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后来变成了好友,说话的态度也没改变多少。
陆氏有些傲娇道:“有我在,你就安心做第二吧。”
郑氏和陈氏掩唇偷笑。
温叶还是第一次看到陆氏这般神采光照,真好。
有真心的朋友陪伴,真好。
陆氏感动完,还不忘悄声问温叶:“做这些是不是花了不少银子?”
像玉芳园还有芙蓉记,普通的点心都要花上五两到十两银子不等,一盒的分量还不是很多。眼前这块十个人都吃不完的蛋糕,又是没见过的点心还足足研究了十几日,陆氏就就觉得肯定很耗银子。
温叶没想过撒谎,如实道:“就是用了些牛奶面粉鸡蛋还有白糖,以及一些甜果子。”
这些对普通百姓来说或许是精贵吃食,但对于煊赫的国公府来说,是再普通不过的东西了。
陆氏不信道:“你不用哄我,我心里有数。明天午膳后,你来正院,我有好东西给你。”
温叶想说:“真不用......”
然而陆氏已经不再看她了。
大姑太太和徐姑母吃完蛋糕便很有眼色地去了隔壁厢房歇息,把空间留给年轻人们。
温叶送完生辰礼后,也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下,功成身退的同时,把姚氏也拉走了。
陆氏和几位好友难得一见的日子,就让她们好好聊聊吧。
温叶和姚氏来到湖边,从婢女手里拿了一碗鱼食,有一把没一把的喂着,姚氏憋了一小会儿,没憋住。
凑近问:“二表嫂,我能问问那个蛋糕的做法么?”
她也想试试。
温叶撒了一把鱼食,看着一群锦鲤往她这游,偏头和她道:“你喜欢的话,我回头让人把方子写给你,也不难。”
就是比较废手。
姚氏心存感谢,心里更是想道,婆婆的生辰在秋日,那时她们肯定已经回了陵城,她决定也给婆婆准备一个不同于往年的生辰宴。
不求像二表嫂哄得大表嫂主动开私库,她只希望能哄着婆婆感动之余主动开口帮自己管一管后宅。
她就这么一个小心愿应该不难实现吧?
*
三层的大蛋糕,最终没能吃完,还剩下不少,原本陆氏是想留三小块,剩下的给青雪她们分一分。
结果孟四夫人说想带两块回去给两个女儿尝尝。
还问了温叶蛋糕保存的方法。
温叶回道:“如今天气凉爽可以多放一会儿,若想放到明日吃,可以用冰块镇着。”
孟四夫人一听,当即和陆氏道:“这样的话,你和叶娘各留三块,剩下的我们几个分了?”
“你想要都拿去就是,反正我想吃,随时可以。”陆氏阔气说完,瞟了一眼温叶。
孟四夫人:“......青雪,来帮我切块大的。”
最终,各家分别分了三小块,包括陆氏和温叶。
陆氏送走几位好友,满脸笑意地回到临水阁。
温叶还没来得及走,陆氏叫住她道:“别忘了我和你说的,明日来正院一趟。”
想抱牢大腿,心意和新意是很重要,但诚实这一项也是必不可缺。
温叶不想陆氏在‘蛋糕’一事上误会,她再次强调道:“我回去就将做蛋糕的方子拿出来,到时候嫂嫂就知道我没撒谎了。”
陆氏想也没想就拒绝:“我要你方子做什么,难不成我想吃的时候,你还不给我做了?”
这么好的表现机会,温叶当然要强烈否决:“嫂嫂什么时候想吃,我都给做。”
陆氏看了她一眼,笑了声道:“既然如此,还给什么方子。”
温叶隐隐好像明白了什么,她顿了顿道:“都听嫂嫂的。”
陆氏不自在地假咳一声道:“行了,你也累了大半天,回西院休息吧。”
温叶弯了弯唇,她似乎发现了陆氏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直至回到正院,陆氏脸上的笑容也没下去多少,冼嬷嬷今日没去临水阁,青雪白梅倒是一直跟在陆氏身边伺候。
见自家夫人如此开心,冼嬷嬷叫来女儿青雪询问了情况,得知了一切后,她也替自家夫人开心,能有一个不挑事的妯娌已经很难得了,而西院的这位二夫人似乎还不止于此。
陆氏让冼嬷嬷将蛋糕存放好,等小世子和二公子回来了,晚膳一起摆上桌。
白日里和好友们相聚,晚上才是和家人。
冼嬷嬷高兴应下,她觉得盛京的世家夫人们,谁都没她家夫人嫁得好,从一个小小生辰宴便能看出来。
国公爷愿意迁就,随便夫人闹,这一点就很难得了。
徐国公和两个儿子是申时末回到府中。
回正院的路上,徐国公同俩儿子道:“今天是你们母亲生辰,不许惹她生气知道不?”
徐景容被念叨得耳朵都起茧子了,他瞅了眼自家爹手里的食盒,忍不住问:“爹,你为何每年都买流云斋的首饰?”
徐国公递了一个‘你懂什么’的眼神道:“你母亲就喜欢流云斋的首饰。”
他可是提前三个月预定呢。
徐景容撇撇嘴:“再喜欢,年年送,也没什么惊喜了。”
一旁的徐景林抱着点心盒子天真地说道:“玉芳园的点心最好吃,我给母亲买了,母亲看到肯定很高兴!”
说完,他扭头问:“大哥,你准备送什么?”
徐景容微挺胸脯道:“我这次大测拿了个优,还得了先生夸奖,这就是我送给母亲的生辰贺礼。”
徐景林摇摇头道:“母亲一定最喜欢我买的点心!”
徐国公咳了咳道:“你喜欢不代表你母亲喜欢,最喜欢的肯定是我买的首饰。”
父子三人互相比着回到正院。
陆氏见到他们仨,眼里没有意外,语气寻常道:“回来了。”
徐国公挥退下人们,将礼盒摆到陆氏跟前率先道:“快打开看看。”
徐景容徐景林兄弟俩也争相将自己准备的礼物拿出来,异口同声道:“母亲,先看我的!”
陆氏没急着打开,挨个看过去后道:“首饰、玉芳园的点心,景容的应该是得了‘优’的文章?”
陆氏神色淡淡:“每年都是这三样啊。”
父子三人:“......”
*
温叶带着三小块蛋糕回到西院,才将将申时一刻。
徐玉宣在西院看完纪嬷嬷踢毽子,又和父亲徐月嘉一起用午膳,又留在侧院睡了个香香的午觉,总算是等回了温叶。
“母亲!”刚从侧院过来,准备端小杌凳继续留守门前的徐玉宣瞧见院子外的身影,忙丢掉小杌凳,抬脚就往温叶的方向又是跑又是走。
温叶看到小孩儿的身影,才忽然发现自己有好几天没见徐玉宣了。
为了不让他过来瞧见后回去说漏嘴,前些日子,她直接没让徐玉宣进到院里来。
徐玉宣在距离温叶几步之遥的地方突然停住脚,两只手背在身后,暴露出圆滚滚的小肚子,脸扭开,两颊鼓鼓,在温叶走近后,开始哼声哼气。
温叶眉尾一挑,脚一抬,淡定地越过生气的某人,慢悠悠往前走,接着随意张望了下问道:“谁在生气啊?”
以为温叶是真没看到自己,徐玉宣急了,忙转身,边追边道:“是宣儿!”
刚迎上来的纪嬷嬷:“......”
才不见一会儿,小公子又被二夫人牵着小鼻子转悠起来了。
温叶走得极慢,徐玉宣追上来后,她也就停下了步子,视线往下一垂,眸光讶然:“我给宣儿带了好吃的蛋糕,宣儿是因为这个生气吗?”
徐玉宣小嘴张了张:“好吃的?”
好吃的蛋糕成功吸引住了徐玉宣。
温叶伸手,桃枝将装蛋糕的食盒递给她,温叶拿着食盒,弯下腰,当着徐玉宣的面打开。
蛋糕的香甜直冲鼻间,徐玉宣眼睛瞬间瞪圆,仰起脑袋问:“甜甜的?”
温叶不紧不慢合上食盖,问他:“还生气吗?”
徐玉宣目光紧紧望着被盖上盖的点心。
他急急摇头:“不生气了。”
搞定,温叶让纪嬷嬷拿着食盒,同时嘱咐她:“别让小公子吃太多,一块就够了。”
纪嬷嬷应道:“是。”
徐玉宣见好吃的到了纪嬷嬷手里,赶紧凑过去,甜甜一笑:“嬷嬷~”
纪嬷嬷:“......”
莫名熟悉的笑容。
第47章 一语双关
纪嬷嬷打开食盒, 见一块蛋糕足有孩童巴掌大,想了想还是将其中一块蛋糕一切为二。
还有一个时辰就要用晚膳了,现在还是少用些点心为好, 占肚子。
徐玉宣眼睁睁看属于自己的那块蛋糕突然变小, 小声控诉:“嬷嬷,少了!”
纪嬷嬷让忍冬将剩下的拿走,指着桌上明显缺了一角的蛋糕道:“没少呢,老奴一直看着, 小公子快吃。”
蛋糕暄软,纪嬷嬷给徐玉宣准备了小勺, 让他自己挖着吃。
徐玉宣小嘴抿紧, 握紧小勺的手一松,然后呲溜一下落了地, 扭身向书房内跑去。
随着话本越来越多, 温叶又加了张书架,此刻她立在书架前, 那认真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挑选传世巨著。
徐玉宣跑一段走一段,终于来到温叶跟前, 告状似的道:“母亲, 嬷嬷抢我~”
‘蛋糕’一词, 只温叶今天说了几次,徐玉宣还未记住。
温叶认真翻看话本的首页故事简要,抽空看了一眼他,道:“你是想说嬷嬷抢你蛋糕?”
徐玉宣‘嗯嗯’点头:“母亲,帮帮忙?”
温叶笑了一声, 又换了一本,她大概猜到应该是纪嬷嬷觉得一块蛋糕对徐玉宣来说太多了, 所以切掉了一半或大半,给这小子发现了。
温叶没养过孩子,对于徐玉宣一次能吃多少这件事,肯定是一直照顾他的纪嬷嬷最懂。
徐玉宣跑来找她告状,只能说是找错人了。
终于找到满意的话本,温叶低头看向徐玉宣道:“你都不吃母亲给你带的小蛋糕,母亲为什么要帮你?”
徐玉宣眼神懵懂,脑袋有些转不过弯,但还是软声道:“宣儿吃的~”
温叶挠了挠他肉乎的下巴,而后严肃道:“所以快回去吃,吃完了母亲一定替你主持公道。”
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徐玉宣被一步一步推出了书房也没能想清楚。
纪嬷嬷一直候在堂内,见徐玉宣果真被‘赶’出书房,眼底闪过笑意,她上前迎了迎道:“小公子,还要不要吃蛋糕?”
徐玉宣迟疑了半步,最后还是肯定点头:“吃!”
吃完了,母亲才给帮~
徐玉宣重新坐回凳子上,拿起自己的专属小勺,一口一口吃起来。
从未尝过的点心吃进嘴里,给人的感受总是不一样的。
徐玉宣只感觉上面那朵白白的小花到了嘴里像水一样,呲溜就滑进了肚子里。
一块小蛋糕,徐玉宣吃了近两刻钟,他将吃完最后一口,纪嬷嬷递了杯温白水过去,然后道:“小公子不是也给国公夫人准备了生辰礼物?这会儿是不是得送过去了?”
徐玉宣小脸露出恍然的表情,“要去!”
至于吃完找母亲来帮忙的事儿,徐玉宣已经不知不觉忘到九霄云外了。
不过两岁的小孩儿哪里会记得长辈的生辰,还提前准备生辰礼。
一切都是纪嬷嬷提前教的,陆氏视徐玉宣为亲子,作为被细心疼爱的晚辈,在长辈生辰这一日多少要表示表示。
哪怕是说几句祝福的话也好。
徐玉宣这个年岁也做不了其他的,纪嬷嬷便悄摸教了他几个庆祝生辰的词。
但即使只是两句磕绊的祝福话语,陆氏也仍惊喜不已,她还是第一回 听徐玉宣说那么一长串的话呢。
相较之下,衬得桌上的那老三样更加‘平平无奇’了。
剩下两块蛋糕,等纪嬷嬷抱着徐玉宣离开后,温叶让柳芽拿去,和柳心一人一块,尝尝鲜。
云枝和桃枝跟着自己,不缺吃喝,活也不重。
柳芽和柳心替她们俩分担了许多,温叶琢磨着可以给二人涨点‘工资’了。
至于徐月嘉,温叶回想起他第一次吃蛋糕时的‘不紧不慢’,应该是不爱吃的意思。
年后徐月嘉一直都挺忙的,虽无新案发生,但刑部累积的错案旧案颇多,全是先帝时期遗留下的问题,几乎九成都需要重新梳理一遍。
隔了两日,徐国公候在前院专门等徐月嘉。
直到戌时才见着人。
徐月嘉走进书房,看到兄长,眼底闪过微诧,问:“兄长有事?”
徐国公不知道怎么说,有些不自在道:“你可知弟妹在你大嫂生辰那日都做了什么?”
徐月嘉绕过书案,转身将手中的书册放回书架上,淡声回道:“知道。”
徐国公叹了口气:“也不知弟妹是从哪儿学的手段,又是生辰蛋糕又是摆成‘心’字的烟花棒,一张嘴把你大嫂哄得到今日都念念不忘。”
徐月嘉只知准备了蛋糕,倒不清楚温叶还有其他准备。
不过想起她那摆满两书架的话本,能做到这种地步,听起来似乎一点不令人惊讶。
徐月嘉上扬的唇角微微一抿,抬眸望去:“所以兄长今日是为此事而来?”
徐国公说得直接:“我和景容景林送的生辰礼直接被比成了渣。”
徐月嘉直言:“说明兄长不够用心。”
徐国公一噎。
徐月嘉又道:“兄长也该努力了。”
徐国公表情颇显复杂:“......子檀,你听懂为兄的意思没?”
徐月嘉不为所动,他从刑部带回了一些旧案资料,准备睡前再看一看:“此事与我何干?”
徐国公:“当然与你有关,弟妹作为你的妻子,更多的关注应该放在你身上才对,再不济还有宣儿,或者就待在西院好吃好喝,国公府又不会亏待她,总黏着哄着你嫂嫂作甚?你作为她的郎君,要懂得约束妻子的言行。”
徐月嘉始终淡然:“妯娌和睦,不好吗?”
徐国公微微不满:“那也太和睦了。”
“我往年送你大嫂的生辰礼,她都很喜欢,今年突然就变了个态度。”徐国公没说的是,连你儿子的两句庆祝词都将他们父子三人比了下去。
徐月嘉:“此事又与叶娘有何关系?”
徐国公:“当然同她有关,你好歹也是弟妹的枕边人,她从哪学的这花花肠子,你就一点都不知道?”
徐月嘉顿了片刻,回:“知道。”
徐国公当即道:“和我说说。”
徐月嘉未曾考虑半刻,果断出声回绝:“我劝兄长还是另寻它法为好。”
多年看话本的经验并不是谁都能轻易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