝她走过来,阿棉从放在一边的包里抽出一包湿巾来,“你脸上有汗,擦一擦吧。”
“谢谢。”他随意撕开包装袋,往脸上贴了一下,一股茉莉的清香便飞快沿着皮肤传进鼻腔,使得他的动作停了半晌。
果然是女孩子的东西,周郁礼想。
就在发呆的时候,他忽然感觉手臂被一阵绵软的触感握住了,“你要不要也走走呀。”
四目相对,小姑娘询问似地朝他眨了眨眼睛。
她似乎又忘了不要靠他太近这一说法。
“我扶着你……”
“不用了”周郁礼不留痕迹的挣开了小姑娘的手,“我去喝点水”,说完便转身走了。
好一会儿阿棉才回过神来,想到自己做了什么,她脸微微泛红。
而不远处的周郁礼举着矿泉水瓶喝了好几口,似乎试图用这种方式压倒脑海里某些不可说的想法。
…………
此事告一段落后,紧张的期末考试便如约而至。
寝室里的日常是这样的:
“阿棉,现在汉语能不能给我看一下重点?”
“呜呜呜,我的中国近代文学史也要,老师讲重点的时候我连音都没录,拜托你了上小棉。”
“好的,你们来拿吧。”小姑娘总是这样客客气气的,也不觉得把自己辛苦做出来的笔记借给别人有什么不对。
所以说,学霸这种东西,只有在期末的时候才最受欢迎。
“还是小棉好,我上次在教室的时候看见有人问蒋小翠借笔记,她那个阴阳怪气的样子哟……就是不想借嘛,还和人说什么自力更生。”
“她那种人谁不知道呀,一开始还以为她是个爽朗的性子呢,其实斤斤计较的。”
舍友们又开始愤愤不平起来,阿棉弯着唇一笑,继续写自己的笔记去了。
两周的时间一晃而过,这两周阿棉和周郁礼的也没有一起出来跑步了。
这倒是商量好的。
自从那次体育课之后,阿棉每次见到周郁礼,总觉得心里怪怪的,好像自己做了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一样。
这天阿棉还在寝室看书呢,忽然电话响了,打开一看是个意想不到的人DD肖悸。
“喂,肖悸哥哥,你找我有什么事呀?”久违的软绵嗓嗓音传入耳朵,靠在沙发上的男人,眯了眯眼睛。
“嗯哼,上一次说教你京剧那事儿呢?怎么想的?”
“嗯……这个等过年的时候再说吧,我现在忙着复习……”她声音里带着点敷衍的味道。
肖悸哼笑一声:“行吧,看你”,说完也没等温小棉回答,便径直挂断了电话。
接下来的考试进行的很顺利,因为一直都有复习的缘故,考试题目也不是太难,基本上都是一些很细但是很基础的问题,考完最后一科,阿棉宿舍便开始收拾起行李。
“我走了啊,我姐姐在外面接我呢。”
“行,在家好好玩哦,可别再只顾着学习了,书呆子”
“知道啦知道啦。”阿棉乖巧地应着。
考试完后没过几天大学城便萧条了,学生们回家的回家,兼职的兼职。
京都这个外地人聚集的地也是这样,好像一下被搬空了似的。
街上越来越空,不过青山小区却是俨然相反的景象。
这里左邻右舍本来就熟,现在年关将至,什么在外任职的呀,当兵的呀,或者是开公司的,老的小的通通都回来了,道路行车都拥挤了很多。
偶尔往窗外一望,阿棉都能看到路上小孩子在路上笑笑闹闹地跑着。
在她回来的第五天,西北风一刮,夜里洋洋洒洒的下了一场雪。
小姑娘第二天早上醒来往外一看,当即就兴奋了。
温爸爸也放假了,正坐在楼下沙发上看报纸,忽然见自家小姑娘穿着一身厚厚的羽绒服,从楼上蹦蹦跳跳下来,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还带了防水的手套,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这么大雪出去可别冻着了”,他温声提醒。
温妈妈听到动静,也从厨房探出头来,“对的呀,你身子弱不能出去。”
阿棉却耐不住,“我想玩嘛,我去找春意姐姐和我一起。”于是没等他们回话,穿着雪地靴一溜就出了门,温爸爸和温妈妈相视一笑,无奈的摇了摇头。
一家子都被这样温馨的气氛包围着。
春意正在睡懒觉,阿棉双手做喇叭状哼哧哼哧地在她楼下喊,“春意姐,春意姐,起来啦。”但楼上一点动静也没有,大概也是睡的死了。
阿棉正想着要不要过去敲门的时候,突然门自己从里面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身材修长,面色温和的年轻男人,“进屋吧,春意还在睡觉,你上去找她就好。”
他戴着一副金边眼镜,头发梳在脑后,露出一张温润如玉的脸,阿棉隐隐他的相貌觉得有些熟悉,最后不确定的喊了声:“东景哥哥?”
他微笑着道:“难得这么多年你还记得我。”
“记得记得当然记得。”小姑娘捣蒜似的点头。
进了门,换了双拖鞋,她便又哒哒哒的上了楼。林东景站在楼下看着小姑娘的背影,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一些。
林东景是春意的亲哥哥,春意父母离婚的时候,他是跟着母亲走了,这次回来是到京都有点事,所以干脆觉得到这边来过年了,尽管他妈妈听到这话把他臭骂了一顿,但是说到春意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暖和了声音,只是嘱咐:“去可以,但不能给你爸好脸色瞧。”
说起来,他小时候也是为魏巡楼明哲那一帮人里的,只是后来跟着母亲去了s市,几人的联系也就少了。
他的性子也是那种温润有礼的类型,现在若是和那群同龄人放在一起一比,怕是哪里都有点格格不入了。
想到这些,林东景禁不住摇了摇头。
春意是被小姑娘给摇醒的,“还没睡够唔”,春意一巴掌糊阿棉脑袋上了,“干嘛呢妹妹啊”。
“外面下雪了,咱们出去玩呀。”
“玩个屁啊,我不想去……”
“去嘛,我一个人多无聊,你可不能一放假就在家睡呀。”
小姑娘软乎乎地求着春意,拧不过她,春意只好在床上赖了一会儿,才进卫生间洗漱。
连头都不想梳,就直接穿了和一身阿棉差不多的行头,臃肿的出了门。
“去哪?”她抱着暖宝宝,无奈地看阿棉。
“到活动场去啊,那边地方可大了。”
林春意打了个哈欠:“行吧随你。”
下了一晚上的雪,地上堆了厚厚一层,踩上去,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好像踩在了糯米糍上。
看着前面蹦得跟个傻子一样的小姑娘,春意想,阿棉什么时候找个小男朋友就好了。
以前也是这样,每次一下雪她就要清早被拉起来。
小姑娘原以为活动场没什么人,结果还没到呢,便听到围墙里一阵小孩子嬉闹的声音。
进门后,果然地方都被小孩子们霸占了,不远处靠墙根的地方还站着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正是魏巡和楼明哲。
估计都是被家长逼着出来带小孩子玩的。
被迫营业嘛,和春意也差不了太多。
远远看到两人,楼明哲吆喝了一声:“林春意,你俩来干嘛来了呢?”
“喏,陪小姑娘玩雪。”
阿棉视线停留在魏巡身上一会儿,又很快低头。
“春意姐这里这么多人,要不咱们回去吧?”
“来都来了回去干嘛?人多才热闹呢。”
正这么说着,阿棉忽而感到远处一道视线朝自己身上打来。
抬头一看,只见魏巡双手插在衣服口袋里,背脊挺得笔直,还是熟悉的寸头,一张脸英俊而刚毅。
他一双眼睛就这么黑沉沉的盯着她。
阿棉下意识站直了身体,本能地喊了声:“教官……”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周五0点发,不出意外也是这么多字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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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不许碰与肖悸
一声嗤笑楼明哲口里传来:“妹妹, 你怎么每次见魏巡都说一样的话呢?”
“那还不是因为他给咱们小棉留下阴影太深了,让人站晕了, 你说能不怕吗?”春意狠狠轻飘飘看了魏巡一眼, 话里的反讽显而易见。
“她体质弱,与我有关系?”男人的马丁靴,一脚踩碎眼前一块完整的雪地, 留下一个深深的痕迹,从中可以窥见出一点暴躁的影子。
阿棉把自己的围巾拢了拢, 莫名就畏惧起来。
“你能别吓人吗?”春意有些不满地隔开了他和小姑娘之间的视线。
楼明哲便又问:“你怎么只能看见你们家教官呢?每次见我都不喊。”
“明哲哥哥……”阿棉于是也这么小声的叫了一句。
因为两位男性在, 阿棉来之前的兴奋感少了很多, 不过很快就有小孩子过来找阿棉了:“姐姐姐姐和我们一起玩吗?”
扯她袖子的是一个长得乖乖巧巧的小女孩,估计七八岁的样子,她叫魏媛媛,是魏聘的小表妹。
一个小男孩见状也走过来:“我也要,我也要,我们一起来堆雪人好不好?”
“楼小连,不要来和我抢姐姐了。”两个人都拉着阿棉, 阿棉觉得小孩子实在太可爱了,于是半蹲下去揉揉两个小孩的脑袋, “好呀,我们一起来玩好不好?”
她的声音软软糯糯的, 皮肤其实和眼前两个小孩子比都显得很嫩,尤其是鼻头上还红彤彤地,看起来可漂亮了。毛线帽毛绒绒的把他小脸围了一圈, 一双眼睛格外醒目。
“小姐姐真可爱!”
“小姐姐真漂亮!”
“别学我说话!”
“你才是……”
“哼!”
“哼!”
阿棉被逗得笑出了声。
而三个被迫营业的大人就站在墙角, 看着一群小孩无法无天的闹起来, 起初还是在滚雪球, 玩着玩着突然就打起雪战来了,阿棉被一群小孩子追着打。
“姐姐别跑,嘻嘻…看我的。”说着楼小连就把手里握着的松松的雪球丢了出去,还没碰到阿棉的脑袋,就化作了一滩雪,阿棉被冰冰凉凉的溅了满身,边跑边笑,“不要追我了,你们这群臭猪,自己玩……呀!”
又一个雪球丢了过来。
小姑娘长到现在想到的最能表达自己心情的词汇,类似脏话的那种,估计就是臭抹布或者臭猪了。
虽然人常常跟林春意在一起打交道,林春意也常常口无遮拦,口癖一来,随时就是一段京骂,但她倒是乖乖巧巧地什么都没学着。
春意在不远处都听笑了,更别说楼明哲和魏巡。
但小孩子们听她这么说,玩闹的热情更大,大家一拥而上的把她围住。
楼小连做了一个最大的雪球,抓好角度正从阿棉身后往她身上扔的时候,忽然见着二叔朝这边走了过来。
还没反应过来,一个雪球就砸在了他的脑门上,“痛!”他委屈地叫了一声,退后好几步。
“臭小子,谁让你丫的欺负女孩子了,嗯?”
“我没欺负她,不是在和她玩吗?”魏小连捂着自己的脑门,声音委委屈屈。
“那你还丢她?”
“我……”魏小连一时没法狡辩,只好忧郁的丢掉了自己手里的武器。
魏家的一个小男孩魏晨星也找了个角度刁钻的方向打算往阿棉身上砸雪球,结果下一秒下场和楼小连如出一辙,手还没往外伸,后脑勺突然就被硬硬的雪球砸了一下,紧跟着后衣领就被男人拎着往后拖了。
“你本事不小吗?还搞偷袭啊?”熊孩子两腿在空中蹬来蹬去,稚嫩的脸憋得通红。
那副样子和阿棉的一次被拖进小树林教训的样子神似,这么想着小姑娘忍不住低下了头。
“我不是我没有你放开我咿呀呀吧啦吧啦……”原来自家两尊门神都是站在小姐姐那边的呀,意识到这点后,危机感十足的小朋友们果然不敢再放肆了。
阿棉松了口气,回头一看魏巡和楼明哲正从不同的方向望着自己。
“谢谢你们啊”,小姑娘细软着声音开口呢。
“这小姑娘这么大了,还要被一群小孩子欺负,说出去丢不丢人啊?”楼明哲嘲笑她。
“我这不是……他们人太多了。”阿棉试图解释,但是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看她毛茸茸的可爱,楼明哲走过去就想摸摸她的脑袋。
结果手还没碰到阿棉的毛线帽子呢,“砰”的一声,一颗雪球就直直朝他手腕处袭来。
楼明哲脸色一僵,扭头看不远处地肇事者。
“魏巡你什么意思?”他语气有些不悦。
魏巡一贯冷漠,“多大的人了,对个小姑娘动手动脚干什么?”
他手里还捏着一个球,在空中抛来抛去,神色漫不经心。
“行啊。”楼明哲嘴角一扯也蹲下来做了个球。
没给魏巡反应的时间,啪的一下就砸在了他的膝盖上。冰碴子漏进靴子里带来一阵冰凉的触感。
“啪!”楼明哲肩膀被砸了一下。
“砰!”魏巡的脖子又受到了袭击。
而旁边的围观群众们满脸懵逼,这两人怎么自个儿打起来了?
而小屁孩们看了一会儿热闹,开始各自兴奋地评头论足。
“我家二叔好帅啊。”
“屁嘞,我们表哥更帅。”
“我家二叔帅!”
“我表哥帅!”
“哼!”
“哼!”
小孩子们互相撇过脸去,谁也不肯让步。
春意趁机溜到阿棉面前拍拍她肩膀,“妹妹这里好冷啊,咱们回去吧……”
阿棉深以为然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