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长着驴耳朵——七宝酥【完结+番外】
时间:2023-06-29 23:11:10

  童越捧住心口,得意洋洋:“什么陆学弟,是我新男友。”
  春早偏头冲桌下干呕一声。
  童越拿起手边橡皮丢她。
  虽已完成作业,但春早没有闲下,摘抄整理起喜欢的作文素材,并在下方试着化用和仿写,用以提升写作笔力和语感。
  没一会,童越又把手机凑近嘴巴发语音,嗲里嗲气:“啵唧啵唧,我在写作业,晚自习见,爱你~不要太想我哦~”
  春早:“……”
  春早:“你杀了我算了,你能不能好好写作业。”
  童越面不改色地睇她:“干嘛,干嘛――你第一次见我谈恋爱啊。”
  倒也不是第一次,从小学到高中,她都会有这么一个“阶段性男友”。
  只是,以往的春早不以为意,但现在,她也隐约体味过当中的化学反应,又是对照组里的差生范例,难免心累。
  春早再不吱声。
  快十二点时,原也的门响了,两个闷头书写的女生同时抬头,尤其是童越,目光如炬地扫射过去。
  男生顿在门后,似乎也被客厅里的“盛景”唬住,愣一下,打声招呼,他揉揉乱蓬蓬的黑发,就走去卫生间,关上门。
  “我看到了什么――美男起床图?”童越小口微张五秒,又半掩住,贼眉鼠眼:“你说原也会不会这会儿正在里面尿尿?”
  春早脸一热:“你整天都在想什么???”
  再出来时,原也一身清爽气。
  回房间途中,童越举高笔殷切地同他问好,他也颔首莞尔。
  “天啊天啊天啊。”童越持续发出最小分贝尖叫:“我们的居家版级草也好好看喔,比陆景恒那玩意儿好看多了。”
  春早微微拧眉:“还好吧?”有那么夸张吗,还是她已经看习惯了?
  原也没再关门。
  两个女生虽激动,但都收敛着视线,没有随意往他房内乱瞄。
  约莫一刻钟后,他也拿着几张试卷和纸笔出来,停来桌边。
  春早仰头看他。
  男生目光自然坠下,示意被她们书本卷子铺满的桌面:“借个地方?”
  春早忙腾地儿。
  童越睁大眼,难掩兴奋:“你要跟我们一起写作业吗?”
  原也拖出椅子坐下,语气惬意:“嗯,可以吗,会打扰你们么?”
  童越就差要双手捧脸漫天发射爱心:“怎么会呢!当然可以!”
  春早的视野里,男生细而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将黑色中性笔扣入指间,晃动两下,倏然,衣料擦动,他回过头来找她,近处的脸细腻白净:“你也没问题?”
  直直看进她眼底。
  春早微顿,匆忙敛眼,学他上回说话:“你请便。”
  原也低笑一声。
  按出笔芯,在尚还空白的试卷上端,龙飞凤舞地提上全名。
  童越的眼瞳滴溜溜地在他俩身上来回打转,看好戏煲好粥神情。
  午后日光慢行,三人安静无声地做着各自的事情。
  原也的座位离春早更近,余光轻易能及,春早只觉还没摘录几句名人名句,男生手中的数学试卷就已翻页。
  “你那面题目都写完了?”惊惑破口而出,声调还有点高。
  原也没想到她这么大反应,侧过脸来:“嗯,怎么了?”
  春早为自己的惊乍赧颜。她看眼手机时间,疑心他的做题速度:“你写完一张这样的数学试卷要多久?”
  原也想了想,保守估计:“三四十分钟吧。”
  “平时考试呢?”
  “看难度,一般五十分钟内都能完成。”
  “……”
  正确率不必多言,人形答案卡如是而已。
  瞠目之余,春早瞥向他基本没派上用场的草稿纸:“你选择题不用算的么?”
  原也剔亮的双眼看起来既无辜又真诚:“算了啊,脑子里算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审题即做题”吗?
  春早惊叹。
  她终于明白原也为什么能在周末肆无忌惮地睡懒觉,他有资本,有节奏有效率,有足够的智慧和宽裕的时间,学习于他们而言并非同一概念。有的人卯着劲发酵,有的人想方设法地往体内塞填馅料,而有的人,本就是块简练的压缩饼干,任一杂质或颗粒都能量饱满。
  她与童越交换眼神,均写满凡人的不可置信。
  春早不再问,继续手里的抄写,独自消解着人与人之间的天堑,也宽慰自己,做块白馒头也蛮好的,照样充饥。
  而童越在接到一通电话后,突然慌手慌脚收拾起作业,说自己有事要回趟家,并对春早送她下楼的做法百般拒绝。
  扎着高丸子头的女孩连蹦带跳下楼。
  将鞋套丢进楼底的垃圾桶后,她坏笑着给男友回拨电话:
  “谢谢你啦。”
  “配合我的电灯泡解救行动。”
  “我演技值一个奥斯卡影后好吗,哈哈哈春早以为我真有急事,比我还着急!”
  “好啦好啦晚自习前跟你一起吃饭~”
  “啵啵啵。”
  ……
  作者有话说:
  童越,这个家没你不行
第23章 第二十三个树洞
  ◎早春◎
  童越一走, 屋内顿时由百鸟林变为寂静岭。春早回到座位,再难平心静气。身边男生的存在感是如此强烈, 如白塔压顶, 她写字的速度都不敢太快,而他手里沙沙作响的石墨笔芯,也不像是写在纸上, 而是在刮动她头皮。
  起先童越在场,原也只能找个中间位置插坐进来, 但现在童越走了, 整张桌子空出不少地方, 他也没有挪动一厘,拉远二人的距离。
  春早注意到这个,嘴角微扬,为抵御笑意,她又咬两下笔头缓解,愣是不敢多看他一下。
  也不搭话,生怕干扰他解题思路。
  写到最后一道大题时, 原也斜了眼春早,女生已经停笔, 架着本厚实的作文素材书在看,目不转睛。
  但, 两分钟过去,她还没翻页。
  他几不可见地弯唇,故意写歪一个字母, 问她:“有修正带吗?”
  女生翻页的手停下, 眼从书屏后歪出:“胶带行吗?”
  虽说都是老师明令禁止的东西, 但比起像是患上白色风疹一样的修正带, 她还是更爱用这种传统改错产品。
  原也回:“也行。”
  春早放下书,从笔袋里取出一卷细款透明胶带,推给他。
  注意到他浑身上下似乎真只带了一支笔出来,她不禁感慨起男生的简单粗暴,又说:“我暂时用不到,你先用吧,做完再给我好了。”
  原也应声“好”,拿过去,刺啦一下扯开。
  粘黏过后,再没放下过那只胶带,就将它悬于他左手间。他修长的,极有骨骼感的手指随意扣弄着,好像在把玩一枚尺寸过大的戒圈。
  春早偷瞄着,有点心猿意马。
  童越那些言简意赅的恋爱小甜事又在她脑中回放。
  拉这样的手,或被这样的手拉住,会是什么感觉。
  ……
  呜,大脑又开始蒸温。
  原也拿开那张写满公式的试卷时,春早的手机在桌面滋滋振动起来。
  女生一慌,忙背过身去接听电话。
  直至此刻,他才能无所顾忌地抬起脸来看她。一心二用并不难,难的是卡停在某一步证明,即使他心头已经有最终推算。
  他在春早回头时将那卷胶带交还到她身前。
  春早的心思还扑在通话里,顺手牵走,塞回笔袋。
  她打开手机公放,起身在桌上找东西。
  原也问:“怎么了?”
  春早回:“童越说她英语作业找不到了,问是不是落我这了。”
  “果然――”她从自己的那沓讲义里抽出一位“异类”,又把手机拿高:“在我这里。”
  童越在那头放心地呼出一声:“那就好,丢了我可就没命了,晚上还是高梓菲值班。”
  ――高梓菲正是春早的顶头上司,三班的英语老师。
  “但我作文还没写呢。”童越又发动哭哭音攻击。
  春早坐回去,将她那张英语讲义翻到最后一面:“没事,我帮你写,你的字迹还挺好模仿的。”
  童越各种感激加啾咪,春早半笑半恶寒地挂断手机。
  再抬眼,旁边的男生正单手撑腮看过来,面带笑意。
  春早跟他对上一眼,移开,再转回去,对方的视线仍逗留此处,别具深意。
  她被他盯得心里毛毛的:“有什么事吗?”
  男生启唇:“你还真是很擅长这个啊?”
  春早不明所以然:“哪个?”
  原也说:“帮别人写作业。”
  “哪有?”春早矢口否认:“是她卷子先落在我这的,晚上我们是英语晚自习,她又回去了,除了这样我还能怎么办?”
  原也看起来将信将疑:“是吗?”
  “对啊。”
  “那去年寒假是怎么回事?”
  去年寒假?
  春早顿住,瞳孔一点点放大,她突地意识到什么,惊愕地看向原也,不会吧――不可能,她竭力镇压着快疯窜出身体的心脏,但火炭般的耳朵尖足以出卖她。她负隅顽抗地装蒜:“去年寒假?怎么了?”
  原也不急于拆穿,继续跟她玩文字游戏:“再提醒你一下?成康门的盛鑫网吧。”
  “嗯?哪里?”春早侧了侧头,开始自己拙劣的演技。
  男生却被她“小猫歪头”的样子逗出更多笑意:“我记得,我刚住到这边时,有天晚上遇到你。”
  “我们聊到成康门的网吧,你说从来没去过。”
  “可为什么,我去年寒假就在那边见到过你……”
  ――确切说,那并不是原也第一次见到春早,在更早之前的光荣榜上,他就对她隐有印象。
  擅长记忆人脸,是他的行为习惯之一,好让他合理规避“社交事故”,维持住一些无需走心但表面必要的人际关系。
  遑论这些时常出现在同个正红色平面上的脸孔。
  作为从小到大拿第一和竞奖到手软的人,原也早对所有仪式性的表彰兴趣无几,所以也极少会为之驻足。那天还是被高一时的室友拉停在排名栏前,他关心自己名次,原也便跟着瞟了眼,视线漫不经心划下去,在一个女生的名字上叫停。他生来第一次见到“春”这个姓氏,单名一个“早”字,很独特,生机勃勃的,莫名让人想起早春节气,青嫩舒展的芒草或蓝而发白的,广袤的天空。
  他看了看她的照片,榜上的男生女生少有人不佩戴镜架,这个女生算一位,眉目一眼可观,眼神有几分淡漠,但直勾勾的,似能穿透橱窗玻璃,刘海碎碎地散在她额前,微抿的唇线几乎不见笑意。
  相反有点……倔强?锐气?谢绝营业?
  反正不太好相处的样子,那时他没多放在心上,只闲闲催朋友:“找到了吗,这么难?”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好找啊。”对方险要捅他一拳。
  再后来,便是春节。
  妈妈走后,这种阖家欢乐的日子于他而言只是折磨,再无母亲身影的屋子像一座旷芜的废墟。原屹再娶后,家中多了些属于女人和小孩的生气,但原也只觉这里愈发凋萎和冷僻,所以每逢除夕过后,他就会将自己隔绝进网吧,暗无天日地打游戏。
  正规网吧不欢迎未成年,但也不是完全无地可容。
  毕竟这些年来,他早将那些可收留他这头青春期怪物的钟楼或沼泽摸索一清。
  那天是年初三,原也将背包寄存在市图书馆,只身前往成康门小商品市场的网吧。这是一处被宜市学子私下戏称“未成年天堂”的宝地,很多学生在这儿买过烟,也上过网。
  时值寒假,网吧包厢已无虚席。原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待在二楼大厅,开机后,刀光剑影地打了两把csgo,他被满室浑浊的烟味熏到头晕眼胀,就摘下耳机去窗口透气。
  二楼那扇窗户敞着,正对一道窄巷。
  联排店面建于地下,顶部透不进光,规格也有限,所以即便身置二层,都显得低而压抑。
  至于巷中情景,自然也尽收眼底。
  倒没想到外边还是有人在抽烟。
  一男一女,应当是情侣,穿同款黑色羽绒服,男生沉闷地夹着烟;女生着短裙,黄发挑染出一缕绯红。
  她在打电话,音色脆亮:“你到了吗?”
  “G,好,我在盛鑫网吧旁边这个垃圾桶等你啊。”
  说完又灭了手机,看向她男友:“她说她马上就到。”
  男生点点头,吐出烟圈,那股浓厚的烟味顺着气流腾上来,无处可避。
  原也蹙蹙眉,决定回座。
  下一秒,窗外传来女孩惊喜的呼喊:“春早――这里――”
  记忆被这个别致且似曾相识的名字解锁,有什么欲将破土,原也回过头去,再看楼下巷子,已多出一名女生,正往这边快跑。
  她的气质与另外两位截然不同,更接近于自己会在学校碰到的同龄人。
  书包在女生背后轻微颠动,她穿白色棉服,只扎一条马尾辫,宝蓝色的针织围巾被缠绕成几道,打起结,将她皎白的脸裹成一小团。
  就在她鼹鼠般,警惕地竖高脑袋东张西望的几秒,原也的胳膊也饶有兴味地搭去了窗沿。
  他借此确认了她的长相,正是期末考排行榜上那个,他曾见过的――叫“春早”的同级女生。
  天气很冷,她快速讲着话,稀薄的白雾在唇边不断倾吐:“抱歉抱歉,来晚了。”
  “没事啦。”那个黄发女生冲她笑道:“我们也没等多久。”
  女生边喘边摘下书包,利索地掏出一沓厚讲义:“你们检查一下。”
  黄发女生象征性地翻几页,并未细查,只说:“你写的还用看么。”
  女生略为害羞地一笑,邀功:“下面还有你男朋友的,我换了不一样的字体,你们老师就算有十双眼睛也看不出来。”
  那对男女低头去找,又惊呼:“真的哎,春早你好贴心。”
  他们的赞叹让女生有些傲娇地拨拨刘海。
  黄发女生推一下自己男友胳膊:“愣着干嘛,给钱啊。”
  “哦,”那男孩才反应过来,从兜里取出一只折叠的红色利是封:“给。”
  “你点点。”
  女生揭开红包封口瞄一眼:“这里面好像不止五百吧?”
  “多给了你三百,”黄发少女说着,拦住她要点出多余纸钞的手:“不准退给我和小林了哈,你可帮我们大忙了。”
  “哪有,又不是不收你们钱。”
  “可你也付出了很大的劳动力啊。过年呢,都是老同学,你就别跟我们推三阻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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