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二拎起了扫帚,周身冷冽的气息唬得前来的将士们后退了两步,“我这没有你们要找的人,识相的还是早些回去了吧。”
大哥咽了咽口水,终究还是灰溜溜地走了,他往后还要在队中混呢,若是在队中再没了威严了可就不好说了。
苏眠听着头顶的动静慢慢没了去,终于打开了木盖子走了上去,“赵大哥,我是不是又给你惹麻烦了?”表情十分的不好意思。
“最近城中十分得不安生,你们也要小心点才是。”话说到这里,苏眠也听明白了。
自己已经叨扰赵大哥好些日子了,如今也该是到了分离的时候了。
“这些日子多谢赵大哥您的照顾,往后苏眠定会一个人回去的。”苏眠朝着赵二深深地鞠了一躬,眼眶中微微泛起了泪水。
“小姑娘,你何必这么见外呢,我并非嫌弃你麻烦。”赵二想起最近城中的传言,只觉得眉头又深了几分。
“最近城中不太平,你最好好事不要到处走动,也要保障自身安全才是。”
“最近城中出了什么事吗?”
安邑本是个遥远边际里城市,百姓一直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日子过的虽然清贫但到底也算有个安居之所。
安邑城的日子过的倒也清闲自在,只是最近的某一天,突然传出城主的夫人失踪了,说是如今找不到下落,如今基本是人心惶惶。
城中戒严,便是连一只飞蛾都走不出去。
苏眠若是在这个时候,想来根本出不了城门。
“安邑城的城主是何人?”自己从不知道原来一个小小的城主都能有这么大的权力。
“你不是安邑城的子民自然不知道,城主可是我们心中的恩人,原来安邑只是一片荒原,寸草不生。若非城主施以援手,救下了战乱中流离失所的我们,我们又怎会得新的生命呢。”
一说起城主,董牛立刻来了精神,连眼睛都亮了亮,连忙和苏眠解释了起来,眼神里写满了崇拜。
听董牛这样一说,倒似乎是个神人。
“而且我们城主十分神秘,不知拒绝了城中多少的女子呢,便是连县令家的爱女都拒绝了,也不知是哪家的小姐竟有如此的福分呢。”董牛撑着头,满脸都写着好奇。
“若是真的想走,倒还是有机会的。明日午时城门大开,是安邑与廊州的交易日,想来若是能装扮成商人混迹其中,定能够平安出城。”
“赵大哥说的对,最近城门每隔一日才开启,若是此时不走,便要等到下个月了。”
“至于商人衣服,随意在商铺上买上两件也就可以了,只是要掐好点,知道商人的谈判时间以及他们的话术。”
好在董牛见多识广,认识的人也多,不一会儿就带着苏眠穿梭在安邑城的大街小巷中,将明日的情报都掌握了去。
甚至晚上都闭着眼睛,苏眠脑海中都是大米多少钱一旦,还有猪肉多少钱一斤。
第二天,董牛与苏眠起了个大早,苏眠的衣服实在是过于的长,几乎能将整个人都盖住了,长长的袖子恨不得都拖到了地上。
城门口更是人山人海,挤满了摊贩。
苏眠明显感觉自己与董牛一出现,便吸引了诸多的目光,大家纷纷将目光都投注到了自己这里。苏眠紧了紧袖子,默默挤进了人群,希望能够趁着混乱将自己挤出城门外。
来的商贩头子浓眉大眼,犀利的小眼神扫视着全场,身后是一长排的车队,里面摆满了货物。
“你们城主今日为何没来?”江文高昂的嗓音在场中环视了一圈。
有百姓不屑道,“你以为自己是什么身份,居然还想见到我们的城主,当真是痴人说梦呢。”
众人皆是一呼百应,哈哈大笑了起来。
江文拧笑了一番,从怀中掏出了一叠银票往天空洒了去,“你们城主自诩悬壶济世,可他的子民们陷于水深火热之中,却又不管不顾,还配当这个城主吗?”江文面上充满了讥讽。
“不许你污蔑城中。”董牛眼睛都红了一圈,挥动着拳头便朝着江文挥了过去。
苏眠想阻止都阻止不住,只能眼看着他被江文的护卫给架在了空中。
“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哥吧,他只是一时间乱说了话。”苏眠连忙站了出来,为董牛说着话。
“不过是两个小屁孩,也敢对我指手画脚?”江文微微一用力,将董牛举过了头顶,伸手便要往地上摔去。
“江大人真是好大的火气啊,不知面前的这位小孩到底是如何惹到你了?”从人群中走出了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少年,一身长袍站于人群之中,绝美如天神。
“原来是城主身边的厉大人,真是久仰久仰。”江文的态度一下子变得恭敬了起来。
苏眠只觉得面前的这位厉大人有些熟悉,眉眼间似乎在哪里见过。
“这两个人是城主点名要的,说是犯了法,江大人可有异议?”
糟糕,发现了。
第165章 识破伪装
江文微微一怔,随即脸上笑开了花。他不过是商人,哪里有资本与城主作对呢?
“既然他们是城主要的人,那么厉大人就请您自便吧。”江文脸上堆出了一个伪善的笑容。
“来人,给我把他们都带走。”厉大人高声吩咐道,从人群之后便涌出了一堆护卫,将苏眠与董牛都抓了起来。
“你们凭什么抓人?便是天子犯法也有罪名才是,不能因为我们是平民,便如此待我们。”苏眠被护卫压制住了,眉间涌出了一股怒气。
“是啊,救命啊,冤枉好人啦。”董牛扯着他的公鸡嗓喊出了声,朝着看热闹的人群嘶吼出声。
“真是聒噪。”厉大人皱了皱眉,从兜里掏出了一块布条塞到了董牛的嘴里,世界都变得安静了。
随即像是拎公鸡一样,将苏眠提了起来。
苏眠面上多了一抹思量,只觉得面前的厉大人瞧着越来越熟悉了,便是连拎着自己的力度都有股莫名的熟悉感。
苏眠与董牛被分了开来,分别扔到了两架马车中。
“你不怕吗?”厉大人上了马车,足足高了她一头有余,望着面前一脸平静的苏眠,只觉得她冷静得有些不像话了。
“怕又有何用,反正不都是被你抓了过来了。”苏眠肚子饿得咕咕叫,随手捏起了一块绿豆糕放到了嘴巴里。
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她最爱的绿豆糕当真是不错,边吃脸上便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厉大人一怔,又冷着语气恐吓道,“你就不怕我对你用刑吗?小小年纪,居然胆子如此之大。”面具之后的语气带了微微地惊讶与一丝失落之感。
苏眠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口齿不清地含糊道,“我并没有犯法,我想那城主也定不是如此不讲理之人吧,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护卫,竟有如此的权力?”尾调上扬,带了一丝疑问。
厉大人被噎住了,见在口头上得不到一丝便宜,只能灰溜溜地走了。
苏眠这才抬起了头,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嘴角勾了勾,露出了丝丝的笑容。
马车驶入了安邑城城内,撩起帘子只觉外面歌舞升平,瞧着十分热闹繁华。
喧闹声与吵闹声慢慢地被远远地抛了开来,车子慢慢驶入了一座巨大的宫殿。
宫殿外面金碧辉煌,瞧着十分的奢靡富贵,通体在夜里散发着光亮。
不愧是城主的宫殿,如此奢华却又不落了俗套,便是连门口的冰雕都处处显露了细节,便是连苏眠看了都忍不住赞叹道。
苏眠被一个士兵搀扶着下来,有丫鬟过来给她蒙上了布条。
苏眠被搀扶着,脚步一深一浅地走在黑暗中,耳朵竖了起来,细细地听着周边的动静。
周边隐隐有蝉鸣声,还有踩在琉璃上的沙沙声。
苏眠不知拐过了多少个小道,慢慢地周边的声音也都听不到了。
苏眠先前听人说起过,这位城主十分神秘,城中竟无人见过他。只知道他常年戴着面具示人。
苏眠坐在了椅子上,殿里似乎升起了缕缕异香,叫苏眠闻着格外的舒心。
身后隐隐有脚步声传入了耳内,苏眠本想起身,却差点被椅子腿所绊倒。
随即感到有股温热的手将自己拉了起来,那人似乎近在咫尺之间。
“苏眠参见城主大人。”苏眠猜到了来人的身份,只能浅浅地福了福身,打了个招呼。
“平阳郡主不必多礼,按身份来说,应该是我拜你。”清亮温润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
苏眠面色一凛,此人果然不同凡响,竟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她微微后退了半步,拉开了彼此之间的距离,声音已经带上了疏离感,“不知城主大人今日找苏眠来是有何事?”居然还出动了这么大的架势。
那人微微一笑,似乎没想到苏眠会有这么大的反应,“郡主多虑了,外面人多眼杂,在下也是为了郡主的安全着想。”
那人话锋一转,“郡主此行想来已经饿了吧,不然去用膳吧。”
他小心翼翼地牵起了苏眠的手,将她领向了客厅,却半点都没有准备摘下她的面纱。
苏眠一进厅,便闻见了珍珠丸子的味道,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了。
那人将她扶着坐了下来,照顾地十分周到,便是连虾都亲自剥好了去。
苏眠伸手便准备去摘面上的轻纱,那人温凉的手覆了上来,掌心的老茧微微摩过了苏眠的手背。
苏眠手背上痒痒的,心底里升起了一股怪异的感觉,她一把抓住了城主缩回去的手,仔细地摩擦着,似乎没觉得有多不合适宜。
“在下倒是不知道郡主竟如此的自来熟,第一次见面竟拉着人家的手。”城主的语气已经带了丝酸酸的语气。
苏眠心中微微有了底,一把扯开了蒙着眼睛的黑布,面前果然是一个装饰豪华的宫殿,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
“容临,你觉得这样骗我很好玩吗?”苏眠面色微微多了几分恼怒,只觉得自己被容临耍了一番。
容临没想到苏眠居然这么早便认出了自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将面具摘了下来。
面具之后果真是那张堪称绝色的面容。
“眠眠可真是聪明伶俐啊,不知是从何时发现的?”容临见苏眠隐隐有了生气的样子,立马蹲了下来,好言安抚着,哪里还有品平日里半点威严的样子。
苏眠嘲讽地勾了勾嘴角,他们似乎也并没有准备要瞒着自己。
先是分外熟悉的厉大人,以及全天下只有清风独有的握剑姿势,左手大拇指紧紧地扣着刀柄,呈现出一个束花的姿势。
她与清风本就不对付,本想着多多嘲笑他一下,没想到这个竟成了他暴露自己的证据。
至于容临,也并不难猜,只不过是从他手上的老茧的位置猜出来的。
这些若是亲近之人,只怕会更容易看出他们的伪装。
苏眠微微一笑,“你们既然强行伪装自己,那我肯定也定是有自己的办法的。”
第166章 担忧
“你知道当我知道你走丢了,有多着急吗?”那天的场景,容临几乎不敢再回忆。
等他知道的时候已经是当天下午,若非顾清面带难色地匆匆过来禀报他,只怕他还并不知道。
当天晚上他走得急,便是连声招呼都来不及和苏眠打。
如今细细想来,只怕是一场早有预谋。
先是用些手段支开了自己,然后又将顾清他们困在了客栈中。
容临几乎动用了整个容家的力量,与自己手上江湖的力量来寻找。
已经分不清在多少个烟雾弹之下燃起了希望,然后又满是失望的样子。
好在这些年来经过他的打拼,他的情报网足够地强大。
从安邑传来了消息,说是在杨村的一个偏僻角落里可能见到过苏眠的身影,但是并不确定。
只是无论是身高和外形都与容临描述的画像有些相似。
知道了这个消息,容临更是不敢轻举妄动。
因为在北凉境内,安邑同长安,扬州并不一样。
他不受任何管制,有自己独立的管辖制度,游走于中原的法度之外。
在那里,伤人都是不犯法的。
更何况,容临更是不敢打草惊蛇。万一被暗处的人发现了,苏眠不知要多受多少苦,也不知道会被转移到何处。
好在他早些年曾在安邑游学,又帮过城里的村民。他们不仅花重金为自己修了座宫殿,还将城主的称呼给了自己。
容临便是因为他们的热情推脱不掉,所以才回到了长安,几年没有再回去看一眼。
如今自己曾经拒之于门外的身份竟然在暗处帮了他,容临的心中十分的宽慰。
他日夜不停,累死了两匹马才赶到了安邑。
幸而苏眠正筹谋着回去的方法,不然若是凭借着他的身份,只怕这一路注定要多些坎坷。
为了不引人注意,容临也只能假装是将苏眠与同伴抓到了城中。
这一番周折后,容临终于才是见到了苏眠。只是顾着宫殿人多眼杂,万一混进了间谍,只怕是猝不及防。
在他瞧见了苏眠的那一瞬间,几乎克制不住地想要拥她入怀。不知为何容临只觉得他的小姑娘似乎削瘦了几分,眼眶似乎都凹陷了进去。
“眠眠这一路可是吃了苦了?”容临怜惜地拂过她的发梢,一直到了脸蛋处,眼底深处似乎闪着泪光。
先从无论是苏眠被石头割破了手,还是饥一顿饱一顿她从来没有觉得有何委屈,只是如今被容临这么一哄,泪水便抛落了下来,如同掉线了的珍珠,分外的惹人怜惜。
容临再也忍受不住将她拥在了怀中,宽厚的手掌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苏眠哽咽着说出了这一路的辛酸遭遇,无论是自己打工卖苦力,或者是流亡。
在听到董牛舍命去苏眠时,容临面色沉了沉,连说话的语气都酸了酸,“没想到眠眠到哪里都如此受欢迎,想来是早就忘了我了吧。”
容临轻轻挑起了苏眠的下巴,声音带了一丝的威胁。
苏眠立马慌乱地摇了摇头,“怎么会呢,我便是连空闲的时候都在想着你呢。”脸上堆满了笑容,便是声音都带上了几分讨好。
容临瞧着面前苏眠这个不值钱的样子,刮了刮她的鼻子,声音都带了几分宠溺,“你啊你,我宁愿你不要这么懂事,凡事都交给我就行了。”
容临捏了捏她如牛奶般丝滑的小手,摩擦到了她被割破的伤口,很长的一条缝,在手心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疤痕,只觉得十分的恐怖阴森。
“怎么搞的,都留下疤痕了?”容临脸上满是心疼,从袖子里掏出了瓷瓶药,边用嘴呼呼,边给她上着药。
“不过是些小伤,从前我砍柴时,手上全是伤疤,隔天擦点芦荟便好了个大概。”苏眠满不在乎地挥了挥胡搜,只觉得容临太过于大惊小怪。